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 韩
编辑|李春晖
好起来了，抑或是坏起来了。
2月2日晚，热门原耽《死亡万花筒》的真人改编剧《致命游戏》空降两小时便灰溜溜下架。原以为这是一次无效播出——顶多贡献了又一个耽改笑话，该剧却在年后显露出令人惊奇的长尾效应。
很多人开始注意到这一点，可能是因为主演夏之光三天两头上热搜，四处开始出现捆绑的“盘太子”——和桃太子、鹅太子、裤太子相对的网盘太子。而早在此前，该剧的CP超话“澜久”已经不声不响登上角色CP榜第二位，剧集超话也打入电视剧榜前二十，比杨紫、范丞丞的《要久久爱》（1月20日网台播出）还要高一位。在豆瓣，该剧也稳居实时热门，打分人数增多，评分却不降反升，由开分的7.1上涨到如今的7.3。
观其与同期剧集的微信指数，尽管热度峰值与《南来北往》等大剧不能比，但该剧在播出近一个月后仍呈现出上扬趋势，甚至顽强实现了对一些低走型大剧的反超。
这就推翻了去年《君子盟》播出时的耽改“哑火”论。事实上，人们寻求刺激、挑战禁忌的需求永远在，不应验在这一部、就应验在下一部，不应在正牌耽改、就应在擦边群像，不应在男男、就应在骨科或者小妈文学。大概只有屏幕内外男同满天飞的那天，耽改才会彻底失去题材红利，而这种情况成真的可能又微乎其微。
所以我们看到，在上一轮批评整治的三年后，又开始有人铤而走险，为耽改谋求生路。
网盘加全集
任何正版收费的生意都甩不开盗版的灰色产业链。今时今日，热门剧综上线的第一时间就会有资源在网盘或盗版网站上流传，这是长视频的心腹大患，却也是此次《致命游戏》走红的前提条件。
复盘《致命游戏》的操作，很多人都敢说，一口气放全集与以短剧形式备案过审同样关键，缺了哪一环都不会是这个局面。假如《光渊》当时也想得开、或者做得到一口气放全集，可能张新成与付辛博如今已是另一番光景。
应该说，剧火不火与是否在正规渠道播放没有绝对关联，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网红韩剧、美剧。真正重要的是有头有尾，这样观众才能对故事、对CP、对演员表现产生完整的观感，做出完整的评价，从而决定下一步行动。
换句话说，《致命游戏》这种全集网盘模式的优势在于：它依然能捧人。主演之一、两次选秀都没红的夏之光目前已经一跃在00生中有了姓名，喜提“盘太子”称号，考古的新粉甚至一度将多年前的《创造营2019》顶上腾讯视频站内热榜。
如果这部戏是他的经纪公司哇唧唧哇投拍的，那这已经算有效播出、有所回报了。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这就要说到这一模式的弊端，不能进行公开的宣传运营，IP变现的机会被大大压缩。在耽改剧的巅峰时期，宣发玩法包括但不限于合体直播、合体扫楼、双人杂志、双人商务、付费花絮、付费演唱会……平台、制作公司、艺人、媒体、品牌都能上桌。
而《致命游戏》既已下架，无异于耽改被废了武功。除去艺人能够涨粉（只恨流传出来的只有正片没有花絮，CP炒作也大大受限），民间的中短视频自媒体、领嗑KOL能赚到流量，百度与夸克网盘天降一笔横财之外，最该赚到钱解燃眉之急的制作公司却没怎么赚到钱。
一个不算冷的知识，中视频短剧在爱优腾这类平台通常采用的是分账模式。一分点击一分收获，剧集下架就没得分。
而既然有“下架”这种强硬的官方表态，其他方面敢找上来合作的也不多。哪怕粉丝已经在四处讨饭求“割”，目前唯一真“割”的行为也就是官微发布的周边预售。大家一如既往的口嫌体正直，一边辱骂最高档位礼包定价1790太过分，一边超前、超额完成了10w的众筹目标。可这点钱对于一家影视公司来说，怕是杯水车薪。
但无论如何，也算是播出来了，这就让各方无比关注该模式的可操作性。《致命游戏》于2022年11月开机，按照微短剧备案，而且相当低调。因此，把《皓衣行》等常年被念叨的耽改101知名选手剪短播出，那是万不可行的。而上架当晚即下架说明这还是一种钻空子行为，顶风作案引来了官方注意，新剧短期估计也无法复制。
出口转内销
仿佛商量好要来一个“耽改之春”一样，这边厢，《致命游戏》网盘热映，那边厢，改编自《镇魂》作者Priest小说《大哥》的台剧《关于未知的我们》也于2月24日开播。与此同时，“188男团”系列作者水千丞的一则改编消息引起了网友注意——倒不是因为IP有多知名，而是因为制播模式属实新颖，要素过多。
不盘不知道，一盘正应了那句话：当你发现一个的时候，可能已经有一堆了。
在环大陆耽改阵营里，被改编成台剧的还有木苏里小说《某某》，2023年6月开机，由《刻在你心底的名字》导演柳广辉执导，出演过《花戎》《以爱为营》的内娱演员刘冬沁搭档出演过一些同性短片的台湾演员曾向镇。
改编成泰剧的还有水千丞的《职业替身》与柴鸡蛋的《上瘾》。前者由网红泰腐《黑帮少爷爱上我》的导演执导，2023年11月开机，后者也于2023年年底开拍。另外，在一则柴鸡蛋担当评委的跨国选角消息中，还显示有其他三部中泰合作的腐剧项目。
此外，2023年3月，曾有名为《垂涎》的项目在组讯中打出了“全球首部ABO影视化作品”的旗号，小说作者弄简在个人微博透露，该剧将在海外制作。
无独有偶，今年2月，国内知名选角工作室CD HOME发布了一则海外保密项目的组讯，题材为校园清水ABO，平台为“海外知名流媒体平台”，对演员要求是能够背诵中文台词，但国籍不限。
这波潮流的大背景无疑是最近常说的中剧出海、华流崛起。一方面，中剧的内容出海已经由剧集输出发展为IP的翻拍合作。另一方面，爱奇艺与腾讯视频都在2019年前后以东南亚为切口布局海外，方便同步播映中剧的同时，也会联合当地人才、开发当地内容。
在腐剧兴盛的泰国与中国台湾地区，国内长视频巨头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腐剧作为切口，而且已经推出了不少此类自制剧。曾经在国内大热的《黑帮少爷爱上我》就有爱奇艺国际版的参与，泰剧版《职业替身》也将在爱奇艺国际版播出。台剧版《大哥》的物料则显示，全球播映平台为优酷（国际版）。
单纯从小说影视化的角度讲，该模式的优势在于，项目能够顺利拍摄播出，而且不用遮遮掩掩、去耽美化，可以真亲真do。
但是，我们内娱地大物博自有审美，上述许多项目的选角都令书粉直呼幻灭，大概只有一直在台腐或泰腐圈子内的网友接受良好，愿意深度follow它们的拍摄进度。
换个角度看，《黑帮少爷》这样两地都火的项目并不多，其他很多爱、腾自制腐剧也都是在当地老老实实播完。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开始改编这些原耽“大IP”，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网友关注到这条海外线。
而纵观以往情况，台腐与泰腐的塌房风险并不比内娱耽改低多少。主演可能营业更加卖力，但不太会像内娱明星一样让渡自己的私生活，像当年《假偶天成》的男主不仅有女友、还因此卷入了辱华风波。时至今日，由中方主导的国际共创项目越来越多，不仅耽改还有其他类型，而非内地演员也很容易成为舆情中的不稳定因素。
短剧有机会吗
《致命游戏》是作为短剧备案过审，也就让人顺理成章推想：眼下热火朝天的短剧能否来分耽改的泼天富贵？
从内地腐剧的历史来说，早期腐剧大多是中短视频的体量，《逆袭》《上瘾》单集都在20分钟左右，也尝试过在主流体系之外、譬如同志APP发行。而早在2021年8月、耽改3.0乐极生悲的时候，硬糖君就注意到，“耽美教母”柴鸡蛋、同人社区网易LOFTER不约而同进行了双男主短剧的试水。
当时，短剧的玩法、前景并不是特别明朗，“昙花一现”论还没有完全打消，这些零星尝试也都不了了之。但今时今日，短剧的成长是迅速的、惊人的，合理性也越来越毋庸置疑，短剧是否适合耽改，也多了更多论据。
一是节奏快、爽点密集、注重氛围感、审核不完善等特点让短剧容易设定先行、CP为主，从而对拍个偶像剧还有百般束缚的长剧形成降维打击。古风女A男O的《长公主在上》、民国小妈文学的《招惹》、霸道军阀强制爱的《锁爱三生》，无不是靠新奇刺激的设定出圈，原理和耽改其实没什么不同。
二是近年来中短视频剧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擦边双男主剧，如芒果TV 2023年的《江湖少年诀》，快手2023年的《临夜传》《满城云雨锁淮舟》，画风一把子卷向了海棠的高度。
可惜，这一批项目也没有特别出圈的。而硬糖君眼下最好奇的是：日新月异的小程序短剧能否开启短剧耽改的3.0时代，或者说，真正解锁短剧+耽改的能量？
相比爱优腾上的中视频短剧、抖快大平台的精品短剧，小程序短剧的监管难度更大、起步更晚，内容也更加产品化，以用户为导向，像网文一样专注服务于人类欲望。它的商业模式也足够明确，用户付费加高性价比这一套已经被多次验证。
同时，随着监管到来、市场扩大，以中老年男性为主的用户画像已成过去，更加安全的女频甜宠开始与赘婿、战神等男频题材分庭抗礼。这个春节档更是诞生了《我在八零年代当后妈》这样的出圈名作，令许多年轻女性注意并认可小程序短剧。
值得一提的是，小程序短剧的盗版重灾区B站近日开始支持短剧厂牌官方入驻，支持正版短剧的发布与收费。尽管B站早已不是“全国最大的同性交友网站”，但它终究是离嗑CP人群比较近的社区之一，此举可能也会成为一个新的变量。
这一模式目前的短板在于，短剧的投资肯定够不上知名的原耽IP，能改编免费阅读小说，或者踏实原创、不跟风融梗已经算讲武德了。另外，小程序短剧的IP效应与长尾效应有限，相比《致命游戏》的稳健走势，《当后妈》是有点大起大落的。
那么，现阶段短剧+耽改的情况可能是：能够赚到钱，但是出圈还没有那么出圈、捧人但还不能那么捧人。不过，这或许也是耽改更理想的样子。
毕竟，耽改应该是回不去2.0、3.0那种长久运营、多次收割的状态了。如今比得就是谁擅长打游击战，能够割得隐蔽、割得快捷、割得高效的出路，就是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