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圈最后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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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块链上升为国家战略技术,炒币的又疯狂了,比特币冲破10000美元大关,其他虚拟货币也疯狂了一波。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又一头扎进了币圈,殊不知这将是币圈最后的狂欢。

“正规军进山,第一件事就是剿匪。”如果作为国家主权货币的数字货币出台,一定会对众多的虚拟货币进行清理,不允许这些虚拟货币破坏数字货币的信用,影响数字货币的声誉。

中国央行推出数字货币,不过是100多年前英美等国收回“货币发行权”的重新演绎。

货币的国家化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哈耶克生平最后一本著作《货币的非国家化》,将其一生坚持的自由主义贯彻到底,瞄准自由经济的最后堡垒——法定货币,质疑国家垄断货币的法理性,提出惊世骇俗的“竞争性货币”理论。

哈耶克提出,既然市场是效用最大化的机制,那么为什么货币不能市场化、不能自由竞争?他建议废除中央银行制度,允许私人发行货币,并自由竞争,这个竞争过程将会发现最好的货币。

后来,这本书被比特币拥趸们奉为圭臬。

但是,实际上绝大多数经济学家都坚持货币国家化。对于书中强调的“私人货币”,同为坚持自由主义的经济学家弗里德曼都表示怀疑。弗里德曼认为货币必须由国家发行,而且以立法的形式确定货币增速,维持价格的稳定。

从历史来看,货币非国家化的历史,要远远长于法定货币,但是几乎每个国家的铸币权最终都归国家。

汉朝初年,民间是可以自由铸造货币的,比如汉文帝男宠邓通就有自行铸币的权利,邓通币成色最好用料最足,在民间广为流行。然而,民间自由铸币并没有像哈耶克所论述:“私人铸币,由于互相之间的竞争,不会造成严重的货币超发。”

这时候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各种伪币、假币泛滥,而那些成色好的币,如邓通币被囤积,或者熔炼后作为造假币的材料。

由于“奸钱日繁,正钱日亡”,公元前81年,来自全国各地最有学识的六十多名儒生汇聚在长安与朝廷官员举行一场财经大辩论,其中一个重要议题就是铸币权该不该收归国家。

正方观点是:国家不可以垄断造币,这是以民争利。反方桑弘羊则认为:“统一,则民不二也;币由上,则下不疑也”,意思是钱币由国家统一发行,百姓就不会生疑。这场辩论最终决议货币由国家垄断,五铢钱成为唯一的流通货币。

到了纸币时代,18、19世纪西方许多国家出现了由私人银行发行货币的制度,被称为自由银行制度。在这种制度下,中央银行或者国家银行并没有垄断货币发行权,而是由私人银行竞争性地发行货币。

最典型的自由银行制度莫过于苏格兰银行体系,17世纪末到18世纪中期,苏格兰议会授权成立三家有限责任制银行,在此期间,大量私人合伙制或者无限股份制银行相继成立。

到19世纪初,苏格兰的银行已经网点密集、竞争激烈,形成了较为完整的银行体系。所有银行都拥有发行银行券的权利,但却没有一家银行发行的银行券被认定为法定货币,所有的银行券都能在全国范围内流通。

“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对自由银行制度赞赏有加,认为自由银行制度促进了贸易和工业的发展,同时银行业本身也保持了更好的周期稳定性,即使在危机中,也少有银行破产的困扰。

但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自由银行时代,银行业扩张和收缩具有明显的顺周期特征:在经济高涨时,信贷扩张;在危机和衰退时,信贷急剧收缩。自由银行体制并未给经济波动带来任何稳定作用。1825年和1837年英国的两次经济危机均源于银行券滥发引起的货币危机。

而且自由银行的发钞机制面临铸币准备不足的压力。18世纪,苏格兰银行体系的铸币准备率还能保持相对充足,但到了19世纪上半叶,铸币越来越紧缺,整个银行体系的铸币准备持续下降到1%~3%的水平。因此自由银行时代时常遭遇兑换危机。

1844年,《皮尔条例》的实施最终使得自由银行制度走向崩溃。

按照《皮尔条例》的要求,英格兰银行改组,分设发行部和银行部。规定不再增加私人发币银行,现存银行的货币发行额度受到限制。当时英格兰共有279家银行拥有发币权,若银行倒闭则发行额度自然失效,其额度转移到英格兰银行。

此后,英格兰银行逐渐垄断了全国的货币发行权,至1928年成为英国唯一的发行银行。而为了避免“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冲突,英格兰银行逐渐放弃了商业银行业务,成为名副其实的央行,并于1946年由工党政府收归国有。

从诞生之初就崇尚自由主义的美国,货币发行也经历了从自由到垄断的过程。

1690年,马萨诸塞殖民地发行了第一张货币以弥补军事远征的花费,这种做法很快流传到其它殖民地。但因手工雕刻铜版容易磨损、需要不断修版,无法保持成品的一致性,结果使不法之徒有了可乘之机,最终伪钞到处泛滥,于是这些票证很快就被废弃了。

1775年,马萨诸塞州举行了会谈并于批准发行了总价值为两百万美元的一种可兑换西班牙银元的纸币,称为大陆币。但是由于不久又出现了伪钞,因此导致它的价值实用很小。

美国政府也想过统一发币,存在于1791-1811年的“美国第一银行”和存在于1816-1836年的“美国第二银行”都带有中央银行的性质,曾经发行过纸币,但是都因特许经营权到期而停业。

自由银行制度下,使美国银行的膨胀更快,加上银行滥发货币,使假钞成灾、银行风险急剧增加。1863年,国会通过《国民银行法》重新将纸币发行权限制在获得国家特许经营权的银行当中,约有1638家美国银行获得了发行权。

南北战争期间,为了筹措军费,美国国会立法授权财政部直接发4.5亿元无铸币和黄金担保、不兑现的“即期票据”,由于防伪技术的要求,钞票背面使用了比正面深的绿色,由此被称为“绿背票”(greenback)。

绿背票

因为防伪技术,美国人民选择了信任国家统一发行的货币。不过美国彻底摒弃自由银行是在1907年经济危机后,货币供应混乱的问题相当严重,大量私人银行倒闭,最终促使1913年通过《联邦储备法案》,建立联邦储备制度,发行联邦储备券。

美联储从此成为美国的中央银行。二战后,欧洲大陆国家与美国达成协议同意使用美元进行国际支付,此后美元作为储备货币在美国以外的国家广泛使用并最终成为国际货币。

比特币的结局

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联储推行第一期量化宽松,决定购买3000亿美元的长期国债、收购房利美房地美发行的大量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

众所周知,货币扩张将引起通货膨胀,这时候,一个代号为“中本聪”的人站了出来,将矛头指向币权垄断、货币贬值、美元霸权,试图取而代之。

2008年12月,中本聪发布了《比特币白皮书:一个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2009年1月3日,他开发出首个实现了比特币算法的客户端程序并进行了首次“采矿”,获得了第一批的50个比特币。这标志着比特币的正式诞生。

作为一种虚拟货币,比特币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上世纪80年代人类已经实现了货币的数字化,比特币的伟大之处在于它背后的区块链技术。

区块链是英文Block Chain的直译,区块是一个数据存储单元,而若干个数据存储单元通过一个链条连接起来。

区块链的最大特点是去中心化。比如你转账给朋友1000元,必须通过银行这个中心,转账成功后,你在银行的账户减少1000元,而朋友在银行的账户增加1000元,这个数据只保存在银行的电脑里。

虽然银行丢失数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有遭遇天灾、黑客入侵或者银行错录的可能。而运用区块链技术后,你的转账数据将保存在链上所有的电脑里,而且无法篡改,就算哪天有电脑丢失了数据,还可以在其他电脑上找到。

从中心化到去中心化到分布式账簿

舍弃了银行的“中心账本”,改为采用“去中心化”的分散账本,这便是区块链技术的核心理念。因此,运用了区块链技术的比特币有如下特点:

一是比特币是非法定、无国界货币,即货币的非国家化;

二是比特币网络是一个去中心化的分布式网络,一个无国界的银行转账及支付系统;

三是比特币的出现,意味着一种非国家化的超主权货币以及无国界金融体系的尝试。

中本聪的野心不仅是发布一种私人货币,而是建立“一个点对点的电子现金支付系统”。

与法定货币相比,比特币以其精密的算法自动控制着货币的发行量,并且具有2100万枚的发行上限,降低了通货膨胀的可能性。

比特币的发行是脱离政府监管的,任何人不论身份都有权利购买比特币挖矿机进行比特币的发行工作。而且比特币交易不受任何第三方的制约和影响,交易过程中不会被银行、国家等垄断者收取任何中间费用。

区块链的玩法,就是让一个市场里的所有人去充当信用中介,而非某一个权威的机构(银行或者支付宝)。区块链技术就是要革信用中介的命。

实际上在金融市场,除了银行和支付宝,证券公司、审计机构、律师事务所,甚至各国证券监管机构(比如证监会)都可以被看作信用中介。

在资本市场,你会怀疑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你也会怀疑审计机构出具虚假的审计意见,但是你不太会怀疑证监会的处罚,更不会怀疑证券法、公司法甚至刑法的一些司法纠正机制。

所以说,信用中介这个角色,本质是以国家主权信用为根基,逐级衍生开来的。终极的信用中介就是一个国家的主权。

看清了信用中介的本质,你就明白了区块链技术根本不可能挑战国家主权,那么以比特币为代表的私人货币,也就不可能挑战中央银行发行的主权数字货币。区块链是个好技术,但是不能脱离主权信用。

从历史上看,货币发行权是每个政权最为重视的权力。大秦帝国刚一扫平天下就立马统一了全国的货币发行权;二战后,美国立即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来确立美元世界货币的地位。而比特币侵犯了政府的职权,绝不会被主权国家认可和保护,谁能保证它的价值?

目前市场上1000多种私人数字货币,既不受法律保护,也没有资产作为支持,只能以一种纯粹的投机产品的身份而存在。

黄奇帆在首届外滩金融峰会的演讲中说:“有部分企业试图通过发行比特币、Libra挑战主权货币,这种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的货币脱离了主权信用,发行基础无法保证,币值无法稳定,难以真正形成社会财富。”

他表示不相信Libra会成功。对主权国家来讲,最好的践行货币国家发行权的办法是由政府和中央银行发行主权数字货币。

虽然比特币等私人数字货币及其背后的区块链技术,似乎对国家主权是一种威胁,然而越来越多的国家政府开始认识到,区块链技术反而是加强其对经济实施管控的一种途径。

比如,政府计划向部分农场发放专项补贴,他们可以直接向这些农场的钱包里发放一定数额的官方数字货币,对这笔钱编程设入一定的条件,只在既定的时间向既定的化肥供应商支付既定的数额。这样不仅确保专款专用,而且杜绝这笔钱流向其他部门,例如股市或楼市。

从历史上看,无论货币以哪种形式存在,最后的归宿都是国家化。法定货币之所以能被人们普遍接受,是因为它有主权信用的背书,而现存的所有私人数字货币都不具备这个基础。

一旦有国家权威背书的官方数字货币推出,背负着奥地利学派式新自由主义精神的私人数字货币,必将成为“螳臂当车”抵抗国家法律监管的“异类”。

2017年是比特币最火爆的一年,从年初900美元左右,上涨到年底的近2万美元。这推动了印度数字加密货币贸易的繁荣,投资者猛增,随后比特币出现在了莫迪政府和印度央行的监控视野内。

2018年,印度储备银行组建了一支跨部门工作组,主要研究引入加密货币。紧接着,印度储备银行指示银行关闭所有涉及比特币和其他类似货币的账户,包括投资者的账户。

今年6月,据外媒消息,印度政府部门正在就《禁止加密货币和官方监管数字货币2019年法案》进行讨论,一旦通过这个法案,那么在印度持有、购买、出售比特币等数字货币都是犯罪行为,而且刑罚非常严厉,可以判处1到10年监禁。

最后核叔总结一下,区块链是一个好技术,用分散化的方式,有效的解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虚拟币只是区块链的一个小应用,本身投资价值并不高。

再看看历史这面镜子,当下,就是币圈骗子们最后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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