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证道 |
原创：赵文竹
山间的清晨，空气湿润而清新，
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叫爽。
溪声潺潺。
小鸟出窝，落在枝头，
抖抖翅膀，惬意地叫几声，
万物都醒了。
草木欣欣。
溪边的灌木叶片上挂满了露珠，
被初升的太阳一照，
晶莹剔透，尽显精彩。
露珠们互相打量着，越看到得意，
原来我们这么美。
啊！生命，真奇妙！
有欢喜就有烦恼。有个知识渊博的露珠说：“我听人讲，人生如朝露，短暂极了。”
“啊呀！人类好歹还有几十年的生命，可我们正好是那被形容短暂的露珠啊！”有个多愁善感的露珠一边说着，就一边哭了起来。
有个喜欢较真的露珠很精确地算了一下，悲哀地说：“我们这些享受阳光的露珠只剩下十八分二十六秒的生命了。”
露珠们都哭起来了，它们已经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爱意执著。它们埋怨这个千差万别的娑婆世界很不公道。于是，它们使劲地哭着，把整个身体都哭成了眼泪。然而它们太渺小了，整个身体都变成眼泪也只有那么一滴，想哭个涕泪横流都做不到。
佛陀在虚空中看着这些横生烦恼的露珠众生，心生悲悯。便对它们说：“各位稍安勿躁，请回头观察自己，你们的身体只是一个众缘和合的暂有假象，并没有一个真实的体性存生，这种自我的感觉只是一个无端的妄想罢了。你们和万物的本体是不二的，是不曾生也不会灭的。放下对自我的执著，你们就自在解脱了。
佛陀在这里讲的是直指本心，见性成佛的最上乘禅法，真正的如来禅。在场有十万亿上根利智的露珠言下顿悟，当时便烦恼止息，妄心灭尽，证得了阿罗汉果。
然而，露珠们的悟性也是不一样的。还有无量无边的露珠心意未解，烦恼未除。
有个叫做“这”的露珠，心中有疑，便问佛陀：“如果我们身体没有了，又是谁在享受大自在呢？能否教给我们一个身体不灭而证得法身的方法呢？”
这是一切眷恋身体的露珠们共同的问题。佛陀观察因缘，便向大家宣讲了由露珠到小溪，再到大河，再到长江，再归觉海，然后化身千百亿广度众生的次第修行法门。
佛说的这个次第修行法门太深奥、太高深了，一滴露珠可以成为长江大海还能化身千百亿，这实在超出了一般露珠的想象能力。因此，大多数露珠由于畏难缺乏信心而选择了醉生梦死。
然而，这大法必竟太诱人了。既然可能证到无量寿、无量身。于是，由“这”露珠为代表的八万亿露珠还是选择了次第修行证果的路。
咱这里专门介绍这露珠的修行过程。由于佛力的加持，一只山鸟落在了这露珠所栖身的灌木枝条上，摇动了枝条，把这露珠摇了下来，由于殊胜的缘分和福报，这露珠恰好落在了潺潺的小溪中。
这露珠忽然得到了殊胜的境界，它忽然觉得解脱自在了，因为它已经不是一颗露珠了，它变成了一条小溪。
这小溪以为自己开悟证果了， 便生起大我慢心，觉得自己比那些露珠伟大很多。甚至想自立法门，办班教功。
佛陀在虚空中观察到了这小溪的慢心，便呵斥道：“且莫得意，你的修行才刚刚开始，前边还有很多坎坷的道路。”
这小溪听到佛的呵斥，生起了大惭愧心，也发起了勇猛的精进心。它在山谷中不知疲倦地弯弯曲曲千回百转地摸索着走，绕过一块块巨石，一道道高坎，钻过一道道石缝土洞，甚至遇到百丈悬崖，它也毫不畏惧地跳下去，跌个水花四溅，还是不肯停步。
千辛万苦，眼前豁然开朗。这小溪发现自己来到一条大川，继而汇入了大河，它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觉受，发现自己已脱胎换骨变成了大河，它以为自己开悟证道了，生起了大我慢，对周边的条条小溪不屑一顾。
佛陀在虚空中观察到了这大河的慢心，便呵斥道：“心量如此下劣，你还没有出山，连平原还没见到呢！”
这大河听到佛的呵斥，生起了惭愧心，更加精进不息，它呼啸着向山外冲去，周夜不息。有一天，它终于出山了，看到了广阔的天地，汇入了长江。它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觉受，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长江，身长千里，心潮澎湃汹涌，它觉得昨天的自我真是可怜，同时觉得周边的许多河流都那么微不足道。
佛陀在虚空中观察到了长江的大我慢心，便呵斥道：“这还是路途光景，若不加执著，本是很好的境界，一旦执著，便落狂魔，离海还远着呢！”
这长江听到佛的呵斥，生起了大惭愧心，汹涌不平的心调柔了，它在千里平原上缓缓如如地走着，不急不躁也不停留。经过很多日子，它终于汇入了大海。
这长江不见了，它完全成了大海。它感到无与伦比的大自在，它拥有浩瀚博大的胸怀，它接纳众流，不择巨细清浊，它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即使海面上的浮冰也都是自己的孩子。因此，它对这一切都充满了悲悯。它想立教说法，把自己说成是至高无上创造一切的神，要拯救一切露珠、小溪、大河、长江，标榜只要它们归入它大海，就长生不死了。
佛陀在虚空中观察到了大海微妙的心理起伏，便对大海说：“你已经很伟大了，但并不究竟，有大即有小，你还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不曾去除，海再大，只要有相，便有边岸，还在二元对立之中。你该好好地观察天空。”
大海便观察天空，佛陀轻运神通，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变现出朵朵白云，这些白云又变灰变暗，时而滴下雨滴，时而飘下雪花。
大海看着虚空中生出的这一切水相，忽然觉察到自己的湿性遍及一切虚空，它终于破除了对形相和我相的执著，识破了万有皆假。于是它自称所作已办，梵行已立，生死已了，不受后有。继而化入虚空觉海，现证有余涅槃，得阿罗汉果位。
佛陀看到大海化归虚空，证得本来，却落入空见而不自知，便又呵斥道：“执空拒有，得体不得用，见法身不见报化身，只证空觉不证圆觉，焦芽败种，焉能成佛。睁眼看看吧，这云这雨，这雪这露，这山河大地，这草木土石，这飞禽走兽，这有情无情，都是什么？”
虚空睁开了无相巨眼，它看清了，这一切有相有名，都由虚空化现，都是空性的神通妙用，都是自心现量境界。若安立假名，无相虚空便是毗卢遮那佛，是法身；全体觉受作用便是卢舍那佛，是报身；恒河沙数起灭无定的个体众生便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是化身。生而无生，无生而生，都是这个呀！哪个不是呀？
原来众生与佛没有差别，
悟与未悟没有差别，
证与未证没有差别，
法与非法没有差别。
渐修与顿悟没有差别。
露珠、小溪、大河、长江、大海
没有差别。
虚空和万有没有差别。
差别和平等也没有差别。
⋯⋯
山间的清晨，空气湿润而清新，
那叫爽。
溪声潺潺。鸟音啾啾。
万物都醒了。
草木欣欣。
溪边的灌木叶片上挂满露珠，
被初升的太阳一照，
晶莹剔透，满目精彩。
华藏世界，尽显无余。
啊，生命，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