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7日，上交所披露，用友汽车信息科技(上海)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用友汽车”)过会。
用友汽车虽名为“汽车”，其实是一家企业服务公司，不过主要服务的对象是车企。初看招股书，还是有一些可圈可点之处的。招股书提到“公司为汽车行业的整车厂、经销商、服务站等客户，提供营销与后市场服务领域的数智化解决方案、云服务、软件及专业服务，并打造汽车产业链上下游和跨行业融合的数字化生态体系平台，赋能汽车行业数字化转型。”
从招股书的内容来看，用友汽车成功替换宝马中国、捷豹路虎中国、福特中国、福建奔驰、腾势新能源等外资及合资车企一直使用的国际知名品牌产品，实现国产软件在该领域的进口替代；相较业内的其他企业，用友汽车覆盖、服务过更多的车企，积累了更多的行业经验和项目实施案例；形成更完善的行业知识与技术诀窍，并能通过抽象化和标准化形成相关核心技术，拥有同行企业中的先发优势。
然而，仔细看看用友汽车的招股书，发现其中的问题也并不少见。
收购后“一鱼多吃”，稳定无增长却大笔分红
用友汽车上市，其实是其母公司用友网络的分拆上市。其前身英孚思为成立于2003年，于2010年被已是上市公司的用友网络收购，当时的代价不过4.91亿人民币。
早在用友网络收购英孚思为时，英孚思为已经是国内汽车后市场服务中最大的管理软件和服务提供商，核心产品DMS市占率接近30%。据华西证券2021年底的研报，用友汽车目前占据国内DMS四成市场份额。可以称得上是市场龙头。但在疫情期间，新能源汽车及其汽车后市场超高速成长的环境下。公司似乎并没有踩上风口，收入增长低于预期。
根据年报数据，2018年至2021年1-6月，用友汽车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4.87亿元、4.87亿元、4.76亿元、2.65亿元，实现归母净利润分别为8484.49万元、9265.62万元、8482.81万元、6690.41万元，扣非净利润分别为6780.8万元、7560.46万元、7086.7万元、5792.79万元。由此看，用友汽车业绩可以说十分稳定，但也少了些许增长空间。
单看拆分上市的用友汽车，其实资金充裕、并不缺钱，现金流健康，往年期末现金余额在4亿到5亿左右。吸人眼球的是，用友汽车在报告期内分红相当大方，现金分红金额分别为6426万元、7650万元、4540.8万元和5411.9万元，合计2.4亿元。
据招股书，用友汽车本次募集5.6亿元资金主要用于车企营销系统升级、车主服务平台升级以及数据分析平台建设。募集金额甚至接近其2020年底持有的5.01亿元现金金额。这实在让人质疑其分拆上市的目的。
顺便提一句，母公司用友网络的财报，2021年上半年用友网络收入31.7亿，净利润为1.45亿。这样看用友汽车其实是其集团内最为关键的造血板块，净利润占了集团一半。不禁为用友网络的股民们感到有点担心：拆分之后，母公司的估值该怎么办呢？
员工薪酬令人迷惑，核心技术人员不如大厂应届生？
用友汽车销售人员薪酬远高于研发人员，销售人员人均薪酬50万元，而研发人员为25万元左右，相差一倍之多。其他诸如山大地纬、光庭信息等同行业上市公司，销售人员的年薪大多在20万元左右。用友汽车销售平均年薪不仅是自家公司研发人员的两倍，还是同行其他公司的两倍。
尤其是四位核心技术人员，名列“公司现任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及核心技术人员”，有三位工资都没到公司研发人员的薪水平均数，甚至没有大厂应届生高。让人诧异。
登录科创板，科创属性究竟几何？
不可否认，科创板上市，创新能力、研发能力才是重点。
报告期内，用友汽车研发费用分别为7365.71万元、7430.89万元、7963.44万元和3876.14万元，占营收比分别为15.13%、15.26%、16.73%和14.62%。研发费用率均值分别为12.09%、12.76%、13.13%、15.92%。高于可比公司平均水平，投入力度较大。
但细看公司的专利情况，却让人大跌眼镜。截至2021年6月，公司仅拥有专利权3项，其中，发明专利2项，外观设计专利1项。两项发明专利，分别为2011年12月申请的“数据传输控制装置和数据传输控制方法”和2012年11月申请的“文件管理系统和文件管理方法”。数量上似乎有些单薄，而且其实都受让于母公司用友网络，而非自行研发。近10年都没有新的发明专利被授权，高投入而不见专利产出，其自身自主研发能力有待考量。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此前的招股书申报稿中，用友汽车提到其云原生技术平台涵盖了包括微服务、Devops、持续交付、容器化等技术。然后遭到上交所问询，让其说明软件开发，是否主要基于开源平台开发等。公司回复为：均非开源平台，而是长期研发投入与积累，自主研发的、具有独立知识产权和独特核心技术的研发平台。并在后续申报稿中又删去涉及开源技术的相关表述。其实，在其申报稿中提到的，该平台所采用的Hadoop+Phoenix的大数据架构，是知名的大数据开源项目。用友汽车非要将开源项目包装自主研发，有些过于激进。
外包公司还是科技公司，供应商全是关系户？
仔细看用友汽车的收入构成，发现其收入主要来自软件开发与服务和系统运维服务，占总收入的90%以上。具体产品有：车企营销系统（DMS系统）、车主服务平台（CRM系统）、汽车产业生态服务平台，主要产生收入的产品是车企营销系统，三年及一期分别占软件开发与服务收入的96.11%、87.43%、88.58%、90.60%。
然而，作为一个强调“自主研发”的企业服务公司，用友汽车的应付账款多达7,285.27万元，其中94%是“应付服务采购款”。那么外包的研发究竟占了自主研发的几成？
再来到公司供应商明细寻找，2021年上半年，公司向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额为2,678.18万元，占总采购额43.77%。推算出公司总采购额约为6118.76万元，由于招股书并未披露货物类供应商和服务类供应商的具体占比，以应付账款的比例估算，公司向服务类供应商的采购额高达5750万元。当然此数据仅为粗略估算，并不可信，但每年将近1亿元的服务采购，实在让人怀疑用友汽车的公司性质。
2021年新增的第五大供应商上海触龙科技有限公司，是用友汽车前员工朱林矗成立于2020年12月10日的公司。成立后平地一声惊雷，直接一跃成为第五大供应商，半年采购额达437.52万元。2021年4月，朱林矗放着好生意不做，竟然又转让了全部股权，重新入职用友汽车，让人摸不到头脑。
用友汽车的供应商问题不止于此。用友汽车的供应商兼关联方，上海沸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作为用友汽车2018年第一大供应商，2019年第二大供应商，2020年首次掉出前五大供应商名单。招股书披露，上海沸橙是“报告期内曾任职的董事和高级管理人员张建新兄弟的关联公司”，并称“公司与上海沸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签订了《劳务外包协议》，公司根据项目实际需要向上海沸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采购开发、测试工作等外包服务，定价方式根据市场价格协商确定，定价公允。”
2020年5月，用友汽车接连宣布免去张建新的总经理职务和董事职务，理由是“因公司战略及业务发展需要”。上交所对此追问之后，用友汽车则在问询回复函中表示，“张建新作为公司时任董事、总经理，未能及时向公司报备上海沸橙是其兄弟张建国的关联公司，导致公司与上海沸橙的关联交易事项未能及时披露。”所以才被免职。但如果真如招股书说的那样“定价公允”，为什么用友汽车非要免去张建新这个十几年老员工的职位？还把张建新担任执行董事的两家子公司上海英孚思为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和用友汽车科技发展（上海）有限公司于报告期内紧急注销？
不仅如此，上海沸橙掉出前五大供应商后，前五大供应商的名单里突然出现了两家之前从未提到过的供应商，西安奥途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江西景腾科技有限公司，并位居前二。
关联供应商消失后，立马有名不见经传的供应商顶替进来，而且成为前二大供应商？联想到之前的各种历史，这两家公司有没有可能又是谁换了个马甲回来？
2019年，王文京退居二线后，“用友系”近几年的发展磕磕绊绊。2018-2020年用友网络用友网络营业增长率逐年下降，分别为21.4%、10.5%、0.18%。2020年，用友网络归母净利润更是出现了负增长。2021年初，王文京回归，但股价从当时的50元/股已经跌至现在的25元/股，直接腰斩。不久前的《2021年胡润百富榜》上，王文京以475亿元财富位列第129位，相较2020年缩水150多亿元，丢掉了“江西首富”的位置，被赣锋锂业的李良彬赶超。
而面对这样的情景，王文京的解决之道似乎非常明确，即“用友系”几大板块分拆上市。除用友汽车外，畅捷通于2021年3月启动了创业板上市辅导，新道科技、用友金融也分别于2021年8月、9月递交了挂牌精选层的申请。
“一鱼多吃”，会是王文京重登首富宝座的杀手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