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环新谭 |中国产能过「剩」 还是产能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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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周香港和内地都非常热闹,「盛事」接踵而来。香港再次举行「HK Sevens」,汇丰顺带举办了经济峰会。广州(我下周末也去)和北京也来了很多访客,包括台湾的「马先生」,和美国财长耶伦女士。她来华的最主要目的,正是企图投诉我两周前详细讨论过的「新三件」,即光伏太阳能、锂电池和最重要的新能源汽车(尤其EV电动车)的所谓「产能过剩」问题,对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发达国家的这些行业,构成「存在性」威胁危机。但从中国观点,美国为首的西方,「产能过剩」和什么「非法补贴」都只是借口,真正恐惧的是中国「产能过劲」!

毫无疑问,耶伦的无理指控充满双标,且漠视科学兼历史。首先美国近年已明显放弃自由贸易,甚至放弃自由市场经济原则,针对进口货(尤其中国货),征收大量关税,更开始行使二战以来最大规模工业政策,包括重要的「Chips Act」,暂只500多亿美元,但极可能将加码,最大部分当然给予Intel,自吹自擂即将追上台积电,看最近业绩,foundry(代工)业务仍然严重亏损,有点「烂泥扶不上壁」的感觉。台积电最近也拿到了60多亿美元,和50多亿美元的低息贷款,作为对未来第三间厂的补贴。但明显台积电仍极不愿意到美国开厂,不断故意拖延,连CNBC等美国传媒都看得出来,报道第一间厂试产都延迟到明年(日本熊本厂反而提前投产),第二间厂最快都要等到2028年,第三厂更遥遥无期,必已是2030年后的事。CNBC都指出,试产、量产和如何找到客人是三回事。台积电害怕什么?从前已解释过,他们既觉得美国设厂成本高、效率低,难找技工和工程师,更害怕被Intel和其他美国公司偷取技术、商业秘密和客人,最害怕的可能是如把所有最先进技术搬到美国,台湾将失去至为重要的「semiconductor shield」(硅盾),失去被美国保护的价值。

更双标的是美国一边投诉中国的工业政策和对新能源行业的补贴,但自己的「IRA(Inflation Reduction Act)」,化装成减通胀法案,但实为一个巨型的10年新能源补贴计划,表面上已3000多亿美元,但专家估计将膨胀至7000亿美元,甚至过万亿美元!除有大量减税和补贴和支助美国太阳能、电池和电动车技术和企业发展外,亦包含大量保护主义,包括本地产品含量(domestic content)要求,和甚至关税等等。中国已向WTO正式投诉美国IRA违法,但其实连欧洲也非常不满,认为IRA对盟友都非常排斥和歧视。

若从历史和科学角度分析,美国的投诉更无稽、不科学和漠视历史和现时实况。从工业革命约1750年开始,最大累积CO2排放者是美国,约4000亿吨,占全球25%,整个欧洲总和约占全球31%,再加日本约4%,即整个较早工业化的所谓「西方」,已占全球累积60%总排放!中国人口多,但工业化较迟,虽然是现今第一大排放国,但仍只占累积总排放的13%,人均排放则不到美国的一半。印度更只占累积总排放的3%,经常因伐木烧毁亚马逊森林而被西方责骂的巴西更可怜,连1%也不到!

还有超重要的一点科学事实,大部分空气污染物,只停留在大气层一段短时间,减排后,只需数年,空气质素已会明显改善。但CO2不一样,可停留在大气层长达300至1000年!即是说,西方需要负责的不只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他们过去200多年来排放的CO2,仍是一个困扰着我们全球的「眼前」问题!

因此耶伦对中国的所谓「违法补贴」,不管真确与否,都是虚伪和无理的。难道中国人、印度人和巴西人,就没有继续发展经济,提升国民生活水平的权利?对不起,即使有最先进新能源技术,如要发展经济,仍必将导致某程度的碳排放。所以公平来说,西方的碳排放目标不应是零,更应该是负数,即需要发展carbon capture(碳捕捉)技术,和大量补贴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减排计划。如要劝阻巴西砍伐森林(欧洲300年前已砍掉大部分森林),就应付出大量赔偿给巴西农民;如要印度减排,就应给予大量再生能源资助。中国已不需要西方补贴减排,但其实美国有责任资助中国已领先全球的各种新能源技术发展才对,而非诸多投诉、恐吓和阻挠,企图压抑中国对防止气候变化的伟大科学贡献!再次提醒大家,美国已是全球最大产油国,而中国则控制全球70%锂电池,你相信耶伦的投诉真的全出自争取「公平竞争」?理论上,即使西方不愿还我们公道,补贴中国的EV和其他新能源产品,但最少也应接受中国的工业政策,即使真的有补贴,得益者不正是全球消费者和地球本身?

科学归科学,道理归道理,无奈中国面对的现实就是美国和整个西方,必将企图用各种「出口管制」手段,包括关税、入口限额,甚至禁制令,来阻挡中国EV的大举输入。刚看完小米SU7的一些介绍短片,不到30万元人民币售价,外形、性能、配置都是国际一线水平,最大亮点是续航,超过800公里,比大部分汽油车还要长。一如Elon Musk所说,如没有「trade barriers」(贸易障碍),中国EV将「demolish」(摧毁)全世界大部分汽车公司。言下之意,请西方各国政府马上出手,因为连Tesla也受到威胁!

无可置疑,中国的确产能「过劲」!但毫无矛盾地,中国的EV产能,也可同时「过剩」。中国新能源汽车的总产能已超过2000万台,仍在急速增长,但今年全球总需求,估计只约1700万,且有颇急放缓趋势。连中国,全球最大市场,估计今年销量约1000万,增长或将放缓至20%,最近推出100%贷款计划,或有点帮助。欧洲是第二大市场,今年预计销售350万,北美则预计约210万,但可能大部分为混能。全球其他地区,包括Global South(全球南方),估计只会有130万销量。

中国必须明白此市场分布,即中国除外,最重要市场就是西方大本营的欧洲和北美。如西方真的蛮横无理,宁牺牲地球福祉,都坚决企图阻止中国EV出口,到时中国可如何应付?我的出发点当然绝非帮助西方欺凌中国,我的目的永远是如何找方法帮助地球,其次当然希望中国继续各方面成功平衡发展。

大家当然希望可以大增对全球南方的EV出口,借此替代对西方出口。此策略较适用于低端产品,甚至ICE汽车,但未必适用于EV。如主要问题只是购买力,即使全球南方现占比不到EV市场10%,不用怕,只要增长快,不用数年即可取代西方。问题是全球南方的最重要瓶颈不是购买力,是充电桩不足,建立整套充电,电网和道路基建,需时或超过10年。以印度为例,已经是全球第三大汽车市场,去年销量超过500万台,但绝大部分为传统ICE汽车,EV占比极小,整个基建设施,绝不可能如中国发展般快。Tesla正与本地Reliance Industries讨论合作开厂。Tesla首先要求放松EV入口,印度政府答应,但指明不容许上海制造的入口,只会容许德国制造的进口。

美国的如意算盘是希望用尽各种手段和借口,企图阻挠中国大举出口极佳性价比的EV,希望中国继续过度投资,形成大量数万亿元人民币呆坏账,拖垮大量甚至整个中国EV行业。与此同时,希望利用IRA培养本土EV行业,或最少做到Friendshoring,在墨西哥、越南和印度生产。EV较难讲,但其实iPhone已逐渐做到,去年印度已生产近15%,今年计划增至20%至25%。

我的建议当然是平衡发展,不可单靠投资,长期保持GDP 40%以上,而消费则压到40%以下。此做法的后果就必是推低回报、ROE和TFP,且制造大量呆坏账,拖慢经济发展,人民消费力亦受到影响。如消费能提升至50%以上,人民生活水平升级,减少债务,经济亦可加速。发展内需亦可减低对出口倚赖,有助改善外交关系,尤其与全球南方。发展消费亦包括传媒,可望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不用让西方随时「搬龙门」,突然说全球人口快见顶,所以不用担心碳排放,或歪曲事实,硬说EV和锂电池比ICE汽车更不环保。

最后亦是最重要的,消费有助发展高科技互联网服务,从而推动即将改变整个世界,渗透到所有科技的AGI发展。AGI发展需要4个元素,第一是最先进AI芯片,其次是只有全球最大龙头消费型互联网高科技公司,才可收集到海量数据,第三是政府做不到,必须民企才会有的创意和自由度,和超大量资金,Microsoft计划兴建Stargate超级计算机,需要1000亿美元,速度将是美国政府最先进超级计算机的7000倍。美国深深明白,投资次要,消费才是王道。必要时,新能源尚可让给中国,但得AGI,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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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讨论

04-14 19:08

每篇必看。只是水平太高接不上话

04-12 18:59

没搞懂这么有价值的号没人关注没人留言, 反而吹牛大V 人头涌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