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
好的导演改编作品，象是再创作，既深刻理解原著的内涵，又有自己的自由发挥，看着有力透纸背之感。李安改编《色戒》就是这样。
拙劣的改演改编作品，象是临摹，看得出导演对原著的认同，也看得出导演的努力，但从结果上看，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无力感。许鞍华拍的《第一炉香》就是这样。可以说是糟蹋了题材。
这是啥题材？
《第一炉香》，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小说。
一切要从姑妈收留薇龙开始。
姑妈为什么要收留薇龙？很多人解释，是为了利用薇龙引诱男青年。
我不这样看，妈妈收留薇龙，是被动的；而她也不是那么缺薇龙这个诱饵。
对于这个送上门来的侄女，姑妈从一开始的愕然，到慢慢接受，其实也变成了家长心态。
家长最可能的心态是什么？就是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后辈，让他们少走弯路。
在姑妈眼中，弯路可能是什么呢？
在妈姑看来，一个人要活得好，主要是要按自己的意愿活，就是自由，而自由的前提，是独立。
这很不容易。
摆在年轻的姑妈面前的是一条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年轻时受公婆压制，妯娌倾轧；年纪大点分家另过，老公开始娶姨太太抽鸦片；如果老公没有把家产全败掉，年老的时候能死在自己身边（就象《半生缘》里面世钧的妈妈一样），就算幸福完满的一生了。
摆在比姑妈年轻一轮的薇龙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前面那条路，如果她回上海跟着父母过，大概就是这条传统婚姻的路了。当然，沾现代文明的光，她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就是在香港念完大学，成为一个独立的现代职业女性，在教会小学里教书，领几十块钱的工资，受洋尼姑的气。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小白领结婚。可能多少会有点阶段性的温情与浪漫，这是现代爱情故事版。可是生活磨人，要么丈夫没出息，陷入互相抱怨、鄙视、厌恶的一地鸡毛；或者丈夫时来运转升了官发了财，然后丈夫开始外遇、嫖妓，上演了一出《红玫瑰与白玫瑰》。
姑妈是个智者，知道无论陈腐的传统婚姻版，还是幼稚的现代爱情故事版，离自由、独立都十万八千里。
她不走这个路，她突出奇招，舍身取义，虎口夺食，通过嫁老头子，获得了一笔足够独立的钱财，然后自由了。这才有了《第一炉香》这个故事。
这条路好不好？鞋子合不合脚，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确定的是，她看不得侄女陷入传统婚姻或者现代爱情故事范式里，她觉得自己作为家长和监护人，有必要对侄女指出这两个范式的虚伪和脆弱，作为一个女人，最后还得靠自己呀。即便存着一个爱情的幻想，也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幻想而已。
梦醒了无处可去？人生就是这样啊，问题很多，办法很少。
点上一炉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升起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这种虚空的感觉，电影完全没拍出来，整部电影，就象男主强壮的肌肉和女主肥厚的脂肪一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