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一大清早，我就收到瑞士信贷（以下简称：瑞信）即将破产的传闻。作为一个投行圈内人，当时我也是惊了一下。于是，马上去核实了消息来源。
最早爆料的是，澳洲广播公司记者David Taylor，他在自媒体账号上推文，报道某家大型投资银行即将濒临破产。然而，第二天，这位记者就立马删除了该贴文。受删帖消息影响，当天瑞信股价已经反弹涨超4%。
由于正值财务报表的“静默期”，瑞信官方，对此一直不予置评。
一、百年投行瑞信，如何陷入困境？
说起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我跟它还有一段小渊源。10多年前，我北大毕业前的那阵子，精心准备了半年多时间，目标就是希望拿这家百年投行的实习Offer。结果，悲剧了，我直接被拒了。不过后来，机缘巧合，我还是拿到了另外一家外企投行的实习offer。
老实说，我挺喜欢瑞信的投行风格，低调、稳重、奢华，却一点也不浮夸。即使，在2008年那场席卷全球的美国次贷金融危机中，这家投行也很平稳地渡过。
然而，时过境迁，这家老牌投资银行，如今陷入到“破产危机”。
如上图，瑞信股价，从2021年2月底的14.88美元阶段性高点一路下跌，上周五（9月30日）收盘报3.92美元。截至9月30日，股价下跌接近73%。
在财务数据方面，瑞士信贷发布的2022年第二季度财报数据显示，公司二季度的净收入为36.45亿瑞士法郎，同比下降29%；二季度公司净亏损15.93亿瑞士法郎。至此，瑞士信贷已连续三个季度出现亏损。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在不断摧毁瑞信这家百年投行呢？
自去年以来，瑞信流年不利，先后陷入供应链金融公司 Greensill与家族理财办公室Archegos Capital的“穿仓风波”，瑞信分别损失17亿美元与55亿美元。
这个Archegos Capital就是去年那个韩国人Bill Hwang，他因重仓中概股，结果一个晚上被精准狙击，发生了史诗级的大崩盘，Bill Hwang的所有仓位被打爆，一天晚上亏损200亿美元。当时，Bill Hwang在高盛、摩根士丹利的头寸与仓位，被果断地强制平仓，因此，这两家投行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
然而，当时瑞信未及时对Bill Hwang进行强制平仓，导致投资者对瑞信风险管理能力产生了质疑。同时，200亿美元亏损当中，瑞信自己也填进去55亿美元的窟窿。
另外，瑞信还投资了100亿美元Greensill的供应链融资贷款项目，后者于同年3月宣布破产，致使瑞信又亏进去17亿美元。
此外，今年6月，瑞信在涉嫌帮毒贩洗钱的诉讼风波中被判处有罪，成为瑞士历史上第一家在刑事案件中被判定有罪的大型银行。
踩了三个大雷之后，瑞信营收大幅下滑，利润也出现了巨额亏损，瑞信的股价更是一落千丈，也把自己逼入绝境。
二、瑞信，会成为下一个“雷曼”吗？
瑞信破产传闻一出，瑞信的信用违约互换(CDS)立即攀升至近250个基点，于是，在网络上引发了“瑞信是否将成为下一个雷曼”等“讨论”。
不过，经过我仔细研究后，我个人觉得，瑞信破产的可能不大，把瑞信比作是下一个“雷曼”，有点夸张了。
1、瑞银的资本充足率较高，财务状况总体仍较为健康。
当前，瑞信最新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CET1)为13.5%，该数值一直比较稳定。同时，拥有527亿瑞士法郎(合530亿美元)的核心和额外一级资本，占风险加权资产的19.2%，比国内许多的商业银行水平都要高。此外，瑞信还有近1000亿美元的资本缓冲，并且在第二季度末，该行有近2380亿美元的优质流动资产。
我觉得，瑞信此次困境，更有点像2016年和2017年的德意志银行。2016年-2017年，受欧债危机拖累，14亿欧元的亏损与140亿美元的索赔要求，德意志银行信用违约掉期激增，也曾引发“雷曼时刻”言论。但是，最终德意志银行通过一系列的资产重组，平稳渡过了信用危机。
2、瑞信通过杠杆持有的风险敞口有限，较难引发系统性风险。
我看了一下，截至6月底，瑞信的优质流动资产约为2380亿美元。瑞信二季度财报显示，截至6月底，该银行的杠杆风险敞口仅仅只有8730亿美元。
仅仅8730亿美元的风险敞口，相较于2008年“雷曼兄弟”，所持有的美国房地产次级债券超10万亿美元的风险敞口，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
所以，因为风险敞口有限，即使瑞信真的破产，也很难像“雷曼”一样，引发全球性系统性风险。
3、瑞银通过转型自救，还是有很大的“生还机率”
10月7日，瑞信提出以现金方式回购部分高级债务证券，金额高达约30亿瑞士法郎。当日瑞信还宣布，它正在就8种以欧元或英镑计价的高级债务证券提出现金要约，总代价不超过10亿欧元。
此外，瑞信提出，可以考虑出售证券化产品业务等盈利部门，避免融资能力受损。瑞信被证实正在考虑出售其位于苏黎世金融区中心位置的酒店Mandarin Oriental Savoy Zurich。
通过重整方式，断臂求生，瑞信还是有得救的。
4、瑞士政府，或准备出手救助瑞信
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瑞士政府或出手救助瑞信，欲为有系统重要性的银行提供公共流动性支持，并委任财政部制定相关细则。瑞士央行正在密切监控瑞信是否稳定运转。
截至10月7日收盘，瑞信美股报收4.85美元，涨13.05%，较3.7美元的近期低点持续回升。
四、结论
我认为，瑞信几乎很难重演当年的“雷曼时刻”，更不太可能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
我记得，2008年我身处投行圈内，那时雷曼破产的消息，早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不同，瑞信破产传闻，事先却几乎没有征兆。
最关键的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根源是系统性问题，而这些问题现在并不存在。即使瑞信破产，更多可能是个例，而非系统性问题。
所以，瑞信破产传闻，对A股的影响，实在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