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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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江湾城的栀子花开了

上海是一个喧嚣的城市。即便是酷暑难耐的时节,大街小巷也总是被马达发动的声音占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片没完没了的轰鸣声。

好在还有那忽至的暴雨。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猛而疾。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稀里哗啦的,一下便盖过了那沉闷的“嗡嗡”声。

夏天的威势便是在这雨声中涌出的。哪怕雨停了,此起彼伏的马达声中也总是不可避免地带着轮胎搅动泥浆的声音。不过,我总觉得上海的雨缺了些什么。

后来有一日,骤雨初歇,我匆匆路过淞沪路。因着这一带绿化面积较大,空气中就不免萦绕着泥腥味。那日的泥腥味却又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我仔细一瞧,原是栀子花开了。栀子的香气极浓,浓到带着甜味。不比玫瑰的馥郁,也远不及梅花的清淡,栀子香是很土气的。此时它掺杂在泥腥味中,味道也算不得好闻。

这土气却让我想起一些过往事来。

小时候,每到这个时节,天气尚未热到让人叫苦的时候,便会有卖花的阿婆,提着篮子,在巷子里叫卖:“栀子花,白兰花……”后来我念了书,读到“何处来行有脚春?一声声唤最娇匀”,后又读到陈继儒的《小窗幽记》,书中说:“论声之韵者,曰溪声、涧声、竹声、松声、山禽声、幽壑声、芭蕉雨声、落花声,皆天地之清籁,诗坛之鼓吹也,然销魂之听,当以卖花声为第一。”这些我却是不信的,老婆子粗噶的叫卖声,如何担待得起“娇唤”二字?

我家这儿有个阿婆,时常在傍晚时分来卖花。我小时候极爱折腾花草,每每一听到这卖花声,便丢下写到一半的作业,跑出去买花。《牡丹亭》讲“你听一声声卖花,把读书声差”,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境了。

阿婆的篮子里都是栀子花、白兰花和茉莉花,有单朵的,也有做成手串的。我偏爱栀子花做的手串,原因却是记不起来了,价格倒是记得很清楚,五毛钱一个手串。

我常央着我奶奶,要买两个,左右两边各带一个。有一回新买了花,又穿了件黄色的衣服,村头人家养着的蜜蜂便跟着我。现在想来,我必然是要惊叫着跑开的。那时我却并不害怕,反倒有些骄傲?这约莫便是孩子的心性吧。

摄于殷行路生态走廊二期外围

后来家里种了几株栀子,我便自己折腾起花来,常常掐花,却又不珍惜,玩几下就扔在一边,又去摧残剩下的。我母亲看到后,便不许我这么做,她说这是暴殄天物,是罪过的。

想到过往种种,仿佛昨日,却又寻找不见。浮生一梦,这话大抵是不虚的。想到这里,不免又要发笑。舍夫勒写过:“玫瑰无意;它盛开;因为它盛开;它不思量自己;也不询问是否有人看见它”。人们总是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于花朵之上,正如此时我从栀子那里引出一顿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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