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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华尔街日报》刊登了一则去年雷曼兄弟破产前夜的故事，说的是9月13日傍晚，正要出门参加社交聚会的巴菲特收到英国巴克莱银行主管戴蒙德的电话，希望巴菲特提供担保，协助他们收购雷曼兄弟。巴菲特急着出门赴约，而戴蒙德的计划听起来又是如此复杂，于是巴菲特建议戴蒙德把具体交易计划传真给他。但当巴菲特午夜时分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什么也没收到。时间过去了10个月，直到有一天，巴菲特不经意地询问女儿苏珊，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小图标代表了什么，这时他才明白这正是那天晚上一直等待的来自戴蒙德的语言邮件。今年9月15日，巴菲特在《财富》杂志举行的一次会议上首次承认这个失误，并表示“千万不要通过手机来联系我”。
极有可能是巴菲特不懂手机的功能，让我们没能躲过一场全球金融海啸！太刺激了，世界各大媒体纷纷转载这则消息，兴味盎然。
我看后却哑然失笑，暗叹道：巴菲特真是个老狐狸。巴菲特曾说过他事业的第二志愿是记者，完全够格啊。其实巴菲特还是个有智慧的政治人物，比他的参议员老爸更擅长玩政治把戏。
金融危机时刻，巴菲特的手机也发生危机，这已不是第一回了。10年前，我读到最出色的巴菲特传记作者罗温斯坦写的《营救华尔街》(When Genius Failed)，惊讶地发现在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崩溃前，他们向巴菲特求助，巴菲特报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便与盖茨一帮人出游了。但罗温斯坦写道：“巴菲特的报告中所使用的词语出现了错误——报价所针对的是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即长期资本基金的管理公司)名下的全部资产，而不是长期资本基金名下的全部资产——而所有的人都很清楚，这绝不是沃伦·巴菲特所要的。”什么意思？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读原书去，反正巴菲特提出的方案根本不可能操作。营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人很快找出了可行的替代方案，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可以改变报价内容的授权，而巴菲特本人根本就联系不上。
最要命的是，巴菲特不仅出价极低，而且为防止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人拿着他的报价四处寻找出价更高的买主，巴菲特只给对方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在报价上规定了一个截止的期限——中午12点30分之前，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必须对他的报价作出回答。”
巴菲特方案当然黄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还是在美联储的帮助下收拾了残局。我开始还觉得有些惋惜，要是当时能联系上巴菲特多好，那是“英雄救美”，名垂青史。
但随着我对巴菲特的研究深入，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公司中后期成长策略主要是购并。伯克希尔公司每年的股东大会搞得如此有声有色，巴菲特一方面是为了享受被崇拜的感觉，另一方面是打广告，让其他企业主感受到伯克希尔其乐融融的企业文化，把企业卖给他，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且，后者才是巴菲特的主要动机。
一般的价值投资者讲究的是好东西最好还有好价格，但在繁荣年代，即便是好东西坏价格，你也未必能买到，傻钱太多啊。所以，巴菲特最得意的名言是“在人家恐惧时，我要贪婪”，卖家与买家都恐惧，好东西会出现好价格。不过，这时也会出现好价格坏东西，为了好价格买了坏东西，最后搞得狼狈不堪，巴菲特干过，当然明白此中的厉害。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极有可能是个坏东西，但巴菲特又不能断然拒绝，这不显得在大家恐惧时，他也恐惧了吗？所以也就故作三心二意，不仅条件苛刻，还要玩失踪游戏。试想，巴菲特真要联系对方，他的通讯条件还不至于差得办不到吧。
2007年，由巴菲特“钦定”的传记《滚雪球》出版，我忙不迭地寻找巴菲特自己是如何解释为何没有成功收购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书中详细谈到了巴菲特在旅程中不断思考收购的可能性，说有一天长达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由于卫星信号不好，想联合收购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高盛总裁科奇无论也联系不上巴菲特。
然而，传记作者施罗德写得很清楚，这并不是巴菲特收购失败的原因，科奇最终还是联系上了他，下面的这段话才是关键：“如果照这样走下去，一切都会非常顺利。但是到了周一，巴菲特再次玩起了‘消失’，这大大考验了科奇的耐心，他对于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提出报价以及后面的收购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巴菲特爱说：“老狗熊玩不出新把戏”，当他这次又在公众面前装傻，与他10年前的金融危机玩失踪没什么两样吧。否则，他同时收购高盛和通用电器，为何又是那么爽快和高效呢？
当然，圣人难为，巴菲特玩些把戏，也是无奈。今年8月4日，路透专栏撰稿人Winkler向巴菲特发难，说他利用政府的救助，用的是纳税人的钱，收购高盛和通用电器，大发国难财。Winkler在14岁时曾给巴菲特写信，获得了后者的回音，并邀他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而今，Winkler认为巴菲特骗了天真的孩子，“他并不高尚”。更有意思的是后面的跟贴至少有几万字，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观点各式各样，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上网查查。
本文选自VALUE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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