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巴菲特评凯瑟琳·格雷厄姆的管理职业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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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述个人的人生故事方面,我认为凯瑟琳·格雷厄姆讲得比我好得多。《我的一生略小于美国现代史:凯瑟琳·格雷厄姆自传》(Personal History)是我读过的最好的自传。然而,我可以补充的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有幸观察和学习了多年的基础上,对她的管理生涯提出的一些观点和理解。

凯瑟琳的漫长的商业生涯堪称独一无二。她在1963年开始负责华盛顿邮报公司的运营,虽然对自己没有信心,但坚定地坚持了适合自身的管理原则。她一生都被引导着相信了一个错误的信念——认为只有男人才拥有管理基因。但她也彻底——且正确地理解了独立的、一流的新闻机构,是创造和维护一个伟大社会的关键。当丈夫去世后,管理这样一个机构的庞大义务被推到她身上时,她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向前迈进——无论多么心惊胆战或惶恐无措。

而她成就了令人惊叹的伟大事业!五角大楼文件和水门事件,成为了新闻史上的里程碑,将值得人们回忆和研究几个世纪。难能可贵的是,这些预示着新闻界的成功,也体现了商业上的成功。1971年6月15日,华盛顿邮报公司以每股6.5美元的价格上市(后来经历4比1拆分后价格有所调整)。1991年5月9日,当凯瑟琳卸任华邮首席执行官时,其股票价格为222美元,涨幅达3,315%。同期,道琼斯指数从907点上涨到2,971点,涨幅仅为227%。

这种令人惊叹的商业表现——远远超过了与她同期的那些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管理者——总是让凯瑟琳感到惊讶,几乎不敢相信。她从来都搞不清楚借方和贷方的属性,也无法摆脱没有商学院学位注定了她将无法取得商业成功这种错误的感觉。当然,是否懂得借方、贷方的差别,或是否拥有商学院学位,事实上根本不重要。因为凯瑟琳明白获得商业成功所需的两个最基本原则:首先,你的周围要存在才华横溢的人,然后用责任和感激之情来滋养这些人;其次,要始终如一地向客户提供优质的、不断改进的产品。在新闻界的领导者中,没有人能比她更好地执行这两项任务,而最后这给华邮带来了暴增的利润。事实上,如果我们以我所说的“质量调整”的评价标准来看待华邮的报纸和电视的利润率,凯瑟琳实际上把华盛顿邮报公司从接近底层直接带到了顶端。

凯瑟琳遭遇的最棘手的管理问题,是1975年的记者罢工。在之前的几年里,《华盛顿邮报》记者室的条件已经恶化到接近无政府状态。终于,在同年的10月1日,工会先是让所有的印刷机停机,然后放火烧掉了一台印刷机,并毒打了一名领班,然后扬长而去。工会的成员们,自以为是地认定记者们的长期罢工一定会扼杀报纸,他们确信凯瑟琳会倒闭。凯瑟琳没有屈服,并和他们杠上了。

罢工初期,作为竞争对手的《华盛顿星报》趁虚而入,抢走了无数广告商的青睐,而备受重创的《华盛顿邮报》却以惊人的速度失去了读者和广告商。在那段时间里,我看着凯瑟琳饱受煎熬,因为一想到她正在毁掉家族花了40多年时间建立起来的东西,她就倍感痛苦。她最信任的一些顾问劝她屈服。但是,在她比以往更惶恐不安的情况下,她坚持了下来,并且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凯瑟琳在担任华盛顿邮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期间,不仅有勇有谋,还有不能省略的、最深沉的一种爱国主义。她总是说,她最希望得到的是管理学而不是新闻行业的普利策奖。但在我看来,她已经赢得了这样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