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并不意外，山东钢铁（600022.SH）与其他同类上市公司“钢铁侠”们一样，去年一头栽进亏损泥坑。据最新发布的2023年年报显示，山东钢铁去年收获了亏损近4亿的惨痛经历，这无疑是该公司亟待摆脱眼前困境的重要鞭策。“每个时刻都不能松懈。”该公司一位内部人士表示。
出现巨亏，否认限产该背锅
年报显示，2023年山东钢铁营收约904.75亿元，同比减少11.55%；归于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约-3.996亿元，同比锐减172.18%。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山东钢铁尚能实现约5.54亿元净利润，去年业绩情况却急转直下。
对比扣非净利润，山东钢铁2023年亏损约6.25亿元，同比减少287.17%。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约-12.11亿元，同比减少122.18%。总资产亦同比减少3.37%，约为667.51亿元。截至2023年12月31日，负债合计约361.30亿元。在上述人士看来，目前山东钢铁负债率并不高，但不能松懈，还得继续努力。他认为，一个大企业某个阶段经营不顺“也正常”。去年多家钢企亏损，并非山东钢铁一家，因此亏损情况“可以理解”。同时强调，2024年，“我们肯定尽一切办法扭亏，对去年存在的问题有针对性地提出解决办法，努力适应行业变化”。
与部分钢企虽经营困难，但每年产能却略微加码不同，山东钢铁2023年累计产铁1062.33万吨、粗钢1485.18万吨、商品坯材1540.90万吨，分别较去年下降14.79%、4.52%、4.89%。山东钢铁年报指出，2023年，国家持续实施钢铁产量限产，山东省整体产量压减，公司粗钢产量下降，产能难以有效发挥，效益受到一定影响。这是否说明，下调产能这件事，多少有些不情愿？
另一位供职于央企级钢企的高管表示，国家相关部委有倡导过（指限产方面），某些地方政府会出一些区域性限产减产政策。并进一步表示，2021年曾出台过限产政策，后来到2022年、2023年因市场行情不太好，最终企业产量也就按平控了。他认为，国家还是倡导市场为主的资源配置方式，毕竟行政性指令还是只作为辅助手段。
“国家层面是没下发大文件，但对于限产，各地区都实施了一些政策，山东这边很严格。”前述山东钢铁内部人士表示。那么，根据山东钢铁在年报中自述，全省产量压减，令其产能难发挥，致使效益受影响，是否可以将亏损四个亿归因于减产导致？
如果可以这样归因，这又与钢铁行业由于经营面临挑战，供大于求难题未解，业界早有限产呼声，形成了逻辑矛盾。针对这一疑问，上述内部人士明确否定，表示这只是其中一项因素。据其透露，“国家限产政策各地区程度也不同，像莱芜基地就和我们这边不同”，除了当地政策因素，该人士强调，亏损与内部管理亦有关，“去年高炉系统运行不是很顺畅，加上大环境不是很好，总之由多种因素造成”。
实际上，一些钢企对于“限产”态度比较尴尬。以山东钢铁为例，去年的确按要求减产，不过，据上述人士透露，“按道理讲，我们还是想产量要释放的，但是也得看宏观形势”。该人士认为，毕竟是市场经济，总量上可采取一些调控政策，如通过进行一些环保方面的约束，或其它方面的控制，对一些不很合规的企业进行（重点管理）。
年报指出，2023年钢铁行业利润继续收窄，行业盈利情况接近历史底部。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粗钢产量约10.19亿万吨，与上年基本持平；生铁产量约8.71万吨，同比增长0.7%；钢材产量约13.63万吨，同比增长5.2%。吨钢利润微乎其微，“接近历史最差的水平”。
从年报公开数据看，2024年，山东钢铁计划生产生铁1150万吨、粗钢1607万吨、商品坯材1685万吨，计划固投约14.57亿元。这组数据说明，山东钢铁2024年产能计划显然较去年略增。年报中，公司将效益受影响归因于限产；态度上，否认亏损是限产惹的祸；行为上，提升今年产能。这代表了一些钢企的态度，对限产比较难做到心甘情愿。
毛利下滑，负重劈开一条生路
山东钢铁具有从焦化、烧结、球团、炼铁、炼钢到轧钢完整的生产工艺系统，钢材品种主要有中厚板、热轧板卷、冷轧板卷、型钢、优特钢、热轧带肋钢筋等。据其年报中定义，是“全国著名的中厚板板材、齿轮钢和H型钢生产基地”。山东省钢材需求强，同时亦是钢铁净输入省，去年粗钢7455.9万吨，钢材需求量7950万吨，省内净流入1890万吨。
山东钢铁在山东这一传统制造业大省、强省纵横多年，具备两把硬刷子是显而易见的，但同样招架不住整体市场萎缩。对于志在走向全国的企业来说，打破无形锁链是所有钢企正集体进行的挣扎。去年，山东钢铁型材、板材、棒材、卷材、焦化及动力毛利率均同比下滑，仅钢筋、钢坯及生铁毛利率分别增加3.68%、6.93%。这些产品的营收清一色同比减少，包括营业成本。山东钢铁去年除在华北毛利率增加8.68%，其余华东、华北、中南、西北、西南及出口均出现不同程度下滑。
结合前述提及的减产，主要产品中仅板材产量较上年微增0.01%，其余型材、棒材、卷材、钢筋均分别较上年同期减产1.19%、8.59%、7.91%、1.50%。库存量方面，钢筋减少超七成，棒材减少近七成，其余除型材仅增加1%，均不同程度减少。整体库存量维持在较小幅度，足以看出山东钢铁去年在生产方面的克制。
开销方面亦未马虎，营业成本同比减少10.09%，销售费用增加8.83%，管理费、财务费、研发费分别同比减少12.99%、5.33%、0.52%。连职工薪酬亦进行了一定程度压缩，销售费用表显示，去年大概在1.11亿元，上年则是1.24亿元。
年报显示，2023年末，山东钢铁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44.14亿元，比上年减少21.77亿元。现金流较上年减少66.70亿元，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比上年减少162.40亿元，收到的税费返还减少3.95亿元；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比上年减少85.30亿元，支付给职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减少6.09亿元，支付的各项税金减少7.38亿元，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减少0.63亿元。不过，应收账款同比增加34.63%，原因是对战略直供客户销售增加。
以上种种，指向山东钢铁去年经营方面的综合特征就是：缩与减。年报指出，预计未来钢铁控产将会成为常态，发展低碳冶金及节能降耗将成为钢铁行业未来一段时间技术攻关的重要内容。同时，预计未来中国钢铁行业的集中度将进一步提高，规模效应和生产效率将进一步提升，行业结构将逐步改变。钢铁生产也将由量转向质，降低成本、提高钢材质量、生产高附加值的品种、提高科技含量等将成为提升钢企竞争力的重要途径。
山东钢铁已经对升级转变做出反应，今年将完成炼钢厂新动区1#连铸机改造项目、炼铁厂老区原料场环保封闭及智能化改造项目、特钢事业部小棒生产线升级改造项目等。前述提及的固投十几亿，正是这些投入。钢企的为难之处在于，一方面，投入不能停，另一方面，去年国内钢材表观消费量下降3.5%，预计2024年将进一步下降。山东钢铁年报亦指出，由于中国钢产量已进入峰值平台期，处于减量调结构为主要特征的下行周期，供强需弱的钢材市场格局持续深化，市场价格低位震荡运行态势明显。
对于不少钢企面临的转型焦虑，前述钢铁央企高管认为，转型要注重长期竞争力培养，那么当行业下行时自身竞争力会得到提升，应对优胜劣汰就水到渠成了。
宝钢承诺提携山钢日照
年报显示，山东钢铁日照钢铁精品基地沿海优势突出，拥有铁路、码头等物流专用配套设施，后发优势日益显现，济南钢城基地升级改造部分项目已投产运行，为公司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强力支撑。尤其提到，2023年宝钢股份（600019.SH）参股日照公司，认为这将进一步提升公司的综合竞争优势。
财务数据表明，宝钢的确从山东钢铁挖到一颗夜明珠。山东钢铁主要控股参股公司分析表显示，控股50.6%的山东钢铁集团日照有限公司（简称“山钢日照”）去年净利润约6.43亿元，与其余子公司相比，业绩遥遥领先。据宝钢股份董秘办一位工作人员介绍，山钢日照是近些年所建的较新钢厂，整体的装备水平，包括环保措施做得较好，加上新厂人员效率较高，同时具备地理位置较好的优势。
旗下100%控股的山东莱钢环友化工能源有限公司亏损5479.88万元，控股51%的莱芜钢铁冶金生态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净利润144.14万元，100%控股的淄博山港经贸有限公司净利润仅29.16万元。控股26.02%的山东钢铁集团财务有限公司净利润达到1.94亿元，主营财务融资等。做钢铁生产销售的贝斯山钢（山东）钢板有限公司净利润约2291.47万元，山东钢铁控股50%。
对于宝钢股份今年是否会压缩产能，上述宝钢董秘办人士表示，“压缩不会，可能更多是平控，也即维持现在的水平。”提及行业整体颓势，他认为，毕竟行业亏损企业挺多，它们也不能无视亏损继续去生产，这个没有意义。尽管宝钢去年净利润同比减少1.48%，仍赚得120亿落袋为安。宝钢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显然没有动力求念紧箍咒。对于整个钢企遭遇的供大于求困境，该人士给出四字解药——慢慢解决。
截至4月3日收盘，山东钢铁每股报收于1.36元，每股微涨0.74%，总市值145.50亿。宝钢股份每股6.67元，跌幅0.30%，总市值1475亿。对于比业绩更显压力的低股价，上述宝钢人士分析，现在钢铁行业面临如产能供大于求、行业集中度较低、上游原材料铁矿石价格较高等未解决问题，后面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政策层面给些支持，能将这些钢铁行业中的问题得到较好解决，整体大家的预期、估值，可能会回归，但这个需要时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有一部分钢铁资产可能会被淘汰掉，经过一个优胜劣汰的出清后，才能迎来一个基本面的好转。
上述人士多次强调“需要时间”，而就投资者而言，第一要看清行业趋势，第二要在钢铁资产中挑一些相对资质较好、安全边际较高的。对于未来宝钢会否参股更多公司，对方表示“说不好”，以公告为准。但他认为，如果钢铁行业继续保持一个亏损状态，压力越来越大的话，对于一些头部公司而言，要做一些并购整合“可能会是一个比较好的窗口”。
对于山东钢铁去年巨亏，是否会对宝钢股份产生影响，该人士表示，我们现在参股的是山钢日照并不参股山东钢铁，山钢日照资产质量在全国范围内的钢厂来看都是非常不错的。之所以参股这家公司，就是觉得资产质量不错，“后续的话，可以在彼此之间有一些协同，能帮助它更好进步”。其强调，宝钢对山东钢铁方面的影响力“仅限于我们参股的山钢日照”。(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方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