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定谔的厨房谈起
老同学拜访维也纳大学，给我发来一张维也纳大学的薛定谔厨房的照片。薛定谔曾在维也纳大学任教，住在教学楼的顶层长达十年。如今维也纳大学居然把他当年的厨房对外开放，让喜爱科学史的人在美丽的维也纳有了一个喜剧性的打卡点。
我随即想到，小小奥地利，人口不过900万，面积只有8万多平方公里，为何能产生如此众多载入史册的世界级大科学家（如：多普勒，马赫，孟德尔，弗洛伊德，泡利，薛定谔等）？
现代意义上的科学，源于近代以基督教为信仰的欧洲。经历过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之后，欧洲人的思想从教会的专制统治中解放出来，绽放出独立思考的理性之花。一方面，他们要继承和发展古希腊的理性精神和人文主义，另一方面，他们把研究自然——作为上帝的创造物——视为理解和接近上帝的一条捷径，一条有别于传统宗教的信仰之路，从而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献身精神。这是近代欧洲出现科学革命的精神根源。由此，我们看到，在源头上，欧洲人怀着追求真理的坚定信念研究科学，少有功利的目的。
从科学的思维和方法上说，西方有源于古希腊的以欧几里得几何学为代表的形式化和逻辑演绎体系，近代又由伽利略发展出系统的实验方法，构成科学发展的方法论基础。
近代科学最初是随着传教士进入中国的，代表人物是利玛窦，带来了先进的数学和天文学。但是，传教士带来的科学，传播范围极为有限，没有对中国社会造成多少影响，更不用说推动国人的科学思维和科学信念了。中国真正大规模学习西方科学是鸦片战争失败之后，伴随着洋务运动开始的，具有强烈的功利性，就是要学习西方的船坚炮利，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在这个意义上，科学进入中国是与技术绑在一起的。曾经的天朝大国，惨败于西方的船坚炮利，科学技术被视为力量的源泉。这就决定了，近代中国学习和研究科学是带着强烈的功利目的的，这一点至今仍未改变。从这一点出发，我们也可以部分解读，为何现代中国没有产生世界级的科学大师。因为在中国，科学真正的根基尚未建立，无论是个人还是社会整体，都在功利的意义上追求科学，甚至至今没有严格划分科学和技术。中国传统的思维方法缺乏形式化和逻辑演绎，也不具备科学所需要的实验方法。
中国何时会产生世界级的科学大师？这个“钱学森之问”，拷问者每一个思考着的中国人。

维也纳大学名人雕塑走廊

维也纳大学多普勒实验室

维也纳大学薛定谔厨房原址（非原貌）

（以上照片由老同学杨耀武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