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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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以这话为口头禅的阿友,我有接近二十年没见过他面了。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的得意口吻,一副他的人生就应当如此骚包的样。

这哥们是我中学辍学的罪魁祸首,老拉着我逃学。以至于我明明可以北大清华,却老是读一段没一段。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时和我一般成绩的同学,出了两个清华学子。

谁让咱过早就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呢?它就像权利,一旦尝到了并且没有约束,也就难以放弃。

但人生的道路又像三岔路口,会出现多种选择,多个方向。这个以泡妞为终身大业,希望自己能“万人斩”的哥们。初中没毕业,辍学在家学编程,后来跑去杭州创业,现在已是一家小有规模的互联网公司的老板。

所以,过去选择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选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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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要来深圳找我,说是没事干想跟着闯一闯,我很高兴的去接了机。

这小子还是那样骚包。一身小西装,里头配个高领打底衫,头发梳的整齐分明,小皮鞋也是油亮油亮的。拎个公文包,那架势哪里像是来吃苦打拼的样?

“CAO,你这小包,里头能装几件衣服?你是出差呢还是TM来做鸭?”

“这发型,这皮鞋,我叼”!

我玩笑着就要揉他头发,踩他皮鞋。他一边闪躲一边笑着回我:

“没有发型就没有爱情,皮鞋不亮找不到对象”。

人生道路的选择,也跟志向有关。老李打小就没什么大志,目标无非就是好吃好喝好玩这三项。

用他说的话就是:“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但活着可以吃更好的饭”。不过吃更好的饭,他的想法并不是靠自己努力。

把他那少的可怜的行李丢布吉后,我俩就去了龙岗店。那会深圳的关外不像现在那么繁华,满满的全是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没什么绿化的街道时不时就扬起尘土,嘈杂的人流车流里基本都是厂妹厂工的身影,丝毫没有大都市的灯红酒绿。

老李应该很失望,我能看出,他想象中的深圳不该是这个样子。于是宽慰他,说过两天带他到关内去玩耍,那里或许有合适他的天地。

从龙岗店回布吉已经是晚上,回程的公交车上人很多,我和老李选择了坐最后头。

哥俩翘着屁股在后头的横杆上一路说笑,他叙说着家乡那帮伙伴们的动态,我听的津津有味,他说的神采飞扬。

“华,你三叔好像被人欺负在。”

老李捅了捅我,并指了指三叔就坐的位置。

三叔那本该是两人坐的位置上,多了两个小青年,他被夹在中间,满脸的涨红却不敢声张。

小时候记忆里的三叔是很豪横的。他是国内最早一批开长途大卡的司机,很早就有了自己的车队。80年代走南闯北的人应该都知道,那会的路况有多复杂,没点胆量压根不敢跑长途。

去江西那会虽然还小,但印象中那些当地的大混子看到三叔都是喊三哥的。而且有钱,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整箱子的钱就是在他家。所以,他的豪横很有底气。

但就是这么个当年英武的三叔,现在却被两个小混混欺负着,看那架势,还准备对他半偷半抢。

三叔的胆子看来已经被TAI湾佬那场局给吓破了。那场局,把他套进去亏了钱不说,还被人好好教训了一场,左眼留下了残疾。

我没有说一句话,默默走过去,揪着其中一个穿着西装挽个袖子,小臂上刻龙刻虎的家伙的头发,冲着那家伙的脸就甩了个肘子。旁边那个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脚就踹在了他小肚子上,紧接着就是冲他脖子来了一拳。

然后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坐好,都别说话。”

被打了脖子的那个,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拳头虽没打在喉结上,但没晕过去已经算他好命。被肘那个脸一侧已经开始青肿起来,看着我的眼想说话,我又给了他一拳。

“别TM让我再说话”。

然后示意三叔起身,我对身侧的老李说:“我跟他们坐。”

接下来就是搂着那两混混的脖子,一路无声。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是老蔡,他会怎么做?按着他的套路来就是了。

而今的我只剩下那张瞎比比的嘴,很大程度是因为,我知道再没一个像老蔡那样的朋友。无论我在哪,只要我有事,他一定会帮我报仇。真的,哪怕是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

到了我们要下车的站点,我松开搂着他们脖子的手,也没说什么就下了车。后头跟着的三叔很紧张,时不时还四处张望。

我很笃定没事。因为当年有一伙专门在城乡结合部办事,后面出了个震惊省城大案的小子们,就是这么被老蔡来回折腾的没脾气的,老蔡有段时间的财路就是靠这种人的纳贡。

一物降一物,三叔不清楚道上的游戏规矩。

(这一段是因为想念老蔡也因为想念当年的自己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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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带老李去罗湖及福田转了一圈,在见识了深圳的另一面后,他好像多了点小心思。

有一天,四处找工作无果的他,拿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小字对我说:“这是不是真的?”

我瞅了眼:女士俱乐部诚招男公关,高薪日结,面试合格当日上岗。。。

CAO,这小子,还真想去做鸭?

“你TM想做这个去小强那呀,他管着那么多个夜总会,应该有合适你干的事。”

老李嘟囔着,大意是面子朋友啊什么的,还特意强调了句卖艺不卖身。我很无语,但也只能无奈的告诉他有真有假。四处厮混的好处就在于,见得多后各种局也识的广,但他好像没死心。

地点在罗湖的香格里拉大酒店,老李到底还是硬拉着我陪他去了应聘。就在大堂沙发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有点小白脸的男人接待的我们。

一通介绍后,我就问了句,你们收不收押金?然后对面就各种解释,什么自己多么正规,报纸刊登都是企业行为啊等等。我笑笑的看着她们,然后招呼老李跟我走,老李还是不明所以。

我耐心跟他解释自己好歹在报社呆过月余,所谓的正规都是唬小孩,面试挑大堂这一看就是散兵游勇的套路,全TM骗乡下人,至于押金那才是人家的目的。他还不信,我只好告诉他,一会打电话给小强,让他分说其中套路。

期间是真的发了火,告诉他哪怕是真的,男人可以站着死,也不能赚这种钱。我知道这伤了他自尊,但当时是真气了,也就口不择言。

老李呆了个把月,终究还是离开了深圳。那时我不理解他,但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

时隔多年,现在的老李挂着个XX执法中队长的职务,依然选择厮混在一群女人中间。车不算好但来回换了快20辆,装扮呢还是小年轻时喜欢的那种,各种驴、哭泣、巴宝莉花里胡哨的。有些朋友看不惯,说他没钱还不上进,一把年纪了不该这么玩,但我现在能理解他。

活在自己想要的生活中,甘之若饴,其实也没什么错。自己开心就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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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很容易就能把人性中那种赌的因子给激发出来。命运同样如此,只不过它除了不确定性外,还经常耍小性子,以至于让你无法捉摸。

记得有次和阿财在小摊贩处买东西,估计觉得对面是奸商,我还价时的语气很冲,阿财劝我说这些人不容易。

我记得回过这么句话,如果哪天我混成这样,干脆就从楼上跳下来死了算逑。

所以,当我站在车公庙天桥卖着玉米时,望着桥下的车流很是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个大笑话。

(也在那以后,我对这类小摊贩都挺和声细语,买东西也不怎么还价,说多少就是多少,很有礼貌。)

如果说卖玉米只是老天爷对我胡乱说话的一种小惩戒,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才真正让我对老天爷产生了深深的畏惧感。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时下的小年轻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一桩美事。但对于当时的我,却几乎摧毁了我所有的信念和自尊,并因此困扰多年。

别看我落魄到街头卖玉米,但并没大家所想的那般穷途末路。正如港派江湖人跑路都会带着块劳力士手表般,我身上其实还有23百克金子压底。

其中项链有两条,一条带实心吊牌的重约百来克,那是母亲给我留着结婚用的。另一条挂在脖子上的是三十来克,剩下的手链和戒指什么的也有百来克。

但这些都是底线,是最后的退路。

可能是觉着还有退路,那会的我依然不慌不忙,时不时还是会跑去网吧泡个妞什么的。所以,很快的,我又勾搭上了条女。

说到这,有段时间我曾经通过QQ,创下过15天就泡到10条女的记录。不是那种在网上说几句甜言蜜语就算的,而是面对面成功本垒打的那种。

我一度怀疑那会自己的腰子是不是马的,要不哪来的精力那么旺盛?直到后面生了一场病影响了整个职业生涯,才知道,再好的身体都会被透支,而透支是件可怕的事。

唉,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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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女住的有些远,从我这过去得一个多小时车程。不过视频里看着还不错,虽说快30的样,但眉眼里的那种风情很是让人回味。

所以,七点来钟我洗好澡后就出了门,到约好的咖啡店时,她已经在那等着我了。

看的出她对我挺满意,毕竟那会小伙确实挺精神。而我时不时就给她来个脑筋急转弯什么的,比如一个女人光着身子坐石板上是什么成语,两个男人光身子坐石板上又是什么成语,这些暧昧性极强的东西。

她笑的花枝乱颤,毫不觉得这些东西其实层次很低。女人就是这样,如果瞧不上你,你再一本正经的扮高层次,她都觉得你低俗。可瞧上眼了,那都是两人间的甜蜜笑话。

所以,当我牵着她的手说想去她住处看看时,她伪装害羞的点头,我就知道这事完全搞定。

接下来自然是兴云布雨,一对狗男女,好一番快活。有个场景是记得的,在她告饶下,体外XX时,那高度把她惊愕的不行。完全傻眼,嘴都合不拢的那种。

我很满意,显然她更满意。所以,她想留我下来过夜。看着房子里多少有些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加之明天还要为生活继续奔波,于是我就谢绝了她的好意。

她很是不舍,想留我多待会。可看着时间,想着最后一班车,我还是执意要走。并告诉她,再不走是真来不及赶公交车了。

就在我要出门之际,她走过来劝我太晚不要坐公交车,说不安全,得叫辆的士什么的。我没回她话,就是笑笑的准备转身。

她让我等一会。再过来时,手上拿着一扎钱,二话不说就塞进了我的口袋里。我当时谈不上气愤,只是觉得她不该那么做,就掏出来还给了她。

出了门,没走两步,她又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又塞了些钱,不过看着不多。她也告诉我没有多少,只是打车钱,并反复在那说深圳的夜晚很乱,一定要我打车回去云云。

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着估计是在咖啡厅买单时被她撞见了我钱包里的窘迫,觉得非常难堪。又想着或许是她的好意,改天还她什么的。总之就是脑子有些懵逼着离开了她的住地。

当掏出口袋里的钱,发觉并不是打车所需要的百来块,而是整整八百时。很突然的就涌上来一阵无力感,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相比出门前的那种要复杂,要凄凉很多。

想转身回去还给她,但又想着这钱多少能解燃眉之急,这转身就变得有些犹豫,而那种说不上来的凄凉感也就更加强烈。

终究是没有回头。那个夜晚我就那么一路脑子乱的跟风车转的般,朝着家的方向,走了好长好长时间。实在是走累了,还蹲在马路边抽了两三根烟。可能是四五个小时这样,才到的家。

没有那种电影桥段里,女人第一次下海或被X奸后,把自己洗了又洗的嚎啕大哭。我只是简单的洗完就躺在了床上,但一阵阵无力的凄凉感,夹着我对老李说的那番话,时不时就会涌上来。直到天大亮,我才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睡醒后,我去下沙村把母亲给的那条金链和一个戒指卖了。在一个小金店,卖的钱不多,好像是7800还是8200这样吧。卖的时候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没还钱给那个女人,哪怕后面她联系我好几次,我也知道她并不是要找我还钱,但我都选择了不再搭理她。

这事压在心里好多年,期间一直引以为耻。直到自觉没了障碍,才说给了一个朋友听。朋友不以为然,觉着这不是事。

但他不清楚,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心理变化有好几个阶段。目前的阶段是从这事中我知道,自己绝对成不了最顶尖的那种人。

因为,我对别人有底线,对自己也有底线。而这些底线,看似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只不过这种重要,恰恰会阻碍我成为非常优秀的那类人。

大概是去年吧,在一次许久未见的酒局中,我把这事还说给了老李听。

可能是酒后有所感慨,也可能是觉得当年在深圳的那番话太伤老李自尊。想道歉,可又觉得自己当时说的没啥错,于是把自己的糗事抖搂出来,觉着这样,或许他能好过我也能好过些。

记得当时老李一样的不以为然,但有些羡慕。不过,他看我的眼神里,还有看傻比的意味。

我知道这事其实挺傻比,特别是自我困扰多年这种行为更傻比。

现在想想,这种傻比劲不仅仅是老天爷对我耍的小性子,更像是它在给我另一种启示。不过,这种启示于我而言,似乎是一种耻辱,但又不像是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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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巴巴的老爷们,一起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韩国电影“新世界”中黄政民的这么一句台词。

当年那个“瘦巴巴的老爷们”,已经回不来了,也就不可能陪着一起走了。

人生的路很漫长,我们终将得到一些东西,也终将失去一些东西。

得到的未必是我们想要的,失去的也未必就是珍贵的。

有点像透过云层的阳光,煌煌着照拂在地板上,那一片被生活溅射起的尘埃中。

尘埃想要随风飞扬,但那一束光始终跟随着。

于是

像天梯之路,展现人生救赎。




























全部讨论

2023-07-04 21:15

好久没有更新了

2023-06-12 22:31

华子好久不见了,一切安好?出来吹水了

2023-03-02 17:58

华兄,隐身了吗?

2023-03-01 22:32

华子又去嚯嚯哪个妹子了

2023-01-22 00:51

華哥,新年快乐!2023诸事吉祥如意!年前一定很忙吧,很久没更了哈

2023-01-10 23:50

华子,怎么不更了,还等着看精彩故事呢

2023-01-09 10:38

刚看完剧情一般没意思一点不惊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