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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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随朋友去京西书院上课,书院位于山谷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林,清脆的鸟叫,让人感觉闲暇自然,一进书院就安静了不少。

老师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老夫子,讲课时由浅入深,娓娓道来。每到课间茶息的时候,老师总是被众弟子环绕,回答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赵姐,她总是皱着眉头,弓着背,心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困惑渴望得到解答。听课时,她也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如果有同学提出好的观点,她也会前去探寻究竟。

一到茶息的时间,赵姐总是坐在老师的对面,问各种问题。不管什么问题,老师都不会受到任何负面影响,仍然是一副怡然自得又诲人不倦的样子。

赵姐弓背皱眉的形象,让我感觉她的自尊水平很低。

有一次,我从山路散步回来,看见赵姐和老师两个人在那里谈话,赵姐情绪非常激动,在那里和老师争吵,隐隐间听到她责备老师说:“你口中谈仁义,现实中又不能做到,那还算仁义吗?”我抹了一把汗,心想当老师也太不容易了,休息时间,还不能好好休息,我想帮老师解一解围。便坐到茶桌上,向老师和赵姐问候了一声好,问赵姐我可不可以坐在她旁边。没想到被赵姐凌然地拒绝了,她说这是她同老师的私下沟通时间,希望我回避一下。

我只好悻悻离去了。

即便到早餐时间了,她也溜着老师问个不停,直到离上课仅剩10分钟,老师才去吃饭。而赵姐则是什么也没吃。

她的行为让我感到不安和怪异。

早上上课的时候,她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说是太困了,想必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好。等早上的课结束的时候,同学们相互问候吃了没,当问到赵姐时,她楞了一下,说:“吃过了,刚刚课间休息的时候在厨房喝了一碗粥。”

她的饮食似乎很不规律,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她在我旁边拿出了远远姐带来的面包,一下子吃了个干净。而且咀嚼食物的声音非常大,我听着很难受。

我感觉到自己对她有一丝丝的不安全感从内心慢慢升起。她的不规律和不正常的举动,似乎意味着她有可能在任何情况下做出任何怪异的事情,而且她似乎无法摆脱自己焦虑易躁的情绪,在任何一刻都有爆发的可能。

因为大茶桌围着老师坐的人太多了,我便坐到隔壁的小桌子那里,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看书。由于充电线很短,手机便放在了地上。这时赵姐突然过来,蹲在我放手机的地上,一直没有起来。

我感到一丝丝焦虑。

我的内心反复作着斗争,我想,她虽然看起来有些焦躁,但并不意味着她是坏人。她一定是蹲在地上,给自己的手机充电,我的东西她不会乱动。

做完一番内心斗争之后,我非常善意地跟赵姐说:赵姐你不用一直趴地上,旁边有个椅子,可以把椅子搬过来,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赵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好意,说:“不用了,我看一会儿就走。”

下午课间的时候,她坐在古琴旁边一边弹琴一边休息,竟然弹的非常动听。

此刻,她在我内心的形象,跟咀嚼食物声音特别大的时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师谈到仁义,同学们都在想如何把仁义和自己的生活结合起来。赵姐也开始谈论自己的观点,她说话时,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并不是因为她说的话对还是不对,而是因为她那焦躁的情绪,让人不敢打扰,她说话时整个人都在抖动。

说完后,她不安地问老师对不对。

老师沉吟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对!

吃完饭,大家又坐在了茶桌旁。看到赵姐过来,我便把面对老师最好的位置让给她了,想着她和老师交流更方便,没想到她竟感到有些腼腆。

离别书院的时候,我们和老师、同学告别,没想到赵姐竟送我们到了门口,满满的热情和善意。

回想起赵姐的时候,我想她一定和生活做着一番永无休止的斗争,而且伤痕累累。她的行为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并不意味着她是坏人,在本质上她同我们一样渴望他人的认可和接纳,渴望自己是值得被爱和尊重的。

仔细想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些残缺和不堪的地方,别人能看到,我们自己也能看到。我们不能放纵自己的偏见去审视别人。

而是要学会尊敬。

尊敬是灵魂的高贵品质,它会忽略破烂不堪的房门,透过房门看到外面盛开的花朵。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