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横贯线出品 文/李不是
“武夷占尽人间美，愿乘长风我再来。”
1984年，作家刘白羽游玩武夷山时写下一首诗。那一年，程维刚好一岁，他出生在江西上饶，在武夷山脉的最北边。山脉的最南边，福建龙岩，张一鸣也刚好一岁，而5岁的王兴已经撒开脚丫满地乱跑了。
没有人能料到，30多年后的今天，三个人殊途同归，成为小马哥东兴饭局上的座上宾，还在乌镇大会上一同被划入TMD新天团成员，成为威胁BAT的“小三巨头”。
也没有人能料到，曾经心心相惜的王兴和程维，会在打车和外卖业务上刀兵相见，杀得你死我活。
TMD——今日头条、美团和滴滴，是继BAT之后的“小三巨头”。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日中天的马云突然宣布要退休当老师，李彦宏的百度负面缠身，常常被附以原罪讨伐，小马哥要么被翻出过往的不堪，要么被批评失去了梦想。
时代的佳话正在转向吹响TMD。吴晓波就此写道：世上何人可屠龙，去向草莽觅菁英。
9月20日，美团上市，市值超过500亿美元，超越小米和京东，仅次于BAT。就在王兴敲钟的那一刻起，TMD加固了自己新巨头的城防。
王兴、张一鸣、程维，生于武夷山下。三个人的平均年龄，今年36岁。
很难说清，为什么互联网掘金的新秀中，TMD巨头竟都来自于武夷山下。其中的王兴和张一鸣还是出生在同一个地方，两人打小之时，他们的父辈们就已经认识。
在中国，一切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大致都可归于命运安排。武夷三杰出道，想必定会有人会在佳话中推论武夷山脉风水之类的了。
但回归到TMD的兴起脉络，依然可见“小三巨头”传承了BAT的衣钵，而他们的归途，同样难逃巨头宿命……
01
王兴的标签，从小就是万千人家羡慕的那类“别人家的孩子”。
1979年早春，王兴出生在福建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城。这座名叫龙岩的城市，直到去年才突破2000亿元GDP大关，在东南沿海城市里，属于城市链中末端的那一类。
但王兴的出生不一样，他属于这座城市的上流阶层。王兴出生那年，他的父亲王苗就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包工头，事业顺风顺水。王兴13岁时，他的父亲已经拥有300万资产，并与朋友办起了水泥厂。
再过些年头，王苗的水泥厂投资额已经高达6亿元。
王兴，不仅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三代出贵族的种子选手。王兴的爷爷是一位高中教导主任，他的奶奶毕业于解放前的厦门大学经济系。
家风传承，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王兴和他的姐姐，一个被保送清华，一个考入了清华。
富二代、学霸、高知家庭，王兴把所有美好的标签全占尽了。比你有钱的人比你还努力，王兴的未来从小就被冠以“不可限量”。
而在王兴生来不凡的时候，十几公里之外，比他小4岁的张一鸣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同样也是当地的上流阶层。
张一鸣的家庭教育同样写下了“远大前程”四个字。张一鸣听到父母聊过最多的话题，就是父母的朋友们又在国外进行了某项研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流社会勾搭上流阶层，王兴和张一鸣的父辈那时候就已认识。
今年3月的一场经济对谈中，经济学家、清华经管学院院长钱颖一还特地跟张一鸣求证了这件事：“你和王兴都是福建龙岩人，据说你们的父辈还都认识，这是一个小概率的事情……TMD里面有两个人是龙岩的。”
身穿T恤、脚踩球鞋、不擅幽默调侃的理工男张一鸣没有说是武夷山风水显灵之类，而是一本正清的回答了自己也说不清的问题。
张一鸣回答说：“龙岩的环境，应该说是福建整体的数字化、互联网普及比较早。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互联网普及了，这可能与王兴和我的创业都有一定的关系：你更早接触网络、更早产生兴趣。”
和王兴、张一鸣比起来，武夷山另一边的程维，和张一鸣同年出生，家境普通，典型的努力学习的80后，是一个一门心思希望通过高考实现鲤鱼跳龙门的人。早年故事较之于王兴和张一鸣，程维倒有些乏善可陈。
02
王兴的路上一直在书写毫不费力……
进了清华后，王兴又顺手拿了个全额奖学金跑到美国特拉华大学继续深造去了，但他的顺风顺水也从美国归来开始戛然而止。
王兴远赴美国时，张一鸣正在畅想自己的大学，理工男的张一鸣数字程序化地提出了四个标准：一必须保证男女比例正常，方便交女朋友；二要靠海能吃海鲜；三要离家远可以逃离父母；四要冬天能下雪。
就像日后写代码一样，张一鸣跟着自己运算的轨迹步步为营。张一鸣如意地进入了他精心挑选的南开大学，但他并不像王兴那般超级学霸，他被调剂到电子专业。
不甚满意的张一鸣后来转了专业，跑到软件工程去安了家。大学时期，王兴爱读世界战争一类的书籍，张一鸣则偏爱名人传记一类。王兴似乎更愿意独立思考，张一鸣则喜欢给自己灌鸡汤。
总之，两个人都确信无疑，自己要做人上人。
程维的晋级路要伤感和苦逼一点，本来也是学霸一枚无疑，可偏偏在高考时沾沾自喜于答题太快，竟然遗漏了数学卷子背面的三道大题。
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路上，遗漏三道大题无异于自废武功，丧失强大的战斗力。但尽管如此，程维仍旧考上了重点院校北京化工大学，只不过专业不是他想要的，学了行政管理专业。
大学四年，王兴所向披靡，张一鸣按部就班，程维依旧乏善可陈。
03
社会是一口大染缸，要想出类拔萃，胆量、眼光、手腕、耐心、运气缺一不可。
王兴还是那个王兴，或许因为他底子最厚，他的胆量也最大，直到三人走到今天，我依然认为王兴在三人中胆量最大的。
美国博士才念到一半，王兴直接叫停，2003年毅然决然回国创业。
原本，他的路径可以像阿里张勇一般，在美国高校的光环下成为一名大咖级职业经理人，直至最后掌舵一家世界级企业。但王兴的想法显然要更野心一点，他想成为马云，而不是成为张勇。这在多年后王兴抗衡马云的故事中也体现了出来。
但要成为马云，也注定了要吃尽苦头，就像马云曾经在北京街头万般无奈一样，王兴也是败了又败。
“九败一胜”是外界给予王兴的标签。2004年，王兴创立“多多友”，再到后来的校内网、饭否网、海内网，王兴归国后的十几年里，创业的项目不下十几个。
但回过头来看，人人网和微博的成功，都印证了王兴在校内网和饭否网上独到的眼光。
2008年9月，张一鸣和王兴开始有了深入的交流，此时，张一鸣以技术合伙人的身份进入饭否网创业，负责饭否的搜索、消息分发、热词挖掘等后台系统方向。
在此之前，张一鸣自2005年大学毕业后经历了三年的跌跌撞撞。
大学一毕业，张一鸣就组成3人团队，开发了一款面向企业的IAM协同办公系统，但由于市场定位失误，经历了短暂的光阴后便宣告失败。2006年2月，张一鸣进入旅游搜索网站酷讯，一年后成为技术高级经理，手下管理着40多人。
由于管理中发现诸多问题，2008年张一鸣又转身跑到微软学习，可到了微软，他又发现自己受不了大公司病，条条框框比较多，一切都有固定的一套方案。没过几个月，张一鸣再次跳槽。
这一次，张一鸣成为正牌儿老乡王兴手下，此时，饭否网是国内第一个微博网站，红极一时。但命运多舛，饭否网因为敏感言论而被关闭。张一鸣继续另谋他路。
2009年10月，张一鸣创办了房产搜索引擎“九九房”，6个月实现用户150万，成为房产类应用的第一名。多年来的经历，让张一鸣坚定地认为，个性化信息推荐在手机上的需求极大。
2011年底，张一鸣辞去“九九房”的CEO职位，在2012年年初开始筹备“今日头条”。
在此之前的7年时间里，张一鸣经历了创业IAM、酷讯、微软、饭否、九九房几段经历，短则几个月，长则不超过两年，不对路就换，不合适就跑，绝不委曲求全。
而恰恰在这几年的学费中，张一鸣把酷讯加饭否结合起来，演变成了他“组织信息+社交行为分析”的逻辑，最终定型为今日头条的雏形。
人生走过的每一步路都算数，张一鸣在快速转换间，悟出了独门秘诀。
而在张一鸣离开王兴的日子后，王兴经历了人生中最压抑的一段时间。2010年，王兴创办美团网；2011年，百团大战开打，拉手、糯米、窝窝团等疯狂扩张，一度将美团网压制到难以呼吸。
当时的糯米团利用人人网首页的广告位置，第一单就卖了15万份电影票，而当时美团每单销售最高纪录才几千份。在竞争激烈的2012年，美团甚至一个新城市都没有进入。
扩张不行，那就高筑墙、广积粮。王兴做了两件在事后看来无比正确的事，一则埋头做IT后台，较早发力移动端，二则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一毛钱也不多砸到广告中。
很快，泡沫破灭，拉手网上市失败，糯米被百度收购，24券资金链断裂。王兴则晒出账户6192万美元的余额，赢得了市场的信任。
王兴用克制跑赢了浮躁，来了个后发制人。
2013年美团发力，全年交易额突破160亿元，市场份额超50%；2015年10月，美团与大众点评合并，成为O2O领域老大哥。
“高筑墙，广积粮”后，王兴终于“缓称王”。
04
百团大战开打的2011年，王兴和阿里结缘，也和程维交流甚多。
彼时，阿里领投了美团B轮5000万美金融资。当年3月，王兴第一次见到马云，谈话间便已露出初生牛犊不怕虎、勇者无畏之气象。
王兴问马云：你最强的是什么？马云：你觉得呢？王兴：战略和忽悠。马云：其实我最强是管理。王兴：我相信。当时，马云显然没有看出王兴还有一颗敢于叫板阿里的野心。
这一年，程维已经流了8年阿里的血液，因为销售业绩立下过汗马功劳，被阿里调入支付宝负责B2C业务线，职级P8，花名常遇春。
但是在年底和次年，程维和王兴便纷纷和阿里背道而驰，渐行渐远。2011年年底，程维被阿里从北京调往南京，希望苏宁能够接入并默认优先使用支付宝。
这是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程维等于被架上了“刑场”。
愤懑不已的程维在杭州夜市摊上啃着鸭脖喝着啤酒，和兄弟们一起凑足了50万，扭头上路创业滴滴。
而王兴正是那个鼓励程维单飞的人。两人一度心心相惜，程维也多次在阿里盛赞王兴和美团。第一次创业的程维在老前辈王兴面前，自然也是毕恭毕敬，还曾拿出滴滴产品稿让王兴指点，结果被王兴回复“垃圾”。
王兴和阿里的蜜月期也很快就过去了。
2012年团购大战正火热的时候，阿里曾提出将美团业务嫁接到淘宝，基于阿里平台做团购。阿里的想法是，相比美团，淘宝的流量更大。
商海沉浮十几年的王兴，早已不是池中之物，他的野心更大，不愿做阿里的附属品。王兴早早就将美团的控制权和股权分离，任何投资都不能影响他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阿里总算在美团这里硌了牙，优酷收得，高德收得，就你美团收不得。阿里尝到王兴的野心反击后，选择与拉手、窝窝团合作，还屡次加码饿了么。
2016年美团合并大众点评第一次融资，投资方已没有阿里的名字，只有腾讯。后来，阿里逐步退出了美团点评的部分股权，再到后来，阿里仅持有美团1.48%的股份。
比起王兴，程维显得顺利许多。尽管程维的产品稿被王兴看不上，但初次创业的程维并没有受到打击，2012年创办滴滴后，继而拉来了柳传志的女儿柳青。
程维初涉创业江湖，却也手腕非常，为了拉柳青入伙，他把一帮高管拉到西藏。辽阔夜空下，大家刚吸完氧，《夜空中最亮的星》应景响起，彻底击溃了柳青对高盛心存不舍的心境。
从此，程维如虎添翼，并在与优步对战中干倒了对手。
而另一边，张一鸣的运气似乎比程维更好，几乎没有对战。据说王兴和程维还在为巨额补贴焦头烂额时，张一鸣已经闷声赚得盆满钵满。
而张一鸣也没有和老大哥王兴发生冲突。王兴和程维却在2018年于打车和外卖业务上互相叫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彼时的兄弟成为今日难容彼此的对手。
05
2016年，三人成为媒体新宠。
当年11月，乌镇互联网大会，头条的张一鸣，美团的王兴和滴滴的程维齐坐一席，有过一场漫长的闭门会谈，会还没散，TMD的新天团名称就已被各大媒体写进了稿件中。
TMD也被媒体捧为仅次于BAT的新三巨头。
2017年，三人渐入巅峰状态。
当年底，还是乌镇互联网大会，刘强东和王兴组局东兴饭局，以小马哥为首，众小弟捧场，一时成为互联网圈佳话，吃瓜群众难以计数。
饭桌上，王兴、张一鸣、程维成为紧挨小马哥的几位座上宾。王兴和程维带领下的美团和滴滴，均在腾讯的投资联姻下走得很近，唯有张一鸣，或许在饭桌上一边叫着小马哥，一边想着抗衡甚至超越腾讯大哥。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虽然马云没有在饭局之邀，但这句马云亲酿版鸡汤，一定在几位后生巨头心里默念过许多遍。
毕竟，来自武夷山下的三位年轻人无一不是雄心勃勃。
曾经，王兴在谈及边界话题时，直截了当地回答：“太多人关注边界，而我只关注核心”。言外之意，美团没有边界。
张一鸣在抖音火爆之后，一向低调的他，也在今年的朋友圈隔空叫板起小马哥来。程维在今年8月接受吴晓波《十年二十人》的采访时，也曾针对合并优步一事谈到：中国的互联网从来没有输过。
霸气侧漏，野心然然。
巨头的瘾，TMD是过上了，可巨头的病，TMD也染上了。
2018年9月20日，美团在香港上市，市值超过500亿美元，超越小米和京东，仅次于BAT。美团看似辉煌，却也危机四伏。
和一度要撼动BAT的另一巨头京东一样，美团的融资频率、规模和烧钱的速率惊人。融资已经成为美团的运营鸦片，一旦断供，就意味着资金链断裂，随时Game over。
可偏偏，王兴和刘强东还有一样过于相同，两家庞然大物的公司都没有一个过硬的二把手，权力牢牢掌握在两位大佬手中。
这就意味着，市场对美团和京东的打击，不仅只在公司层面，还可以对头把交椅下手。
东哥在美国的一次撒欢，便让股市遭受地震级波动。而东哥若果真在美国事宜上摔了大跟头，京东的命运又该如何继续呢？
2018年，张一鸣过得也不好。4月，今日头条旗下的内涵段子因导向不正，格调低俗等问题被永久关停。擅于打擦边球壮大自己的今日头条，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法。
崛起路上，今日头条曾经罔顾版权问题直接采用媒体稿件，几度和媒体大战后，利用渠道流量为王反压媒体就范，手法像极了腾讯复制市场产品然后利用流量打反击战的招数。
2018年3月，今日头条在二三线城市，通过“二跳”的方式发布违规医疗广告，一时竟有些百度的影子出现。
和今日头条相比，滴滴则直接被批判为“越来越像百度”。2018年5月，滴滴顺风车空姐被杀一案搅动了大众的神经。滴滴用百万追凶试图挽回颜面，却未在产品本身彻底反思自己。
8月，程维在吴晓波《十年二十人》的采访中豪言壮语：中国的互联网从来没有输过。这位35岁的后起之秀，还颇有底气地回应了滴滴涨价：以前补贴太多，用户是在还以前欠下的债。
程维的言论引起不适，源于思维中把用户当做迟早要割的韭菜，割也就罢了，还理直气壮地说得正义凛然。滴滴仍旧欠缺用户第一的服务思维。
就在程维豪言壮语后没几天，8月24日下午，20岁的女孩赵某乘坐滴滴顺风车被奸杀。一而再、再而三的滴滴彻底惹怒舆论，大有口水淹没滴滴之势。而事过5天之后，程维才站出来道一声歉。
媒体直言：滴滴驶向原罪俱乐部。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巨头之后绝非再无巨头，永远只会是，巨头之后，配方依旧……
三个武夷山青年创业者，几乎一般大小，几乎同时走出自己的家乡，又几乎同时功成名就。张一鸣和程维同一年出生，王兴和张一鸣同一座小城长大，2010年和2012年分别创办美团、今日头条和滴滴，这其中缘分已然说不清道不明。
大概真是武夷山山脉风水显灵吧，一切但看TMD下半场。
关注城市发展也是关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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