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汽车价格与需求定律
华说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
一方面，市场上价格大战一波接着一波，未见平息。远的不论，单从去年算起，国内车市的价格战愈演愈烈，从新能源车到传统燃油车，从自主品牌到外资品牌，行内所有企业，不管愿意不愿意，无不卷入其中。2023年，市场上降价车型多达70款，降价20%乃至30%司空见惯。今年之状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前5月已有多达56款新能源车降价。无怪乎有车企感叹道：“今年 1-6 月，车市最具影响力、持续时间最长、波及范围最广的一个关键词，依然还是价格战。”而不堪其累的企业主事者更是大声疾呼同行要有“格局”：“再这么‘卷’下去不是个办法。企业目的是什么？盈利，盈利干什么？为国家做贡献，为社会做贡献，交税、就业。现在裁员裁了多少？……这样下去，对社会、对国家会怎么样？我们应该有一个格局，长期主义的战略，而不是眼前去‘卷’。”
但另一方面，有人统计说，过去 5 年中国乘用车的平均价格呈现持续上升的态势：2019 年均价是 14.2 万元，2020 年为 15.3 万元，今年累计平均价格达到了 17.9 万元，6 月更高，上升至 18.6 万元。
所谓价格战，众所周知，是竞相减价，而非加价。因为其之目的，是为了促长销量。需求定律说得清楚，价格下降，需求量上升。没有一面大肆宣传促销，一面大幅加价的。然则为何在厂商竞相减价之际，车市的平均产品价格却在逐年上升？无他，此“价”非彼“价”也。反映价与量之规律的需求定律，其约束的价与量必须有直接的关系。国内车市的价格战，其适用于需求定律的价与量，是某一车型的价与量。其之价，是具体车型之价，而非车市的整体价格。事实上，从某一车型来看，在价格战之下，其之价格是逐年下降的。
有趣的是，对于价格战，国内车企的态度和立场截然相反。欢迎者有如海燕一般呼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认为中国汽车行业“越卷越强，越卷越好”，具体表现为： “技术是越卷越强”，中国主流汽车品牌在过去四年中的研发投入是四年前的2.5倍，显示出对技术创新的重视；“产品越卷越好”，近三五年的产品与过去的产品，以及与外资、合资品牌的产品相比，中国汽车产品在竞争中不断优化；“服务越卷越好”，中国汽车品牌在服务方面不断进步；“品质是越卷越硬”，一些拆车机构在同一个维度下把中国的汽车品牌跟国外的品牌去比较，证明了中国品牌的品质是越卷越硬；“市占率越卷越高”，2019年中国品牌的市占率仅为30%左右，而现在已经接近60%；“出口越卷越多”，中国汽车品牌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日益增强。反对者则认为“卷”字一日不消，中国汽车就不会真正走遍全球：“所谓的内卷，是在自由市场里，通过竞相降价，展开简单粗暴的竞争；是在相对稳定的市场需求下，不讲规矩、不讲武德，不顾质量和安全，不顾行业法规要求，只为一己市场份额，扰乱竞争秩序，市场环境乱成一团麻；是低水平竞争，没有质量的增长，没有后劲的发展；是只顾眼前，不顾长远，不断重复地简单再生产，只求量的增加，不求质的突破，没有进步，对行业是饮鸩止渴、对国家不负责任、对消费者错误引导。”
这是不奇怪的。车企有不同的产品结构，不同的收入来源，自然意见各异；市场竞争有胜有负，胜者与负者所说的话必然有别。那么，经济学怎么看？当然还是把“利”字摆中间。但此利也，乃社会整体之利益。因为在经济学中，是以帕累托至善点描述社会资源的最优配置的：当资源的使用和物品的交易达到一个状况或者条件，在该条件下，我们不可能通过改变资源的使用或者市场的交易，使得一个人得益而没有其他人受损。因此，观照国内车市，车企的言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来，国内汽车行业发展如何？产品质量有无提高？消费者有没有得益？国际竞争力是否增加？……我想，这并不难回答的，因为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然则国内乘用车平均价格持续上升又所为何来？平均价格持续上升，意味着市场上高价格的车型增加了。肉眼可见的事实是，越来越多的国内车企在推出更高价位的车型。比如所谓的“造车新势力”，从一开始就定位于中高端市场：蔚来发布的第一款车蔚来 ES8 起售价 45 万元，理想第一款车理想 ONE 起售价 35 万元，小鹏第一款车小鹏 G3 的指导价也有 22.78 万元。而今，它们推出了更贵的车型，小鹏和理想新推出的 MPV 车型都是旗下最贵的车，蔚来即将在明年发布的行政轿车 ET9 预估售价是 80 万。在价格战中大杀四方的的比亚迪，这些年来也向市场推出了中高端品牌，如售价在29.88-43.28万之间的腾势以及售价在百万以上仰望。而按照余承东的说法，目前鸿蒙智行的车型中，30万以下都是亏损的。30万以上才能盈利，“但30万以上的销量远远高于30万以下的，消费者愿意买贵的”。
市场的铁律，是优质优价低质低价。国内车市平均价格的上升，本质上，是国产企业质量的外在表现。在这一波电动化、智能化的行业潮流中，国内车企站在了涛头，在技术、性能、安全性等方面实现了飞跃。“消费者愿意买贵的。” 消费者不傻，一分价钱一分货，没有对应的品质，消费者是不会掏钱的。
（图片来自网络）
2024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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