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亿债务缠身 腾邦系资产腾挪术
有效期至: 2024-11-01 18:36
异化的金融行为在2017年资管新规后逐渐暴露风险，主营业务又遭三年疫情重击
【本文来自财新传媒在微信平台的新媒体单品WeNews金融我闻”，独家可靠，配置专业音频，工作日更新，线上订阅后可获每日特快价值专递】
昔日民企前40强的“腾邦系”，如今面临300亿元债务缠身的困境。
“腾邦系”旗下为人熟知的是其上市公司腾邦国际，已经从A股退市。腾邦国际主营机票分销、旅游金融服务，其市值曾在2015年摸到300亿元。从公司现金流看，即便受疫情影响导致每年十多亿元的营收和过亿元的净利润不再，也不至于将集团拖累至此，因为集团层面私募债发行等融资行为都是顺利的。
一度急速并购的“腾邦系”自2018年开始资金面吃紧，2019年债务危机大面积爆发，随着三年疫情的冲击，机票代理业务大幅萎缩，使得自身无力回天
在此过程中，腾邦集团利用旗下小额贷款公司异化的金融操作，完成上市公司体内资金外流，通过类似“自融”的方式，以虚假借贷为幌子，实则进行资金腾挪。资管新规后非标融资大幅收紧，上市公司主营业务也被反噬，风险急剧暴露。
2022年来“腾邦系”旗下公司的十几位高管被集团诉讼，其中不乏离职员工，相关民事诉讼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审、二审多达50余起，个别个人被起诉次数甚至有8次，相关缘由均与高管为腾邦集团的股票质押提供担保有关，在已经发生的一审判决中，腾邦集团败诉较多。由此可见，“腾邦系”内部之混乱，多达百亿元的债务如何追讨，更是无力。
Ⅰ. 腾邦系由盛转衰
“腾邦系”实控人为钟百胜 (上图)，1965年出生，热爱武术，尤其是练习春秋大刀。“腾邦系”旗下曾拥有两家上市公司，分别是2011年上市A股、2022年退市的腾邦国际和港股保健品上市公司腾邦控股 (06880.HK)，后者为集团在海外的重要资本运作平台。如今，两家上市公司均陨落。
鼎盛时期的“腾邦系”位列全国民营企业500强的38位。发家之初，腾邦国际依靠机票代理、旅行社业务迅速壮大，此后涉猎金融、旅游行业;2015年，腾邦国际市值超过300亿元。
2015年“股灾”后，步子迈得太大的腾邦国际因多个并购项目导致商誉激增。之后几年，随着资管新规出台和金融去杠杆等动作出台，让腾邦系”风险暴露。自2019年开始，腾邦集团出现了一系列流动性吃紧的事件，私募基金延期兑付、股票减持、债券违约等先后爆发而作为主营收入的重要来源，机票代理业务也开始下滑，疫情三年更是遭遇大规模萎缩。
2021年3月26日，腾邦国际公告称，拟以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但具有重整价值为由，向法院申请对公司进行重整，此后逐步走向退市。
在腾邦国际被申请破产重整的过程中，债委会由7家机构组成，其中的6家为银行债权人，第一大债权人的风险敞口约27亿元，第二大债权人的敞口也达20亿元。非银行机构中，恒宇天泽管理的锦绣山河一号债权本金25亿元，本息规模近40亿元，涉及投资人近2700人。
腾邦控股自2023年4月3日停牌至今。9月19日，阿里资产官网显示，腾邦控股起拍价为2000万元的股权流拍，竞价周期只有一天，有2位报名竞拍，但并没有人实际出价。
2023年5月，腾邦控股的可转债持有人要公司偿还2.12亿港元，双方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债权人提出清盘呈请。
腾邦控股8月公告表示，由于法证调查未完成，尚待解决的部分涉及集团的资产及负债因此2022年度业绩尚未落实，使得2022年年报仍未完成。同时，因仍需额外时间收集和提供有关资料和文件，2023年半年报的发布时间也因此推迟。
9月25日，腾邦控股被香港高等法院颁令清盘，破产管理署署长获委任为公司临时清盘人。
Ⅱ.小贷公司腾挪
“腾邦系”目前总体债务规模达300亿元，钟百胜已被实施限制出境，有关其个人的失信限制高消记录已达275次。
腾邦系”原本以航空客运销售代理业务为主，并提供酒店预订、商旅管理和旅游度假等综合商旅服务，后于2012年设立深圳市前海融易行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下称“融易行”);2013年，旗下“腾付通”获得第三方支付许可;2014年腾邦国际又先后设立腾邦保险经纪、腾邦创投和腾邦梧桐投资:2015年收购深圳中沃保险经纪100%股权: 2016年参与前海再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集团触手逐步伸向金融领域。
过度金融化的腾邦集团一些关联交易和异化的金融行为，使得百亿贷款逐渐在左手倒右手间
流失。2019年6月，钟百胜因涉嫌合同诈骗被山东省烟台市警方采取边控措施。
2019年8月，钟百胜因挪用旗下上市公司腾邦国际资金1.8亿元而被深圳市证监局行政处罚因钟百胜通过融易行挪用上市公司资金规模初步估计逾10亿元，远大于被处罚认定的数额情急之下腾邦系”将融易行从上市公司剥离，但相关行政许可审批也存在漏洞，即在给上市公司带来巨额坏账风险的情况下，融易行被批准转让给腾邦集团，至今未支付相关转让价款。
融易行是腾邦国际的全资子公司，2019年11月8日，腾邦国际将之全部股权转让给控股股东腾邦集团，股权转让价格为9.1亿元，约定支付方式为现金支付。截至目前，腾邦集团资金已现金支付6800万元，剩余款项尚未完成支付。
腾邦国际自2014年开始，就持续向融易行输送 资金用以对外发放贷款。截至2019年11月20 日，融易行对腾邦国际的欠款总额为22.12亿元。
根据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截至2019年6 月30日，融易行发放垫款和贷款余额为27.61 亿元，逾期7.13亿元；由于融易行未能及时提供发放垫款和贷款相关的发函信息，无法对这 些发放垫款和贷款实施函证程序，也无法实施 满意的替代程序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 确认发放垫款和贷款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披露的恰当性。
虽然截至2019年11月9日，腾邦国际披露，采 用资产法评估融易行估值10.80亿元，但是如果贷款真实性无法核实，该资产价值自然不可 能属实，融易行就不具备偿还腾邦国际欠款的能力。
II. 资金转移境外
2022年5月5日，证监会深圳监管局向腾邦国际下发《行政处罚决定书》,针对其信息披露违法违规一案，对腾邦国际、腾邦国际董事长钟百胜等人作出行政处罚。
腾邦集团至今未披露2019年报；在2019年中报中，腾邦集团合并报表口径下的总资产为 313.49亿元，而其中仅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预付款三者合计金额就高达144亿元，接近总资产的一半。
此外，腾邦集团于2017年发行了两期公司债，第一期债券简称“17腾邦01” (债券代码：112526.SZ), 发行金额15亿元；第二期债券 简称“17腾邦02” (债券代码：114240.SZ), 发行金额2亿元。这两期债券均于2019年6月18日构成实质性违约。
财报显示，腾邦集团2019年6月末的应收账款 高达37亿元，前五大欠款方分别为：中国顺发 有限公司、标准电子科技有限公司、骏耀贸易 有限公司(下称“骏耀贸易”)、高恒国际有限公司、胜来邦有限公司(下称“胜来邦”),合计对腾邦集团欠款17.95亿元。
根据工商信息显示，这5家公司均在香港注册，注册资本仅为1万港元，与腾邦集团发生的庞大商业体量并不匹配。从已披露的公司股 东信息来看，上述5家公司的部分股东与腾邦 集团存在关联关系，腾邦集团在发私募债时并未公告。
其中，骏耀贸易的股东及法定代表人陈万峰在腾邦集团名下多家关联公司担任法定代表人、 总经理、董事及监事；胜来邦的股东及法定代表人李锦威同时系深圳市旭利腾贸易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及独资股东，该司注册地旧址为 “深圳市福田区福保街道保税区城市三米六公寓516室”，该地址上的物业登记在腾邦名下。
此外，据财新了解，李锦威名下的香港公司、内地公司分别在拖欠腾邦集团、腾邦国际巨额 债务的同时，均已悄然注销解散。而标准电子、胜来邦公司已分别在2020年1月底、2022 年6月30日宣告解散，这意味着腾邦集团对标 准电子及胜来邦等数家公司的合计近20亿元的 应收款已无法收回。
从商业逻辑上来看，向第三方给付大量预付款 是不正常的商业行为，且腾邦集团在给付预付款后与欠款方未有进一步业务往来，在欠款方 既不按照合同履约交付货物也不退还货款的情 况下，腾邦集团并未采取法律救济手段追偿货款。这也不禁让人生出疑问，腾邦集团是否以虚构交易的形式利用上述公司把内地资金转移到境外，以掏空腾邦集团的资产。
作者：全月
主播：李明明
图片：视觉中国
线索： yuequan@caixi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