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年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文字记录(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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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Q20

贝琪:我们收到了许多关于税收的问题。接着我想集中问几个关于税收的问题。这个问题来自丹佛的 Arthur Lewis。他问道:“新政府提高资本利得税、提高公司税、修改递增基数税收减免政策,请问您怎么看?”

巴菲特:如果查理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很乐意让查理来回答。很久以前,我说过很多次,坐在伯克希尔董事长这个位子上,我不会放弃我个人的政治观点或其他观点,但也不会用我个人的观点代表伯克希尔发言。对于税收政策,人们各持己见,我以前也说过自己的看法。现在,坐在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主席台上,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伯克希尔。我不想回答涉及政治的问题。

巴菲特:我认为我在这里谈政治不得体。如果是私下闲聊,别人问我上次大选我投了谁,我可以说自己选了谁。我从来没问过我们的任何一位员工,没问过他们选哪位总统、他们信仰什么宗教。我也没资格打着伯克希尔哈撒韦董事长的名义四处去签名支持各种提案。我写过专栏文章,但是每次我都说得很清楚,文章中的观点仅代表我的个人意见。我不想在股东大会这个场合发表我自己对税收政策的观点。查理,你说呢?

芒格:你说得对。在我看来,反对资本主义的倾向可能不太对。因为资本主义的发展,GDP 提高了,每个人的生活都变好了。本杰明·富兰克林有句话说得好:“空面口袋,站不起来。”为富才能为仁,美国的大公司,它们富了,也更仁义了。也有些公司为富不仁,例如,虚假宣传金融产品的公司,但它们是少数个例。总的来说,富兰克林讲的那句话是对的。一看到发了点小财的人,就容不下他们,我觉得可能不太好。

Q21

贝琪:查理,这有一个关于税收的问题,是专门问您的。这些年来,特别是 2020 年,人们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加州,例如,生活成本高、税收高等。我知道,您认为州政府驱使富裕居民离开的税收政策是不明智的。您怎么看待已经离开的人?您为什么仍然留在加州?

芒格:我经常说,我不会为了给子女省 5 亿美元的税而搬家。这是我个人的观点。我确实认为,州政府赶走富裕居民的政策太愚蠢。很多富裕居民都是老年人,他们不是犯罪的人,他们是为当地慈善事业捐款的人。哪个思维正常的政府会把富人赶走?像佛罗里达州那样的,很聪明,像加州那样的,很愚蠢。驱赶富人将损害当地利益。

Q22

贝琪:再问一个关于税收的问题。Jack Robbins 问道,将公司税率提高到 25% 到 28%,伯克希尔旗下的公司会受到多大影响?

芒格: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税率怎么变,我们都会适应。

巴菲特:是的。在我看来,提高税率以后,联邦政府持有的公司股份随之增加。我不是评论具体的税率应该是多少。我们伯克希尔发行了 A 股和 B 股两类股票。美国政府也持有我们的股票,我称其为 AA
股,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股票。政府通过这种股票占有我们的一部分盈利。我们的资产还全是我们的,政府没有份。任命高管、选举董事等公司的人事权、管理权也都在我们手里,不归政府管。但是,政府想从公司的利润中拿走多少都可以。我刚开始做投资的时候,联邦政府要从公司利润中拿走 52%。假如政府将它持有的伯克希尔 AA 股发行上市,政府的 AA 股只有一个收入来源,即未来向伯克希尔征收的所有税款,这只股票值多少钱?

巴菲特:这只 AA 股将保持高比例现金派息。我们留存的盈利越多,伯克希尔的规模越大,这只股票越值钱。把税率从 21% 提高到 25%、28%、52%,这只股票也会更值钱。政府持有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股票。经常有人说,政府向公司多收税,最后会转嫁到消费者头上。在公用事业公司中,确实如此,但公用事业公司是特例。其实,大多数公司没办法转嫁给消费者,我们的大多数公司都不能把增加的税款转嫁到消费者头上。税率增加后,有的公司发表声明说,政府要公司多交税,最后要由所有消费者买单。这只不过是公司一厢情愿的说法而已。税率增加,受损失的是伯克希尔的股东。我们的股东才是为税率增加买单的人,不是股东是谁呢?

巴菲特:政府真可以成立一个公司,名字就叫伯克希尔哈撒韦税收公司。这个公司的利润来自我们每年缴纳的税款。政府的这家公司能卖多少钱?人们常说政府背负着巨额债务,没有资金偿还。伯克希尔哈撒韦税收公司是联邦政府的一项隐藏资产。政府持有伯克希尔的一部分,这部分是多少,政府说了算。

Q23

贝琪:最后一个关于税收的问题,来自 William Barnard。“在《伯克希尔哈撒韦所有者手册》中,沃伦,您写道,‘我去世以后,不会因为需要现金而卖出我的股票,也不会出于税收原因而卖出我的股票。’最近,拜登提议,一个人去世后,将他的未实现收益按照已卖出处理并征收 43.4% 的税款。您是否会因此改变您原来的说法?是否会在您去世后,出于税收原因而卖出股票?”

巴菲特:税法可能明天就修改。税法总在变,过去也改过很多次。我完全可以向社会保证,我去世后,我 99.7% 的遗产只有两个去向,一个是慈善机构,一个是联邦政府。具体的分配规则由联邦政府制定。我更愿意看到我的遗产被捐给慈善机构。慈善机构的负责人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这笔钱用对地方,让这笔钱发挥更大的作用。联邦政府只会拿这笔钱偿还债务,让政府的债务减少 1000
亿美元。政府的债务多或少这 1000 亿美元,都没什么两样,世界不会因此有任何不同。

巴菲特:在今天这个环境中,1000 亿美元对政府来说不算什么,政府可以发行 1000 亿美元的债券,利息那么低。当然,今天的环境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只是说我个人的观点,而不是评论公共政策,我还是觉得……。总之,就算政府都收走了,我也不在意。我这是说真的。

芒格: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在意的。

巴菲特:查理的意思是,那时候我早死了。如果美国的民主决定应该把我的遗产全收走,我想不会这样的,也不应该这样,说是这么说,真收了,又有什么的?我还是希望我的遗产能为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也就是说,我希望把我的遗产交给明智的人,他们追求人类福祉,不汲汲于名利,在 10 年、20 年、30 年或 40 年后,能把这笔钱用好。

巴菲特:这笔钱到了政府手里,就只能用于偿还国债了。这笔钱不可能改变最低工资标准之类的。这笔钱只能是一串数字而已。也许有一天政府预算中会有这么一行小字,“来自巴菲特,日期,”后面紧跟着一串数字。我本人希望我的遗产留给民间的慈善机构使用。最后到底如何,由美国人民通过他们的代表决定。

Q24

贝琪:这个问题是问阿吉特的。提问者是来自密苏里科技大学的 Don 教授。他问道:“贾因先生,通过新冠病毒的爆发,我们对系统性风险和相关性风险有了哪些更多的了解?”今后,我们会做出哪些改变?”

阿吉特:在保险行业中,我们在考虑需要应对的风险因素时,经常会将疫情风险考虑在内。尽管如此,经历了这次疫情的严峻考验,我认为,我们得到的最大的教训是:虽然我们知道疫情是一个风险因素,但是我们整个行业都把疫情风险低估了,对于这项风险的定价,都给的太低了。我们有的人认为疫情最多是百年一遇,即使是百年一遇的事件,概率也是相当高的。我们学到的最大的教训是,对于疫情这样的风险,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重新思考它们多长时间会出现一次。另外,就整个保险行业而言,在确定风险的相关性方面、在评估整体风险并确定我们的承受能力方面,我们仍有很大的欠缺。

阿吉特:疫情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除此之外,我们保险行业还提供了赛事取消险,例如,NBC 购买了奥运会转播权,并投保了赛事取消险,避免其转播权因奥运会取消而一文不值。在给赛事取消险定价的时候,我们考虑了地震的风险、恐怖袭击的风险等等,但是我们完全没把疫情风险考虑在内,我们的定价中没有涵盖疫情风险。我想,从今以后,整个行业都会吸取教训,我们将在整个保险组合中全盘考虑疫情风险,而不是只在局部范围内考虑疫情风险。

贝琪:抱歉,补充一下,Don 还提到了,他希望在阿吉特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台上在座的其他人也能发表看法。

芒格:我没听清。

贝琪:Don
希望台上在座的其他人也能发表看法。

巴菲特:阿吉特刚才提到了,许多投保人购买了赛事取消险。为了防范奥运会取消、美国不参加奥运会带来的风险,许多投保人购买了赛事取消险。投保人可能针对奥运会、美国队准备了大型的广告宣传活动,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因此纷纷购买赛事取消险。保险公司在给赛事取消险定价的时候,可能没有在价格中涵盖疫情风险,把价格定低了。五六年前,比尔·盖茨发表过一个 TED 演讲。人们没把他说的当回事。我们这次经历的疫情还不算最严重的。这样一次不算最严重的疫情,已经给人类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保险公司可能会发现,有些风险本来不是它们要承担的,现在却要承担。就投保人而言,有些风险不是他们当初要投保的,现在却要保险公司赔付。还有别的风险呢,比这次疫情大得多的风险。举例来说,核战争风险,联邦政府早就很清楚,私营保险行业无法承担大规模核战争导致的金融风险。

巴菲特:经过这次疫情,在将来的保单中,措辞会更加准确、界定会更加清晰。顺便提一下,从英国保险行业的情况来看,在大量索赔中,都判定保险公司需要赔付。美国和英国的承保方式不同,没有投保的风险,就不会得到赔付。在美国,法院做出的裁定基本都是保险公司无需赔付。至于伯克希尔,我们这方面的保险业务不是太多,这个风险也是可以避免的,对伯克希尔影响不大。

Q25

贝琪:下面是一个后续问题,来自 Martin Devine。他请阿吉特和沃伦回答。问题是:“你们估计新冠疫情会给伯克希尔的保险部门带来多大损失?”

阿吉特:从去年到今年第一季度末,我们已经安排了 16 亿美元的保险准备金。由于疫情,交通事故减少,GEICO 从中受益。在计算准备金时,我们并没有把 GEICO 受益这个因素考虑在内。就整个伯克希尔保险部门而言,到目前为止,我们准备了 16 亿美元来赔付疫情风险。我估计,我们的准备金还会增加。我们准备了 16 亿美元。到目前为止,针对新冠疫情风险,整个保险行业准备了 250 亿到 300 亿美元。如果你相信专家的话,有保险行业的专家估算说,整个保险行业可能要付出将近 1000 亿美元,也就是说保险行业还要拿出 700 亿到 750 亿美元,从它们的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中再多拿出这些钱。

阿吉特:按照专家的说法,我们现在准备的 16 亿美元可能远远不够,但是提高之后,也仍然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巴菲特:我估计,赔付最多的前五家保险公司里,应该没有我们。我们承保的寿险和年金险都比较少。我们收到的寿险理赔多一些,年金险也不是一直持续的,人总有去世的一天。这次的疫情波及面广、冲击大,是人类遭遇的一次大灾难,但是疫情给保险行业造成的损失没那么大。我只是觉得,如果保险行业认为,整个行业要亏 1000 亿美元,那就应该把这 1000 亿美元体现在报表上。有亏损就要体现出来,是负债就写出来。我们努力做到,只要我们认为出现负债了,就如实呈现在报表上。这么说吧,如果我们真认为整个行业将亏损 1000 亿美元,而且这 1000 亿美元中,我们占不小的比重,那我们就不会只给出 16 亿美元。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Q26

贝琪:这个问题是问格雷格的,也是问沃伦和查理的。提问者是 Blair Miller。他问道:“堪萨斯南方铁路 (Kansas City
Southern) 与加拿大太平洋 (Canadian
Pacific) 或加拿大国家铁路 (Canadian
National) 合并后,是否会给 BNSF 带来更加激烈的竞争?此项合并带来的协同效应是否值得付出较高的市盈率?”

格雷格:加拿大国家铁路和加拿大太平洋正在竞价收购堪萨斯南方铁路,我们对这笔交易非常关注。这两家公司,无论哪家收购了堪萨斯南方铁路,都会对 BNSF 造成影响。两家公司提出的收购理由是,要打造一条纵贯南北连接加拿大和墨西哥的铁路。在墨西哥市场,我们不是份额最大的,但也有一大块份额。这笔收购完成后,我们将面对更加激烈的竞争。这笔收购目前正由地面运输委员会 (Surface
Transportation Board) 审核,我们将密切关注进展情况。这笔交易应当遵循保护公平竞争的标准。我们的专营权以及我们的客户的利益应该得到保障。在这个区域,我们为客户提供联合运输业务。我们希望我们的客户的权益得到保障。因此,我们会在审核过程中发表我们的意见。总之,收购完成后,我们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沃伦,我讲完了。

巴菲特:好的。这不算一笔特别大的交易。联合太平洋和 BNSF 都会受到影响,BNSF 受到的影响更小一些。地面运输委员会主要考虑的不是哪家铁路公司受到多大影响,它主要是从货主的利益出发。至于这笔收购的价格,我前面说了,借钱没利息,还能把钱当回事吗?现在就是这个利率环境。其实这笔交易很简单就能算清楚。堪萨斯南方铁路是一个普通的铁路公司,它手里有和墨西哥签订的协议,2047 年到期。主要看铁路的运输量。这笔交易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但有一个数据会变化。以前,加拿大有两条一级铁路,美国有五条。这笔交易完成后,属于加拿大的一级铁路变成三条,属于美国的变成四条。我们一直说美国铁路落后,原来比加拿大强一些。要么是加拿大太平洋,要么是加拿大国家铁路,这笔收购很有可能达成。我记得,地面运输委员会前段时间投了一次票,是四比一,是吗?

格雷格:那次投票是审核加拿大太平洋的初始信托结构,投票结果是四比一,您说得对。现在已经进入到了评估阶段。

巴菲特:好的。一般来说,铁路公司之间的收购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进行评估。这次,委员会收到了两种不同的信托提案,只要决定接受哪种提案就可以了,也许很快就会做出决定。我也说不好。就看地面运输委员会怎么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Q27

贝琪:有一个后续问题。

巴菲特:请问吧。

贝琪:这笔收购估值是否过高,是不是买贵了?

巴菲特:可以这么说,自从我进入到铁路行业以来,各家铁路公司之间的并购从来没停过。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的亨特·哈里森 (Hunter Harrison) 最先开启并购模式。我们考虑过收购加拿大太平洋。大家都在考虑收购别的公司。这笔交易的价格,我们是不会出的。拿这个价格和联合天平洋的市值比较,堪萨斯南方铁路比联合太平洋还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说,钱不怎么当钱了。现在利率这么低。当然了,从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加拿大国家铁路两家公司的角度来说,堪萨斯南方铁路只有一个。除了收购堪萨斯南方铁路,它们没别的办法扩充版图。我们 BNSF,它们买不到。联合天平洋,它们也买不到。水涨船高。

芒格:反正它们收购用的是别人的钱。

巴菲特:是啊。是别人的钱。自己五年、十年以后就退休了。别人不记得你当初花了多少钱收购,只知道你是不是把公司做大了。投行的人在旁边加油助威。他们高声呐喊:“加价,加价。”他们把数字弄得天花乱坠,他们把表格做得很精美。大笔的费用进了他们的口袋。

Q28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布鲁克林的 Asher Haft。他是 2006 年成为伯克希尔股东的。他说,您很诚实,很坦诚,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总是如实地告诉我们。在今年的股东信中,您说您 2016 年犯了个错误,在计算精密机件公司 (Precision Castparts) 未来的平均盈利时,出错了,结果伯克希尔收购精密机件付出的价格高了。2020 年,精密机件的盈利大幅下滑,似乎主要是受到疫情以及航空业和旅行业衰退的影响。如果回到 2016 年,您怎么计算,才能避免这个错误?另外,除了疫情影响,精密机件还有别的更严重的问题吗?

巴菲特:首先,我想说的是,这个错误,不是伯克希尔的错误,是我本人犯的错误。每次我们收购一家公司,我们都会评估这家公司的竞争力的强弱、价格高低、管理层水平如何,等等。就精密机件而言,我们没有看错管理层。我们算错了它的平均盈利能力。波音的 MAX 机型出了问题。这就是概率啊。那么大的公司,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也都见过。是我没有估算好平均盈利,给的价格太高了。精密机件是一家好公司。我对精密机件的管理层等各方面都很满意。我们以为与通用电气的发动机合同会很稳定,可惜并非如此。精密机件公司还为电力等其他行业生产产品。收购的时候,我们对精密机件的业务很清楚。没想到的是,精密机件的业务竟然会变得如此萧条。也有一些公司,我们收购之后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无论如何,我们将来还会犯错。不是“我们”,是“我”。

芒格:我们其他人也会帮你犯错。

巴菲特:我们做过的收购中,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我不是专门说精密机件。好就好在,一家公司,在我们收购过来之后,让我们很失望,在我们的整个投资组合中,它占的比例会越来越小。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因为它总是在原地踏步。一家公司,我们收购之后非常成功,例如,GEICO。GEICO 现在的规模是 1996 年我们收购控股权时的 15 倍。在伯克希尔的整个投资组合中,这样的公司占比越来越大。通过这样一个自然的过程,我们的资金就会越来越集中到发展超出预期的公司中。成功的公司会增加它们所占的比重。如查理所说,这和养小孩恰恰相反。养小孩,越是坏小孩,越是给你找事。公司和孩子不一样,差的那些就……

巴菲特:伯克希尔的雏形是我和查理经营的三家公司。第一个是伯克希尔,纺织公司。第二个是多元零售 (Diversified
Retailing),一家百货商店。第三个是蓝筹印花 (Blue Chip),经营印花票的。我们把这三家公司合到一起成立了伯克希尔。这三家公司最初的生意后来都消亡了。这让我想到了,有人忧心忡忡地质问我们,你们难道不知道煤炭会逐渐被淘汰吗?我们当然知道了。煤炭会逐渐被淘汰,我们又不会被淘汰。哪个生意都不是能天长地久的。

巴菲特:最大的风险,招股书中有一个专门篇幅,叫什么来着?

格雷格:风险因素。

巴菲特:对,风险因素。我认为的第一大风险,招股书中从来不说这是第一大风险。第一大风险是公司选错了管理者。公司的领导者表面上富有人格魅力、深受董事喜爱,其实只是善于伪装,没有真才实干。这是一家公司最大的风险。这样的领导者在位 10 年、15 年,把他们放在纺织业、百货业中,他们会一直把生意做下去,不断做大。我看过很多公司,选错了管理者的风险是最大的风险。招股书中的风险不是最大的风险,那都是律师让罗列出来的。

Q29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 Ragu Boshwell。请沃伦和查理回答。现在加密货币市场的总市值达到了 2 万亿美元。请问你们还认为加密货币是没有价值的人造黄金吗?

巴菲特:好的,我早想到了,会有人问比特币的。我就想啊,“那些政坛人士是怎么避而不答的,我不是看过多少次了吗?”每次看到政坛人士避而不答,我都感到厌恶。这次呢,我也要避而不答了。原因很简单。现在看直播的人里大概有几十万人持有比特币,我和查理,我们两个人是看空比特币的。是让 40 万人恨我们、不开心呢?还是让我们两个人开心呢?这还用选吗?我记得,很久以前,内布拉斯加州有一位州长。每次别人问他难以回答的问题时,例如,如何看待财产税?学校应该如何改革?他总会直盯着提问的人说:“我说的都是对的。”然后,转身就走。我说的都是对的。看看查理怎么说。

芒格:了解我的人都知道,问我这个问题,好比是在公牛面前挥舞红旗。比特币的成功,让我感到痛心。这是一种受到绑架犯、敲诈勒索犯欢迎的货币,我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凭空发明出一个新的金融产品,就要把千万亿美元交给他,我怎么能接受?总之,我认为,比特币的发展令人厌恶,比特币的发展损害了我们的文明。我点到为止,不往深说了。

巴菲特:我说的都是对的。

Q30

贝琪:下面是两个相关的问题,提问者是 James Hernandez。一个是问阿吉特的,另一个是问格雷格的。两个问题都和埃隆·马斯克 (Elon Musk) 有关。第一个问题,请格雷格回答。伯克希尔能源公司建议德州投入 90 亿美元增加发电量。埃隆·马斯克表示,伯克希尔能源公司的建议不合理。马斯克先生认为,通过电池储能进行负荷平衡才是解决之道。请您向德州的阿尔伯特州长和德州居民解释一下,为什么伯克希尔能源公司的方案更合理?请您具体说一下,与马斯克先生的方案相比,伯克希尔能源公司的方案可以为德州节省多少资金?

格雷格:好的。二月份,德州的断电事故持续了四天左右。这场事故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也给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根据德州政府估算,断电造成的经济损失在 800 亿美元到 1300 亿美元之间。德州的电力部门让民众非常失望。德州的电力部门没有正常运转,恢复供电以后,又出现了电费飙升的情况。在断电的这四天中,民众支付了几十亿、上百亿美元的电费,支付的电费总额是去年的 10 倍多。对于德州而言,这确实是一次严重的事故。

格雷格:我们为德州政府精心准备了一套解决方案。我们投入了大量时间,围绕德州的核心问题,制定了这套方案。在制定这套方案时,我们考虑的是,为了保证德州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们必须为德州提供一套应急方案。一旦出现紧急情况,我们的解决方案可以立即启动。我们在建议中说的是,可以为德州提供四天的紧急电力供应。如果有需要,我们也有能力提供七天的电力供应。我们给出了我们的最佳解决方案,但我们不是希望我们的方案一定得到采纳,而是希望我们的方案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如果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我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我们只是希望出一份力,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德州政府能找到更好的方案,如果埃隆或别人能给出更好的方案,我们的态度始终是:“德州政府应该采纳最佳方案。”目前,我们仍然相信,我们的方案是一套能给德州解决问题的好方案。我们的方案已经提交,正在由德州政府讨论和评估。

格雷格:与使用电池的解决方案相比,我们的解决方案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可以持续发电,持续发电七天时间。至于电池解决方案,它储存的电能只够供电四个小时。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断电可能持续四天,只供电四小时远远不够。两种方案的成本不同,效果也不同。我们的团队给出了一套独特的解决方案,我们因此感到自豪。这套方案是我们与彼得·基威特父子公司 (Peter Kiewit & Sons) 等供应商通力协作的结果。我们提供的是一套固定成本的解决方案,而且我们可以在 2023 年 11 月份交付。我们有明确的交付日期。可惜,我们无法在今年冬天交付,无法在今年夏天交付。但是,我们的方案是可行的。希望我们通过这个解决方案能为德州解决断电问题出一份力。

巴菲特:是的。另外,我们还在方案中说了,如果我们没有如期交付,我们愿意支付 40 亿美元的赔偿金。我们找到了基威特公司。我们找到了通用电气公司。我们和通用电气协调,“风机什么时候能到位?”如果要在 2023 年完工,就必须尽快行动。何况现在处于通货膨胀时期。基威特给我们提供的报价在一个月之内有效。我们的所有合同还没完全落实到具体数字。基威特应该投入了 100 多人做这件事。

格雷格:没错,他们投入了数百人。

巴菲特:通用电气也积极支持我们。我们的解决方案未必是最好的,但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有人比我们做得更快、成本更低,那很好。不管让谁来做,德州都应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否则会付出代价的。我们如果没有说到做到,我们愿意赔 40 亿美元。我们不会在合同中加上各种限制条款,说如何如何,我们就不赔了。我们没办法在一年之内完工。我们需要两年时间。

巴菲特:德州的营商环境很好。我们在德州有很多生意。BNSF 铁路的总部就在德州。德州是个好地方。这次断电事故是一次突发事件。有些意外事件发生的概率很小,但公用事业行业必须为应对此类意外事件做好准备。如果说这是 30 年才发生一次的意外事件,你就不做准备了,那是要出人命的。在公用事业行业中,必须留足安全边际。我们给出了我们的解决方案,其他人会给出他们的解决方案。无论选中了哪个解决方案,我们都高兴。当然,如果选中了我们的,我们会更高兴。

Q31

贝琪:阿吉特,上一位提问者问您的问题是这样的:假如有一天,埃隆·马斯克给巴菲特先生打了个电话,马斯克先生说他要向火星发射火箭,并最终实现殖民火星,他想向巴菲特先生咨询一下购买保险的情况,他想为 SpaceX 重型火箭太空舱、有效载荷以及人员安全投保。听完马斯克先生的想法后,巴菲特先生给您打了电话,征求您的意见。您愿意接这单保险吗?

阿吉特:很好回答。不接。谢谢。我不接。

巴菲特:要我说,那得看给多少保费了。另外,我还要看埃隆自己上不上火箭。他上和不上,保费不一样。他敢以身试险,我们更敢承担风险。

阿吉特:投保人是埃隆·马斯克,这样的单子,我不太敢接。

贝琪:好的。

巴菲特:让埃隆联系我,别找阿吉特。

Q32

贝琪:这个问题来自加州的 Michael Lu,请沃伦和查理回答。您在股东信里写道,有些公司只需要很少的资产,却能创造很高的利润,投资这样的公司获得的收益最高。在当今世界,您说的这种公司很多都在软件行业。过去,伯克希尔对高成长的科技公司采取回避态度。近年来,伯克希尔先后投资了 Apple 和 Snowflake,伯克希尔的态度似乎在逐渐改变。作为股东,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在伯克希尔的投资组合中,高利润公司所占比例将越来越大,特别是 Todd 和 Ted 在投资决策中日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巴菲特:我们一直都很清楚,最让人梦寐以求的公司是那些只需要很少资金、却能实现高成长的公司,Apple、GoogleMicrosoft、Facebook 是其中的典型代表。Apple 的物业、厂房和设备只有 370 亿美元。伯克希尔的物业、厂房和设备是 1700 亿美元。但是,Apple 赚的钱比我们多多了。Apple 做的生意比我们的好,比我们的好很多。Microsoft 的生意也比我们的好很多。Google 的生意也比我们的好很多。这个道理,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是我们在 1972 年收购喜诗糖果之后明白的。喜诗糖果根本不需要什么资金投入。喜诗有两三个厂房,在喜诗内部,他们管厂房叫厨房。喜诗的库存很低,只有特定季节来临时,库存才比较高。喜诗的应收很少。这些生意是真正的好生意,但是它们的价格也是最贵的。好生意一个是稀有,另一个是未必能一直好下去。

巴菲特: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好生意。我们找到了几个相当好的生意,但是我们没有像 Apple、Google 等那么大的好生意。好生意,所有人都想要。资本主义的核心就是,人们都追求资本收益率。投入的资本少、收益高,资本收益率当然高。一个生意,要投入大量资本,那就不行了。公用事业行业需要投入大量资本。所以,公用事业公司的资本收益率不高。公用事业公司就是需要投入大量资本。公用事业公司也能实现资本收益,但实现不了多高的资本收益,和 Google 那样的公司根本没法比。在我们为德州准备的方案中,我们提出我们要获得的收益率,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9.3%,对吧?

格雷格:对,是 9.3。

巴菲特:很多美国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都比 9.3% 高多了,公用事业公司比不了。

贝琪:查理,您有什么补充的吗?

芒格:没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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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讨论

BDM_Cap2022-08-04 08:51

【转】
老巴:
巴菲特: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好生意。我们找到了几个相当好的生意,但是我们没有像 Apple、Google 等那么大的好生意。好生意,所有人都想要。资本主义的核心就是,人们都追求资本收益率。投入的资本少、收益高,资本收益率当然高。一个生意,要投入大量资本,那就不行了。公用事业行业需要投入大量资本。所以,公用事业公司的资本收益率不高。公用事业公司就是需要投入大量资本。公用事业公司也能实现资本收益,但实现不了多高的资本收益,和 Google 那样的公司根本没法比。在我们为德州准备的方案中,我们提出我们要获得的收益率,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9.3%,对吧?

BDM_Cap2022-08-03 08:50

老巴意思是:一、人都会犯错,二、哪个生意都不是能天长地久的,关键是管理层要能实事求是、与时俱进。

BDM_Cap2022-08-03 08:48

【转】
老巴:
巴菲特:伯克希尔的雏形是我和查理经营的三家公司。第一个是伯克希尔,纺织公司。第二个是多元零售 (Diversified
Retailing),一家百货商店。第三个是蓝筹印花 (Blue Chip),经营印花票的。我们把这三家公司合到一起成立了伯克希尔。这三家公司最初的生意后来都消亡了。这让我想到了,有人忧心忡忡地质问我们,你们难道不知道煤炭会逐渐被淘汰吗?我们当然知道了。煤炭会逐渐被淘汰,我们又不会被淘汰。哪个生意都不是能天长地久的。
巴菲特:最大的风险,招股书中有一个专门篇幅,叫什么来着?
格雷格:风险因素。
巴菲特:对,风险因素。我认为的第一大风险,招股书中从来不说这是第一大风险。【第一大风险是公司选错了管理者。】公司的领导者表面上富有人格魅力、深受董事喜爱,其实只是善于伪装,没有真才实干。这是一家公司最大的风险。这样的领导者在位 10 年、15 年,把他们放在纺织业、百货业中,他们会一直把生意做下去,不断做大。我看过很多公司,选错了管理者的风险是最大的风险。招股书中的风险不是最大的风险,那都是律师让罗列出来的。

BDM_Cap2022-08-03 08:41

【转】
老巴:
巴菲特:首先,我想说的是,这个错误,不是伯克希尔的错误,是我本人犯的错误。每次我们收购一家公司,我们都会评估这家公司的竞争力的强弱、价格高低、管理层水平如何,等等。就精密机件而言,我们没有看错管理层。我们算错了它的平均盈利能力。波音的 MAX 机型出了问题。这就是概率啊。那么大的公司,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也都见过。是我没有估算好平均盈利,给的价格太高了。精密机件是一家好公司。我对精密机件的管理层等各方面都很满意。我们以为与通用电气的发动机合同会很稳定,可惜并非如此。精密机件公司还为电力等其他行业生产产品。收购的时候,我们对精密机件的业务很清楚。没想到的是,精密机件的业务竟然会变得如此萧条。也有一些公司,我们收购之后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无论如何,我们将来还会犯错。不是“我们”,是“我”。

BDM_Cap2022-08-02 08:49

【转】
老巴:
贝琪:再问一个关于税收的问题。Jack Robbins 问道,将公司税率提高到 25% 到 28%,伯克希尔旗下的公司会受到多大影响?
芒格: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税率怎么变,我们都会适应。
巴菲特:是的。在我看来,提高税率以后,联邦政府持有的公司股份随之增加。我不是评论具体的税率应该是多少。我们伯克希尔发行了 A 股和 B 股两类股票。美国政府也持有我们的股票,我称其为 AA
股,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股票。政府通过这种股票占有我们的一部分盈利。我们的资产还全是我们的,政府没有份。任命高管、选举董事等公司的人事权、管理权也都在我们手里,不归政府管。但是,政府想从公司的利润中拿走多少都可以。我刚开始做投资的时候,联邦政府要从公司利润中拿走 52%。假如政府将它持有的伯克希尔 AA 股发行上市,政府的 AA 股只有一个收入来源,即未来向伯克希尔征收的所有税款,这只股票值多少钱?
巴菲特:这只 AA 股将保持高比例现金派息。我们留存的盈利越多,伯克希尔的规模越大,这只股票越值钱。把税率从 21% 提高到 25%、28%、52%,这只股票也会更值钱。政府持有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股票。经常有人说,政府向公司多收税,最后会转嫁到消费者头上。在公用事业公司中,确实如此,但公用事业公司是特例。其实,大多数公司没办法转嫁给消费者,我们的大多数公司都不能把增加的税款转嫁到消费者头上。税率增加后,有的公司发表声明说,政府要公司多交税,最后要由所有消费者买单。这只不过是公司一厢情愿的说法而已。税率增加,受损失的是伯克希尔的股东。我们的股东才是为税率增加买单的人,不是股东是谁呢?
巴菲特:政府真可以成立一个公司,名字就叫伯克希尔哈撒韦税收公司。这个公司的利润来自我们每年缴纳的税款。政府的这家公司能卖多少钱?人们常说政府背负着巨额债务,没有资金偿还。伯克希尔哈撒韦税收公司是联邦政府的一项隐藏资产。政府持有伯克希尔的一部分,这部分是多少,政府说了算。

水管工乔泽甘2022-07-09 21:21

巴菲特:我们一直都很清楚,最让人梦寐以求的公司是那些只需要很少资金、却能实现高成长的公司,Apple、Google、Microsoft、Facebook 是其中的典型代表。Apple 的物业、厂房和设备只有 370 亿美元。伯克希尔的物业、厂房和设备是 1700 亿美元。但是,Apple 赚的钱比我们多多了。Apple 做的生意比我们的好,比我们的好很多。Microsoft 的生意也比我们的好很多。Google 的生意也比我们的好很多。这个道理,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是我们在 1972 年收购喜诗糖果之后明白的。喜诗糖果根本不需要什么资金投入。喜诗有两三个厂房,在喜诗内部,他们管厂房叫厨房。喜诗的库存很低,只有特定季节来临时,库存才比较高。喜诗的应收很少。这些生意是真正的好生意,但是它们的价格也是最贵的。好生意一个是稀有,另一个是未必能一直好下去。

暖春云中歌2022-04-10 16:11

伯克希尔发行了 A 股和 B 股两类股票。美国政府也持有我们的股票,我称其为 AA
股,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股票。政府通过这种股票占有我们的一部分盈利。我们的资产还全是我们的,政府没有份。任命高管、选举董事等公司的人事权、管理权也都在我们手里,不归政府管。但是,政府想从公司的利润中拿走多少都可以。我刚开始做投资的时候,联邦政府要从公司利润中拿走 52%。假如政府将它持有的伯克希尔 AA 股发行上市,政府的 AA 股只有一个收入来源,即未来向伯克希尔征收的所有税款,这只股票值多少钱?

柏明2021-07-23 02:41

2021 年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文字记录(第四部分)

方而不割2021-07-16 09:07

第一大风险是公司选错了管理者。公司的领导者表面上富有人格魅力、深受董事喜爱,其实只是善于伪装,没有真才实干。这是一家公司最大的风险。这样的领导者在位 10 年、15 年,把他们放在纺织业、百货业中,他们会一直把生意做下去,不断做大。我看过很多公司,选错了管理者的风险是最大的风险。招股书中的风险不是最大的风险,那都是律师让罗列出来的。
作者:RanRan

吃货小姐2021-06-29 18:34

这么大岁数脑子还这么清晰,本身就是基因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