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谭伊妮
编辑 / 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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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刑犯也能摇身一变成为知名企业新任高管？争议不止索性直接“解散”公司？这听起来像是电视剧才有的情节，却在近日的一桩企业内斗公案中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据自媒体开甲财经报道，新意互动新任总经理张宏宇两年前因偷逃94万应缴税款，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根据该判决，张宏宇的缓刑考验期应迟于2021年11月15日结束。而易车2020年12月22日任命张宏宇为新任总经理，也就是说，被易车任命的张宏宇是一个仍在服刑的罪犯。更富有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据财经网报道，由易车方面主导的新意互动董事会于2021年3月19日召开“董事会会议”，审议解散新意互动公司并成立清算组等有关事宜。
尽管互联网江湖从不缺乏同室操戈的内斗戏码，但从当当李国庆光天化日之下率彪形大汉当众抢公章、夺营业执照，到瑞幸咖啡四十多位高管联合“逼宫”董事长退位，再到易车新意互动因控制权之争召开真假董事会、任命服刑犯、解散子公司，还是一次次刷新了大众对于企业内斗的认知，其精彩程度比之小说也不遑多让。
令人叹惋的是，新意互动曾是易车的子公司。两家也曾有过亲密无间的“甜蜜期”，却因内斗走到相互罢免、对峙的地步，甚至牵扯到服刑犯高管，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波折呢？
内斗始末
冲突爆发在2020年12月14日。曲伟海组织召开了“董事会决议”，以“抽逃出资”为由解除易车的股东资格，并罢免易车委派的两位董事。
新意互动和易车的子母公司内斗跃然纸上，这场围绕新意互动控制权争夺的大戏拉开序幕。
曲伟海是谁？
这就不得不提到与他有着极深渊源的蔚来ceo李斌。据公开资料显示，2000年李斌刚创立易车网时，曲伟海就是最早一批加入的元老级高管，两年后更是跟随着李斌另立门户，创立了易车的全资子公司新意互动，并在此后的十八年带领着新意从一无所有发展成为年收入近四十亿排名第二的数字营销企业。
虽然早些年新意互动是易车的全资子公司，但据易车在2020年12月30日发布的声明，2017年之后，由于易车开始对新意互动管理团队实施股权激励股份减持，新意互动管理团队则持股从0%增至30％左右。根据天眼查的信息，目前易车拥有新意互动57.07%的股份，明面上来看依旧是新意互动最大的股东。
也因此，在曲伟海召开董事会仅仅一周后，也就是12月22日，易车方面称新意互动依法召开临时董事会会议，决议免除曲伟海董事长及总经理的职务和法定代表人的位置，同时选举孔祥志为新意互动新任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聘任张宏宇为新意互动新任总经理。对于由易车主导的这场临时董事会，新意互动反应极为迅速。
次日就发布了一份声明剑指易车“抽逃出资”一事，控诉易车利用原有的大股东地位，虚列新意对易车的应付款项从而抽逃了全部出资并且未曾返还，已不具备股东资格。
对此，易车的选择是在媒体公开进行回应。
据中国网汽车报道，易车在12月30日召开媒体沟通会，先是宣布了12月22日临时董事会通过的决议，紧接着指责曲伟海拒绝交接的行为已对新意互动构成形式上的非法控制。除此之外，针对新意互动控诉其抽逃全部出资的这一说法，易车进行了强硬的反驳，表示新意互动与易车之间的所有资金、合同往来均属于经双方确认的正常业务往来，所有商务流程合法合规。
尽管易车一再否认，并且强调自己合法的股东地位，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随着次日新意互动在微博发布的檄文《关于坚决维护公司合法权益和经营管理秩序的声明》，事情迎来了反转。在这份声明中，新意互动针锋相对地指出，2018年易车早已与新意互动签订《投资协议》约定将其持有的新意股份减持至20%以下，意指易车不应是大股东，且两年期间，易车显然也并未遵守协议。
至于易车曾在30日声明中提到的此次内斗危机的导火索——经营发展事项重大分歧，新意则毫不客气地指责易车此番行为是为谋私利，企图转嫁经营失败的后果和占用新意互动的品牌、现金和团队资源，并给易车打上了背信弃义的标签。不仅如此，新意互动还于2021年2月4日召开了发布会，出示了2018年《投资协议》的具体条款，以及显示有易车、新意互动以及其他12名股东的签字和公司盖章。
股份争议进一步发酵。据钛媒体报道，易车方面很快对这次发布会上的指控一一作出了辩驳，认为新意互动在发布会中展示出的“易车持股比例下调至20%部分条款”在《投资协议》中的“鉴于”部分，仅为订立合同的背景介绍，对当事方不具有法律约束力。
这场内斗至此陷入胶着状态，问题核心在于易车是否有抽逃全部出资的行为，是否还是新意互动拥有绝对控股权的大股东，两方各执一词但都未能披露具体的财务往来数据，也就没有绝对性的证据证明己方召开的董事会及决议的合理性。直到一个名叫张宏宇的男人跳了出来。
据自媒体第一消费金融报道，今年二月份，被易车任命为新意互动新任总经理的张宏宇急不可耐地做出对新意互动管理层的调动，并提出诉讼要求交接工作。却意外被新意互动股东揪住了小辫子，指出其两年前因逃税走私被判刑三年缓刑三年，如今仍在服刑期间不具备任职资格，也就是说易车此次的任命无效。
很巧合，就在张宏宇此事事发不久，据财经网报道，由易车方面主导的新意互动董事会于3月19日召开“董事会会议”，审议解散新意互动公司并成立清算组等有关事宜。仅三日后，新意互动就在公司官网发布声明称其为“一出无视法律的闹剧，是非法的，也是徒劳的。”
紧跟其后的是易车通过内部邮件发送的《告北京新意互动数字技术有限公司员工书》，在这份文件中，易车声称此次召开董事会会议审议解散新意互动公司事宜是“避免事情恶化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下的无奈之举”，矛头直指一再阻拦其动作的曲伟海。
那么，问题来了，易车为何如此执着于罢免曲伟海？哪怕不惜任命一个服刑犯为新任总经理，甚至还到了不顾一切要解散公司的地步？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易车从始至终并未直接回应有关新意互动股权变化的核心问题。
易车向下，新意向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尽管如今易车与曲伟海之间的矛盾已然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但需要注意的是，曲伟海不仅是新意互动的董事长兼法人代表，16年以前也曾是易车内部董事会的一员，究竟是什么样的矛盾大到让两者反目成仇？
根据一点财经报道，有易车内部人士称，近几年新意互动业绩波动，增收不增利问题突出或是诱因，主因则在于易车提出的想对新意互动财务、业务状况进一步了解以找到问题根源的需求被曲伟海拒绝。据该人士透露，2018年至2020年，这三年间，新意互动的营收持续攀升，但净利润却波动明显，大幅缩水。
尤其2019年公司净利润骤降至不足2018年的四分之一。但新意互动在三十一日的声明中表示其在2020年疫情猖獗的情况下，保持了正常的运营并实现收入和盈利同比大幅增长。新意互动尚且不是上市公司，其财务具体数据我们无从得知，但根据《2020年度数字营销公司排行》来看，新意互动能超过奥美、蓝标等老牌广告营销公司，仅屈居华扬联众之下排到第二，其实力必然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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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增收不增利的问题上曲伟海与易车或许存在分歧，但这一分歧并不足以支撑论证易车罢免曲伟海的决心，毕竟曲伟海在新意互动扎根十八年，其威望与根基深厚难以撼动，易车给出的经营发展事项重大分歧理由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而这一隐情新意互动早已在三十一日的声明中点明，易车亮剑新意互动背后或是为谋私利企图将新意互动由子公司转为业务线收入麾下渡过难关，而这一点与想要寻求独立上市的新意互动无疑是相悖的。
根据财报数据，自2015年开始，易车就陷入了亏损窘境，在当年亏损达到4.165亿元，2016年全年净亏损有所收窄，为2.91亿，但好景不长，2017年的亏损不仅没有止住下滑的趋势，反而创下了全年净亏14.3亿的新高，而在2018年、2019年，其亏损也依次达到了6.79亿和11.83亿，2020年整个上半年更是直接亏损了12亿元。一度陷入被迫退市的边缘，最后于2020年11月5日完成私有化退市。
新意互动或许成为易车当下的一味良药，但这味良药并没有那么容易得到，问题核心还在于易车的股份之谜。天眼查显示易车目前持有新意互动57.07%的股份，虽然易车一再否认2018年《投资协议》关于易车持股比例下调至20%部分条款的法律约束力，但新意互动一方指出的易车已抽逃全部出资这一事实对于易车仍是相当不利的。
根据天眼查显示，目前除了易车以外，曲伟海最终受益股份为19.98%为第二大股东。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投资协议中提到的拟成为新意互动实际控制人的四家公司拉萨丰润、拉萨润泽、拉萨鸿阳、拉萨鸿丰中，曲伟海均有持股或曾经持股，并且是好几家公司的执行事务合伙人。
天眼查的数据显示，曲伟海在拉萨润泽和拉萨鸿阳分别持股1.86%和5.09%，在拉萨丰润持股比例为73.85%。另外在拉萨鸿丰，曲伟海也曾是公司股东和法定代表人，但在2020年撤资并不再担任法定代表人。假如2018年《投资协议》有所施行，那么曲伟海很有可能成为新意互动最大的股东，其任免也具有法律效力，反之亦然。
揭开重重迷雾，这场内斗的背后似乎呈现的是一个为求转嫁经营风险，一个为求自保。
易车为何沦落至此？
易车的颓势早有预兆。
早在懂车帝还未上线，汽车资讯平台还是易车与汽车之家平分天下的时候，据财报数据显示，易车从15年就开始亏损，并且此后连续亏损了五个年头，与之相反的是汽车之家，自平安入主后，盈利能力节节攀升。营收自2016年起接连保持两位数增长。净利润从2016年的12.28亿元攀升至2020年的34.05亿元，股价也在此后两年内涨了2倍，将易车网远远抛在身后。
等到17年8月懂车帝上线后，易车的颓势更加明显，背靠字节的懂车帝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在用户使用时长、用户打开频次等核心数据上跻身行业前三，其用户活跃率甚至超越了汽车之家。根据极光大数据《2020年汽车资讯平台数据概览》，汽车资讯类垂直app里，汽车之家月活排名第一为2,672万，易车排名月活第二为2,019万，懂车帝月活排名第三为1,814万。
仅上线三年的懂车帝月活就与已上线10年的易车相差约仅200万，前有大山难以翻越，后有猛虎紧追不舍，易车的处境实在堪忧。而造成这种状况的易车，除了在业务上易车过度依赖营销，抗风险能力薄弱以外，管理层的变动也是一大原因。
2018年1月，李斌在易车年会现场宣布卸任易车CEO，由张序安接任。张序安管理下的易车，2018年、2019年，亏损依次达到了6.79亿元和11.83亿元。2019年中国市场汽车销量下滑了8.2%，易车同年营收几乎没有增长，亏损翻了一倍。相比之下，李斌在任时的易车虽然亏损持续扩大，但其营业收入也在实现连年递增，从15至17年营业收入环比增速分别为63.2%、43.4%和118%。
更令人玩味的是，尽管运营着一家不断亏损的公司，根据一项2018年美国调查公司标普全球市场情报发起过得关于最高经营者薪酬的调查显示，2017年张序安位列亚洲高薪第二名，年薪达1.13亿美元，是当时亚洲高薪第三名恒大集团CEO夏海钧年薪的近2.5倍，第九名联想集团CEO杨元庆的6倍。
不仅如此，据中访网财经报道，公司内部员工对于高层多有怨言，表示公司内部没有能力、创新力，却尸位素餐的人太多了。从明明正在服刑期却不过消失两年就能重回企业继续当高管的张宏宇，到尚在法律纠纷中突然大笔一挥意图解散公司，便可见一斑了。
参考资料：
1. 开甲财经《新意互动控制权之争添新瓜，易车新任命的高管因走私被判三年》
2. 奇偶派《易车内斗升级，李斌与昔日盟友反目？》
3. 钛媒体《新意互动与易车股份纠纷再升级，前者公布投资协议细节》
4. 中国网汽车《曲伟海被指非法控制新意互动 易车否认“抽逃出资”》
5. 第一消费金融《奇葩！服刑犯被易车任命为知名企业总经理》
6. 中访网财经《舆论霸凌，兄弟反目，内容缺失：易车的三大命门》
7. 一点财经《解读新意互动控制权之争：易车为何罢免曲伟海？》
8. 螳螂财经《前有汽车之家封堵，后有懂车帝追击，易车仅靠“霸屏”就能突围吗？》
9. 蓝鲸TMT《易车与子公司上演控制权争夺大战，“抽逃出资”成判定核心》7Q
10. 经济观察报《新意互动发证据称易车持股已低于20% 易车回应“从未承诺下调股权”》
11. 财经网汽车频道《新意互动就股权之争召开发布会 易车随后做出官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