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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新冠疫情全球肆虐,气候危机日渐逼近,人类的未来似乎多了许多不确定性。虽然新冠病毒本身不会对人类这一物种的延续造成威胁,但无疑激发了许多人的焦虑感,甚至引发了有关人类灭绝的讨论。人类的灭绝似乎不再遥不可及,反而显得真切了许多。


的确,自从时间进入21世纪,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开始针对所谓的“存在风险”展开严谨的科学研究。无论是经过特意设计的病原体、还是“不怀好意”的人工智能,都让我们意识到,可能造成人类灭亡的威胁是如此之多。


但人们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才真正对人类灭绝这件事展开思考的呢?


事实上,一直到最近几百年,人类才有了这个想法。在此之前,人类可能从未想过这件事。


当然,也许人类从开口说话讲故事开始,就开始幻想世界末日了。不过,现代人对人类灭绝展开的思考与传统的世界末日说有所不同,因为这是一种跨文化、跨历史的思考。


在古代神话中,在人类灭绝之后,实体宇宙并不会在一片空旷的状态下延续下去,而是会连同人类一起湮灭。世界末日也不会被视作一起无意义事件,而是往往与某种道德意义、或启示意义联系在一起。即使在死后的世界中,意义与价值也依然存在,以拟人化的神的形象表现出来,或是最终以重生的方式重现于世。


如今对存在风险所做的一切衡量和缓解工作都始于2个多世纪以前。


纵观人类历史,一直到最近几个世纪,人们才意识到,人类、以及一切人类认为有意义的事物,最终都有可能彻底消失。也是直到近几百年,人们才意识到,实体宇宙可以在没有人类的情况下、“毫无目的”地永远存续下去。尽管来得略晚,但这却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发现之一,甚至堪称人类最伟大的成就。因为人类只有意识到自己在拿什么做赌注之后,才会真正对自身负起责任来。另外,在意识到人类价值的命运也许全部掌握在我们手中之后,我们才真正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造成怎样的风险。尽管学得磕磕绊绊,但这的确是人类学到的重要一课。


在做出如此重大的发现之前,人类已经对科学和哲学展开了数个世纪的探询。以下便是这场宏大戏剧中的部分重大里程碑。


距今75000年前:多巴超级火山爆发,整个世界随之地动山摇。有证据显示,智人在这次事件中险些灭绝(不过有些科学家对其中的细节问题持反对意见)。大约在同一时期,高级的人类行为和语言开始出现。采集文化开始产生,技术也开始在一代又一代人类之间逐渐积累。一段漫长的旅途就此开始……


不可摧毁的价值

第一阶段(史前——1600年)


 由于古人对“伦理”和“物理”未做明确区分,因此在实体宇宙中,伦理的存在并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价值观不可能被摧毁。古人也想象不出一个没有灵魂的世界。


公元前400年左右:尽管古代哲学家也会讨论巨大灾难和世界末日,但他们都相信,自然不可能永远荒废,事物和价值也不可能永远消失。在自然中消失的事物最终都会再度归来,物种、人类和价值都不可能被彻底摧毁。


公元前360年左右:柏拉图提出,人类此前也许也曾在大灾难中灭绝过,但这只是一个永恒的循环的一部分而已,永久性的灭绝依然是无法想象的。


公元前350年:亚里士多德称,一切有价值和有用处的事物都已经被发现了,一切能被人类认识的、并且有用的事物都存在于“老年人的智慧”之中。人们不会预先思考记录上没有的祸患和风险,并且认为人类的物质条件不可能发生极端的变化。


公元前50年左右:古罗马哲学家卢克莱修(Lucretius)谈到了人类“毁灭”的可能性,但他断言,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事物会被真正毁灭,失去的必将得到补偿。我们的世界也许会死去,但终有一日将会重生。


公元1100年左右,波斯神学家阿尔·加扎里(Al-Ghazâlî)提出了描述事件概率的新方法,即基于事件的逻辑连贯性、而非与之前经验的相关性。


公元1100年左右:波斯神学家阿尔·加扎里(Al-Ghazâlî)提出了描述事件概率的新方法,即基于事件的逻辑连贯性、而非与之前经验的相关性。这对后人对从未经历过的风险的思考方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公元1200年左右:印度-阿拉伯记数系统被引入欧洲,人们得以对大时间跨度进行计算。人们因此发现,过去和未来的时间是具有一定深度的,而不是永恒延续的。


公元1300年左右: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哲学家发明了“逻辑可能性”的概念,用于思考上帝将世界创造成其它模样的可能性。神学家奥康(William of Ockham)等人展开了史上首次思维实验,想象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类存在的世界。不过他们认为,上帝是不会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现身的。


公元1350年:黑死病在欧洲和非洲夺去了近2亿人的生命,欧洲失去了约60%的人口。


公元1564年:利用逻辑可能性这一新概念,吉罗拉莫·卡尔达诺(Gerolamo Cardano)开创了概率论这一新学科,利用掷骰子来表达宽泛、抽象的概率。


冷漠的宇宙

第二阶段(1600年——1800年)


现代物理学显示,地球只是众多行星中的一颗。但当时的科学家普遍认为,宇宙整体而言是适宜生命存在的,充满了类似人类的生命。每当一颗拥有生命的行星被摧毁,另一颗行星上的生命又会开始发展兴旺。物种不会真正灭亡、事物价值无法摧毁的信念犹在。人们仍然无法意识到存亡之危机。


17世纪初:哥白尼学说日渐流行。在观察到超新星爆发现象后,“行星和恒星也可以被摧毁”这一认知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但人们依然认为,无论是星球还是物种,都不会真正消失,而是会在别处重生。


17世纪80年代:罗伯特·胡克(Robert Hooke)与埃德蒙·哈雷(Robert Hooke)打破正统理论,提出了“大型地质灾难曾导致史前物种灭绝”的理论。不过,这类推测在当时仍属于边缘学说,未得到人们重视。


1705年:莱布尼兹与牛顿发明微积分后,人们得以对自然现象展开长期预测。哈雷预言了“哈雷彗星”的回归。


1721年:人口科学开始发展。人们开始将全球人类视为一体,同属于“智人”。孟德斯鸠在作品中提出了人类因不孕不育而灭绝的可能性。


18世纪40年代:在西伯利亚和美洲发现的巨兽化石引发了自然学家的兴趣,但又令他们困惑不已。这些会不会是已灭绝的野兽留下的化石呢?


18世纪50年代:人们开始对人类的灭绝提出猜想,但仍然坚信,人类有朝一日还会复生、重新繁衍兴盛。


1755年:里斯本大地震使整个欧洲为之撼动。当时颇具影响力的地质学家乔治·布丰(Georges Buffon)接受了史前生物灭绝的理论,并开始思考在人类消失之后、动物是否会成为地球之主。


1758年:林奈将“人属”加入了自己的生物分类系统。哈雷彗星回归,哈雷的预言得到验证。


1763年:托马斯·贝叶斯(Thomas Bayes)具有革命性意义的概率学说发表,提供了先验概率的计算规则。


18世纪70年代:科学家首次提出,智人也许是地球独有的物种,因此完全依赖于地球上特有的环境条件。霍尔巴赫男爵(Baron d’Holbach)提出,若地球被摧毁,地球上的物种也必将随之消失殆尽。


1773年:概率论首次被应用于全球性灾难的风险预测。约瑟夫·拉朗德(Joseph Lalande)计算了地球被一颗轨道与地球相交的彗星撞击的概率。


1778年:乔治·布丰首次对行星宜居性的时间窗口进行了计算,提出地球终有一日会变得不再宜居,并且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


1781年:康德提出,道德偏见会导致我们在看待客观理论时产生偏倚和曲解。我们也许会更喜欢“宇宙中的事物价值恒定不变”这一理念,也希望有价值的事物无法被彻底毁灭,但并不代表这就是事实。


19 世纪 30 年代,在人们意识到比拉彗星(Biela’s comet)的轨道与地球相交后,这颗彗星一度引发了人们的极大关注。


18世纪90年代:史前生物的灭绝被科学界广泛接受、成为共识。现代古生物学与地质学诞生,揭开了没有人类的远古时期的真相。乔治·居维叶(Georges Cuvier)提出理论称,地球过去曾遭遇过多次灾难,导致大量生物灭绝。


1796年:孔多塞(Condorcet)等人首次在作品中提出,人类具有改变物质条件和改善痛苦生活的长期潜力。此外,萨德侯爵(Marquis de Sade)成为了人类自愿灭绝的首位支持者。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Pierre-Simon Laplace)指出,彗星撞击地球的概率虽然很低,但会在长期内不断累加。不过他仍然坚信,文明在毁灭后仍会重生和重演。


1800年:到19世纪末时,乔治·居维叶已经确定了23种已经灭绝的史前物种。


来源:The MIT Press Reader

撰写:托马斯·莫伊尼汉(Thomas Moynihan)

翻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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