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化慷慨的另面事实
2012年03月20日
文/ 杨天南
春天来了，与同道朋友们相约赏樱，谈及资本市场上热议的阿里巴巴私有化话题。入行有深浅，观点各不一。
通常说的上市（Go Public）是一间公司由少数股东拥有变为公众公司；与此相反，私有化（Go Private）就是将一个公众公司退市，回归非公开状态。前者是将公司卖给大众，后者是将公司从大众手里买回来。私有化通常发生在熊市，即股价低迷期，至今尚未见过在牛市沸反盈天之时，哪个大股东提出私有化的建议。俗语“买的没有卖的精”在这里上恐怕需要反过来说。例如十年前科网股泡沫时，李嘉诚儿子李泽楷的电盈股价上摸100港元/股，买家攘攘如过江之鲤，待泡沫破灭之后，跌至2港元，大股东提出私有化，最终遭小股东拼死不从而未果。
近来著名私有化案例的有盛大、复星地产、小肥羊，稍远些有段永基的四通，再远如刘銮雄经常狙击小股东等。相对于大股东的合算买卖，通常却彻底终结了中小股东东山再起的希望。例如2011年复地（HK02337）私有化，对于停牌前2.79港元/股的价格，大股东提出3.50港元的价格私有化，并称合理公平，因为此价高出复地3.255港元的每股净资产，并溢价25%。虽然有记者计算其实际每股净值为16.11港元，将来复地如能在A股上市，大股东翻手赚个上百亿轻而易举，但中小投资人将与此无缘。复星的口号要做“中国的伯克希尔”，对此，有人指出：如果巴菲特也在自己公司股价大跌后玩私有化，恐怕伯克希尔的投资者多会以亏损而告终，不复今日之胜景。
著名的阿里巴巴集团子公司阿里巴巴B2B于2007年11月股市巅峰时在港骑牛上市，代码为吉利无比的1688。2012年2月公司宣布以IPO原价13.50港元私有化，较市价慷慨溢价46%。受此消息影响，复牌之后，该股由停牌前的9.25港元爆升43%至13.22港元。
一行的年轻人说道，这次马云在公开信中提到“所有程序都将是公开、透明和合法”，还说私有化“看起来是个赔本的生意”，由于对股东心存感激，所以溢价很高，最后的“阿里人，准备干活！”看来阿里巴巴将来能成为互联网第一巨头。
同行的资深人士莞尔：“这些都是事实，但事实还有另外一面”。刚看了一个铁杆粉丝投资者在过去四年多的经历。当年在“错过谷歌，不要再错过阿里”的热闹中，感召于马云的伟大信仰，申购阿里的资金破纪录冻结4500亿，超额认购240倍，即在同等金额的情况下，99.5%的投资者无法以13.50港元IPO价买到，只能以上市后市场价购买。粉丝在开盘首日（2007年11月06日）以35.00港元买入，当日收盘39.50港元，较发行价上涨192%。此后数年间领取过0.42港元的股息， 也就是说，以现在私有化价计算，投资人经历了从34.58港元买入到13.50港元被迫卖出，实际累计亏损60.96%（-60.96%）。
的确在马云公开信中提到：“有人说我们上市的时候只融了17亿美金，但私有化要花出去20多亿美金，看起来是个赔本的生意”。可以看看阿里巴巴历年的年报，根据其上市时提供的当时最近年度全年财报（即2006年年报）和不久前刚公布的2011年全年财报，人们可以看到如下有关1688的数据：
上市（即卖给公众时）融资130亿港元，私有化（即买回）估计耗资约190亿港元，多花46%；
卖给公众时，公司全年营收13.6亿元RMB，买回时全年营收64.2亿元RMB，增长372%；
卖给公众时，公司全年净利润2.2亿元RMB，买回净利润17.1亿元RMB，增长677%；
卖给公众时，公司拥有现金4.4亿元RMB，买回时公司拥有现金116.5亿元RMB，增长2547%。
以多付出46%的代价，买回了一个净利润多出677%、净现金多出2547%的企业，是赔本赚吆喝，还是得了便宜卖乖，每个人可以自己算算账。
有细心人士好奇：既然当初以13.50港元发行，时隔四年又已13.50港元回购，但同样的价格为何会多花60亿港元呢？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市场上流通的股票数量增多了。但是在此期间公司没有增发新股，既然如此，这些多出来的新增流通股来源只有一个：原有大股东出售旧股。以此为线索，人们至少能在公开媒体查到的是：2009年9月的公告，马云出售1300万股，价格为21港元/股。据当年的新闻称，这是马云为了改善个人生活。
至此，将上述的历史片段放在一起，人们可以得出如下信息：马云个人在2009年以21港元出售了1300万旧股，三年之后，马云领导的阿里集团以13.50港元私有化买回，仅此一举就明明令二级市场投资人亏了1个亿，明明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经典，为何还说自己“赔本”了，令人费解。
有人说：“马云是个非常非常聪明、非常非常优秀的商人”。没错，他在2010年6月在向前往杭州考察的温总理汇报：“我们在2008年7月21日，奥运会前两个礼拜写了一封信，告诉企业界冬天来了，请所有企业做好准备。” （注：2007年11月06日阿里巴巴上市时上证指数为5536点，2008年7月21日上证指数为2861点。看来老马的意思是说：在股市下跌50%以后，我告诉企业家们冬天来了。）
马云的措辞也很有讲究，例如2007年上市之初，他发出豪言壮语：“很多投资者跟我说，错过了Google，就不能再错过阿里巴巴了。” 此次公开信中马云写到：“有人说我们上市的时候只融了17亿美金，但私有化要花出去20多亿美金，看起来是个赔本的生意”。事实是，人们没有听到“很多人说”，也没有听到“有人说”，大家只听到马云在说。
或有人说：遇到金融危机了，大家都跌么，谁也没办法。那就请看另一部分事实。
在上述同期的2007年11月06日到2012年02月24日期间，香港恒生指数下跌了27%（-27%），同样著名的互联网公司腾讯上升207%（+207%）、百度上升221%（+221%）。在此期间阿里巴巴总市值从约2000亿港元跌至此次停牌前市值463亿，即同期下跌76.85%（-76.85%）。彼时腾讯、百度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1688，今天反过来1688还不及对手的零头，今天腾讯市值3700亿港元、百度3600亿港元。人们看到的事实是：全体阿里人在马云的领导下，经过四年多“努力干活”后，跑输同业、跑输大市，令全体股东损失了1000多亿的市值。
有人豪情满怀地评价：“马云此次以退为进，为了谋求整体上市，将来可能成为全球互联网第一枭雄”！但人们忘了，将淘宝、支付宝注入上市公司，同样可以实现整体上市！马云曾公开表示：“我们把顾客排在第一位，员工第二位，股东在最后。”以及“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坚默多年的粉丝们在芝麻关门的此刻，恐怕只能感叹：这是个想做“小三”而不得的时代！通往“美好”的道路被隔绝，这些伟大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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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不顾及投资者的利益，事迹挺多了，比如还有对不起雅虎投资方等轶事。确实是机关算尽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