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河,你还值得持有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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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本文15000字左右,阅读前请留够时间。为了把洋河系统梳理一遍,花了将近1个月时间,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对洋河的认知,与写完后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东西,看完后自己都惊讶。但逻辑在那里,又不得不信。

洋河是白酒行业中少有的在2000年以后,从区域型白酒品牌成长为全国知名品牌的企业。1949年,地方政府在整合裕源、祥泰、逢泰、广泉聚等几家私人酒坊的基础上,成立了国营洋河酒厂

建厂初期,洋河酒厂占地仅1.4万平方米,职工41人,年产大曲酒26吨。

五十年代,洋河酒厂为了提高产量,采用水泥窖发酵和清香酒工艺,产量虽然增大了,但酒质却不如以前了。

六十年代,洋河双沟是江苏省名气最大的两款酒。1963年,洋河、双沟都参加了全国第二届名酒评选,洋河不仅没有被评上国家级名酒,连国优酒都没评上,但双沟大曲此次却被评上国优酒,而且是中国优质酒第一名

自此,洋河酒厂开始反思酿酒工艺,在白酒泰斗周恒刚指导下,洋河酒厂梁邦昌组织研究,在一次误打误撞中发现泥窖窖泥可人工培养,并分离筛选出了己酸菌等微生物族群,研发出了洋河酒厂本土的窖底微生物,创造了洋河自己的人工老窖技术。

有了这些技术做支撑,在当时洋河酒厂党委书记的支持下,梁邦昌力排众议,砸掉水泥窖池,回归泥窖工艺,浓香型的洋河大曲才慢慢开始崭露头角。

1979年,洋河大曲参加第三届名酒评选,被评为“新八大名酒”,并在此后的两届继续蝉联国家级名酒。

成名后的洋河大曲,完全不愁销路,基本是生产多少就能卖多少,。

八十年代中期,随着国家放开对酒企粮食的统一调拨,白酒行业迎来了扩产潮。洋河是当时行业内第一个产能破万吨的酒厂。1986年,洋河以1.88万吨产量,领先行业第二产量1万吨。

八十年代,是洋河酒厂的高光时刻,但好景不长。

1988年,国家放开13种名酒的定价权,自此酒企可以选择自主定价,涨跌不受限制。

这个政策的放松,也意味着各家酒企自负盈亏,对一些酒企来说,是机会,而对另一些来说,则成了滑铁卢。在这个政策出来后,倒闭的酒企不在少数。

1988年白酒价格放开前茅台价格为140元五粮液83元洋河大曲为38元

价格放开后,茅台五粮液等通过不断提价策略,进军高端市场;汾酒、全兴、古井贡等“响应”国家“名酒变民酒”的号召,通过降度降价提高产能,走民酒路线。

洋河大概是之前日子太好过了,在大家都在选择方向的这段时间,一直处在“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状态,迟迟没有动作。且洋河当时的品种单一,只有一个洋河大曲。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随着山东秦池酒为代表的广告酒兴起,加上国家放开管制后,在遍地开花的小酒厂冲击下,白酒行业竞争激烈,各酒厂纷纷打价格战,洋河大曲开始衰落。

1997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年份,当年央视标王秦池酒勾兑门事件、以及97金融危机对消费的冲击,1998年又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山西朔州假酒案,导致白酒行业出现严重的信任危机洋河酒厂销售也开始大幅下滑。

1998年2月,杨廷栋从泗阳县副县长的岗位,调任洋河酒厂总经理,5月份担任董事长,首要目标是保证洋河酒厂不倒闭。

但在白酒行业不断下行的大环境下,洋河也难以独善其身,经营业绩持续下滑,加上徽酒、川酒也开始在江苏抢地盘,低端有口子窖,中端有剑南春,到2002年,洋河全年营收,从九十年代中期最高的7.5亿,下滑至不足3亿元,洋河大曲市场严重萎缩,酒厂一度面临停产的风险。

1998年茅台五粮液的价格为300-350元之间,洋河大曲价格只有20元左右,与10年前的1988年国家刚放开名优酒价格管制时的情形(洋河大曲价格是五粮液的一半),已是云泥之别,洋河大曲也彻底沦为大家眼中的低端酒。

中国有句古话,穷则思变,20世纪初的洋河,也慢慢沦落到不变不行的地步了。

2002年,国家推进了全国性大规模的企业改制,洋河一是为了解决自身经营困境的内在需求,二是为了响应宿迁市政府“加快产权制度改革”的要求,启动了以减员增效为目的的改制。

用杨廷栋的说来说,“当时的体制滞后、动力单一,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2002年也是洋河由衰转盛的转折年,这一年,洋河酒厂先后完成清产核资、坏账呆账清理,不良资产剥离,精简人员及组织机构,定岗定编等工作。

2002年12月底,洋河股份公司成立。通过股份制改造,洋河从国有独资,变成洋河集团持股51.1%、上海海烟等6个公司法人公司持股40.5%、张雨柏等14个管理层自然人持股8.4%的国资控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

这是洋河第一次股份制改造

这次股改,洋河的管理层开始持有洋河的股权,持股的14位管理层情况如下:

其中,杨延栋持股1.2%,张雨柏持股0.8%,持股比例最少的管理层为0.12%。大家所熟知的刘化霜朱伟王耀等人,在这批股改里还没有资格参与。

2002年10月,张雨柏刚到任泗阳副县长三天,就被调任到洋河酒厂担任总经理,与杨延栋搭档。从时间上看,他正好赶上了洋河第一次股改,是非常幸运的。

洋河的第一次股份制改制,虽然管理层持有了合计8.4%的股份,但是洋河集团持有51.1%股份,仍是地方国资委控股

改制成功后,杨延栋带着一帮人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花了半年时间,通过对4325名目标消费者进行的口味测试,对2315名消费者的饮后舒适度进行试验,摸出消费者需要低而不淡、高而不烈、饮后舒适的“绵柔型”产品,在2003年,推出了洋河蓝色经典”系列,用“绵柔型”的差异化产品定位,在竞争激烈的浓香红海”中,杀出了属于自己的绵柔蓝海“。

但是,在我看来,在蓝色经典系列诞生之前洋河大曲就是典型的江淮派浓香白酒代表,酒体以醇绵、甜爽著称,在《江苏名酒志-洋河酒志》中记载了,1979年洋河大曲首次入选“中国八大名酒”时,评审专家评价就是如此:

而此时洋河以市场调研、口味测试等消费者需求作背书,是为了“绵柔型”推出找一个大家容易接受的依据。

就像古时的候各种起义,要么是从鱼腹中取出“大楚兴、陈胜王”的帛书,要么在河里挖出石碑,要么斩白蛇,都是为了名正言顺,提高号召力。

蓝色经典系列的推出,也是典型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绝不在敌人优势的战场开战”,体现了当时洋河管理层的战略思维。杨延栋、张雨柏虽然来自政府部门,在酿酒方面不是“专业人士”,但在战略方向方面水平是相当可以的。

谈到这里,我的一个疑问自然而然就的冒出来了:为什么杨延栋在1998年到洋河后这些年,管理层想不到这些脱困思路?股份制改造一完成,马上战略能力思维能力就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认为,洋河第一次股份制改造,改变的是当时国企在长期计划经济模式下人员结构臃肿、人浮于事、无人对公司经营结果负责的局面,精简了组织机构,最重要的是释放了管理层的活力和积极性

有些事情,用后视镜的视角,回头看一下当年数据,会有更清晰的理解。

我们一起回到24年前的2000年,看看当时全国白酒营收前10名的情况:

2000年,五粮液营收39.5亿,茅台13亿,全兴(现在的水井坊)12.7亿,种子酒12亿,剑南春11.8亿,泸州老窖10.7亿,沱牌(现在的舍得)10.3亿,古井贡9.1亿,兰陵酒7.9亿,仰韶酒7.5亿。

而此时的洋河营收为2.2亿,较九十年代中期的高点7.5亿营收,下滑了70%。到2001年,洋河营收继续下跌到2亿,已到了酒厂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的窘境。

在这里,重点提下2000年全国排名第9兰陵酒,它产自山东省临沂市兰陵县兰陵镇,历史悠久,李白在《客中作》曾提到“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1915年,在美国旧金山召开的“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兰陵美酒荣获金牌奖章(经查属实)。1995年江苏徐州西汉楚王陵出土的陶制球形坛内,泥封上印有清晰的“兰陵贡酒”、 “兰陵丞印”、“兰陵之印”戳记,保存完整无缺,印证了兰陵酒3000年的酿造历史。

这么一款有文化、有底蕴、有故事的白酒品牌,在管理层不断作妖、作死折腾下,经营每况愈下,经过时间长河的洗礼,已泯然众人矣,2022的营收只有2.2亿,现在估计很多人都没听说还有这个品牌。

由此可见,名优白酒,历史底蕴是一方面,管理经营也非常重要

再把目光转回到洋河身上。

2000年,当时白酒还是浓香为王的时代,浓香白酒的销售量占整个白酒销售量的70%以上,在浓香强敌环伺、高手林立的局面下,洋河自身经营又陷入困境,如何破局?

绵柔型的“蓝色经典诞生,体现了了当时管理层的对白酒的竞争格局的深刻理解战略思维

在当时,洋河的管理层,除了1998年2月、2002年10月分别从政府空降到洋河的“白酒外行人士”杨延栋、张雨柏,其它管理层,还是原来那些长期在洋河工作的资深白酒业内人士。这些战略举措,为何以前想不到、做不到?股改一实施,管理层迸发出来的激情和活力马上就不一样了?

为自己拼搏,或者叫“为自己的利益而拼搏”,和“不知道为了什么拼搏”,人所表现出来的积极性、主动性,有天壤之别。这跟“1978小岗村包产到户,第二年产量马上增长6倍”的道理是一样的。

回到蓝色经典上,绵柔型,在洋河自己说法中,是跟浓香型、酱香型、清香型并列的香型,但其实就是浓香型中一个派系,不管当时行业内认不认,在消费者那里,“差异化”的目的达到了。

用洋河自己的话来说(2011年年报中),公司突破香型界限,以味定型,开创“绵柔”型白酒以来,尤其是2004-2011年洋河持续高增长后,江苏的白酒企业一片“绵柔”,几乎所有白酒都在谈绵柔做绵柔

反观最近这几年,洋河在突出绵柔型差异化方面,反倒是宣传得越来越少了。这其实也能看出现在管理层对洋河核心竞争力的理解。当然,这些跟近些年酱香酒大热也有关系。

但回想2002年洋河从濒临倒闭的状态,通过蓝色经典系列从浓香的红海中杀出一片自己的天空,靠的不是跟风跟随主流,而是“基于对消费者的需求理解”,找到差异化竞争方案

说到蓝色经典,不得不提刘化霜

2003年,刘化霜33岁,刚上任洋河蓝色经典事业部总经理。

在光鲜职位下,摆在刘化霜面前的是新组建的部门、缺兵少将的局面,此时的蓝色经典还只是停留在一个“想法”的阶段。

刘化霜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带着20几个从洋河几个大区淘汰下来的散兵游勇,从蓝色经典的广告词、文案、到设计包装,一项项的操办。

优秀的管理人员,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充满激情,自己像一团火,不但可以“燃烧”自己,还能点燃周围的人心中的“梦想”,一起奔赴共同的目标。

团队带起来了,蓝色经典的全套方案,刘化霜自己操刀,反复遴选广告设计单位,探讨方向、逻辑、内容、广告词,慢慢的蓝色经典全套方案逐步成型了。

尽管如此,蓝色经典在洋河的落地,也并非一帆风顺。

在2003年,国内大多数白酒品牌,都聚焦于喜庆富贵、皇家贡品等卖点,包装都以黄色、红色为主,洋河蓝色经典则以“蓝色”为基调,这种差异化竞争方式,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

在洋河公司内部,部分管理人员、员工,甚至经销商,对“蓝色”基调,很多都有反对的意见,认为蓝色属于“冷冰冰”的色调,且广告词“男人的情怀”,跟当时白酒习惯于谈“香型”、“口感”的氛围格格不入。

刘化霜当时作为蓝色经典的负责人,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和职业生涯,力挺广告设计单位为洋河制作的蓝色经典全套方案,他甚至做好了失败了就另寻出路的准备,最终才有了洋河最高层的拍板,才有了后来火遍大江南北的广告词: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比海更高远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博大的是男人的情怀。

这句广告词,成功抓住了男人心中的那份激情豪迈、宽厚宏博、积极进取的情怀和情感诉求,在产品与消费者之间的建立了心灵纽带。

以此为基础,洋河将蓝色经典产品设计、风味品质、文化情怀、人生价值巧妙的构思在一起,再通过在电视媒体时代广告狂轰滥炸,深深植入全国观众的脑海中。

伴随着它的,是主打产品海之蓝在全国刮起蓝色旋风,成为百元价格带的全国化大单品,海之蓝2004年销售额为0.8亿,2012年达到42亿,实现了惊人9年年均56%复合增长率。

2003年8月推出蓝色经典系列后,经营情况迅速好转。洋河2004年营收4.2亿、净利润0.15亿;2005年营收6.8亿、净利润0.54亿;2006年营收10.6亿、1.75亿,三年营收增长152%,净利润增长1066%

我查了下2006-2008年(更早的数据查不到)洋河及头部几个酒企的广告费销售费用支出情况,如下:

洋河虽然实现了惊人的高增长,但其实在广告费用支出方面,并没有到我们想象那么夸张,说明了2点

一是洋河改制后,费用各方面的使用效率比其它酒企高,管理层也是企业的所有者,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追求效果,也追求节省。

二是洋河当时的高增长,不是完全靠着广告的狂轰滥炸、高费用投入实现的,蓝色经典系列差异化竞争的整套方案,无论是战略方向,还是实施路径,都是对的。

在洋河通过2002年改制,2003年推出蓝色经典系列,3年时间不但业绩大幅增长,而且在白酒行业掀起一股蓝色旋风的同时,身处江苏涟水县的今世缘,看到了希望和前进的方向。2005年,今世缘也启动了股份改制,通过国资股东股份转让,今世缘9名管理人员持股10%。

但由于没有在包装、口感、香型等方面做系统的调研,也没有找到差异化的竞争方案,今世缘前期的方向主攻政商用户、团购用户,且在2005-2006年就开始做全国市场,可惜在省外举步维艰,局面难以打开。尽管如此,今世缘在2006-2009年也实现了年均30%+以上的增长。

2006年,洋河启动了“第二次改制”。

第二次改制,洋河以2.39元/股的价格,通过蓝天贸易蓝海贸易两家公司,向中层及以上管理人员、业务和技术骨干定向增发23.44%的股份。

其中,蓝天贸易、蓝海贸易分别由杨延栋、张雨柏牵头成立,总共125名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和骨干员工获得股权。

这批人员里,刘化霜王耀朱伟等人在列,当时刘化霜是子公司副总、朱伟是人力资源部部长、王耀是子公司经理,刘化霜、朱伟分别获得蓝天贸易1.76%0.7%股权,王耀获得蓝海贸易0.75%的股权。

此次改制后,洋河公司管理层及中层、骨干员工持股达到30.8%,洋河集团持股降至38.6%,上海海烟等6个公司法人公司持股降至30.6%。 形成了大股东(洋河集团)、管理层及骨干员工、经销商等法人公司持有股权都在1/3左右的股权结构。

其中,董事长杨延栋、张雨柏直接和间接持股合计分别为5.32%4.93%,剩下的100余名中层以上管理人员、20余名骨干员工合计持股为20.55%。这些持股人员中,最低的员工持股占公司股份比例为0.044%

白酒企业的股权改制、股权激励,尤其是在国有企业基础上进行的股份制改造,能达到洋河这种份量的,管理层及骨干员工持股持股达30.8%,再也找不到了第二家了。

洋河第二次股改后,相当于这家公司将近1/3是公司管理层和骨干员工的,你想一想,如果你是其中一员,你会怎么干?

分析到这里,我的又一个疑问应运而生:

为何洋河改制,能做到这么高比例的管理层、员工持股?同样为国有企业,其它的头部酒企做不到?

是他们不知道股份制改造能激发管理层、员工的积极性吗?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还是先看看其它几家酒企当时的情况吧:

五粮液是1998年上市的,上市时12名管理层持股0.08%,职工持股2.5%,之后在经过2013、2014年净利润同比-20%-27%的大幅下跌后,2015年公司提出股权激励方案,后经过多次折腾,2018年终于落实,方案为管理层11人、2482名员工,以21.64元的成本,持股比例为0.6%

泸州老窖是1994年上市的,上市时管理层持股0.027%,职工持股0.025%,之后分别在2006、2011、2021年,三次以定向增发的形式,向管理层、员工、经销商实施股权激励。2006年公司对高管、骨干员工进行股权激励2400万股,价格12.78元,占公司股份1.73%,并向8名经销商定向增发3000万股,价格12.2元,占公司股份2.1%2011年向管理层和骨干员工发行期权1344万股,价格12.78元,占公司股份1%2021年向管理人员、骨干员工发行883万股限制性股票,价格92.7元,占公司股份0.6%

山西汾酒是1998年上市的,上市时管理层最高的那位持股为8580股,在4.33亿公司股本面前约等于0。之后在2019年,公司向中高层管理人员及骨干员工,以19.28元发行了568万股,占公司股份0.73%

古井贡酒1996年同时在A股和B股上市。2002年,当时古井集团掌门人王效金提出“全体员工持股、管理层持大股”方案,计划由员工及管理层共同持有古井40%股权,余下的60%国有股对外出售。由于方案中员工和管理层分配的股权悬殊大,遭到员工抵制,而后安徽省国资委也否决了这个计划。

自此,古井贡酒的股改就被耽误了20年,直到2023年,才落实了股改。方案为管理层及核心员工,合计出资10亿元,通过持股平台持有古井集团10%的股份,而古井集团持有古井贡酒51.34%股份,相当于管理层及核心员工间接持有古井贡酒股份公司5.1%的股份,注意,这是在2023年实施的股权激励,能达到公司股份5%比例,是非常罕见的。

据了解,董事长梁金辉认购金额1575万元,总经理周庆伍认购735万元,其它管理层认购大多都在500-1000万左右,最高的有超过2000万的。不仅如此,此次股权激励,古井集团还专门联系对口银行,为员工商谈贷款事宜,帮助员工完成注册资本金的认缴,减轻员工的资金压力。

按照2024年6月上旬的股价,这5.1%古井贡酒股权市值58亿左右,古井贡管理层及核心员工的持股收益有4.8倍左右。这次股改,对古井贡的管理层、核心员工而言,账面收益是非常可观的。

今世缘2014年上市,在上市前,经过多次增资扩股。2005年、2007年两次股改,今世缘9名管理层持有公司分别达到10%、20%的,2010年股改后,管理层+骨干员工持有公司股份达到28%。但改制的过程比较复杂,国资多次注资稀释了管理层股份,在管理层积极性不足且提出意见后,公司又通过股权划转的方式,提高管理层的股份占比。在仔细研究今世缘上市前管理层股份获得方式后,以现在的视角来看,它合规的风险比洋河的更大。

今世缘在上市前(2014年),最终的股权结构为:今世缘集团(国资)持股51%,管理层持股20%(其中董事长持股4%),中层管理人员及员工的2个持股公司合计持股8%,外部投资者占股21%。

2014年上市后,今世缘又搞了两次股权激励。在2020年,向中高层管理人员及骨干员工授予1250万份股票期权,约占公司总股本的1%,授予价格为29.06元;2022年又对中高层管理人员及骨干员工,授予股权激励768万股,占公司总股本0.6%,授予价格为56.24元。

从上面几家白酒公司的股权改制、股权激励的过程,我们发现,除了今世缘,其它的几个头部酒企,管理层及员工都没有获得过大比例(10%以上)的公司股权。

这里面,我们要看到,洋河管理层能实现30%以上的股权改制(激励),有几方面原因:

1、 历史机遇。一般来说,在公司经营形势不好、亏损的时候,股权改制(激励)实施的可能性更大。

大多数白酒企业改制前,控股股东基本都是国资,背后是地方政府。一个经营良好、利润增长的企业,地方政府无论是从规避国有资产流失责任,还是增加税收的角度,都没有太大动力推动管理层股权改制(激励),毕竟这样做风险很大,好处却不足,因为它即使啥也不干,只要企业利润在增长,税收自然也会在增长。

只有像洋河2002年已走到山穷水尽、濒临倒闭的程度,在地方政府那里,才会“穷则思变”,所以说,中国很多改革都是“逼出来”的。不到那一步,相关层级的决策者下不了那个决心,因为要考虑的瓶瓶罐罐太多,掣肘的东西太多。

而洋河也正是因为发不出工资、生产都要停了,第一次改制时,管理层才能拿到8.4%的股份。这些股份,在当时一文不值,在地方政府眼里,给企业管理层“一些名义上的好处”,让你们自己去闯吧,而且在放权方面会特别彻底,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有其它的好办法了,万一你们能干成点啥呢。

2、 第一次股改后,洋河干出了靓丽的业绩。洋河2002年12月股改后,2003年推出蓝色经典系列,之后3年 ,经营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濒临破产、发不出工资,到三年营收增长1.5倍,净利润增长10倍。

这样的成绩,大幅增加了洋河管理层在公司的话语权,加上当时安排政府官员空降到洋河、同意洋河进行改制,都是在同一个政府话事人的领导下(其任期2000.12-2006.1),这也是他的政绩。

洋河第二次股改,不管是再往前、或往后5年,估计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往前5年,即1997年,就算之前第一次股改完成了,碰到1997年这种白酒行业低谷期,管理层也很难干出惊人的业绩,这个时候提出管理层+员工继续大比例股权激励,大股东(政府)是不可能同意的;往后5年,即2011年,到了中国加入WTO后白酒行业高增长的黄金十年的末期了(2002-2012年),其它头部白酒公司大部分都实现了高增长,洋河大概率也实现了高增长,而且地方政府的话事人已经换了好几茬了,洋河也上市2年了,这个时候再让洋河股份以2.39元/股的价格向管理层和骨干员工增发23.44%的股份,相当于送几百亿给管理层和员工,想都不要想。

这也是五粮液、泸州老窖、山西汾酒等比洋河上市更早,管理层的股权激励却很少的原因。

今世缘情况跟洋河类似,管理层及员工持股比例也比较高,2014年上市前,今世缘股进行了多次股改、国资增资,看得出来基本是跟洋河学习,包括员工持股公司,也像洋河一样设置2个。

但在2005年-2010年之间,今世缘在股权转让、注资上反复折腾了几次,看得出来大股东(地方政府)和管理层之间有拉锯战的过程,而且公司董事长等高管,在公司任职期间,在政府的原岗仍然保留,有的管理层直到2014年上市前才彻底辞去政府职务。

在2010年10月,还发生了涟水县政府要求今世缘8位管理层因前期股权转让等不合理,向国有股东退还7377.99万元的事情。

因此,我们看到,今世缘第一次股改是2005年,之后几年也实现了高速增长,但力度不如洋河,而且2009年就出现了增长乏力,没有像河那样,紧紧抓住中国加入WTO后白酒黄金10年(2002-2012),疯狂生长。

聊完股权激励这个插曲,让我们再回到洋河发展的主线上来。

对于洋河2006年的第二次改制,我的理解,其实是为了上市做准备

大家都知道,上市后股东身家会暴增N倍。上市前,公司相关人员肯定是要把有些东西再分一分的。

这个分一分,并不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自己争取利益,只要流程合规,谁也说不出啥。此时的洋河管理层,既有这个说话的分量,也有足够的背景支持

在这个时候,提醒大家注意,洋河的管理层,尤其是一代目2位,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在悄悄的发生变化。不持有公司股权之前,在洋河,他们是国资股东的代言人,代表的是国资股东的利益,但大比例持有公司股份后,他们代表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已不是之前那个“国资股东代言人”了。

对于洋河一代目身份角色转变的理解,很重要,它能够让我们在后面更深刻理解张联东所面临的“局限条件”,“看到”很多冰山以下的东西。

当然,文章中分析的部分内容,需要我们用“心眼”去看、去体会。

我们现在看到的洋河是2009年上市,其实洋河在2006年,甚至更早,就筹划着2007年上市。

但洋河的上市的路,并非一帆风顺。

2006年4月24日,洋河发生了职工围堵工厂大门,部分车间停产,据说最后惊动了中央。

原因简要说下:1999年在国家规定给工人普调工资的时候,由于前几年经营困难,洋河酒厂提出,将之前未支付的员工历年结余工资、上调的工资换成原始股权,入股洋河集团子公司天蓝公司(当时负责洋河酒销售的公司)。2006年第二次改制,准备要上市了,但对这部分入了原始股股权的员工,洋河未明确如何置换股权,未也未提及该部分原始股如何处置。另外,一些职工之前由于之前未进编制(跟之前国企的人员臃肿有一定关系),改制后,由“全民工”内退后成了“合同工”,失去了之前国家无限责任保障身份。根据当时的改制政策,洋河需要支付给这部分员工 “身份置换金”,其按照工龄计算,这些职工每人能分到数万元不等的“身份置换金”,但洋河未按《职工安置方案》里兑现 “身份置换金”。最终,发生了 2006年4月24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2007年9月,洋河股份IPO首发上市申请,被证监会发审委否决,被否的原因主要有三点:公司改制不彻底,导致公司独立性存在缺陷;洋河股份向洋河集团支付3800万元补贴的会计处理,违反税法的有关规定;公司信息披露质量较低。

这三条内容涉及的具体情况,查找相关资料,看完后让人情绪低落,我也不在这里展开啰嗦了。有兴趣的去找网易财经的《财务专家质疑江苏洋河涉嫌虚假陈述》文章细看。

以现在的视角来看,洋河2007年第一次IPO失败,跟2006年的职工堵门事件不无关系。

之后,洋河又准备了近两年后,2009年,洋河再度冲刺IPO,终获通过。

2009年11月6日洋河股份上市首日价格计算,当日开盘价为98元,最终以87.91元收盘,总市值达395.6亿元。洋河2006年获得股权激励的管理层及员工,即使股份占比最少的0.044%那位员工,其当日股票市值达1745.98万元。

对比下洋河2021年的股权激励:张联东等管理层、5085名骨干的持股计划,以103.73元成本持有股份,占公司总股本的0.63%,其中管理层合计持股占公司股份的0.052%,5085名骨干持股占公司股份0.58%

这二者,都是股权激励,但是,分量和那个能发挥激励作用,相信不用我再多言了。

当然 ,2006年的洋河第二次股改,是特殊历史阶段的产物,现在的政策和环境,也不可能再次复制了当年的“盛况”了,前面分析过,就不在赘述。

洋河2021年的股权激励,这种持股比例,只能寄希望于股价的涨幅,让管理层和骨干员工与公司利益绑定在一起。

关键是,在洋河目前股价低于100元的情况下(购股权成本为103.7元),参与股权激励的人,都是亏损状态,不但没有“激励”,反而变成了“打击”,换成谁,肯定都是牢骚满腹。

洋河2002第一次改制后,释放了管理层积极性和活力,打造了蓝色经典系列,主打产品海之蓝在全国刮起蓝色旋风,成为百元价格带的全国化大单品。2006年第二次改制,让125名中、高层管理人员、核心骨干变成了公司的真正“主人”,而且还面对着洋河即将上市,持股者都会成为千万、亿万富翁的预期,在这种激励作用下,洋河的战斗力只能用“爆棚”来形容。

之后就是我们看到的,天之蓝在从2008年开始,复制了海之蓝的高增长,销售额从5亿元,到2012年增长到36亿元,4年增长了620%

洋河的营收,从2004年4.17亿,到2012年172.7亿,9年复合增长率达到51%;洋河的净利润,从2004年的0.15亿,到2012年的61.5亿,9年复合增长率95%,即使剔除2004年净利润0.15亿基数太低的影响,从2005年0.54亿净利润开始计算,8年复合增长率也有66%

2010年,洋河收购双沟集团,成立苏酒集团。也是在这一年,洋河营收76.2亿,泸州老窖营收53.7亿,洋河首次超过泸州老窖,跃居白酒行业第三

随着洋河的高速发展,管理层也在逐步更替

2012年1月,杨延栋(52岁)卸任董事长,张雨柏升任董事长兼任总裁

这里要敲一下小黑板,提醒大家注意洋河的人事变化细节中有魔鬼

张雨柏担任董事长后,2012年洋河继续在高增长,当年营收同比2011年增长36%,净利润同比上年增长53%。

2012年2月8日,洋河以1237.59市值,超越五粮液,成为白酒市值老二。对比这一历史时刻,站在2024年6月的今天,洋河市值1400亿,只有五粮液市值的1/4,只有汾酒市值的46%,只有泸州老窖市值的55%,让人唏嘘不已。

2012年10月1日,随着国家要求县级以上政府需将“三公经费”纳入预算管理,并定期公布。白酒的消费应声下跌。

中国有句古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白酒行业也跟人一样,屋漏偏逢连夜雨,2012年12月,酒鬼酒的塑化剂事件,给白酒行业的消费信心又来了沉重的一击。

这让我想起文章开头梳理的上一个白酒低谷期,97年、98年,也是相继发生了秦池酒勾兑门事件、山西朔州假酒案等事件,加上97亚洲金融危机外部环境,对整个白酒行业的消费能力、消费信心造成了重大打击。

看这个样子,白酒似乎10年左右就有一个低谷期。

站在当前的2024年,随着房地产泡沫破灭,二分趋势下经济增速放缓,消费能力下降,白酒是不是又要进入一个下行周期?会不会什么时候一个标志性事件,就变成压垮目前“看似繁荣”的渠道高库存、价格倒挂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对这个情况抱有一定的警惕

目前,所有的中高端白酒,除了茅台,价格都是倒挂的。而且,2024年开始,中高端白酒实际成交价格跟指导价倒挂幅度,在加速加大(我自己买酒的体会)。

不过,这一点完全是我写文章时突然蹦出的感性想法,没有逻辑依据,仅供参考。但不管怎么说,茅台在我看来,安全垫很厚,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2012年,洋河的营收,第三季度的还有33%的增速,第四季度突然下跌至7.5%,2013年第一季度继续下滑至6%,第二季度竟然出现单季度-7%的下滑。

2013年4月,王守兵从宿迁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空降洋河,担任总裁,张雨柏不再兼任总裁。

2013年,洋河营收、净利润同比上年为增长-13%、-19%2014年洋河营收、净利润同比上一年增长为-2%、-10%。

在这个白酒低谷期,我们来看看2013、2014年,其它头部酒企的营收、净利润的增速情况:

2013年,茅台营收增长17%,净利润增长14%,五粮液营收增长-9%,净利润增长-20%泸州老窖营收增长-10%,净利润增长-22%汾酒营收增长-6%,净利润增长-30%古井贡营收增长9%,净利润增长22%,今世缘营收增长19%,净利润增长24%。

2014年,茅台营收增长4%,净利润增长2%,五粮液营收增长-15%,净利润增长-27%泸州老窖营收增长-49%,净利润增长-72%汾酒营收增长-36%,净利润增长-63%古井贡营收增长1.5%,净利润增长-4%今世缘营收增长-4%,净利润增长-5%

实事求是的看,2013、2014因为三公消费限制、塑化剂等事件的影响,整个白酒行业整体都不行,洋河营收、净利润的下滑,在头部几个酒企里,情况只是比茅台差一点,比五粮液、泸州老窖、汾酒业绩还是好多了。

但在2012年第四季度业绩刚一下滑,而且还没有出现负增长,2013年初,宿迁市就安排人来接任总裁位置了。

按照洋河的历年董事会、管理层换届的时间来看,都是3年一届。2012年2月换届时,张雨柏董事长、总裁一肩挑,且杨延栋52岁离退休年龄还早,就不再任董事长,看得出来,2012年国资大股东和蓝色同盟、其它持股方,是达成一致让张雨柏在2012-2015这届董事长、总裁一肩挑的,毕竟2002-2012年的业绩太出色,各方都很满意。

但不合常识的是,这届的中间2013年,突然从政府空降一个总裁,是国资大股东对张雨柏业绩不满意?

前面分析了,洋河横向对比,业绩虽然有下滑,但仅次于茅台,比五粮液、泸州老窖、汾酒等头部酒企情况好多了。

王守兵在洋河担任总裁的2013、2014年,洋河营收、净利润虽然是负增长,但是在头部酒企里,业绩仍然是仅次于茅台,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和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些,相信无论是洋河内部,还是外部投资者,都看得很清楚。

但不合常理的是,2015年2月这一届任期满后,王守兵(47岁)离任,回政府部门继续任职,担任宿迁市科技局局长、地震局局长,提醒大家注意,他来洋河之前是宿迁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同期离任的还有张雨柏(51岁),离任董事长,担任苏酒集团董事局主席、洋河股份党委书记,基本相当于退居二线了。

2015年2月,新的一届董事会和管理层班子,王耀、钟雨分别担任洋河股份的董事长总裁

对于这次人事变动,我以前想得比较简单,但是结合近期深挖的信息,我发现自己之前对洋河的认知,有一个重大的偏差。

以前对洋河的国资大股东,我天真的认为,它们跟持股1/3的管理层及员工,是利益一致的:希望洋河发展越来越好,毕竟洋河发展好了,它不但直接受益(更多的分红),还可以有更多的税收。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国资大股东,它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人,怎么说呢,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它其实是一个几年一换的“人”,它的真正话事人是地方的一把手。

在某一届的任上,这个话事人可以安排政府部门干将,空降企业力挽狂澜,可以大力支持股改、放权,让这些原来政府部门的干将成为企业家,成为公司的“老板”,但不代表下一届的话事人对成为企业家、企业老板的原政府部门干将的看法,和上一届一样。

顺着这个思路,深挖一下宿迁市话事人的历任时间,很多东西就逐步清晰了。

2013年2月宿迁市新的话事人上任,2013年4月王守兵空降洋河担任总裁,明显是新的话事人对洋河的企业控制权现状的不满。

继续深挖,会发现2013年2月的上一任话事人,跟跟宿迁2000.12-2006.1在位的话事人,关系密切。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对洋河的管理层,既是公司1/3股份的股东团体,又是企业的实控人,而国资大股东,在第二次股改后,在企业实控方面没有存在感、控制力,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一朝天子一朝臣,2013年2月地方新的话事人,跟上一任不是一条线上的,于公于私,都不能容忍洋河2013年的企业当时的实控状态。所以就有了从政府空降总裁到洋河。

我们再从常识角度去思考,2013年的洋河,经过了过去10年的高速发展,不但业绩做出来了,也培养了一大批高层、中层管理人员,张雨柏的能力在过去10年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还有一批像刘化霜这样的干将,这个时候不是1998、2002年风雨飘摇、工资都发不出的洋河,为何要从政府空降一个不懂白酒的官员到洋河干总裁?这肯定不是时任董事长的想法,不是蓝色同盟的想法,也不是占1/3股份的经销商股东的想法。

如果仅仅是要选拔一个总裁,给这个空缺的岗位补上一个人,洋河内部刘化霜等人,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以及声望,那点不行?

但很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2013年2月上任的地方话事人,到2014年7月又调到泰州市去了。所以,2015年2月,洋河董事会、管理层任期满了换届时,洋河二代目用非常高超的运作手法,自己带头退居二线,同时送走王守兵,扶三代目上位。

至于三代目和二代目之间的关系,洋河的内部人士都知道。

这个过程,其实是洋河的管理层(蓝色同盟)又把企业实控权拿回来了。

在2015-2021年这6年,三代目连干两个任期,企业的实控权一直在管理层股东手里。

2016年,洋河蓝色同盟成立,这其实是一代目、二代目为首的第一代持股管理层实力的联合。

为什么联合,肯定是想保护自己的利益,争取企业的实控权在自己手里。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今世缘学习洋河,在2010年成立的2个员工持股公司,分别持有4%股份,到2023年仍然是独立成在的,也侧面印证了洋河蓝色同盟的成立,不是偶然的。

在这期间,宿迁地方话事人经历了2014.7-2018.4、2018.4-2020.10、2020.12-2023.3、2023.3-至今,共4位。后面2位,从目前看,对国资大股东必须实控企业的意图很明显,这也就有了2021年2月,洋河的4代目从政府空降洋河,上任一把手,以及2024年2月4代目连任

洋河在2018-2019年爆出渠道库存、价格混乱等问题,且出现了营收明显下滑后,2019年7月刘化霜再次出山,主持大局,通过打造梦六+为突破口,升级梦之蓝、天之蓝、海之蓝系列,重建价格体系和销售体系,到2021年基本走出了困境。

在这期间,刘化霜从常务副总裁,到执行总裁,基本上在主抓洋河的工作,那2年央视的专题采访,都是刘化霜全程出镜。

按正常的逻辑,到了2021年董事会、管理层换届,如果仅从有利于洋河未来发展的角度考虑,刘化霜担任一把手是最合适的。但是最终结果是四代目的空降。

现在回头看,当时我还是把这个事情想简单了。简单的以为,洋河曾经的一代目、二代目也是来自于政府,不也把洋河从衰败带向了辉煌,四代目说不定也能再次复制这个过程。

现在来看,2021年四代目的上任,主要意义是企业实控权回到国资大股东手里,而这个的结果的下一步,必然是刘化霜被边缘化。

当时没有理解2021年四代目空降的背后本质意味着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一代目和四代目在持有股权这个最本质条件上不同,导致它们代表的利益方不同。

以前没有细致研究,很多当时能够查到的信息、深挖的逻辑,在不经意之间从指间溜走了。

从这里,我也看到,企业实控权在蓝色同盟手里,比在国资大股东手里,更有利于洋河的发展。2019年刘化霜能够出山主持大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管理层(蓝色同盟)实控企业,在企业出现困境的之后,三代目及背后的蓝色同盟,可以把刘化霜推到老大的位置,一是说明他们对白酒是懂行的,对企业内部人员是非常了解的,知道谁真的有能力,谁能够带领洋河走出目前困境,二是说明他们在洋河的发展大局面前(其实也是自身利益需求),可以放下个人的得失,推选能人上位

而国资大股东实控企业,由于现在的四代目及部分管理层,没有与企业利益深度绑定,很难把企业发展放在第一位。刘化霜2019年带领企业走出困境,四代目上任后,却被边缘化,最后离职,也是这点最好的证明。

2024年,宿迁市又有政府空降兵到洋河,负责洋河最重要的销售工作,说明国资大股东在进一步加强对企业的实控。

基于以上的逻辑,我对洋河2023年第四季度的小作文事件有了新的认识。

在《2023年投资总结(2)--- 持仓企业核心竞争力还在吗?》这篇文章里,我曾中提出几个疑问:小作文事件是谁挑起的事情?目的是什么?2023年的洋河,就像大病初愈,刚刚身体稍有恢复,这个时候折腾这些,是为了什么?

当时百思不得其解。把洋河搞成这个样子,无论是国资大股东,还是蓝色同盟,以及其他经销商股东,乃至洋河时任管理层,没有人是受益者啊。洋河股价跌成这个样子,四代目及相关人员的2021年股权激励变成了股权惩罚,账面都是浮亏的。而且,我认为四代目根本没有能量挑起这件事。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洋河2024年2月换届前的博弈,有一方想让蓝色同盟放弃企业实控权的争夺,先发制人。

在2023年第四季度,我们也曾听到了很多传闻,有一段时间甚至有刘化霜要回洋河担任一把手的小道消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双方对新一届班子人选的博弈的体现。

这种事情,回头看看之前梳理的洋河发展历程,从2013年4月份王守兵空降洋河,就一直存在。只不过当年洋河在白酒同行中还未掉队,业绩未落后,没有引起关注罢了。

这些也让我想通了洋河目前困境的根源:股权结构分散,没有一家做到控股,三方都是1/3左右,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这种股权结构是锦上添花,谁有能力搞好企业,谁来干一把手,但在逆境时,它不但不能雪中送炭,而且因为国资大股东背后政府话事人几年换一任,他们对洋河实控权的看法,与2000-2012年之间的国资大股东话事人不一定相同,客观上形成双方会以企业经营得不好为由头,抓住换届时管理层调整的契机,争夺对企业的实控权。

一旦陷入这种循环中,企业管理层会分出派系,他们的主要精力会被内耗、制衡、争权所分散,无法集中精力、集中力量去解决企业存在的问题。

想到了这些,原本我打算继续深挖一下洋河的销售体系和渠道过去成功在那里,以及最近这些年到底有那些本质上的问题,现在暂时也没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无论是过去让洋河由衰及盛的蓝色经典系列,还是高速发展过程中销售体系的创新、优化,这些都是人想出来的、干出来的。

中国有句古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如果一个企业,目标不是发展为第一要务,就没有人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去想这些事情,更不要说创新了,甚至旁边有做得好的,它也未必有动力去学。

如果思想滑了坡,黄金送上也不想摸。

这篇文章很长了,就此打住吧。下一篇计划总结性谈下我对洋河的结论,以及对洋河年份酒、国际化等方面的思考。

以上。

参考文献:

1.《解密洋河关键先生:孤芳致洁刘化霜》不染楼品牌官

2.《洋河股份的发展历程》贝塔波妞成长记

3.《白酒乱炖之今世缘》日拱一卒的三娘

精彩讨论

卖粉条的小子06-19 22:52

这么有深度的文章才是雪球存在的意义

瞅地的农民06-19 23:06

文章有点长,我考虑要不要分2次发出来,但分两次,逻辑就不完整了。

瞅地的农民06-15 21:34

感谢肯定!

铜板178544149006-21 22:03

洋河113元时一度想抄底,最终仍觉的它贵,挂了一个低价单没买到,就放弃它了,然后去加仓中海油H,现在海油H创新高。它却跌破85左右。一念之差
财联社6月23日电,今日酒价披露的最新参考价显示:24年飞天茅台散瓶批发参考价从前一日的2235元下跌至2140元,单日跌近百元。原箱的24年飞天茅台的批发参考价也从前一日2480元/瓶跌至2420元/瓶。
散的价会成参考价,就低不就高

牛皮的哄哄06-17 20:36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核心管理层。最近看到洋河的性价比了,一直在关注洋河的内外护城河。没在护城河就是管理层。这样动荡的管理层,反应出来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在企业利润上就显示出来了。
所以洋河最好的管理就是:蓝色同盟任公司的管理,国资委任监事(监督好好干活,躺平分钱)。
这样对洋河的未来发展是极其有益的!

全部讨论

这么有深度的文章才是雪球存在的意义

06-17 20:36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核心管理层。最近看到洋河的性价比了,一直在关注洋河的内外护城河。没在护城河就是管理层。这样动荡的管理层,反应出来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在企业利润上就显示出来了。
所以洋河最好的管理就是:蓝色同盟任公司的管理,国资委任监事(监督好好干活,躺平分钱)。
这样对洋河的未来发展是极其有益的!

06-21 23:57

$洋河股份(SZ002304)$
1、现在最新股权结构:国资34.18%,蓝色同盟(即历史管理层?)17.59%,海烟+捷强(即经销商?)13.64%;
2、国资持股比旧管理层+经销商持股还多,是管理层持股的2倍,那人家谋求企业正常控制权不是很正常很合理?凭什么要把控制权让位给管理层?说句不好听的,管理层凭自己只有国资一半的股权就想拥有洋河的控制权,那是幼稚的想法。
3、现在洋河一把手利益跟公司绑的不够深,而担心其未能全身心经营好企业;还有地方政府话事人变更导致可能对洋河的支持态度不持续/不确定。这些因素不是国企都同样面临的吗?难道茅台、五粮液不会有这样的因素?为什么大家都一样,而只独担心洋河?为什么只有洋河跌得最多?我觉得正是因为跌得最多,所以大家都需要找原因,所以就有了作者这样的文章以及网上其他相关解释,也有了埋怨悲观的观点。这样的趋势,导致不看好洋河的人越多,然后洋河就跌得更多,进而悲观论调也进一步增多,股价就更往下掉,就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4、这样的下跌是正常的?还是非理性的?网上对于洋河的困境剖析是否理性?是否是洋河独有的原因还是行业共性的原因?还是因为下跌得多了,导致我们分析问题时无意识中掺和了个人的悲观情绪在里面?
5、我的观点:目前行业因素以及洋河本身小问题导致洋河股价下跌,大家非理性悲观预期导致进一步非理性下跌。不知道何时是底,但我相信现在价格已经严重低估了。按段永平的买股理念,持有10年,我相信未来会有不菲的收益。

06-19 21:22

看到标题还以为又是白酒粉魔怔人假大空的文章,点进来实际看了以后,发现真厉害,果然是深度文章。

精彩,换个角度看事情的发展。

06-15 21:32

深度好文,这要多高的智商,花多少精力,才能写出来啊,谢谢分享,必须点赞

06-19 09:52

膜拜了,极其少见的剖析入骨。
历史塑造了机遇,当然机遇也需要有准备的人,但已然翻篇,再无可比。
回过头来说,首先,五泸汾的成功证明了白酒高端化的正确性,这一点上洋河的战略选择没有问题(包括四代目的执行),也比今世缘占了先机。其次,就人性来说,功成名就之后也有可能尸位素餐,人事调整甚至利益再分配也未必全坏,渠道不畅或者说变革晚了应该算在上一代身上。再次,白酒这门生意注定了经得起一定折腾。
总之,我还是很看好洋河滴。

感谢分享。
请问刘化霜2018.2-2021.2担任常务副总裁,2021.2-2023.2担任执行总裁,这是负责市场的角色吧。2018年洋河营收241.6亿,2023年营收331.26亿,营收5年增长37%,复合增速6.5%。
这说明刘化霜是否具备改变洋河的能力?

06-19 21:44

好文章,分析的透彻

一口气读完了三篇,作者的信息收集真是花了大力气,一些推论和企业动因复盘也有说服力,受教了,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