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三甲医院专家集体辞职，去德州开了家医院原创 服务医者改善医疗 医学界 2024-05-09 18:54 上海作为一家由体制内医生创建的医生集团，在集团建立的第九年，他们终于走出了体制，圆了“医生办医”梦。撰文 | 田栋梁北京朝阳医院刘兴鹏、北京天坛医院田颖、北京同仁医院马志敏、北京医院施海峰、河北省人民医院李冠青......在近半年内，这些三甲医院的心血管病专家，先后从公立医院辞职。在辞职之前，这批专家隶属于同一个医生集团——哈特瑞姆心脏医疗集团。这个最初由7位中青年心律失常专家建立的医生集团，历经9年发展，终于圆了“医生办医”的梦，在山东省德州市开设了自己的专科旗舰医院——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中国的医生集团最多时候，有超过2000家，大多数都没能解决生存问题而湮没无闻了。在没有建立自己的医院之前，哈特瑞姆通过向合作医院派驻专家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并逐渐探索出1+N、N+1等可复制的发展模式。1+N模式即哈特瑞姆向合作医院派驻至少1名来自大型三甲教学医院的核心专家全职入驻合作医院，全面负责该医院的心脏中心日常诊疗工作和学科发展建设，此外另有多名哈特瑞姆的不同亚专业方向专家通过多点执业方式在合作医院开展工作。这种模式适合心脏科综合实力较差的医院，最成功的就是河北燕达医院，在哈特瑞姆的专家团队入驻后，医院的心脏科得到了迅速发展，迄今都与哈特瑞姆保持着合作关系。对于心脏科具备一定实力，但在某些亚专科方向空白或较弱的合作医院，哈特瑞姆则针对科室发展短板派驻专家进行弥补，这就是N+1模式，N代表哈特瑞姆心脏医生集团向医院派驻多名专家，1是指医院心脏科自己的学科带头人。北京潞河医院、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市第五医院等都先后以这种模式与哈特瑞姆建立合作。相比很多医生集团在成立之后就大量招纳医生，哈特瑞姆在成立两年多后，加入的专家也还不到40位，迄今也仅有170余位签约专家。哈特瑞姆的方针是根据集团业务需求招募专家，这使其避免了前期快速拉拢大批专家签约后无事可做的窘境。前期的稳健发展策略，让哈特瑞姆成为少数得到良性发展的医生集团，合作的区域医院也增加到了14家，一些合作医院的心脏科已经成为该院王牌科室。但在刘兴鹏看来，不论如何努力，受医院先天不足的限制，这些医院心脏科很难比肩北京三甲医院的心脏专科，而他所希望的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基层，不仅仅是基层患者在家门口就能看到北京的大专家，而是科室或医疗机构的整体水平也能对标北京。要达到这个目标，不管是哈特瑞姆的1+N或N+1模式，还是全国都在做的医联体模式，都很难实现，这让他更迫切地想要去建一个哈特瑞姆自己的专科医院。转机出现在2019年，德州市政府主动找到刘兴鹏，提出把哈特瑞姆心脏医生集团作为“双招双引”项目引入德州，在德州建设一座心脏病专科医院。刘兴鹏的老家就在德州，而德州市距离北京仅一个半小时的高铁路程，交通便捷，这个区域也符合刘兴鹏寻找的“心血管病医疗资源洼地”的标准，双方一拍即合。起初，刘兴鹏并未打算从平地新建一所医院，但在德州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建筑，这才决定从零建起一座医院。然而2020年突然暴发的新冠疫情严重影响了医院的建设进度，但哈特瑞姆终于要有自己的心脏病专科医院了。随着医院建设的推进，2021年5月，哈特瑞姆心脏医生集团也正式更名为哈特瑞姆心脏医疗集团。刘兴鹏为集团提出了“一体两翼”的长期发展战略。“一体”指的是哈特瑞姆的心脏病诊疗网络，不仅包括正在建设中的旗舰专科医院，还有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合作医院。“两翼”则指的是心脏健康管理和心脏人工智能，这也是未来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的核心理念。哈特瑞姆的愿景也变成了“成为一家由医生主导、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心血管疾病诊疗与管理连锁机构！”打造心脏专科医生的理想国田颖是为了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第一个辞职的专家，她也是哈特瑞姆7位创始专家之一，曾与刘兴鹏在朝阳医院的同一个科室。她是2023年12月辞职的，当时她从北京朝阳医院到北京天坛医院做心内科主任还不到两年，新冠疫情的管控措施已经放开，而德州的医院建设项目一团乱麻，迫使她不得不提前从天坛医院离职。身为临床医生，田颖此前从未参与过医院建设工程项目，但她到了德州后，医院建设就进入了快车道。2024年1月26日，她到德州接管医院项目还不到两个月，医院就一次性通过了大楼的竣工和消防验收，3月13日拿到了医院执业许可证，开始进药品和耗材，18天后医院就试营业了。3月30日，医院开业前一天开了一个内部动员会，到田颖上去发言时，她泣不成声，只顾哗哗地流泪，下面的同事也哭成一片。“他们真的见证和体会了我们医院的变化，最初是一天一个样，后来一个小时一个样，这个过程中我和很多人成为了好朋友，德州的招商引资环境也特别好，能够参与建设这个医院，我觉得我挺幸运的。”随着医院开业，刘兴鹏也离开了工作了13年的北京朝阳医院，担任起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院长，医院试运营至今不到40天，中间还有清明、五一两个假期，门诊量已达800多人次，收了23个病人住院，手术做了十几台，等待医保获批后再来手术的患者已有130多位。医院暂时还没有医保，病人几乎都是奔着专家而来。这让刘兴鹏既感到欣喜，也深受感动。在德州的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刘兴鹏希望去实践一种新型的医疗模式，即预防-治疗-康复-管理一体化全流程的心脏病诊疗模式。“医生办医最大的特色在于，医生既懂病，也懂病人，我们除了在医疗服务上下功夫外，也会做一些新的尝试，就是心血管的全流程一体化健康管理，能不能在没有发病之前就查出来问题，及早干预，以及对于住院手术患者提供后续的康复和居家长期管理。”为此，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建了很多一站式诊疗中心，如一站式高血压中心、一站式心肌缺血中心、一站式心血管健康中心等，通过常态化专家集体会诊和多学科专家组（MDT）协作诊疗这一新型诊疗模式，为心血管疾病患者提供个体化疾病解决方案和更优质的医疗服务。“我们是一种基于单病种驱动模式，围绕冠心病、心律失常、心衰、高血压心肌病等病种建立不同诊疗中心，每个中心都是内外康复等各个亚专业一体化，每个中心都是一个多学科诊疗团队，以前我们的学科越分越细，这是根据医生的专业方向去分的，优势是在一个疾病上会钻研得很深，但弊端是容易形成管状视野，临床诊疗既需要深度也需要广度。”刘兴鹏说。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总规划床位800张，完成的一期建设心脏医疗大楼有270张床位，二期将建心脏健康大楼，以心脏病的深度体检、延伸照护和健康管理为主。中国是心血管疾病大国，胡大一教授早就指出我国诊疗模式上的一个弊端——重治疗轻康复管理，为此他一直在国内奔走呼吁重视心脏疾病的长期康复管理，并在海南五指山市建立了胡大一心脏中心，践行他的心肺预防康复双心医学理念。刘兴鹏也希望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未来既做好核心医疗服务，也做好康复和健康管理，以医疗为中心向上下游服务延伸。此外，作为一家由医生主导的医疗机构，哈特瑞姆的核心专家团队也基本来自公立大三甲医院的高年资医生（医院开诊专家团队的总规模就达到26人），他们也都非常清楚体制内的种种弊端。医院筹建时，哈特瑞姆就在德州招聘了一批护士送到北京的三甲医院培训，培训时间最长的达三年之久。医院开业以来，并未像很多新建医院一样，大量招聘医生，这一方面得益于哈特瑞姆自身就有丰富的医生专家资源和完善的培训体系，另外也通过给医生配医生助理的方式，让医生从繁杂的事务中解放出来，把主要的精力都花在病人身上。还在朝阳医院的时候，尽管公立医院没有医生助理的岗位编制，刘兴鹏和田颖就已经开始推行医生助理制了。田颖体会尤深，她去天坛医院工作时，还特意带去了一个助理。她说：“医生助理给我们的临床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可以做患者教育、随访、解答患者诊疗中的问题，患者的体验也非常好，满意度很高，这是我们最需要的。”刘兴鹏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未来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要为中国的心血管病医生打造一个理想国。对此，身为副院长的田颖说：“我们也是第一次办医院，很多经验都来自于公立医院，我们不敢说一下子就能做到多么好，但只要坚持以患者为中心，以员工为中心，努力地去做，去实现让患者满意员工满意，那这个医院一定会是个理想国。”如今医院已经开业一个多月，这批离开公立医院的专家来到德州，开始潜心经营自己的医院。在院长刘兴鹏的构想中，位于德州的哈特瑞姆心血管病医院是他们“医生办医”的第一块试验田，这座医院一旦试验成功，他们将把德州哈特瑞姆医院复制到全国，为中国心脏科医生建立一座“理想国”。从医生集团到医疗集团如果把中国大陆首家医生集团——张强医生集团成立的2014年视为中国医生集团元年，接下来的2015年就是医生集团的井喷之年，哈特瑞姆心律专科医生集团就成立于这一年的5月8日。与医生从公立医院辞职后创建的大多医生集团不同，哈特瑞姆是一家以公立医院内医生为主的“体制内医生集团”。“在成立之初，我们几位创始人讨论未来要做什么，就谈到了要建一家心脏专科医院。”刘兴鹏告诉“医学界”，起初他们计划把医院建在京郊，从2016年开始，就在北京周边看了很多地方，找了三年也没找到满意的地方。这几年中，哈特瑞姆几易其名。在哈特瑞姆心律专科医生集团成立不久，他们就意识到集团医生都是同一个亚专业不利于发展，因此很快就引入了一名心脏外科医生——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的梅举主任。在医生集团成立不到一年时，哈特瑞姆心律专科医生集团就更名为哈特瑞姆心脏医生集团，也吸收了更多亚专业方向的医生加入，包括心内科、心外科、心脏影像、心脏麻醉、心脏康复等专业的优秀医生，这也让哈特瑞姆心脏医生集团的医疗业务不局限于心律失常，扩展到了冠心病、结构性心脏病、心力衰竭、高血压等多个病种，集团也成立了多支心脏病MDT诊疗团队，为后来开设心脏病专科医院打下了良好基础。查看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