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市公司业务转型，花百亿造高铁，是前景广阔还是另有所图？ ”
01 合二造假风云录（五）
一、前情概要
合二公司的故事越来越长，我们开篇重新梳理下故事的始末。
声明，本系列文章与合二公司相关情节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某年冬 ，合二公司业绩不达预期，找李三公司帮忙虚定了1000万合同，并因此确认了1000万收入，公司并未进一步配合收入做现金回款，导致资产负债表中 虚构应收账款1000万元 。（ 风云录一）
第二年 ，合二公司担心应收账款大额挂账被审计查出，总经理合总动用了自己一笔钱，转给李三假借客户李三公司账户“正式”回款，抵平了应收账款。后续借由购买原材料需要预付货款为由，将资金转给了供应商王五公司，再由王五帮忙把钱转回给自己 ，自此资金闭环，但公司账面多了笔 预付账款/款项1000万元 。 （风云录二）
第三年 ，预付账款是预付给供货商的货款，预付就得发货，假发货不如真发货，做戏做全套，合二公司借由与王五的交情，让王五公司以涨价为由将原本2000万的供货订单包装成3000万，存货“被动涨价”发货给了合二公司，合二公司仅需实际支付2000万货款即可。自此， 公司预付款抵平，存货虚增1000万 。 （风云录三）
第四年 ，合二公司所在市场竞争越发激烈，之前虚增的存货若今年转入营业成本之后，会拖累公司毛利，进而影响利润，造成业绩亏损，合二遂将这批“高值”玻璃幕墙用在了公司在建工程中，由于在建工程算作公司资产，不会影响公司利润，自此， 公司存货抵平，在建工程虚增1000万。 （风云录四）
一系列故事发生，导致的报表科目变动如下图。
二、续集四-关于固定资产那些事
本篇即为为续集五，让我们继续以合二公司第一视角，来到“案发”第一线，继续业绩提升之旅。
第五年 ，合二公司的在建工程面临竣工验收，成为公司的固定资产。
众所周知，固定资产需要定期折旧，总经理合二想到，公司虚构收入掺杂在在建工程项目中的存货不多，仅1000万，按照商业办公楼常规折旧20年，每年多增加的折旧成本也就50万元，不会对公司业绩产生更大的影响。
自此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终于将“风险”妥善消化完毕了。
02 固定资产造假该如何洞察
如果说在建工程和营收没有比例关系，企业将虚构的收入、利润藏匿在其中很难洞察，但总归有一天需要转到固定资产， 固定资产和收入却有相关性，一般公司投建的厂房和设备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转化为业绩营收。
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比例关系，对比同行业其他上市公司，分析公司变动趋势来发现异常。
而这个指标在财务分析中被称为 “固定资产周转天数” ，描述的是公司账面固定资产周转一次所需要的天数。换句话说，就是公司多少天的营业收入可以赚回这些固定资产。
03 有些“重”资产其实经不起掂量
一、什么是好资产
同样，我们还是来看案例。
以乳制品行业伊利股份和光明乳业为例，2022年，两家公司的固定资产周转天数分别为92天和106天，可以说伊利股份的固定资产周转比光明更快，但都大差不差，大概就是3个多月，与乳品行业综合周转104天差距不大。
可见这是一个行业均衡周转。
近几年伊利和光明的周转天数均有所增加，是因为两家公司均有在建工程陆续转入固定资产，但幅度正常，伊利股份，自2018年最低点63天，增长到2022年92天，周转变慢了29天。大概为一个月，时间偏差不大，与公司预期投产较为一致。
另外我们还可以参考固定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
由于厂房、机器设备等不动产比较占用资金，一般来说，企业不会把公司过多资金拿去购买闲置固定资产，无效占用公司流动资金。（当然也有少部分企业在房地产欣欣向荣的时候，投了不少房地产项目，但一般都放在“投资性房地产”核算，与固定资产科目关联度不大，这里不做进一步延展。）
也即是说，在行业发展稳定的时候，企业账面固定资产的比重是相对稳定，和同行业差距不会太大。比如2015-2022年伊利股份固定资产占总资产比重基本稳定在25%-36%，光明乳业固定资产占总资产比重基本稳定34%-43%，基本在40%左右，再看新乳业，基本也在40%之间。
那即可以说这个一个相对均衡的区间，企业固定资产的真实性相对较高。
二、重资产不一定“重”
以同样的思路，我们再来看下利源股份。
公司2014年开始，固定资产周转天数开始大幅提升，自245天提升至2017年的696天， 大概就是之前公司8个月的收入即可赚回固定资产，现在需要近2年时间。
当然，不排除行业欣欣向荣，大家都纷纷扩产的情况。那对比一下行业龙头中国铝业，周转天数稳定的像一条直线，一直在200-240天左右，与公司2014年相当。再看铝行业，周转天数仍然是稳定在220天左右。
这说明利源的扩产是不符合行业周期的，资产真实性存疑。
再来看资产比重。以龙头为例，中国铝业固定资产占总资产比重大概是40%-50%之间，南山铝业为40%-56%区间，利源股份固定资产占总资产比重从2016年29.9%上升到2018年87%，近公司账面近九成资产均为固定资产，实属夸张，这是时候就有很大必要性怀疑，这样大幅度的扩产是否合理了。
公司在该期间，对外宣称进军轨道交通行业，目标是制造高铁、地铁等精密制造，一时受到热捧，公司市值最高时达470亿元。
故事是美好的，但随着近百亿元的大额投入迟迟未转化为收入，公司于2021年5月26日收到了吉林证监局的监管函。
2022年9月6日，经过长达1年多的立案调查，利源精制（原名称）的信披违规最终成为了一起涉及金额数十亿、关联16名当事人的财务造假案。（详见引用段落）
（一）利源精制2015年、2016年、2017年年度报告披露的营业收入存在虚假记载
2015年至2017年，利源精制及全资子公司沈阳利源通过伪造业务结算单、出库单相关销售单据，虚开销售发票的方式，虚构销售业务，同时通过伪造银行回单凭证的方式，虚构销售回款。导致利源精制2015年至2017年累计虚增营业收入 1,928,924,016.24元。
其中，2015年虚增营业收入597,022,854.74元，占当期披露营业收入的 25.99% ；
2016年虚增营业收入771,317,193.56 元，占当期披露营业收入的 30.15% ；
2017年虚增营业收入560,583,967.94元，占当期披露营业收入的 18.49% 。
（二）利源精制2015年、2016年、2017年、2018年年度报告披露的在建工程余额、固定资产余额、固定资产折旧存在虚假记载
1、利源精制2015年、2016年、2017年、2018 年年度报告披露的在建工程余额存在虚假记载
2015年至2018年，沈阳利源通过虚增在建工程工程量的方式，虚增在建工程，同时，在2015年至2017年向施工方虚假支付工程款。沈阳利源的上述行为，导致利源精制虚增2015年至2018年年度报告期末在建工程。2015年至2018年累 计 虚 增 在 建 工 程 6,284,324,663.58元 。
其 中 ，2015年 虚 增 在 建 工 程2,675,169,649.21元，占当期披露总资产的 30.33% ；
2016 年虚增在建工程1,458,248,875.84 元，占当期披露总资产的 12.06% ；
2017 年虚增在建工程1,859,124,669.17 元，占当期披露总资产的 12.21% ；
2018年虚增在建工程291,781,469.37 元，占当期披露总资产的 2.37% 。
2、利源精制2017年、2018年年度报告披露的固定资产余额存在虚假记载2017 年至 2018 年，沈阳利源陆续将虚增在建工程转入固定资产，导致利源精制虚增 2017 年和 2018 年年度报告期末固定资产， 2017 年至 2018 年累计虚增固定资产 6,284,324,663.58 元。
其中,2017年虚增固定资产 2,903,530,144.47 元；2018 年虚增固定资产 3,380,794,519.11 元。
简单概括一下，公司2015-2018年在建工程62.84亿元均为虚构，同时，2017-2018年在建工程转入固定资产62.84亿元也为虚构， 这就导致公司固定资产周转率大幅变形。
利源公司以虚假购入资产以工程款名义让资金流出企业，又以营业收入形式部分回流到公司， 同时导致2015年至2017年累计虚增营业收入19.29亿元。 另外多提一句，这里还涉及货币资金的造假，性质更加恶劣，以后用一篇文章专门来讲。
自此案件真相大白，利源高铁梦碎，公司市值也从470亿高峰，跌到了目前53亿元，打了差不多一折。
04 大A还有多少“重资产”们
在建工程和固定资产科目有非常好的遮蔽性，且一旦发生，涉及金额均较大，如有遇见，还需谨慎分析。
流动资产科目中，比如应收账款、存货由于和收入关系太近，还会涉及到经营现金流，就像合二公司一般，动了这个科目来年还需要转移，不然容易暴露，不然白费功夫。固定资产则不同，每年的固定折旧额，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时光中。
如果上市公司此时编织一个美好的预期，就像利源的高铁梦一般，还可以把股价拉一波，借此发行股份购买资产，做一轮定增，扩充公司资本金。
2016年、2017年利源先后两次开展再融资，合计募资总额达31.7亿元。
如果公司内部控制失效，资金还可以借由在建工程等项目流出企业。
另一方面，股价在高位套现或者质押，又是新的现金流的来源。
这可谓一举多得，但因为大额资本投资存在偶发性，实施起来较为不易，但一旦成功，受益颇丰。
而反过来，造假一旦暴露，轻则面临重组，重则面临退市，而公众投资者踩雷之后，又只能走上漫漫维权之路。
临近结尾，合一还是那句话，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下篇会继续更新“如何识别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合二造假风云录”系列文章，关注“合一财研笔记”,且看“合二公司”如何在造假的“捷径”中越走越远。
进一步结合证监会处罚实际案例，看作为财报分析者的我们，如何见招拆招，打怪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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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二公司造假前续文章，已更新如下：
网页链接{1. 上市公司报表解密系列-如何识别财务造假？}
网页链接{2. 财务造假侦查-初级篇-一个叫合二的公司想造假？}
网页链接{3. 如何识别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合二造假风云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