这次雪球在广州的嘉年华，虽然主题是ETF投资，但因为各家机构都认为卷ETF最终还是要靠基金投顾带量（抛开传统的机构销售能力不谈，毕竟这块马太效应太明显了，很难有哪家可以卷过华夏，甚至可能都没人可以卷过目前第二的易方达），所以会场里“潜入”了许多公募机构的投顾业务负责人或者他们的助理。
我和他们聊完后，发现大家对基金投顾业务的现状其实非常有共识，就是当前模式继续搞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但真正愿意投入成本做改变的机构真的太少，最终大多数机构都选择躺平，期待下一轮大牛市可以救一救这个业务。或者反正救不回来大家一起挂，毕竟全球只有一直涨的美股能把基金投顾业务做的绘声绘色，其它地区实际都没搞起来。
【基金投顾是服务还是产品？】
当前基金投顾业务采用的还是类似FOF的产品化思路，就是机构只提供一个标准的基金配置组合，然后用各种方法吸引投资者来申购，最终机构还是吃和管理规模挂钩的管理费收入。
如果按照这个产品设计思路，基金投顾组合和普通的基金产品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机构最终又会陷入“规模焦虑”——这业务规模太小不挣钱啊，但我给这业务投入的成本又是刚性的（系统、人员等）！股东开基金公司又不是为了搞普惠金融，来做慈善，谁不是觉得公募挣钱才硬要往里挤的？所以我可以接受亏损一年、两年，但要一直亏那就只有砍成本了，反正让这个业务半死不活挂着，维持个门面就行……
但政策或者说投资者对基金投顾业务的期待更多是一种服务，即我不管机构怎么搞，最终要改善投资者持有体验（最主要就是不能一直亏钱……），机构可以通过收取“服务费”来获取收益。当然，这里政策还有一些附加要求，就是金融创新要可控，别最后各家机构通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让自己和投资者“共赢”了，结果把风险转嫁给了上峰，那这鬼业务还不如挂了算了……
这不可能三角有无系统性最优解呢？也有，就是把A股搞成美股，一直涨就屁事没有，但这个问题可太大了，没法讨论……
【鼓励定投是虚假的标准化服务】
某基金公司投顾业务负责人和我私聊时明确指出，大家开发定投“微笑曲线”话术的初衷是好的，但最后做成了一地鸡毛，这个其实不能完全怪市场，主要是因为某些机构“心术不正”。
什么是定投的“钝化效应”？即投资者定投20、30次后，如果不大幅增加定投金额，后续投入的资金对持仓成本的摊薄效果微乎其微。当初基金公司在开发定投“微笑曲线”话术的时候，考虑的是月度定投，即按照20-30次定投次数测算的话，大致可以覆盖两年的用户投资周期，而A股因为制造业属性较强，存在一个3年左右的基钦周期牛熊转换规律，所以这样算一算，用户定投20-30次基本可以顺利度过熊市期，迎来右侧的牛市兑现期。
但当前各家已经把定投玩烂了，普遍都是周度定投（一年大约有52周），那按照定投20-30次就会钝化的实际结果看，用户的定投成本在半年内就会被确定，那还谈什么穿越周期？如果用户在熊市初期开始定投，这样的高频定投话术只是让用户从套在山顶，变成了套在3/4山顶，有个屁的作用……
那为什么各家现在明确知道高频周度定投是错的，但还鼓励投资者这么做呢？因为要涨规模，就是上面章节说的基金投顾业务要赚钱，最终各家机构只能昧着良心忽悠用户高频周度定投，甚至越套牢越加仓，然后安抚你牛市总归会来的……
这位大佬最后给出了一句总结，他个人在保住良心和保住工作之间，最终选择了一条中庸之路，即鼓励下面开展业务的主理人进行双周定投（个人备注，我看了他家的基金投顾组合产品，实际定投频率并非都是双周，说明大佬最终还是没能顶住股东方的压力），这样按照20-30次定投产生钝化，全年52周的数据测算，投资者靠双周定投压低成本的动作勉强能撑1年，总归比苦熬两年要好一点……
【个性化服务会是未来么？】
当前基金投顾模式走不下去，有没有机构想做出改变？有！他们是怎么做的？加成本，做个性化。也许他们会成为改革献身的先驱，但总归这条路是正确的，如果他们走不成，那就是生产力的发展还没到那种程度。
这里举两个我知道的例子，但不推荐具体产品，并且可能存在主观观测误差，请大家批判性接受。
一是广发基金，这也是我和好几位搞投顾测评的大V聊下来的结果，大家普遍觉得他家的基金投顾提供的不是一种标准化产品，而是一种个性化服务。比如最简单一点，就算大家都购买同一个基金投顾组合，但因为申购时点、申购频率的不同，每个人的成本都是不一样的，目前大多数基金投顾机构只会根据机构主理人的实际投入情况做出止盈、止损、倍投、暂停定投的操作，但广发基金投顾的这些指令是精确到单个账号的。举个例子，我的持仓成本是20，你是25，现在标的价格是20，广发基金会建议我持仓，而会建议你补仓，这就是针对账户的个性化服务。止盈也是同理，广发基金会根据投资者实际成本给出个性化建议。据传广发基金为此投入了巨量的IT和客服成本，我个人非常钦佩（毕竟这业务目前真不赚钱）。当然，以上仅仅是我个人为了解释方便举出的案例，广发基金投顾服务实际如何还是官方说得最准确。
二是易方达基金，在前段时间广州投资顾问学院管理有限公司成立后，其提出了“2000位基金投顾招聘计划”。有朋友觉得这不就是各行业电销、银行理财经理、券商客户经理的翻版么？看上去是没错，但这种人对人、点对点的交流，总归是一种基于单个账户的、个性化的“顾问”行为，至少对当前“千人一面”基金投顾服务形成了事实上突破，并且易方达的计划是与“投顾学院”课程相辅相成的，不是以前各行业电销随便拉个人打电话就行的那种，还是有一定专业要求的。当然，如果有朋友硬说这最后还是会发展成基金“电销”行为，那我也没办法辩驳，毕竟现在这计划也没全面落地，实际结果确实要后续观察。
上面总结的是一些机构层面基金投顾业务能做出的改变点，那做为基金投顾组合的主理人，能否从个人角度“对抗”一下当前基金投顾组合的“规模焦虑”，从投资者而非机构视角去尝试改变这个业务的不健康生态呢？可以，下篇文章再说，这篇写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