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科沃斯的年报，徒步兄将会想起，朋友向他介绍科沃斯的那个晚上。
那是2018年的事了，正是科沃斯上市的时候，当时有个模具供应商说正在给科沃斯开塑胶模具。作为一个勤快的男人，我对此嗤之以鼻。这玩意有用吗？就是个大号玩具吧，别钻到桌子底下出不来了。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还是挺傻的，犯了想当然的毛病。“有用”就能卖的出去？“没用”就卖不出去？忘了庄子说的无用之用了？
前几天有亲戚送了一台闲置的扫地机器人给我，四五千块的价格自然吓了我一跳。使用了几天，发现打扫的挺干净，表现比我之前瞎想的要好，尤其是沙发、床底这些平时打扫不到的地方。体验好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们家平常收拾的比较整齐，环境不复杂，没有猫猫狗狗，只是需要扫地机器人打扫灰尘就好了。
不过就现在某些年轻人来说，家里乱糟糟下不去脚的可能性更高，这种情景下扫地机器人看起来就傻傻的了，偏偏年轻人还是购买的主要人群，我估计是不是很多机器人是闲置在家里的，去闲鱼检查了一下，果然有不少号称闲置，便宜出的二手扫地机器人。
一、科沃斯扫地机器人业务驱动因素
在看年报之前，我先看了股价，好家伙，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科沃斯的股价从2020年到2021年涨了十倍以上，我没有赶上！好消息是现在股价跌了六七成，是不是抄底的时候到了。（抄底抄到半山腰，这是徒步兄经常干的事！读者不要轻易模仿。）不单科沃斯，它的主要竞争对手石头科技股价大概也跌了六七成。
股价大幅上涨，排除各种难以理解、五花八门的炒作，最常见的因素是业绩大幅增长。下图为科沃斯最近7年的营业额增长：
图示一、
销售收入从2015年的约27亿增长到2021年的130亿，复合增长率26%，增长不可谓不迅猛。销售收入增长驱动因素是怎样的呢？
科沃斯包括两大业务部门：服务机器人和清洁电器。服务机器人主要是扫地机器人，是科沃斯的主要业务，因此，我们先把清洁电器去掉，研究一下扫地机器人的售价/销量和营业额的关系。（清洁电器业务也很重要，我们等下再谈）
这个表清晰显示，平均单价转折点出现在2018-2019年，2018年公司IPO上市，2019年公司决定进行策略转型。由此可见，销售增长的主要驱动因素是定价的提升：销量最高点出现在2018年，其后连续两年下降，现在的销量甚至没有回到最高点，平均单价却连续创出新高。
我们看一下另外一个竞争对手，石头科技的平均单价：
石头科技呈现量价齐升的态势。
为什么产品价格能持续上升？会不会引来更多的竞争对手？为什么消费者愿意付更高的价格？
1，通货膨胀？家电行业的上游无非是塑胶、五金、电机、低端芯片等行业，几乎没有强势的玩家，原材料价格随行就市，2021年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不足以解释出厂价格的急剧上升。
2，性能或者逼格更高了？由于竞争激烈，在消费电子产品市场，产品普遍呈现性能上升，价格下降的规律。能持续涨价的，也就是苹果、华为等寥寥几家。
就科沃斯而言，我认为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价格持续上涨：其一，大家注意到公司在2019年营业额出现了下降，这个时期也对应了股价的低点。公司这一年主动调整经营策略，退出服务机器人ODM业务，退出国内低端扫地机器人市场，这个动作显然提升了毛利率和平均价格。主动做减法的公司，通常来说，有可能是一家优秀的公司。从市场表现和经营业绩来看，科沃斯确实如此。科沃斯最近几年ODM业务占比分别是：2018年42%，2019年32%，2021年7.6%，代工占比连续数年快速下降，成效显著，毛利率、净利率水涨船高。这个过程虽然短暂地影响了公司股价和营业表现，却带来了长期的理想回报。
其二，公司加大研发投入、推动下一代扫地机器人技术落地。通俗来说，研发投资推动了产品性能/逼格的提升。我看了京东上扫地机器人的广告，详情页上充斥着人工智能、互联网和大数据、运动控制、激光雷达辅助，自动导航，机器学习、视觉识别、自然语言处理等高大上的术语。不仔细看的话，你都怀疑是卖智能汽车的广告。大家肯定注意到了，最近互联网上智能汽车发生交通事故的新闻报道不少。所以，扫地机器人在家翻车的情况多不多呢？我也难以回答，这些技术对消费者使用体验的增强，能不能赶上账单价格的增速，但是显然，消费者支付了更高的价格。
3，垄断？垄断不可能，市场集中度倒是提升了，这可能意味着市场竞争的弱化，进而推高了价格。根据第三方数据，2017年行业CR4市场份额为73.8%，2021CR4合计达84．9％，集中度进一步提升。我们总能观察到，一个快速上升的市场，会强烈吸引其他玩家进入，比如美的，海尔，小米这样的大型品牌家电及各种中小型制造商。实际上，美的、海尔这样的资金、渠道巨头不一定总是能够打败这些细分领域的头部玩家，比如在豆浆机上PK九阳，扫地机器人上PK科沃斯，显而易见，他们很难说挑战是成功的。这也说明，在快速成长的行业，资金、渠道这种显而易见的所谓优势，并不一定就是优势。
4，面子和社交因素？这是茅台和苹果的优点，一个钻到桌子底下的扫地机器人不可能有这种属性。总不能来了客人就喊：科沃斯，出来接客啦。大爷，咱这可是市场价五六千的当红头牌！（纯属调侃！）
5，满足了消费者“懒人”的感情需求？我觉得这个可能是大大的，这种产品设定、广告宣传特别符合部分人的“懒人”人设，仿佛你买了之后，就能立即、马上解决一切清洁问题。
说到这里，我拐个弯吐槽一下。二手平台闲鱼评选出了《2021年度十大无用商品》，都是大家最熟悉的陌生人。十大产品依次为：空气炸锅、跑步机、电子书、卷发棒、早餐机、拍立得、破壁机、筋膜枪、美容仪、健身环。
为什么是这些东西闲置呢？答：
1，我要读书了，不读书要被社会淘汰了，马上下单买个电子书。电子书变泡面盖。
2，我要健身了，马上下单买跑步机。跑步机变晾衣架。
3，我要饮食健康，听说空气炸锅不用油，还能有油炸的美味，马上下单买一个。老公，新买的空气炸锅哪去了？
4，我讨厌扫地，丫鬟雇不起，马上下单买个扫地机器人。扫地机器人躲角落吃灰。
你们看一下闲鱼这十大榜单，是不是都是这个道理：只要你们花点小钱钱，智慧、清闲，美丽，健康，统统送到家，你只需要像葛优那样躺在沙发上，就会活成一个集智慧，美丽，健康，有六块腹肌的大懒人。
我就在闲鱼上薅了好多羊毛。作为一个号称爱好读书的人，十年来我从闲鱼上买了很多kindle电子书，自用或者送人都有。除了电子书，我还买了跑步机，跑鞋，运动手表，基本上都是三五折买几乎全新的。当然，咱也身在市场，哪有不中招的，我曾经给我夫人买过卷发棒，是全新非二手的，用过一次，它真的闲置了！
题外话，打住。
科沃斯的股价从2021年7月份最高价250余元跌到近期最低90元附近，我猜测可能是销量或者价格出了问题，抑或者两者都出了问题：量的增长放缓，价格下跌。就我主观判断，扫地机器人不能说是一无是处，却总觉得有割消费者羊毛的嫌疑。你不能一直割，还大量的割。所以股价就下跌了，总得喘口气，给羊毛一个张长的机会。你看，这很好理解。作为个人投资者，我没有渠道获得市场销售数据，无法证实我对销量和售价的猜测，至于会不会打脸，引用坚哥的话说，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二、科沃斯洗地机业务
我们刚才提到，科沃斯还有另外一项清洁电器业务，也就是吸尘器和洗地机。吸尘器的大玩家是莱克电器，以出口ODM为主，毛利偏低，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单表一下科沃斯的洗地机。据年报记载，2021年，科沃斯总收入130．86亿元，其中科沃斯服务机器人销售收入67．10亿元，较上年增长58．42％。添可品牌实现销售收入51.37亿元，较上年增长307．97％。由此可见2021年销售收入的主要驱动因素是添可品牌的表现，添可是科沃斯2019年新创立的品牌，主要是洗地机业务。
洗地机是新出现的品类，在2018年的招股书上还见不到，我也是研究科沃斯的时候才知道。洗地机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升级版的吸尘器，除了能处理灰尘等干垃圾，也可以处理饭渣、油渍等湿垃圾，清洁后还可以自动拖洗地面，这似乎更加贴近中国消费者需求。
发展多年的扫地机器人在中国市场的容量才108亿，洗地机短短两年行业规模就有58亿元。这个增长速度相当可观，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很大的品类，相对机器人，我更看好洗地机，原因我估计是解决了扫地机器人的痛点问题。比如说洗地机反而是不那么智能了，降智了，需要人工介入才能工作。这就是“不智之智”，和庄子的无用之用有异曲同工之妙。广告上再也见不到路径规划、激光雷达这类术语了，反而有了“马达牵引如遛狗”这样的用词，这是要从AI时代回归田园生活吗。有了人工的介入，洗地机就可以处理更复杂的家居环境，既能扫的了地，下得了台阶，又能捡的了狗屎，欧耶！
洗地机的价格可以说的上相当贵，价位基本在3000元以上，和高大上的扫地机器人差不多。洗地机核心部件是直流电机，不需要扫地机器人那么复杂的环境感知能力和软件算法研究，竞争壁垒更低，这势必会引来很多竞争对手，导致价格剧烈下降。我猜科沃斯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即使添可这个品牌刚创立，在洗地机市场份额高达70%，也要迫不及待的增加一个新的品牌：悠尼，推行添可+悠尼的双品牌战略，企图覆盖更广泛的消费群体，布局整个价格区间，以应对更未来更激烈的竞争。
三、关于小家电/白色家电行业：
本文谈到了科沃斯和石头科技，不仅仅是这两家，今年小家电/白电公司股价大部分都惨不忍睹，比如九阳股价最高跌70%，小熊电器最高跌70%，苏泊尔、美的、老板电器、格力电器股价腰斩，市盈率普遍在十几倍。我开始关注国内小家电/白电行业是在2014年至2015年，当时股价同样几乎无人问津，现在似乎是另外一个轮回。
我本人长期跟踪白电/小家电行业，持有这个行业不少公司的股票，我认为这个行业值得长期投资，原因如下：
1， 这个行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日新月异，竞争激烈，但是存活下来的公司总体上维持着30%-40%以上的毛利率，在一般制造业，这个毛利已经不低了。和黑电是半导体工业不同的是，这个行业是大体上是机械工业，更新换代并没有3C数码那么快，很多新产品无非换个外壳就可以上新了，毛利率被威胁的可能性比较低。
2，创新品类越来越多，消费频次高。
大家读一下闲鱼的《2021年度十大无用商品》就知道了，首先要有，才能无用，对吧。显眼的比如扫地机器人，洗地机，洗碗机等，为市场带来了新的投资机会。#2022年中投资炼金季#比如$飞科电器(SH603868)$ ，飞科电器以剃须刀为主，主要是替代了飞利浦、吉列的剃须刀，说是国产创新品类也说的过去。飞科电器2022年上半年营收增长了30%，净利润增长了45%，ROE从10.7%增长到了14.3%，这个业绩在上半年惨淡的家电市场是难得的亮点。我在618买了几件小家电和运动装备，明显感觉到今年的618冷清了很多。小熊电器是另外一个极端样板，小熊电器做了很多比如煮蛋器、吐司机、三明治机、煎药壶这样零零碎碎，货值低且不起眼的产品，最终撑起了一个36亿元营业额的公司。创新品类琳琅满目说明小家电行业新兴产品确实满足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物理上的和精神上的。
小家电行业整体而言，产品货值低，更换速度快，不合适就闲置或者丢弃，再买一个新的，消费频次很高，更新明显，不比洗衣机这种大件，我家洗衣机已经用了五六年了，还是稳稳的，我估计它还能再坚持五年。
3，消费升级，消费者倾向于买更贵、功能更好的产品。这个部分我在科沃斯扫地机器人部分已经详细阐述过了。
4，电商销售比例越来越高。通过电商销售实际上提高了毛利，受损的是层层分销商。比如小熊电器就标榜自己销售渠道与互联网深度融合。小熊电器90%的销售额是通过电商渠道销售出去的，平均出厂价格92元，仍然有高达32%的毛利率。
不是结尾的结尾。再次点明我的态度，徒步兄不是为了吐槽写这篇文章的，总得来说，上市的这些小家电白电公司，是一群有竞争优势的公司，而且他们在努力保持竞争优势。比如科沃斯在创新，降低代工业务以调整产品结构，提升毛利率，改善服务方面持续努力，就是这方面的典型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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