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的上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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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巴特利/文

成功和失败同样不幸。

——田纳西·威廉斯

谢尔盖·布林刚刚结束长途飞行,还不能适应时差;他脸上依稀带着一丝茫然的表情,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一次漫长而又奇怪的旅行还在找寻自己定位的年轻人常常会有的表情。我看着他走进餐馆,四处逡巡寻找熟悉的面孔,-除了我这个缠着他不放的作者之外,没有几个熟人。他来瑞士达沃斯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一年一度的政治和企业领导人大会。房间里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企业老总和媒体人士,他们都停下来问候布林,因为,布林是当时名副其实的主角(当晚,他被指定进行简短的宴会发言)。

布林稳步前行,不时停下来回应别人的问候,他的双手像练瑜伽的人那样叠放在胸前,渐渐适应了目前任务的他,目光也逐渐警醒起来。他坐在靠近后部的一张桌子上,同周围的人握手,然后告诉一同进餐的人,他刚刚踏出自己的飞机,是代替拉里·佩奇到这里来的。本来佩奇应该来的,但是在经过10个小时的飞行之后,他觉得不太舒服。

这是2005年1月,布林已经是第四次来达沃斯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以亿万富翁和一家新上市公司的舵手的身份来这里。在去年的聚会上,微软首席执行官比尔·盖茨公开承认在搜索领域"Google打败了我们",但是许诺微软会以更优越的服务来还以颜色。一年后,微软果然已经发布了自己搜索软件的早期版本。

回到宴会上来,布林正因为Google非比寻常的首次公开募股(IPO)而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和褒奖。这支股票在IPO之后的出色表现(在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它的价格上涨了一倍还多),使得每个人都在问布林Google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布林接受了大家的褒奖,但是对于大家对IPO故事本身(,超出对Google)的念念不忘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我们现在有更多时间来关注公司本身了。"他后来告诉一位向他祝贺的人。很显然,布林很高兴,IPO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从学生宿舍和汉堡王外带餐到私人飞机和世界经济论坛上的明星角色,这样的变化是在令人眩晕的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如果布林因此有一点不能适应时差,这也是可以谅解的。随着时间的推移,2004年始终是Google作为一家公司的关键转折点,对布林和佩奇这两个人来说也是如此。因为,2004年是Google开始长大的一年,这并非是因为它愿意长大,而是最后它不得不长大。

关于首次公开募股的谣传(1)

2003年10月25日,Google新闻服务置顶的新闻报道的标题是《Google带来.com经济重振雄风的希望》。Google新闻服务的计算机系统一向以新闻报道的受欢迎程度以及其来源的重要性为基础选择报道,所以,这充分说明人们的疯狂猜测已经达到最高点。他们都在猜测Google是否会,以及什么时候会整理相关文件,准备公开发售公司的股票。这个月稍晚些时候,《纽约时报》的报道说,微软有收购Google的打算,后来比尔·盖茨否认了这种说法。无论如何,形势很明朗,2003年底,Google成为硅谷最新封王的金娃娃。舆论对其上市价格的期待值非常高,相关报道称,Google的IPO可以使公司的总价值达到160亿美元,差不多相当于亚马逊公司的规模。

随着2004年的到来,Google不光成为了硅谷的热门话题,也成了华尔街经常谈论的话题。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根据财务报表显示,这家对收入守口如瓶的公司,2003年的收入高达近10亿美元,估计其利润也超过了3亿美元。

这个时候,雅虎和微软都认识到了Google对它们商业利益的威胁。这两家公司都拥有高价位的公开发行股票和充足的资金,而且它们也已经迅速调整了战略来对付Google。简单说来,如果Google想要应战的话,它就不能继续做一家私营企业。硅谷观察者,新闻界权威,还有华尔街都因为狂热的期待而不安地躁动:Google的IPO是否会预示着因特网经济的再次繁荣?它是否能够开创一个新的、更盈利的技术发展阶段?谁会因此而致富?谁又会落在后面?又有谁会紧随Google的脚步?Google会不会出岔子?

Google成立之初,很少谈论IPO,毕竟,那时候股价大跳水,谁也没有兴趣持有任何品种的因特网股票,无论发行股票的公司经营状况有多么稳定。然而,2004年是一个转折点,看起来,春天又回到了硅谷,而所有的聚光灯都聚焦在Google身上。它的风险投资人和数千名持股员工,还有它的高额利润使人们相信,公司很明显正在朝着技术行业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公开募股前进。真是这样吗?

事实上,答案是有保留的否定。2001年秋天,在接受《旧金山纪事》采访时,埃里克·施米特为Google三巨头针对IPO问题的回答设定了标准答案。"公司内部确实讨论过IPO的问题,不过,说实话,我们正在盈利,"施米特说,"我们现在很赚钱。我们没有必要公开发售股票。"

在后来的三年中,这种说法被一再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甚至Google这种躲躲闪闪的回答已经成为业界的一个笑话。2004年初的一次会议上,布林甚至开玩笑说Google不会公开发售股票,因为"填写那些会计报表实在是太麻烦了。"

结果证明Google的领导人说它不需要公开发售股票的论断是错误的。因为公司已经给超过1000名的员工配股,早在2004年4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一份晦涩的规定就要求Google像公开发售股票的公司一样做财务报表。因此,舞台其实已经布置好了。

除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规定这个实际因素,事实上,Google会成为上市公司这个论断从来都没有真正被怀疑过。一旦一家公司接受了风险投资,这条路就不能改变了,除非公司被收购或者破产,什么都不能轻易改变这个趋势。"在被雇佣的那一天,我就明白公司迟早都要上市,因为它有风险投资人。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在IPO之后施米特告诉我。这证明三年间公司一致对外宣称的显然不够真诚的说法是个谎言。

尽管公司的道路已经明显被定好了方向,布林和佩奇却一直竭尽全力抵制成为上市公司的想法。作为一家私营企业,Google发展得非常好,它的两位创办人担心公司会被逼到墨守成规、目光短浅的思维方式中,因为这是许多上市公司的通病。

整个2003年,Google研究了各种可能使公司保持私营身份的构想。它雇佣顾问来建立复杂的财务机制模型,比如说回购股份,实施影子股份计划等等,来帮助公司避免其似乎天生注定的命运。但是这些计算都没有能够让布林和佩奇,或者他们的董事会满意。事实简单而又明了,不管怎么算,Google投资人的最大利益在股票市场。

与此同时,Google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活。Gmail系统和Orkut.com都已经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Orkut是一个希望用来与飞速发展的交友网站Friendster竞争的社会网络应用程序。(Google2004年初曾经打算以3000万到40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Friendster,但是被拒绝了。Friendster后来接受了风险投资,但是从此就慢慢淡出了硅谷观察者关注的圈子。)IPO的运作可能分散公司的精力,使其无法专注于正在进行的研发工作,而且,看起来,Google的竞争对手们都没有在原地踏步。

好像是为了强调公司还是搜索行业的老大,2004年2月,Google宣布它的索引规模又扩大了,现在已经有60亿条了,而且它们让布林出现在各大主要报纸上来确保这个消息被新闻界报道。

关于首次公开募股的谣传(2)

但是在Google公司的总部--Google情结,兴奋的情绪随处可见。员工们被悄悄告知,公司就要准备公开发售股票的文件了。

Google同几大主要投资银行进行了接洽,同时还接触了规模稍小专门代理拍卖式股票发行的投资银行WRHambrecht。在传统的IPO运作过程中,打算上市的公司把自己交到一家投资银行的手上,由这家银行来决定它的价值和股票价格。大部分企业人士都认为这个过程对投资银行有利。通常,投资银行会将股票发售价格定得比开市当天可以卖到的价格要低,这样他们就可以造成股票价格的"弹跳(pop)"。然后银行就会向其偏爱的客户发售首次公开发行前股票。在开市这一天,当股价弹跳的时候,银行的客户们就能够大发横财。而公司没有拿走所有它应得的钱,因为它是以公开募股价格,而不是弹跳最高点的价格售出股票的。

WRHambrecht专业代理一种新的、更民主的IPO运作方式,这种方式是在股票上市之前通过公开拍卖来为股票定价。这缓和了股票发行当天的股价弹跳,而且,从理论上讲,能够帮助公司在上市那一天获得更多的钱。使用拍卖的方式感觉起来也同Google不同凡俗的风格一致,但是还不能确定Google的风险投资人是否会支持这样的做法。

数千名Google的员工、他们的配偶、Google的合同制工作人员还有竞争对手们开始了一场长达8个月的室内游戏,来猜测公司的上市价格,还要更重要的,他们自己持有的股票上市后值多少钱。有消息透露,这个室内游戏已经像橄榄球超级杯那样声势浩大了。人们都在猜,这会是硅谷历史上最大的IPO吗?Google会不会采取拍卖方式?华尔街会允许Google保持本色吗?一旦Google上市,它将如何处理得到的这些钱?

许多Google人还没有忘记过去的教训。2004年1月20日,Google的一位工程师埃里克·凯斯(EricCase)在他的个人博客上贴了一段简短的话。未加任何评论,他引用了前苹果公司雇员布鲁斯·托格纳兹尼(BruceTognazzini)的忏悔。

1980年的一个寒冷的早晨,苹果计算机公司上市了。在这神奇的一天之后,64个人成为了百万富翁。我是其中之一。如果我将这些股票证券锁进一个安全的存款保险箱里的话,今天它们的价格已经超过1800万美元。但是我没有,我"把它们放到了市场中进行运作"。24个月不到,我手头只有不足30万美元了……我写下这段令我相当尴尬的话的明显目的就是,如果运气够好的话,阻止别人重蹈我的覆辙。

"我们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凯斯对我说,"我想在我做合同工作人员的第一两周的时候,我有一天睡醒觉,突然意识到,即使我突然有一天发了一笔横财,我还是会天天去上班的。"

不过,凯斯和其他人很快就会知道,Google的员工在IPO之后,想要抑制住出售自己股票的冲动,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如果你持有的股票的价格是每股200美元,而它的发行价格是85美元,如果你还不出售它的话,不是很疯狂的吗?

历史上罕见的首次公开募股

2004年4月29日,Google提交了毫无疑问在最近人们的记忆中,最不同寻常的S1表格,也就是正式的公开发售股票文件。在这份文件中,Google宣布它将要出售价值2718281828美元的股票。这个数字看来随意,实际上却是自然常数e的数学值。e的概念就像圆周率一样具有特殊的性质,并且为严肃的数学极客所熟知。Google利用实际的发售金额,开了一个学术圈的人可以心领神会,而外人根本看不懂的玩笑,它这样的做法实际上等于是在宣布:极客们在掌权。类似的宣言已经发表了不止一次了。最早的一次就是Google宣布放弃传统的IPO运作方式,而采取未经检验的、经过修改的被称为"荷兰拍卖法"的方式来配售股票,这是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WRHambrech并未领导这次拍卖,但是,他确实同许多更传统的投资银行一起参与了这次IPO的运作。)

Google上市的S1表格足有一百页厚。它以一封写给未来持股人的信开始,这封信由拉里·佩奇起草,题目是《给Goolge持股人的业主手册》。在这封信里,佩奇大致介绍了他、布林还有施米特打算如何经营公司。这封信同时还可以被作为一份宣言,宣布Google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它是公司的创办者们对自己的公司在世界上的定位的声明。因为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规定,股票发售期间发行股票的公司需要有一段进入沉默期,所以,这封信就是公司创办人唯一一次在全世界面前为自己下定义的机会。这封信并未让人失望。

这封信是以非常个人的口气来说的,层层递进,有时候带有自卫的口气,它的目的是为了回答投资者们最关心的问题。它宣称,Google是与众不同,别具特色和非常优秀的公司。同时,它还起到了警告和自我开脱的作用,宣布以后Google不会走人们期待中的上市公司应该走的道路,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是不同的,也是更出色的,"这封信的调调就是这样的,"我们最明白该怎么做。"佩奇的第一句话总结了这一切:"Google不是一家遵守常规的公司。我们也没有打算做那样一家公司。"

这封信让华尔街内外不少人感到困窘。从华尔街的角度来说,这封信就像是伸出中指的无礼挑衅。著名的金融资本家和坚持民间风格的华尔街英雄沃伦·巴菲特(WarrenBuffett)给了佩奇很多启发,佩奇在信中引用了他的理论,并宣布Google将会保持相当的自主权,这对于一家新上市的公司来说是非常少见的。"过去,Goolge成功的关键在于它的独立自主和明确集中的目标,而且我们认为这也是Google未来成功的基础。常见的上市公司股权分配制度会危及这些重要的基础。"佩奇写道,"因此,我们设计了另一种公司经营结构,这种结构可以保护Goolge的创新能力,并保持它最显著的特色。

在这封信和S1文件的其它部分,Google勾勒了一个"不同表决权(dualclass)"股份结构,在这个结构体系之下,公司创办人和高级管理人员控制的股票比普通持股人手中的股票具有更大的投票权。根本说来,佩奇和布林两人一共持有他们一起创立的这家公司的30%的股票,但是他们可以左右公司需要做出的每一个重要的决定,因为,他们的每一张股票的投票权是他们将要在股票市场上公开发售的股票投票权的10倍。

这样的不同表决权股份结构在上市公司中非常少见,不过在家族拥有的传媒企业中却非常普遍,比如华盛顿邮报公司和《华尔街时报》的所有者道琼斯公司。"这样一种结构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使公司的领导团队,尤其是谢尔盖和我对于公司的决策和命运具有相当程度的控制权。"佩奇写道,"尽管这样的结构在股份制公司中不太常见,但是在传媒行业中却是司空见惯的,而且对于那些企业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不同表决权股份结构使得这些公司,即使是在季度财务报表产生波动的时候,也可以专注于其核心的、符合其长远利益的严肃新闻的报道工作。"

佩奇和布林还有更加标新立异的计划。佩奇宣布,除了选择荷兰式拍卖和不同表决权股份结构,Google不会为华尔街提供传统的盈余指南,而且也不会试图稳定其盈余以造成公司稳步成长的印象。进一步巩固公司不同凡俗的行事风格,佩奇简单介绍了他、布林和施米特三个人怎样共同管理Google,明确地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施米特虽然是一个主要的领导者,但是绝对不是对公司任何一项决定拥有最终决策权的人。

总而言之,在股票发售、公司管理、与投资者的沟通还有管理结构这些方面,Google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华尔街的常规。毫不奇怪,Google的上市材料必然会带来褒贬不一的新闻报道。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沉默期的规定,公司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同时,也因为华尔街的某些代表人物巴不得能够挫挫Google的锐气,惩戒一下它毫不掩饰的狂妄自大。

"我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强烈的反应,"布林后来告诉我,"确确实实没有。"

两位创办人也许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处世方式会带来如潮的批评声浪,不过Google的风险投资人却清楚地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根据与他们密切接触的人的说法,他们对两位创办人坚持破坏华尔街的规矩十分不满。"我想我们的态度是'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一位投资人在上市文件公开的那一周,对《纽约时报》这样说道。

Google也受到了技术产业界元老们的尖刻批评。这些老资格曾经见到过许多公司上市,感觉Google公司那些家伙也许是过于自我陶醉了。"Google想要烤制自己的蛋糕然后独自享用。"莲花公司的创办人,同时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硅谷投资人米奇·卡普尔(MitchKapor)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Google说:'把你们的钱给我们,我们会卖给你们一张彩票。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如果你们能够左右我们的行为的话,就会妨碍我们的事业。坐在后排,享受你的旅途就行,不要操太多心。'"

而其他人的指责更加不客气。一位搜索行业的企业家给我发了下面这封电子邮件:

这种做法太不成熟了,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假装这个短期的成功仅仅是依赖于佩奇和布林的革命性经营思路,这太可笑了。我对律师们允许他们保留这封信的唯一解释就是,这些律师希望在目前的Google崇拜热消退之后,看到人们把它扔到他们脸上。而且,那时候他们的境遇会比现在悲惨得多。

不过,最后还是金钱有发言权。尽管佩奇的信引起了广泛的争议,但是S1文件中还首次公布了Google的财务状况。毫不夸张地说,它们是非凡的。Google的第一份公开收入报告显示,公司的利润在2004年就几乎突破了1亿5000万美元,而公司2003年的利润也超过1亿美元。事实上,这还是因为结算需要而削减后的数字。2003年公司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了5亿美元,而营业利润率高达60%以上。根据风险投资资本家米奇尔·凯兹曼(MitchellKertzman)对《华尔街时报》的说法,这样的财务状况简直"叹为观止"。在财务数据这方面,Google也证明了自己是一家与众不同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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