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博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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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盅惑

晚上时,我们就开始出发了,我们一行三人,一路南下。神医很开朗,喜欢说话,我们就边聊边走,崎岖的山道竟然走得很轻松。我猜想神医他至少有九十岁以上了,但他身板却非常硬朗,步伐比年青人还有力。一路上,神医聊到了治虫。我问是不是蛔虫,神医大笑了起来,说这个

虫可不是蛔虫之类的寄生虫,这个可利害去了。他说比如现在平先生要去治的蜮,就是属于虫。

他说,现在治虫早就失传了,他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会治虫的医生了。神医说,这个虫去医院检查不出来,就是把人杀了,把肚子剖开,翻遍了,也翻不出什么虫来,得用特殊的方法治,才能把虫现出原形,打出来。神医说,他四十多年前当过游医,那会还很乱,很多地方在打仗,土匪也不少。

他当时治过一个盅,那是一个跑生意的人,他兼营盗墓的勾当,在靠近湘西那边,他盗一个墓时,从地底下挖出一个坛子来,坛子封得很紧,他以为得到了宝贝,就把坛子给撬开了。撬开后,里面什么都没有,只看到黑影一闪,从坛口窜出来,似乎又有东西从他鼻息中游进去。从那以后他就得了怪病,病起来时疼得满地打滚, 五脏六腑就像被百爪抓挠一样,五脏俱裂,死又死不了,痛苦异常。去医院查时,什么也查不出来,说没有病。刚好被神医碰见了,神医说他天眼开了,能看,他就 看到那人肚内有一条大虫在扭动。便上前去问,果然是有问题。神医便给他配了药,让他服下,两个时辰后,那人就吐出了一个血团,用棍子拨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卷成一团的大蜈蚣,足有一尺多长,混身红色的。神医说这蜈蚣太罕见了,当时就把它抓了,留着入药。

边说神医就边翻开他带来的药囊,摸了半天,果真摸出了一条红色的蜈

蚣干,真是一尺多长,我惊得合不上嘴,太吓人了。神医说这可真是天意,因为这次去治虫得用上这个蜈蚣干,不然还治不了。说着神医见平先生一直不语,就跟平先生说,他听他师傅说过“三年种盅,百年种惑”,他只见过这个盅,但还没见过惑,他问平先生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个惑是什么回事。

我一听是新奇的东西,就来精神了,就缠着平先生说来听听。平先生被我缠着没法,就给我讲了,他说他几十年前治过一个惑。他说盅大部分是湘西人种的,而惑是广西那边的。种盅一般只要三年就可以,比较容易,而惑至少得百年左右,一般三代人,才能种出一个惑来,而且弄不好很容易就种死了,所以非常罕见。平先生说,盅是属于虫类,而惑是兽类,属于凶灵,是他管辖的范围。

平先生就讲起了几十年前,他治惑的事。他说广西的一个山镇边,接二连三的死人,而且死不见血,死前没有任何征兆,倒地便死,死时脸上都显着惊恐痛苦的表情,双目圆睁。上面就派来了人来查,里面的几十个人,赶到镇上没两天,也全部死光了,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死的。平先生说他一看过之后,就知道是凶灵干的,但不确定是什么种类,就跑去打探。听那里的人说,他们山头上有一个土匪王,手下也没几个强盗,但没人敢惹他,他们经常下山,大模大样在镇上抢夺东西财 物,凡是与他作过对,扯过皮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些死的人,基本上都是与他有过节的。

平先生听过之后,就知道八九分了,他就夜行山上,去找那个强盗王。

见到那强盗王时,看他是个凡人,平先生不忍心伤他,就好言劝他不要再作恶,弃恶从善。没想到没说两句那人就烦了,放出了惑,要杀平先生。平先生就放了两条龙,龙与惑斗了起来,惑怕龙,见斗不过就逃,龙就绕着树林追它。那惑的速度极快,绕了山转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它抓住。平先生说他杀了那只惑,取出了它的心。

神医马上说,听他师傅说,这惑的心可是世上最利害的迷魂药,能封百窍,迷住万物心。平先生点了点头,说看来上天真是早就已安排好了,这次除黑鱼妖,非得用上这颗惑心才行。只有这颗惑心才能治服蜮,让它乖乖听从命令,这些事情,真是听得我口登目呆,一路上竟记不起赶路的劳累了。

神医有了种奇怪的药丸,我们饿了后,服上一颗,一天就不用吃饭,肚里饱饱的。神医跟我说,这药丸治饿,但不能多吃,尤其像我这么瘦的,吃多了就更瘦了,还得多吃饭。

不知不觉中,我们赶了两天两夜,第三个晚上我们赶到了湖南的张家界。

十、猪人

半夜时,我们赶到了平先生十几年前见到的那个被蜮附了身的人那里。但由于已是半夜,人都睡了,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哪里,怎么样了,于是我们便找了个地方睡一觉,准备等到天明再去打听。

这时,平先生对神医说,剩下的就是要与凡人打交道了,他说他不便过多地与人打交道,他有不可言明的难处。所以得神医出面了,得麻烦神医了。说着平先生向神医行了礼,神医赶忙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

太阳出山后,神医开始向那老乡打听情况,那老乡一听神医的描述,马上就明白了,他说你们是来找猪人的啊,他指着另外一个村子,说那村子有一个大猪栏,猪人就在猪栏边上的粪池里,走过去就能看到他,但不要刺激他,他会咬人,力气特别大,几个壮丁都治不了他。我们沿着他们指的路走到了猪栏那里,看到一个院墙围着的,里面有两大排猪栏,栏里都养着猪。猪栏边上是一条臭水沟,猪的屎尿都往沟里排,下面堆积了厚厚的猪粪,水是黑的,臭气熏天。

我们正在寻找着,突然臭水沟中冒起了泡,一个东西从沟里的猪粪中钻了出来,腾起了一阵恶臭。我赶紧捂着鼻子,一看,吓了一跳,那从猪粪中钻出来的是一个人!他头发长长的,粘成一块,没穿衣服,身上厚厚的垃圾,从头到脚,像癣一样。他一边盯着我们,一边哼哼地叫着,鼻孔在往外冒着泡,时时地喷出一丝猪粪来。我只感到胸口一阵阵地发堵,我捂着胸口直想吐,世上竟有这样的怪物!他家人怎么就不管他!

我们在找猪人的消息,马上就在村里传开了。他们听说三个外地人大老远来找猪人,而且我们样子又有一点怪,所以不一会儿他们就三三两两地赶过来,围在我们边上看稀奇,想知道我们究竟要干什么。

神 医就向他们打探,这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村人就说开了,他们说猪人不是他们村的,原本是周边村的,他老妈在二十来年前破封建四旧的时候,是个积极分子。那时搞什么不爱红妆爱武妆,他老妈就是这个时候的特类,干起活来比男人还凶,是个带头兵,她整天什么事不干,专门带着几个青年四处砸庙,砸菩萨。听说他们从庙中砸来了不少金银宝物,就干得更起劲了。后来她怀了孕也不停下来,继续带人扛着锄头砸庙,在砸的时候,她用蛮了劲,结果就在庙里生了。生产的时候流了一地的血,把菩萨都弄脏了,被人抬回家后就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裂着嘴,样子很怕人。生下的儿子就是这样了,不吃正经东西,专在泥屎地里打滚,也 不学走路,不会说话,只会乱叫,还咬人,力气特别大。他的的家人都被他咬得不成样子,后来他老爸就把他扔到了山上不再管他,他就顺着臭味一路寻到了这里, 就赖在这里不走了,饿了就爬进猪栏抢猪食吃,吃完就爬进粪坑里泡着。在这里呆了几年了,搞得村里人都不安宁。后来村里组织年轻人将他拖起来,扔到了深山里,但不出两天,他又跑回来了,怎么也赶不走,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一个人,打死了又要偿命,隔壁村的,也不忍心打死他,没办法,就让他一直这样呆着。

神医仔细观摩了一番猪人后,悄悄地对着平先生说,这个虫有点棘手,现在带来的药,看来药力可能还不够,太低估它了,怕到时如果一下打不出,再打就打不了了。平先生就问,那还差什么药。神医叹着气说,还差一门点睛之药,但这药太不好弄了。平先生就问是哪种,神医说是沉香屑或龙涎香,他说这两种是世

上最名贵的香物,古时一般都是帝王家才有,百姓哪得见。

平先生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应自然,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只管去做,肯定是有办法的。神医忙点了点头说,那就先找当地的一些年纪大的人家问一问,或许老一辈的见识过,知道哪有。

于是神医就让村民带路回村,让他们带见村中年纪最大的老人。一个小伙说他外公应该是村里最大的,八十八岁了,就跟着小伙去见了他外公。那老人八十多岁,身体弯得像一张弓,牙也掉光了。他说话方言口音很重,口齿还很不清,我们都听不懂,年青人就帮着翻译。他瘪着嘴说,龙涎香不知道,但沉香木他知道,还见过,他说民国二十几年的时候,外村请木匠造娘娘菩萨,他去看,造好后,就把一把沉香屑和经文塞到娘娘的肚子里,让和尚开光。他说现在这菩萨还在,在五里地外有个叫插花娘娘庙的,里面供的插花娘娘就是当年的这菩萨

十一、狐妖

一说到插花娘娘,村民就说开了,他们很多人都去拜过,说特灵,大老远地方的人,都跑去拜。神医问了路后,就问平先生,插花娘娘是哪一路菩萨,说他没听过。

平先生摇了摇头,也说没听过,得去看看。神医就说,这类事他不懂,怕不知道礼数得罪了菩萨,还是得平先生去做。他说他就留在村中给村民义务治下病,拢下人心,不然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做事,等会把猪人从粪堆里拉出来,还得村民帮忙。平先生点了点头,我就要跟平先生一起去。找了个把小时后,我们终于找到了插花娘娘庙。远远的还没到庙,平先生就站住了,他说看到庙里一股很重的妖气,看来里面供的不是正经菩萨。

庙就在庄稼地中间,不算大,我们沿地中间的一条小路走了进去。平先生不让我进庙,说里面不干净,让我在庙外候着。过了十来分钟后,平先生就从庙里出来了,他什么也没说,拉着我便往回走。我一路问平先生,问了半天,平先生才告诉我,说庙里的那个插花娘娘是个狐妖。我吓了一跳,就问怎么办。平先生说,这个狐妖有点棘手,它有一窝徒子徒孙,还有一大帮黄鼠狼和蛇妖同门,而且它们中还有一些附上了人体,非常麻烦。平先生说,如果只是除只狐妖,对他来说是件小事,但这么多妖孽一起来,就很麻烦,而且最关键是,它们还附了人体,控制着人类,更不好惹了。

我的好奇劲又上来了,就问平先生,动物修练成精和附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先生说,他已经跟我说过了脉,生物体中都有脉,我点了点头,说记得。

平先生又说,脉是宇宙三界中生命循环的关键因素,都靠脉来相联沟通。他说有一些特殊的脉起初是不通的,是没有联接上的,得要靠后天来打通,修练也就是这样。

他说这些特殊的脉一旦打通,这个生命就会产生超自然力量,也就是我

们所说的特异功能。比如人要开始修练前,就必须得先将任、督二脉打通,不然修不了。通脉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身体的百窍都打开,从而与自然、宇宙相沟通,接收宇宙的信息,与之达成一性,从而修成真我。当一些特殊的脉打通后,就能在某种程度上与自 然宇宙沟通上,从而能够接受了某些宇宙间的能力,也就是具有了超能力。

平先生说,动物没有人心,在自然中产生,没有被人类污染,所以它们能与自然更贴近,更容易沟通上,所以更容易修练。只要一得到灵气,就能成妖。平先生说这个所谓的灵气,就是指动物在偶然间,无知的情况下,打通了自己的脉,从而慢慢具有了超能力,形成了意识,因此时日久了以后,就成了妖,附在人身上,就是附体。

平先生说,人修行时,可打坐通脉,动物也是一样,它们在以某种特殊

姿势长期的蛰伏、静息中,不知不觉地也打通了自己的某些特殊脉,从而就得了灵气。他说这个插花娘娘,就是因为当时做成后,没有达到真正开光的效果,所以神就不管。再加上现在人拜菩萨不是为了诚心修行,向善,而是为了治病、消灾、求财、求子, 起的心是不纯的,是不好的,所以把菩萨污染了,这妖就能附在菩萨上,从而祸害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时我年少无所畏惧,我就拍 着胸脯对平先生说,我不怕这狐狸,给我个斧头,我现在就去把那菩萨给劈了。平先生一惊,他马上严肃地对我说,年轻人说话做事得三思,万不可妄言、妄行,随口的一句话都能惊动神仙,要背后果的。我低着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平先生将我送到了神医那,他让神医好好照顾下我,让我别乱跑,他说他去山里一下,去找狐妖商量,晚上会回来。

我不想给平先生添麻烦,就答应了,没跟着去。

神医在村民家中摆了张大桌子,他手拿一根银针,就用这根针来给村民治病,而且都是各种疑难杂症,久治不愈的。他把我拉到边上坐着,让我别乱跑。

门口围了一大帮人,他们都有说有笑的,在看稀奇,有的在排着等神医治病。

下午时分,突然一个老太婆张牙舞爪地跑到了门口,只见她边哭边跳,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她跑到门口就一下子躺在地上打滚,边哭边大嚷着,说什么要死人了,要死好多人,要出大事了之类的吓人话!我们好奇地盯着她看,神医问村人是怎么回事。村人说这个老太婆是附近村的神婆,有神跟着她,平时给她烧香送点钱,你问她一些事情,她都能告诉你,还比较灵验。

神医斜眼看了她一下,说了一句,不是正经东西。

村人都围着那神婆,把她拉起来,问她怎么了,要出什么事。那神婆见人都围着她,听她的,就用眼睛四处瞄着,看到了神医和我,就指着我们,然后又在瞄着,四处看,但没看到,我猜她应该是在找平先生。她看半天没看到后,就指着我们问,还有一个同伴呢?

我们没理她。她就又跳起来了,边跳边拍着大腿哭,后来听到村人翻译说,她说她刚刚接到神灵的消息说,我们是一群糟天打雷的祸害,天要杀我们,我们逃到哪,天就要用雷打到哪。现在逃到他们村里,会给他们所有人带来灾难,天会连他们所有人都会一齐劈死。

还好,村民们都被她逗笑了,没人信她。除了两个老太婆信她的,远远地躲在边上,害怕地盯着我们。因为神医给村民们治好了不少神奇的病,确实是针到病除,有两个几十年的老病当场就好了,村民有目共睹,病人感激不已,有的当场就哭了,要给神医下跪。而且神医很健谈,他正气幽默,与村民们关系很融洽,治病也不肯收钱,连送来的小礼物,都一概不收,所以村民们都很敬他。

那老太婆看到了没人理她,她楞了半天,又突然跳起来,哭叫着,冲上来,死死抓着神医,要把他往外拖,边拖,还边用嘴来咬神医,用脚踢。村民们愤怒了,尤其是受了神医恩的村民家人,他们将神婆扯开,把她拖得远远的,让她滚回去,不准上这村来。

神婆被拖得远远地坐在地上楞住了,她楞了半天,又指着所有村民哭叫着,说让他们就等着报应吧!报应晚上就到!边说边大哭,绕着村子跑着,边跑边喊,像疯子一样。

我的心情被这神婆弄坏了,很压仰,就低着头不说话。神医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位置上坐着,仍是开朗地笑着说,有些人不必理会,他们不配。说着他又拿起针来,继续治病了,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与村民们有说有笑。傍晚时,平先生回来了。他把我们拉在一边,问是不是有什么人来捣乱。神医就把神婆子的事说了,平先生点了点头。我就缠着平先生问是怎么回事。

平先生说,他找了狐妖,狐妖要与他斗法,它们找了一大帮徒子徒孙,还有黄、蛇,摆阵要跟他斗。平先生说不愿意去惹它们,就化了身,回了昆仑去请天雷。

我问是不是请雷来劈死这些妖怪,平先生点了点头。

他说如果顺了天意,就能降雷劈死妖孽,如果天意不成,那就只得另寻

它法。

晚上平先生让我们在村民家借宿,他说他得上山引天雷。

大概晚上十点多时,天空突然开始放雷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近,而这几天又一直是大睛天。我知道这肯定是平先生求雷成功了,看来这次是顺天而行,事必成!村人惊慌了起来,他们白天听了神婆的话,现在天雷真的来了,而且这么响,他们就害怕了,在村中那几个老太婆的带引下,赶到了我们借宿的这一家门口。

神医就拉着我手,站在门口,笑着看着村民们。村民也不敢开口,他们受过神医的恩。最后那两个老太婆开口了,她们指着我们说,让我们做做好事,赶紧离开他们村 子,不能连累了他们被雷劈。有人带头,其它村民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神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就拉着我的手,拉我到了村外,有几个村民还偷偷地跟在后面, 看我们是不是确实离开了。神医带着我,去了山上,我们一路慢慢走,本来天黑看不见,但雷电给我们照了路。我们走了一个来小时,找了个树下靠着休息。

我担心起来,我说我们不在了,平先生找不到我们怎么办?神医摸摸我的头,笑了笑,他说只可能我们找不到他,不可能他找不到我们。

雷响到半夜就停了。我们一起靠着树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我睡醒了,睁开眼,发现神医早醒了,我靠在他身上,他怕弄醒我就一直没动身。

我们起身后,我又着急地问神医,平先生呢,他怎么还没来找我们,是不是他去了村里?正说着,就听到后面有声响,发现一个人从不远处树后拐过来,是平先生。我很高兴。平先生说他晚上就回来了,看到了我们,但我们睡着了,就没有惊醒我们。

我问平先生狐妖它们怎么样了?平先生说狐妖已被劈死了,还有一窝蛇、黄也被劈了,而且他半夜已经去庙里将沉香屑拿到了。

我们很高兴,但又犯愁了。神医说村民们信了白天神婆的话,把我们当妖怪,赶了出来,现在肯定不让我们进村,事不好办。

平先生说,那就等吧,我们不能干扰了人。等他们明白的时候,再去,这也是天意吧。

我们就又在山中焦急地呆了一天一夜,期间有不少村民上山,看到了我们,他们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害怕我们,偷偷地避着。第三天中午时,一群村民,用竹杠绑 着个椅子,朝我们走来。走到跟前,他们就朝我们单腿跪下,然后就拜,说那天晚上错怪了我们,胡听了神婆的话,恩将仇报,对不住我们。现在他们上山来赎罪, 把我们再抬回村里,希望我们能原谅他们。

神医抹着胡子笑了,他牵起拜罪的人,拍拍他们的肩膀说,误会能解开就好,不必这样兴师动众的,我们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说得村人更不好意思了。

然后他们又拉着我们坐他们的“轿子”回去。我们拒绝了,说一起走就好,边走边聊,不必这样。就这样,我们一群人就回村去了。

回村的路上,神医问村民们这两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村民就说开了,他们说,那晚雷电时,先是神婆,她突然就口吐白沫,说她的末日倒了,还向天磕头,说不要劈她,然后就直翻白眼,倒在地上,她家人就把她抢着往医院送。第二天,几里地的外村传来了消息,他们说他们村外边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

老树,晚上被雷劈断了,树心是空的,树里面有一条胳膊粗的大蛇,被雷劈死了。而且今天早上,隔壁村人去山上打猎,不到中午就跑回来了,他们拖回了一窝老狐狸。他们说在山中闻到焦臭,就顺着味道找过去,看到一个烧焦的狐狸窝,里面掏出了一 窝狐狸,都死了,有的被烧的碳黑,就寻想肯定是被那晚雷劈死的。而他们这山头,以前都没见过狐狸,真是奇怪。

他们还说,昨天晚上那神婆也从医院回来了,他们村人就去问她怎么回事,没想到这神婆竟然傻了,她变得半身不遂,歪在床上,一会笑一会哭,嘴里乱说着鬼话,谁也不知在说什么。

他们晚上就一起商量,觉得是错怪我们了。因为我们一直好好的,没被雷劈到,而这些东西却被雷劈了,所以觉得错怪我们了,并说我们一定是什么神人。然后又与我们问长问短的,神医笑而不答。

十二、蜮

回到村后,村中聚集了更多人,神医就跟村民们说,今天有个事,得让

大家帮个忙。村民们一听神医开口要帮忙,就个个拍着胸脯说,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定尽力。神医就把想让村民们帮忙把猪人捆起来,给他治病的事说了出来。

村民们有些怕猪人,又嫌他脏,本来很不乐意,就议论纷纷地。但神医

帮了他们这么多忙,他们又愧对我们,而且这猪人这些年一直在骚扰他们村,他们早就想除掉他,就一商量同意了。他们招了二十多个壮丁,拿着绳子木棒,浩浩荡荡地向村头走去。

我们跟着去,平先生对神医说,蜮不能够在平地上打出来,打出来后,它会马上化身逃掉,而且不能用手去抓,不然它就会伤掉真体,那可就真是真正的残废了。神 医就问得在哪里治?平先生说,他已在山里找了块水脉灵地,并在晚上布好了九龙阵,到时得捆到九龙阵里打出来,那样它就逃不了,神医点了点头。

村民先围成一圈,将猪人的臭沟包围起来,个个手拿大棒候着,然后把

绳子套了个活结,用杆子撑着往猪人身上套。

那猪人从粪堆中立起来,朝两边村人大叫着,叫声像个怪物一样。套了好多次,终于把他套住了,然后村人猛拉绳子,他们把绳子的别一头绕在一棵大树上,一齐将猪人往上拉。那猪人怪叫着,用嘴去咬绳子,但人多力大,不一会就将猪人拖了出来。

那可真是恶臭难忍,拖上来后,村人都与他保持着距离,不敢靠近。然后一个年纪大点中年人在指挥,说将它绕在树上,他们就一起使劲扯着绕过树的绳子,将猪人往树边拖,拖到树边后,就将绳子使劲地绕着,把猪人死死地捆住了。

看着猪人在那使劲地嚎叫挣扎,大家都松了口气。最后神医又指挥着他

们,跟着平先生,将猪人抬进了山里。他们又将猪人手脚捆好,从树上解开,用竹杠挑着,跟着往山上走。走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山中间的一块平地上,平先生让他们把猪人放在中间。

神医便用左手从药兜里抓着药,一味一味地抓,估摸着量。看着神医动作比较慢,我就过来说帮神医配药。神医一把挡着我,笑了起来,他说经我手抓出来的药那可不灵。他又瞧了瞧自己的左手说,他也只有左手抓的药才灵,右手抓出来的也不灵。我笑了,终于明天了所说的独臂神医是怎么回事了。

神医配好了药,然后和着平先生拿回来的沉香屑,搓成了几个药丸子,神医将药丸包在猪粪球里,让人把猪人嘴撬开,一把塞了进去,那猪人嚎叫着,将药连粪球都吃了下去。吃下去不到十分钟,那猪人就发起狂来,见他两眼睁得滚圆,通红通红的满是血丝,嘴里不住地嚎叫着,声音异常尖利,估计方圆好几里的人都听得见。约摸一个小时后,猪人不叫了,神医让众人将猪人翻个边,让他面朝下,架起来。不一会,那猪人嘴里就开始不断往外吐东西,吐出一团团黑黑的东西,黏黏的,臭气熏天,地 上吐出了一大摊,众人都捂着鼻子,恶心不已。最后黑东西吐完后,猪人又哇地一口,吐出一团血来,只见血堆中一个东西在扭动着。

神医忙对平先生说,打出来了。平先生赶紧跑过去,用陶坛子,将血堆中的那东西扣了进去,然后迅速封好了坛盖。那东西在血中,看不清样子,但模样有一尺多长,没有脚,体形像很粗的黄鳝。这时猪人也安静了,神医让人解开他绳子,说治好了。众人起先还是有点怕,后来看到他确实安静了,像傻子一样呆呆地,不吭也不动,就把他放了下来。猪人被放 下来后,一直很痴呆的样子,不跑也不叫,很温驯。神医说,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傻子,他只能将他治成这样了,没办法把他治成正常人。

众人问吐出来的那东西是什么,神医就笑着说,是蛔虫,脏东西吃得太多了,所以蛔虫就长得这么大,变成了怪物,众人若有所悟地点着头。见没什么事了,热闹也 看够了,众人就三三两两的回去了,他们拉着神医和我们,跟他们一块下山去吃中饭。平先生示意神医先去,说他还有点事,随后到,神医点了点头。我执意不肯下去,要留下来跟平先生一起走,因为我知道将有新奇的东西看。

十三、龟脉

046871等众人都走后,平先生就拿出他刚才装怪物的坛子,放在地上。我问平先生作什么,平先生说,这蜮是极污之物,得用世上最纯净的水,龟脉之水来给它洗净,不然放进洞庭湖后,会污染湖水。而且还要给它服下惑心,不然它不听命令,得用龟脉水泡它,让它把肚子中的脏物全部吐出来,吐尽,然后用惑心化水泡它个三天三 夜,就成了。

我明白了,又问,这龟脉水到底是什么,我从没听说过。平先生说,龟脉是埋在地底十几米深以下的水脉,它自成一系,能够自我循环,净化,不被外界污染,所以水纯净无比,是人间最纯净的水。因为龟脉的入口处,一般都会有老乌龟守着,有时一只,有时好多只,一般都是几百岁,甚至几千岁的老龟,所以称作龟脉。

我吃惊不小,问平先生,这些乌龟都是在地下十几米深处活着?平先生点了点头,说而且是在旱地里,地上周边没有水流,也没有出口,就是完全深埋在地下。这世界太神奇了,不知道的东西可真多。我说我在探秘的书上曾看到过,一些地方在地下挖出了活乌龟,就在旱地里,有的是盖房子打墙基时挖出的,

一直不知道真假, 现在平先生说的这个更神奇了。平先生说,乌龟还不算什么,地下还有怪物,只是人不知道,也看不到它们,奇怪的东西多着去了。平先生拿着另一个坛子,坛用黄泥封着,上面还写了一些奇怪的字。平先生将坛子开了封,边开边说,这真是上天的特意安排,一切事情水到渠成。

他说这个龟脉水本是极难找的世间罕物,他十年前刚好路过某地,那地方旱,吃水困难,村人就在挖井。但这地方地表水脉断了,根本挖不出水,得挖十多米深才出水。村人挖了十多米深后,竟挖出了只大乌龟,脸盘那么大,这事就传开了。我刚好路过,就赶紧趁水脉没有被污染,取了满满一坛水,留了下来。

平先生说着就启开坛子,将水倒进了装怪物的坛子里,然后封上,将怪物泡在里面。泡了大概半个小时,平先生就打开坛子,将泡过的脏水倒进另一个坛子里。只见倒进去完全透明的水,现在倒出来都是漆黑的,而且发着恶臭。平先生说,这水不能倒地上,不然会污染地下水脉,得拿回昆仑山销毁。

我们就这样泡了一下午,说来真是奇怪,平先生装龟脉水的那个坛子与装怪物的坛子一般大,但是那坛子的水却倒不完,倒出来一坛,又一坛,一连倒了十来坛,那水还没倒完,而装脏水的坛子也是一样,装了十来坛也不满。等泡到十多坛的时候,水就清了。平先生说可以了,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了一颗黑色的东西,手用一握,竟然化作了水。我猜想这应该是惑心。他把化的水放进装蜮的坛子中,将蜮泡着,然后就封上坛子,在边上闭着眼坐着。这时天已黑了,老神医和两个村民赶上了山来,他们见我们一直不回去, 就上来看看。

平先生就收拾好坛子,与他们一起下山了。

走到村中后,村民们竟然在村中摆起了几桌洒席,他们要请我们吃饭。这让平先生很尴尬,他推辞着,竟被村民七手八脚强行拉上了桌。

吃过饭后,已到了晚上了,村民还不散,围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我和平先生都不答话,只神医和他们谈笑着。平先生突然对我说,让我告诉神医该走了,此去洞庭得三天,到了洞庭后就刚好万事俱备了。

我点了点头,就悄悄拉着神医凑在他耳边,将平先生的意思转达了他。

神医听后点点头,便与众人告辞要走,众人自然都围过来要强留。神医就与他们周旋推托着,这神医还真是很善言,不多久,就与他们说通了,村民答应我们走了,一直将我们送到村外几里地,还用灯火照着我们走。

十四、龙之归

我们趁着夜,一路往东,朝洞庭赶去。

一路上,我又缠着平先生给我讲关于龙的事。平先生就又告诉了我一些,他说“昆仑,龙脉之所归;洞庭,水脉之所聚” ,这洞庭是中原水脉的聚结地,而昆仑则是龙脉的发源地。他说在昆仑有一个很大的龙的故乡,叫龙之归,也是龙墓地。

龙到了一定的寿命以后,都会回到昆仑的龙归,在那里度过它们最后的生命,慢慢死去,这里是龙墓。而新生的小龙,也是从这个地方化生出来的。它们都在这里出生,然后离开,最后再回归这里。

平先生说,他静修的地方就在龙之归,他一直看守着那里,保持着那里的安宁。他说那里是龙最后一块静息的地方,不能让谁打扰了它们。

以后的事情,我想大家也应该都能猜到了,平先生除了黑鱼妖。这个过

程我就不多说了,多说无益,就简单带过。

到了洞庭后,平先生先摆下了龙阵,封住了黑鱼妖所有的退路,然后放

蜮,与黑鱼妖大战。最后一起将黑鱼妖斩杀了,沉在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