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身边学霸之四(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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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身边的学霸#

从我记事起就跟着外公外婆,幼年时期的外公给我印象是个不怎么会干农活的农民。外公干农活很慢,走路很慢,说话也很慢。跟别的农民最大不同是,外公戴着一副深度眼镜。

每天早晨外公就带着我去水窖里挑水(村里没有水井只有靠水窖收集天上的雨水),从水窖到家里的院子,要有几十个台阶,我就看着外公填满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的把水挑进家里。一到下雨天家家户户都把家里锅碗瓢盆拿出来,接屋檐下的雨水。村里没有井,大家都饱受缺水之苦,外公的侄子学了水利后来官至山西水利厅副厅长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在村子边缘位置为村子找到一口水井,大家都奇怪为何村里绝大多数地方打不到地下水,再后来在村子下面发现蒸发盐矿床石膏矿(蒸发盐矿床和地下水不可共存)。

我刚记事时候在院子里看燕子在屋檐下筑巢,后退着后退着然后一屁股坐在外公的仙人掌上了,疼的大哭,后来外公一气之下把他辛苦种的仙人掌给砸毁了又扔进一个角落(砸毁花盆的仙人掌又顽强生长,高二时候我一人回到空置6年的老屋,仙人掌还挣扎着活着)。

外公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外公额头很高,到了晚年就剃一个光头,我看电视就看着电视里摸和尚头,就摸摸外公的光头说,和尚头啊,外公说“去你的”,但是从来没有生气过(想到这个情节让我又笑又流泪)。现在觉得他就像灌篮高手里的安西教练,深不可测而又和蔼可亲,任由樱木花道玩他的下巴。

外公只对我们生过一次气,我那时候六七岁,跟二表姐小表哥住在外公家里,刚下完暴雨,雨过天晴,外婆让我们看看路有没有被暴雨冲坏,我们就顺着村道一直走到另一个村子二表姐的叔叔家,外公很焦急等不到我们回去就出来找,然后顺着路一直找不到我们,后来注意到小脚印才找到我们三个,找到后先给我们三个一人一个巴掌,我们都弄不懂外公为啥那么生气,回家路上赌气走别的小路,不跟外公一起回去。

我上了小学后指知道外公是老师,觉得很吃惊,哪里有这么好脾气的老师,说话走这么慢,学生怎么会听他的?小学老师应该像容嚒嚒那样不学习就暴揍的那样。 小学后暑假寒假到外公那里过,外公对我们教育基本同安西教练一般无为而治,我那时候总是写不完作业,有外婆督促我基本上能把作业写完,写作业间隙,会听到外公教写完作业的小表哥写作文,外公指导的作文,描写从远到近,从表到里,从颜色到气息,都感觉比我们在《作文周刊》上看到得好,可惜我那时候总是勉强能写完作业,没有得到外公对于作文的指导,文章也不至于现在写的这么差。

对于成绩,别的表哥表姐自然每个都是班级第一不用外公操心,我总是排在十名以外,好在外公也从不因此批评我,三年级升级时候,运气好了考了第四,算上副科能在班级排在第一(我一向副科比主科学得好),回到外公家,我能感受外公很高兴,因为他带我串门都会主动给别人说我考了班级第一了。

外公退休后,迷上周易,然后会给人看日子,同村人请外公给看结婚日,往往能选中一个好日子(比如连续阴雨到结婚日突然放晴)。然后就把外公看作神汉,四周村子慕名而来请外公看日子并作为结婚嘉宾出席婚礼,外公作为嘉宾吃酒从来不顺手往回带东西。后来,有夫妻不和睦也来找外公,外公说,我只会看日子,这种夫妻不和睦的事情要找巫婆神汉才行。

外公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一次称骨算命,结果发现,我的称骨算命指数远远高于其他人,算出来是卧龙之命,大家也都觉得吃惊,外公断定我是运气远远好于常人,我那时候年龄还小就说如果我命这么好那我以后就不努力了就等着好运来,然后大家一笑了之。

我四年级时候外公中风了,然后经过住院一个月治疗,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出院后为了看病方便,外公外婆就借住在我小学旁边民政局家属院,为了我上学方便,也方便照顾外公,我就安排住外公外婆那里,周末才回自己家,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考上大学。

外公中风后第一个春节,大表姐从大学放假回家,一看见外公先抱着外公哭,外公也流泪了,我想大表姐在外公住了一个月院期间一定非常焦急。

外公中风后走路更慢了,不过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得好,外公手里多了一幅拐杖,我年幼不懂事,老想趁他不注意拿他的拐杖玩,有一次我跟我外公在街上,我拿着长柄伞,发现伞的柄就像拐杖一样,没准能当拐杖用,我就把伞给了外公,拐杖拿在自己手里拄着玩(每次想到这一幕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外公停下来,用恳求的语气要我把拐杖还给他,我赶紧把拐杖还给外公了!

我住外公家后,小学写作业外公必要坐在我旁边,遇到不懂的字,外公必能答出,如同活字典一般,说起过去的事情也是能详细具体,记忆力依旧完好。随着年龄增长我的作业也能完成了,我的成绩也从班级十几到二十名提高到了班级五到十名之间。后来我知道外公是个大学生佩服得很,同时也可惜,心想外公要是去坐南下干部,没准现在已经是大官了吧?

随着年龄增长,我越来学强壮,成了一个强壮的青少年,外公日趋衰老,七十岁以后外公如果要去比较远一点的地方,如果有我在场,外公都希望我来搀扶他,我觉得挺自豪,尽管我成绩不好,可是外公信赖的人可是我啊!有时候外公四弟,二弟有来探望他,四爷开玩笑问,大哥今年八十几了,外公马上开玩笑,回答今年八十九了。那时候我觉得外公反应还是挺快的。

大表姐二表姐赚到第一份工资后都会过来买一份点心送给外公外婆,我在旁边想,什么时候能轮到我来花钱孝敬外公外婆呢?可我那时候成绩不好也不懂的刻苦学习前途一片渺茫,干脆就不想了。

高二后我又跟着外公外婆搬进我家新买的楼房(之前一直空着),楼房环境比以前好多了,空间又大,就是每天上下楼(四楼)外公每天上下楼两次作为锻炼。那时候每天最幸福时候就是晚上放学跟着外公外婆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一顿饭,在繁重的学习中有一点间隙心灵喘息,吃完饭又要去上自习了。

高考落榜后,我觉得很沮丧,一向不多说话外公安慰我说,没事明年好好考投考重点大学。他说明年可以考兰州大学学核物理,毕业后给国家研制核武器。
那年到了冬天,下着雪,外婆生病住进医院,妈妈如医院作陪,外公也一直感冒咳嗽状态很差,他担心会再次中风,我大表哥就连夜从市里过来看他(大表哥是三班倒,特别忙,我们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外公躺在床上,大表哥进来唤外公起来,外公看见大表哥忍不住热泪盈眶,大表哥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外公跟我们说:“我在一个公社里教学时候,带着他(大表哥),他才三四岁,我带着他到公社大院逛,我看着公社的报架,一不留神看不到他了,然后回到家里发现他已经一个人自己回去了,他时候他才三四岁,都快三十了。”我在旁边听完也流泪了。后来外公外婆经过大表姐治疗都康复了。

第二次高考后我感觉糟透了,填志愿时候内心忐忑不安,外公坐我身后的沙发,我心里稍觉心安,就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填好了志愿。

上大学后,暑假寒假回来后,理所当然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我觉得他们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后来,大二时候舅舅在太原新买了一套房子,接他们过去住,我暑假寒假回家就住在外公外婆那里去(舅舅并没有跟他们住一起)。我们三个人又幸福团圆得住在一起了。

外公病逝于2005年享年78岁,真希望外公幸福得活到现在,如同大团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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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06 09:52

每到清明想念外公外婆,我的名字就是外公起的,上篇不知为何雪球发表后找不到了,链接如下网页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