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时代，还可以成就伟大吗？
在 11 月 10 日的沙丘典礼上，我们见证了投资界老兵们这样的一场对话：伟大并非遥不可及，而是每个普通人在每个为梦想奋斗的日日夜夜中熬炼而成的。
对话嘉宾有：
杨向阳 源政投资董事长，沙丘投研院名誉院长，沙丘黄埔 6/10 期带班导师
张敏 合力投资管理合伙人，沙丘黄埔 11 期带班导师
傅哲宽 啟赋资本创始人、董事长，沙丘黄埔 13 期带班导师
邬曦 达晨财智 合伙人、副总裁，沙丘投研院导师
张敏 ：上午正东院长谈到「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想大家感受都是一样的，最好和最坏总是融在一起。回头看我从事投资这 20 年，好像就没有比较轻松的时候。我觉得你如果想进入到投资这个行业，就要做好和困难共舞的准备，熬过 20 年、30 年，剩下来的才是王者。
伟大是熬出来的，可能大家会想在今天这个时候还谈伟大吗？我觉得正是这个时候才是能熬出伟大来的时候，大家做事容易的时候是熬不出伟大来的。
今天典礼叫作「缘聚沙丘」，第一个问题，请各位导师介绍一下自己和沙丘的缘分。
邬曦 ：我在 2016 年加入达晨开始从事创投工作，因此在座很多嘉宾也都是我的前辈和老师。和沙丘的同学们交流也给我很大的启发，教学相长之余，很多企业家学员还给我们推荐了一些很好的项目。今天我与各位学员一样，怀着学习的心态来交流。
傅哲宽 ：我们啟赋资本主要以早期投资为主，投了有 300 家左右的项目，其中有一半是天使投资。我跟沙丘其实也是很有缘分，这次有幸受邀担任黄埔 13 期的带班导师，希望未来跟学员们更多深度互动，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杨向阳 ：我 20 多年前因为做企业的需求，开始做天使投资。所以我一直自称我是一个自发的、但是到现在也没有走到自觉阶段的天使投资人。和沙丘的关系也是很紧密，因为正东（沙丘创始院长倪正东）是我师弟，从他创办清科到创办沙丘，我们都是一直在一起，我当过沙丘黄埔 6 期、10 期两个班的带班导师。
张敏 ：我也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首先要谢谢邬总，因为如果你今天不来，我就是在场嘉宾导师里从事投资年份最少的，虽然做了 20 年，竟然是资历最浅的，这也是我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我们合力投资专注在天使投资，管了四期人民币基金、一期美元基金、两期城市基金。我也是很早就认识正东院长，非常荣幸作为 11 期的带班老师，从一开始到现在陪着大家。
左起：杨向阳院长、倪正东院长、张敏导师
张敏 ：下面我们就直接抛第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在现在变局情况下，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一级市场的投资，你准备怎么去应对变局？
杨向阳 ：其实这个问题我不想去回答，我想再补充一个变化，就是人工智能。
10 年前人工智能热潮兴起的时候，大家并没有那么确认当时的人工智能可以已经走多远。但是如今这一轮的人工智能，我们很确定它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走得很远。极端化地说，大概率现在的硅基智能可能高处现有碳基智能数倍至数万倍。
如果这样的新型的智力或者生物已经面世，随之而来第二个问题：它会形成一种什么能力？
比如说，以我们现在的碳基智能去寻找室温超导材料，可能要花 100 年，但高于我们万倍的新智能也许 10 年、1 年甚至下一秒就找到了方案。这个变化对我们现在人力可及的智慧形成了颠覆性突破，很多科学实践上的难题将迎刃而解。
这个变化有几大问题，第一，它什么时候到来？第二，它到来的过程，将是渐变还是突变？这种变化对我们未来创业或投资都将是巨大的变量，也是我们共同面对的境况。
傅哲宽 ：今年是我们啟赋资本成立的 10 周年，我也在想未来第二个 10 年怎么做，发现情况比我 2013 年刚创业的时候难多了。十年前我创立启赋时，就想在产业互联网和新材料方面找自己喜欢的创业者、喜欢的项目。我们做投资时一直希望能够像 IDG、红杉一样，尽量多地推出一些跟紧时代、推进时代发展的现象级的公司。
未来是什么样的企业能胜出？现在确实存在很大的变数，如刚才大家探讨的地缘政治、去逆全球化等等。我们其实也没有想好未来 10 年我们要投什么，科技、AI 肯定是一个非常确定的方向，但是选择什么样的细分赛道去投资，我们还处在思考的过程中。
总体来说，我们给自己的目标就是先活着，再图发展。第二个 10 年里，前 3 年还是要观察的，在稳的过程中去找一些好机会。我也非常赞同「在最难的时候，可能恰恰是最伟大的公司诞生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还要多储备粮草。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募资、去争取募到更多资金，号在应对未来变化时能寻找并抓住好的投资机会。
邬曦 ：今年除了投资之外，有 40% 的时间也参与了募资，所以我对市场的温度变化还是有一点体感。整体还是比较悲观，但是我听到网页链接{周逵总讲到的「Long」的心态以及关于新时代的 3 点思考}，感觉很有共鸣。
今天的题目是伟大是熬出来的，在座像熊晓鸽总、周逵总、大阳总是已经熬出来已经成功了的，但包括我在内很多 80后、90 后，还没有通过投资真正证明自己能熬过来、能成功。现在这个情况想要找到属于这个时代的机遇，可能比原来水大鱼大的就是会更难一些，机会更收敛到一些线上、点上，那你找起来在精准度上就会更难一点。
我们也在思考的过程中，我们达晨内部现在提出「大安全」的投资策略，就是在当下政治经济的背景下，围绕国家安全、军事安全、供应链安全、能源安全相关的一些话题寻找进口替代机会。
我觉得现在依然有乐观的因素，首先不能忽略的就如同大阳总说到，新技术变革的浪潮正在加速发生。达晨在 2021 年投资了智谱华章，老实讲那时其实是看不明白、误打误撞的。但现在回头看其实只是节奏没看明白，但团队和大方向还是有谱的。所以我觉得从大方向上我们还应该有乐观的理由。
另一个乐观的理由是，我觉得美国的投资可能比中国的投资更卷，因为他们可投资的标的更少，一旦GP 错失了伟大的公司，后面就再没有机会了。中国的市场、产能很大，供应链很长，专精特新也很散，可投的标的还多一点，不一定是在某一点上直接卷死了。所以我觉得还是乐观的，只是做投资确实比较费功夫，需要持续保持长期研究的状态，看见有机会立刻扑上去。
乐观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就是全球即市场，市场即全球。创业的立意就在发生变化，并不是非要国内卷不动再去卷海外，先走海外，打磨了产品和标准，再走国内也是一个办法。中国的极致供应链性价比，再加上新的品牌运营手段，在全球市场上是有可能做出大企业的。
张敏 ：谢谢三位导师，我也说几句。和哲宽总一样，募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我可以非常坦诚地告诉大家，千万不要相信网上的流言说「学会掼蛋就可以募集」。募集还是要靠 DPI、历史的数据以及对投资的理解，募集非常难。为什么说伟大是熬出来的？我们跟创业者一样，现在就是在熬。
第二点说一下人工智能。很多基金都在说 All in AI，合力不会去说这句话，因为不用说。我们的理解是，我们所有的被投企业和未来的被投企业，如果不开始学习、使用、发展 AI 的话，企业都会死掉。这是我们目前看到非常清晰的情况，这就是浪潮。
张敏 ：考虑到沙丘的同学们还是想在投资行业里一展身手，下一个问题是，你觉得一级市场的投资，直觉和理性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傅哲宽 ：常说「投资不仅是科学也是艺术」，就是理性和直觉的结合。确实有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非常重要的，比如我们 2013 年遇到泡泡玛特的创业者，他才 27 岁，当时开了第一家潮玩店，那时他还只相当于时一个贸易商，还没有自己的 IP、没有自己的产品。当时这个行业确实很窄，天花板特别低，整个潮玩市场都不一定达到 10 亿销售额。但我直观上特别喜欢这个年轻人，才开始深入了解潮玩这个行业在东亚、欧美的发展过程，然后我们觉得随着中国 GDP 的增长，潮玩在中国也能起来，也是经过理性的分析后下决心投了他的天使。
我觉得做天使很多时候是基于你对创业者的判断或者是你的喜好，你才有下决心去深入了解一个行业。感性和理性、直觉/艺术和科学投资都很重要。
邬曦 ：我觉得首先要承认理性是有限的，古话讲天时地利人和，成功都是多要素组成的，要把所有的要素都认知到位其实是不太可能的。对于自己比较熟悉的环节，去做尽量深入的理性分析，对自己不熟悉的、超出能力范围的、或者根本就无法预知的事情，可能要多去感受。说到对人的感觉、对团队文化的感觉，这很难放到科学框架和范畴当中去做特别理性的分析。
杨向阳 ：我觉得这是一个伪问题，都是在成功之后回来做了一个概念。
任何一个投资都肯定是理性的，但是任何一个投资也不可能是完全理性的。我觉得做投资的人，不要对概念性的东西太纠结。所谓的直觉和理性，其实就是在你经过训练、磨炼拥有了经验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快速反应。你看有的人信手拈来，和创始人没怎么聊内心已经决定投了，看似是直觉，背后实际是他常年的训练、反复地思考、沉淀，最终产生了一种能力。
我觉得这些概念都不重要，你不要想投机取巧，不要偷懒。伟大是熬出来的，熬可能也熬不成伟大，但是不熬，伟大的概率比较低，就这么简单。
张敏 ：大阳总说的我非常认可。你看这些老兵们，他们可能在很快的时间做出个决定，实际上背后是 20 年的千锤百炼，无数的坑、无数理性的思考在心目当中，让他产生了一种艺术感的判断。
哲宽总提到泡泡玛特，这是我心中的痛，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创始人还没开始做潮玩之前，见过我和麦刚。聊过之后，我们判断虽然他人不错，但这个市场太小了，我们就放弃了。如果我和哲宽总一样判断的话，我们就可以赚好多好多钱。后来我两个女儿也成为了泡泡玛特的拥趸，每次路过她们就要去买。她们不知道的是，当我为她们买两百块钱盲盒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在滴血的。
后来我跟大阳总也聊过这事，大阳总用了一种过来人的淡定跟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今天给大家送一句话：对于资深成功者来说，每一位手上都会漏过百亿、千亿的好项目。你在这行业做久了，如果没有漏过一个可惜得让你深夜想来痛哭流涕的项目，就说明你看的项目还不够多、圈子还有问题。
张敏 ：下面请问三位导师，进入到一级市场的投资行业，你们认为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邬曦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对投资得有激情，如果你很早就察觉自己喜欢这个事，我觉得这是一个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第二我觉得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前我每天去跑项目看资料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手的东西，更容易产生独立的想法，现在做合伙人之后，我接触很多都是二手信息，是别人告诉你的观点。如果你慢慢丧失了独立判断的能力，我觉得投资其实就没法做了。
傅哲宽 ：我觉得作为一个投资人、创业者，非常重要的能力就是领悟。做投资，你每天面临的都是新的事，技术在进步、衍生很多商业模式、延伸很多伟大的公司……这都要靠你在投的过程中去感悟。如果你锻炼起来悟的能力，我相信只要你足够勤奋，还是有机会投到好的项目、获得好的回报。
杨向阳 ：我觉得独立思考、智力、体力，这是必须得有的。我觉得学会组织得到资源的能力很重要。
沙丘有很多资源，但是资源摆在每个人前面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够用好资源，有的人不会用好资源？所以我觉得进入投资界，你怎么能够去得到和组织资源是很重要的能力。
沙丘请我来给大家讲课，大家很客气叫我老师，但实际我们并不算特别熟。有同学敬酒时说，杨老师以后有什么好项目带着我们。我这个人平时可能会很客气招呼过去了，但那一刻我是个老师的职责，我就说「凭什么？」任何时候，当你想要得到资源，你总要先想一想你具备什么能力、能给别人创造什么价值？在沙丘还是想说点实话，这是我给大家的建议。
张敏 ：我想各位导师愿意来沙丘和大家讲真话讲实话，也是自己努力做了这么多年投资，还想能够帮助到人，从更高一阶的境界上感到心境舒畅。倪院长能组织号召这么多投资圈有实力的投资人来和大家交流，是很让人钦佩的。
张敏 ：最后一个问题，请每一位老师给我们沙丘的学员，不管是要结业的或是新加入的同学，说一点自己的希望。
傅哲宽 ：希望你们通过在沙丘的学习，对自己的企业、对自己未来的转型都有所收获，谢谢。
邬曦 ：希望大家赚钱，希望大家觉得投资有意思。
杨向阳 ：祝你们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