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翼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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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自吳克蓝,他来自大毛。她是一个美丽的谜,而他,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师。他们在同一家公司,他们下了一盘棋。这一切的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一盘王翼弃兵… 长篇小说慎入。

2022年2月23日
晚饭吃罢,碗碟狼藉地摊在桌上,我懒懒地还没收拾。电视里放着本地台,我也没在看,在想这几天接送小孩的安排,还有公司的活儿。
突然,电视插播了一条突发新闻,我猛地一惊,抬眼望去。我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个金发碧眼的CNN女主播夸张地说道:"…斯宣布开始特别行动,目前本台在前方的记者..."
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无法言表。
我拨通了卡缇亚的电话。几声铃响后,她疲惫的声音传来。
"瓦西里?怎么突然打来?"
"卡缇亚,你看新闻了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新闻?没有,今天开会到九点多,都没空看手机。出什么事了?"她的声音里透着倦意和疑惑。
"现在,打开电视或者新闻网站看看。就是最近一直在传的那件事。真的发生了。"我说。
沉默片刻,我听到她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就去看。谢谢你告诉我,瓦西里。"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卡缇亚的几声咒骂。"我看到了。"她的声音沉重得让人心疼。
我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握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我想起了卡缇亚的父亲亚历山大。"你父亲要是还在,看到这个,肯定会很难过。"我轻声说。
卡缇亚叹了口气:"是啊,他一定会的。瓦西里,谢谢你一直记着他。"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他临终前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都沉默了。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现在要联系姨妈和表亲们。"卡缇亚打破了沉默。
"哦,当然。"我这才想起这茬,"你那边也不早了,别想太多,联系完她们就早点休息吧。"
"这边东部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卡缇亚疲惫地说,"我会的。得和她们联系一下。先挂了。"
"好。晚-"话音未落,卡缇亚已经挂断。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想着要不要也联系下父母,但想起最近几次和他们谈这事的结果,还是算了。
电视里反复播报,也没什么新内容了。我的思绪飘回到8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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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

一个平常的午后,我一人坐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在棋盘上挪移着棋子。独自对弈,是一种孤独的乐趣。孤独,却又令人愉悦。我仿佛能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倾听自己的思绪。
突然,一声轻咳打破了寂静。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站在我面前。她身上飘来一缕淡淡的香气。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浓密的眼线更是凸显了这一点。墨绿色的套裙勾勒出玲珑的身段,白色的工牌在她的胸前轻轻晃动。暗红的秀发闪动,细看之下,隐约可见原本的褐灰发色。

我认得她,虽然她并不认识我。两个月前,她刚加入公司,在生物信息部门工作。我甚至知晓她的芳名——卡缇亚•舍甫琴科。你懂的,当公司里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同事,关于她的种种,总能在单身男同事间不胫而走。
她望着我,手指比着棋盘,嘴角微扬,紫色的唇光流转:"一个人下棋?"
我有些局促,似乎不愿被人看穿内心,尤其还是这样一位迷人的女子。但此时此刻,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辩解,只得颔首承认。
她拉开椅子坐到我对面,做了个手势:"能和你切磋一局吗?"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来是她的美貌令我紧张,二来是我不确定她的棋艺如何。倒不是怕她棋力高强,主要是我的水平实在不俗,而她很可能只是初学者。若是实力如此悬殊,我远超对手的预期,这下棋往往会令对方尴尬或是没趣。以前就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
我本想问问她的等级分,却又踌躇着,想她大概都不知道象棋还有等级分这一说,便把话咽了回去,含糊地应道:"当然,非常欢迎。"
她拿起白色的后:"让我下白棋行么?"
"哦,"见她挑选了略占优势的白棋,我暗自松了口气,"没问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其实,下棋算是我的特长。"
她一边摆棋,一边瞥了我几眼:"你很厉害?"
"嗯,还行吧。"我也开始布局。
"有什么称号吗?国际特级大师?"
"那倒没有。那也太强了,我差得远呢。"我忙摇了摇头,"我是国际大师。"
"哇哦,"她惊叹一声,黑眸中闪过敬佩的神色,"那你还真是高手。"
我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头,担心这下会把她的兴致吓跑。
她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但我还是要挑战你。"
看她一脸严肃,我也端正坐好,心想她都知道我是国际大师了,还要与我一较高下,莫非她是个高手?不料她又嫣然一笑:"逗你玩呢。"惹得我也笑了,顿觉轻松,大概不过是一盘闲棋吧。
"开始?"她歪头问我。
我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伸出右手,悬在棋盘之上,等我握手。这是棋手间的礼节。我也伸手轻轻一握,只觉她双手柔若无骨,指尖冰凉。
她走王兵两步,我则以惯用的王兵对峙。
她不假思索,又将白象兵推进两格。
这是王翼弃兵开局。
我怔了一怔。纵然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颇感诧异。
王翼弃兵,招法诡谲,激烈多变。但是只要黑方应对得当,这开局的结果,通常对执白的一方不利。故而行家们执白先行时鲜少采用,只有棋力相差悬殊的时候,执白的高手想小试牛刀,才会如此。
可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的棋力不俗,她执白为何还要选这开局?难道她真的比我还厉害?我抬眼打量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可她双手合十,凝视棋盘,面无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不能露怂,一抬手吃掉了她的弃兵,应下这接受王翼弃兵的复杂变化。
她快速跳马。
我也挺进马兵,保护先前脱离战线的那枚兵,同时也令我方的王更显暴露。
她稍作思索,就有了对策,看来对这开局的变化驾轻就熟。我谨慎应对,试图洞察她的策略,慢慢搭起防线,化解她凌厉的攻势,适时舍弃多吃的兵,虽让她的子力得以追平,却也令她的攻势渐缓,局势趋于缓和。
因为我格外小心,为简化局面不惜吃些亏,待到中局时分,我方黑棋在盘面上颇为落后。然而我注意到,她的厉害似乎仅限于对这开局的精通,而综合棋力却并非那般强劲。她未能驾驭局面上的细微优势,十几着之后便失了先机,在我的压迫下应接不暇,甚至陷入被动,不但丢了两兵,还将一枚象困在兵链之后。
我巧妙利用她白棋的弱点,进一步简化局面,将局势引入我方胜势的残局。
她抬头看我,抿了抿嘴:"此时,是不是该认输才合乎礼节?"
"也许吧。"我随口答道,又觉失礼,"不过下完也未尝不可。"
她摇摇头,露出单纯的笑容,似乎又略带懊恼:"不下了。我认输。精彩的一局。你当真厉害。"
她夸得我不好意思,我说:"你棋艺也不差,开局很熟练,下完开局时候我盘面是更差的。"
"输了还不就是输了。"她注视着我,睫毛轻颤,"抱歉,一坐下就专注于棋局,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卡缇亚。"
"我知道。"我脱口而出,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哦?"她歪过头。
我灵机一动,指了指她胸前的工牌:"你的工牌上写着呢。"
她笑了:"国际大师观察力惊人。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瓦西里。"我指了指自己的工牌。
"瓦西里...瓦西里..."她倏地睁大了眼睛,"你是俄罗斯人?"
"是的,"我不明她何意,"我父母是俄罗斯移民。"
"请恕我冒昧,不知您的父名?"她突然换了一副恭敬的口吻。
"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帕基特诺夫,随时为您效劳。"我明白过来,也正色回应。
她也庄重地说:"卡缇亚•亚历山德罗夫娜•舍甫琴科,乌克兰后裔,很荣幸结识您。"她起身行了个屈膝礼,娉婷风姿令我心旌摇曳。
棋局已毕,我俩一时无语。
她率先打破沉默:"是时候该回工位了。"
"哦,对,没错。"我赶忙附和,心中却有些惋惜这段邂逅就此结束。
"很高兴认识你,瓦西里。跟你下棋,我十分愉快。"她朝我告别。
"我也一样。不胜荣幸。"我想再多聊几句,却也想不出话头,眼看她转身离去。望着她的背影,我暗自宽慰:公司里总还有机会重逢的。想到这,我的心情又雀跃起来,甚至有些激动。
就在此时,她已走到门口,却突然回头看我:"我每天上班前都会去楼下皮氏咖啡店买杯咖啡。你也有这习惯吗?"
"嗯,对,我也去那家。"
"要不要我给你带一杯?"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真的不麻烦。"她看着我,真诚地说,"或者,我们一起下楼喝一杯?"
我这才反应过来:"哦,好啊。好啊。等我收拾一下棋具。"
她走过来帮我一起收拾棋子。无意间,我和她的手指相触,这一碰,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走吧。"她把棋盘卷好,对我说。
我点点头,与她并肩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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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卡缇亚与我并肩走进,她站在我左侧。门缓缓合上,电梯徐徐下行。
到了二楼,电梯停了下来,托马斯和克里斯纳走了进来,他们是我在公司的朋友,我们常一起喝酒,开玩笑,议论公司的一切,也包括新来的女同事卡缇亚。
他们见到卡缇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装作不认识她。我望着他们,又转向卡缇亚,将他俩介绍给她。他们同她打招呼,眼神里夹杂着好奇与尴尬,我知道,他们在疑惑我为何会与卡缇亚在一起。
卡缇亚望着他们,莞尔一笑:"我请瓦西里一起去喝咖啡。你们这是去哪儿?"
我猜他们本也是去买咖啡,不料托马斯立刻接道:"我们去楼下公司花园走走,午饭吃得太饱了。"
不一会儿,电梯抵达一楼。他俩先行离开,朝大楼门外大步走去。与卡缇亚走进咖啡馆前,我回头再看他们,发现两人正在门外观察我和卡缇亚,目光相接,他们朝我挤眉弄眼。托马斯甚至竖起大拇指,夸张地做着口型,似乎是在说"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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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氏咖啡馆的氛围如其招牌咖啡般温馨而微苦。午后的阳光透窗而入,洒在木质桌面上,与弥漫在空气中的咖啡香气交织,犹如一幅极尽温暖的画卷。
我们排在队中,卡缇亚先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很久了吧?"
"嗯。也不算吧,两年多了。"
"那也算是老员工了。"卡缇亚眨了眨眼睛,"比起我来说。"
"你来公司多久了?"我牢记先前的教训,装作一无所知。
"两个月。"她答道。
"是吗?难怪之前没碰到过你。"我说,"欢迎加入这条大船。"
"谢谢。"
"还喜欢这里吗?"
"挺好的。"她说,"公司的愿景宏大,同事们都很懂行,也很乐意教我这个新手,工作也蛮有意思,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你具体做什么的呢?"我问。
"生物信息。就是整理用户的基因数据,争取发掘出有用的信息,然后卖给制药公司。"
"这么说你是公司愿景的中心啊。"我趁机恭维道。她只是撇了撇嘴。
"您需要点什么?"咖啡店员打断了我们。轮到我们点单了。
"嗯。"我扫视了一下菜单,说道,"黑咖啡。"又转头看向卡缇亚。
"冷萃咖啡。"她说。
"加冰吗?"
"不加。"
我们用公司折扣卡付了钱,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那么你又具体是从事什么呢?"卡缇亚问我。
"哦,IT技术支持。"我顿了一顿,说,"刚才电梯里遇到的那两位,是我的同组同事。我们都是负责公司的IT技术支持的。"
"那像公司的用户基因数据库和基本信息数据库,都是你们设计的?我还有一些数据格式方面的问题呢。"
"呃...也不全是..."我有点尴尬地说,"那些云端数据库有专门的软件人员维护。我们嘛,我们就是管管网关,看看有多少可用的数据库接入许可..."见她神色迷惑,我低下头说,"嗨,就是修电脑的。总之就是修电脑的。"
"瓦西里?卡缇亚?"咖啡店员在叫我们的名字。我朝店员挥手示意,对卡缇亚说:"我帮你拿过来。"
取回咖啡,却见卡缇亚正望向窗外。日光落在她身上,在她的轮廓上镀上一层金边。她回过头来看我,双眸若有所思,迷离恍惚,激起我一阵想要探究她心事的冲动。
"瓦西里,"她的声音有点轻,她又停顿了一下,似在斟酌言辞,"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望着她:"什么忙?"
她一边看着我,一边手指在咖啡杯身上轻划,"我想请你去看望我父亲,"她说,"他有了早期老年痴呆的症状,但他曾是个棋手。现在他非常痴迷于下棋。医生也说下棋对延缓病情有好处。"
我吃了一惊,没料到会收到这样的请求。看着她坚定而期待的眼神,我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犹豫片刻,我说道:"能有机会与令尊对弈,我十分荣幸。希望我能帮上忙。"
"谢谢你。"她双手紧紧握着咖啡杯,仿佛在寻求某种支撑,"真的非常感谢。"

未完待续。欲知后事如何,关注@JZee 等他有空下回分解。
@不明真相的群众 @不知道鸭 @Velaciela @最洗脑ID @曹大勇

全部讨论

第二章
卡缇亚的父亲亚历山大住在城市边缘的一处小区。我与卡缇亚乘地铁前去探望。她先行几步,我则略落后些,手捧路边花店买来的一束鲜花,以表对老人的敬意。
跟随卡缇亚步入亚历山大的公寓,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深邃的静谧。公寓里弥漫着旧时光的气息。墙上的老照片,家具的式样,甚至空气中烟草和熟食混杂的味道,无一不打上了苏联时代的烙印。
"爸爸!"卡缇亚脱鞋进屋,一边招呼我到客厅坐坐,一边大声喊道,"我带了客人来看您!"
"我在里屋。"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房间深处传来。
我环视客厅,陈设简朴。深色木质家具衬得墙壁愈发斑驳。窗台上几盆绿植为室内平添几许生气。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内残留着烟蒂,看来主人方才还在吞云吐雾。角落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从文学到历史,从哲学到科学,无不彰显主人的博学多才。
卡缇亚将我带来的鲜花插进靠墙陈列柜上的花瓶里。
我注意到柜中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对青年男女的合影。
"这是您的父母吗?"我轻声问卡缇亚。
卡缇亚点了点头。
我凝视着这张老照片。相中的青年男女约莫二三十岁,背景是一座厂房。男子身着厚重风衣,浓黑的双眉下双眼炯炯有神。女子身穿暗灰色套裙,眉头微蹙,嘴角上扬,似乎正轻轻浅笑。
卡缇亚像是看穿了我的疑问,主动说道:"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
我大吃一惊,忙道歉:"太遗憾了……"
卡缇亚摆摆手:"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母亲既然是生我时候去世,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记忆。父亲一手将我抚养长大,人们总说失去母爱的孩子怎样怎样,但我从未觉得有何缺憾。父亲为我尽了他的全力。只是,如今……"说到这里,卡缇亚垂下头,没再说下去。
我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她害怕失去正与老年痴呆症作斗争的父亲。
我跟随她走向父亲的房间。
走廊墙上悬挂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这是您祖父吗?"我指着墙上的肖像问道。
"不,那是斯捷潘·班德拉。我父亲十分崇敬他,视他为乌克兰的民族英雄。"卡缇亚语气中流露出敬意。
"班德拉?"我皱起眉头,心头泛起一丝不安。在俄罗斯人的社区中,班德拉的形象与乌克兰人大相径庭。
卡缇亚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径直走进父亲的房间。房间布置得温馨而朴实。褪色的窗帘,老式的双人床,床头柜上的台灯,无一不在诉说岁月的痕迹。床头墙上挂着一幅风景油画,画中金黄的向日葵花田在阳光下摇曳,令人感到一种祥和宁静。
一位老者正端坐窗边藤椅上,凝望远方。他面容清瘦,轮廓分明,一头银发,双眸却依然深邃,仿佛藏着当年的风华。我上前轻声问候:"亚历山大先生,您好。"他回过头来,脸上绽放出微笑。笑容虽有几分茫然,却更多的是亲切和热情。
"这位是我的朋友,我在公司的同事,"卡缇亚低声向父亲介绍,"他也是一位棋手。听闻您棋艺精湛,执意要来讨教。"
我将随身携带的象棋盒摆在桌上。老人看到棋盒,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亚历山大笑着摇了摇头,打开面前老木桌的抽屉,取出一副古旧考究的国际象棋。每枚棋子的造型都透着岁月沧桑,不是现代的棋具的样子,棋盘也有些掉漆。
"这副棋盘比我的年纪还大呢。"卡缇亚朝我苦笑,"当年我父母移民美国,箱子里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也装了这么大一副棋。"
"这副棋定是有故事的。"我听出这是一副饱含特殊意义的棋,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亚历山大把棋盘放在面前桌上,示意我落座,同时看向卡缇亚:"你还没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呢。"
"我叫瓦西里。"我忙自我介绍。
"瓦西里……"亚历山大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似有惊讶,又似有迷茫。很快,他垂下眼帘,避开我的目光,专注地摆起棋子。
见他自顾自选了白棋,我便执起黑子。
待我摆好棋阵,亚历山大伸手与我轻轻一握,便直接开局,推出王前兵。
我不假思索,以惯用的王兵应对。
亚历山大却走出一步王翼弃兵。
我疑惑地抬头,却见他只顾盯着棋盘,并未看我。我转头寻找卡缇亚,只见她端坐一旁,静静观棋,面对我疑问的眼神,她目光澄澈,没有任何表示。
我转回目光,聚精会神地盯着棋局。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后兵向前挪动一格。
王翼弃兵拒绝吃兵变例。黑方不去吃白方弃卒,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局势会更加保守。我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我意识到亚历山大对这种开局必有独到见解,如果贸然应对,恐怕难免落入他的圈套。
亚历山大迅速应招,又是一着不同寻常的妙手,逼得我费尽心思,才能勉强接上一招。每当我绞尽脑汁走完一步,他却似不费吹灰之力便做出回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偶尔扫我一眼,目光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他的棋步流畅精准,隐隐透着一丝狡黠。尽管我竭力避免正面交锋,可他仍步步紧逼,将战局引向更加激烈的方向。
我心中震撼,同时也燃起斗志。面对这样一位高手,我岂能轻易认输?我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看穿他设下的重重陷阱。我如履薄冰,小心应对,躲过一个又一个诱招,却仍难以招架他连绵不绝的攻势。
随着棋局深入,我愈发感到压力山大。亚历山大每一着棋都环环相扣,将我引向他精心布置的迷局。我殚精竭虑,几经周折,却始终无法扭转劣势。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手心也变得黏腻。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棋局,寻找突破口。
就在此时,亚历山大出手了。他落下一子,瞬间攻破我的防线。
"五步杀。"他平静地宣告,语气中掩不住得意。
我呆呆地望着棋盘。短短数着,我竟已身陷困境,再无回天之力。
"瓦西里,你输了。"他平淡地说,脸上却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我挠挠头,苦笑一声。输棋的懊恼渐渐被对亚历山大棋艺的敬佩所取代。这样的博弈,实在令人痴迷。
我鼓起勇气:"再来一局。"
亚历山大示意我们交换黑白棋先后手,我却摇摇头:"还是下王翼弃兵,我就不信了……"
亚历山大不置可否,默默摆起白棋。卡缇亚为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吃弃兵,而是与卡缇亚对弈时那般,直接吃掉弃卒,然后一着一着巩固子力优势,针对亚历山大的凌厉进攻严阵以待。我原本打算让他在激烈的交锋中露出破绽,待时机成熟再凭借子力优势反败为胜。
然而我打错了如意算盘。十几个回合下来,在你来我往的攻防中,亚历山大下得滴水不漏。反倒是我疲于应付,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对我极为不利的中盘。尽管此后从中盘到残局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他的优势有所缩小,但是不可逆转。最终我只得长叹一声,推盘认输。
"再来一局!"我抬头望向他。
"时候不早了,改日再战吧。"卡缇亚在一旁开口。我这才突然又反应过来她也在这里。我明白她是在提醒我老人家已经疲惫,我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只得起身告辞。
亚历山大与卡缇亚一同将我送到门口。我回望老人,发现他也在专注地凝视着我。他目光澄澈而明亮,似乎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场对弈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与我的较量,更是与他自己的过去在对话。每一子每一着,都承载着他对昔日的回忆和眷恋。而我,则触碰到了他心底那个棋痴少年的影子。

05-29 12:32

第三章
第二天,我们在办公室走廊的咖啡机旁相遇。她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比不上楼下的皮氏咖啡,不过胜在不要钱。”卡缇亚对我莞尔一笑。
我接过咖啡,温热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我对她点头致意,表示感谢。我一边喝咖啡一边对她说:“你父亲的棋艺……真的非常高超。”
她微微笑道:“是吧?他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开心的,瓦西里。”
“其实,我……我很享受与令尊对弈的时光。”我有些局促,但仍然想表达内心的真诚。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瓦西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父亲那天赢了你以后,心情似乎不错。他要是知道你也喜欢与他下棋,他一定会很高兴。”
我端着咖啡,思索着如何继续这段对话。脑海里翻涌着太多话语,想要倾诉却又难以言表。片刻,我试探性地问道:“你自己呢,卡缇亚,你也喜欢下棋吗?”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不怎么会下棋,瓦西里。我喜欢看别人下棋,享受他们思考、谋划的过程。”
“你父亲从未教过你吗?”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有,”她轻轻摇头,眼神飘向远方,“小时候家里从来没有过棋盘。学校里倒是见过同学下棋,但父亲从未提起要我学习,我自己当时也没什么兴趣。其实这有点儿例外,很多自己会下棋的家长喜欢让孩子从小学棋,对吧……”
“对。就像我父母一样。”我苦笑着应和,心中也泛起些许苦涩。
“是吗?”
“我父亲年轻时在俄罗斯,呃,苏联,是国际棋联大师。不过,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出租车司机。在苏联,象棋大师可谓遍地都是。我母亲也略通棋艺。我大概五六岁就开始学棋了。他们对我寄予厚望。”我低声说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你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似乎在给予我某种安慰。
“也许吧。谁知道他们真正的期望是什么呢?他们或许希望我成为卡尔波夫。当然,到我十岁时,他们大概也意识到我不可能成为卡尔波夫了。最终我获得了国际棋联大师头衔,算是与父亲在棋艺上平分秋色。”我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你就不怎么下棋了吗?”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好奇。
“哦,不。在拿到棋联大师称号之前,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达到父亲曾经的高度后,就不再下棋了。但当我真正到达那里以后,我的想法变了。我好像开始真正享受下棋的乐趣。你也看到了,我经常自己与自己下棋,我觉得这是我的一种,一种……”
“寻找自我的方式?”
“这听起来像心理医生了。”我笑了笑,“但我确实觉得,棋在我生活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卡缇亚的思绪似乎飘向远方:“在我父亲的生命里,象棋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我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滔滔不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我把话题拉到卡缇亚身上:“那……那你是怎么学会王翼弃兵开局的呢?”
卡缇亚笑了起来,带着一种轻松的回忆,“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是看过父亲用过这个开局,最近,前几年吧,我也开始对棋感兴趣,就试着模仿了一下。”
我转动着咖啡杯,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父亲,他现在的状况如何?他的病情……”我声音不自主地渐渐低了下来,生怕触及她心中的痛处。
卡缇亚深吸一口气,神情愈发严肃,“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下棋,有点儿像就是他在一片混乱中找到的锚。”
我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下棋时,仿佛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是的,”卡缇亚轻咬嘴唇,眼中有种隐忍的哀伤,“我担心终有一天,连棋也无法帮他找回自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这个周末我还会去和令尊对弈。”我说,声音柔和,带着一种坚定的承诺。
“谢谢你。”她注视着我,目光诚挚,“真的,瓦西里。”
我们站在咖啡机旁,各自捧着一杯热咖啡。办公室里喧嚣的人声仿佛离我们很远,又仿佛将我们紧紧包围。

05-26 17:23

拍的挺好,只是看了2集,实在是快餐文化不太适合追下去。

05-27 14:52

坐等更新。

05-26 16:30

不错

05-26 16:17

转发

舍马十三招,大斜百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