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三次大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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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北京的经济学家魏杰曾经下过一个预言。

“这是一个大浪淘沙的阶段,非常痛苦,我估计再过10年,现在的民营企业200个中间有一个保留下来就不简单,垮台的垮台,成长的成长。”

经营企业就是如此残酷。身处光伏行业的企业家们也曾上演无数激动人心的辉煌和令人揪心的陨落。而彭小峰与施正荣的“命途”,正是光伏莽荒崛起时代的缩影。他们勃兴,成为新兴行业的奠基者和开创者;他们衰落,又映衬出新兴行业的畸形生态。

《中国企业家》杂志在2012年10月的封面文章中写道:过去十年来,如果有一个行业笼罩的光环能与互联网相媲美,一定是光伏;如果有一个行业的造富能力能与互联网相媲美,一定是光伏;如果有一个行业吸引 资本的能力能与互联网相媲美,一定是光伏;而如果有一个产业激发地方政府的追逐热情超过房地产,一定还是光伏。

那十年,正是光伏狂飙突进的时代。然而冬天的痛苦,正是在为夏天的错误埋单;产业的突进,也为后来众多企业的陨落埋下了伏笔。

曾国藩与太平天国作战屡战屡败时曾如此感叹“大凡成事,半由天命,半由人力”,而彭小峰与赛维的悲歌,无疑也是天命与人力的叠加。但失败是一个过程,而非仅仅是一个结果;是一个阶段,而非全部。

张国宝说的好:不以成败论英雄!

每一个新兴的产业都有自己的狂飙期和激情年代。财经作家吴晓波在其著作《大败局》中写道:

这些企业家中的绝大多数就他们个人品质和道德而言算得上无可挑剔,甚至律己之严达到苛刻的地步。他们的生活都十分俭朴,不讲究吃穿排场,不做一般暴发户的摆阔嘴脸,为人真诚坦率,做事认真投入。同时,他们还是一些十分真诚的“理想主义者”,他们对中国社会的进步拥有自己的理想和方案,对中华民族和东方文明有着深厚的感情和责任感。他们中的一些人更算得上是狂热的民族经济的捍卫者。

可是,当我们考察其市场行为的时候,我们又看到另一番景象。他们对民众智商极度地蔑视,在营销和推广上无不夸大其词,随心所欲;他们对市场游戏规则十分的漠然,对待竞争对手冷酷无情,兵行诡异。而我们的公众舆论和社会集体意识又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考量标准,对那些取得辉煌市场业绩的企业家们往往无意于追究其过程的道德性,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助长了企业家们的功利意识。这一现象,几乎成为阻碍中国许多新生代企业家真正走向成熟的最致命的痼疾。

在光伏行业“激情燃烧的年代”,出现很多靠野心、激情与速度获取“成功”的企业家。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以“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为榜样。但如今回头看,“一个老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还有谁愿意跟他玩牌?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他所获取的超额利润,其实是以伤害大多数按牌理出牌的人的利益为前提的,是通过以破坏市场秩序为策略而乱中取胜。

于是,在很多企业家兵败落难之际,往往是冷眼旁观者多,挺身救险者少;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冷嘲热讽者多,同情怜惜者少,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幸,今日中国的光伏行业的发展正逐渐步入成熟期。而历经波折与考验后,包括中环、晶澳通威隆基、正泰、天合、协鑫等等历经跌宕的企业以及企业家们,也正步入成熟期。

如今,十四五棋至中盘,中国乃至全球光伏产业步入全新的发展时期,也步入新一轮竞争与洗牌。

中国光伏20年,波澜壮阔、跌宕成长。

特别是从2004年后,中国光伏产业受欧洲补贴带动迅速发展起来,在2005至2007年完成了大规模产能提升,资本市场上先行企业完成上市,部分企业开始全球化的进程。

综合回溯,光伏产业的成长性、变化性,往往与周期性紧密相随。据行业观察人士张治雨的分析:光伏产业除了要跟随行经济大环境有经济周期以外,还会有补贴退坡、技术更新迭代带来的行业内独有的周期。具体体现为库存变化带来的库存周期,由产能变化带来的产能周期,由技术变革带来的经济周期。

加之经济危机、国际贸易摩擦、政策剧变等叠加,行业周期往往又伴随产业洗牌,在此过程中,有的企业加速崛起,也有企业陨落或式微。

中国光伏行业曾经历过三次剧烈的产业波动。

第一次是在2008年,彼时“百年老店”雷曼兄弟倒下,随之美林也被收购,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大海啸从美国纽约华尔街刮起。当年的金融危机使中国光伏产业遭受了发展历程中最初的一次重击。

在此次金融危机之前,由于产能需求大、投资门槛低,光伏组件的扩张一度十分疯狂。根据当时的统计数据,2007年国内从事光伏组件生产企业有200多家,到2008年猛增至近400家。

受金融风暴和多晶硅价格剧烈变动的影响,一些迅速扩张的企业很快就遭遇噩运。大量的光伏企业在骤然的扩张和减缩中被淘汰出局。据当时调研机构数据:金融危机期间,国内有超过300余家光伏组件企业倒闭,一度剩下只有50家左右。

金融危机后,中国果断将新能源提升为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给予强力支持,配套政策迅速跟进,地方政府和银行倾力相扶,各路投资客纷纷涌入,新能源产业由此得以加速成长。这样的扶持,未必全是好事,并未有太多“反思”光伏企业开足马力扩张,为下一次“至暗周期”的爆发埋下隐患。

也就在这期间,中国光伏上游多晶硅领域经历了第一次大洗牌。

2008年春寒料峭,彭小峰掌舵的赛维马洪硅料厂开工建设。2009年9月5日15时38分,该基地首炉多晶硅“面世”;9月8日上午,作为全球第一个单体万吨级高纯硅项目,马洪硅料基地投产仪式隆重举行。

在彭小峰下决心进击硅料前,这个环节的话语权几乎完全掌握在国外厂商手中,并占据了产业链上70%的利润。全球光伏产业进入规模化发展后,从2005年开始,短短数年,多晶硅价格从几十美金一步步飚高到500美元/公斤。

暴利之下必有勇夫!自2006年开始,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多晶硅企业如同雨后春笋,遍及各地。

但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欧洲国家纷纷取消太阳能补贴,国外多晶硅订单锐减,其价格下泄90%以上,国内多晶硅企业开始受到巨大冲击。到了2010年,“拥硅为王,达产成金”的好日子成为过往,很多企业陷入“生产即亏损”,“投产即破产”的生死境遇。

那几年,想做“第一”的人不少,但最终间接“帮”彭小峰达成“全球最大的多晶硅企业”夙愿的,是一个叫朱共山的企业家,也即协鑫集团的缔造者,曾经的“民营电王”,尔后的“世界硅王”。

也就在2011年,保利协鑫技改扩建的三条1.5万吨多晶硅生产线基本完成,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多晶硅原料生产企业,并在其后9年一直保持了老大的位置。

十余年光阴,极其绚烂又极其残酷,中国乃至全球多晶硅市场的竞争格局早已大不同。那些曾遍布在中国广袤大地上的五六十家多晶硅生产企业,绝大多数沦为“陪练”,或破产,或主动退出,前赴后继,消失在产业历史的烟渺之中。

十多年过去,在上游多晶硅环节还真正拥有相应话语权的企业只有5家,他们是协鑫、通威、东方希望、新特和大全。

那些曾在中国市场纵横驰骋的跨国巨头们,则在多晶硅“5+2”的竞争格局中沦为“配角”。

到了2011年——2012年,中国整个光伏行业遭遇其发展10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困境。其一,全球各太阳能光伏应用国家大幅下调政策补贴力度,导致市场出现了严重的供过于求,企业间竞争加剧,价格暴跌。其二,欧美“双反”,国际贸易摩擦加剧,让原本“两头在外”的中国光伏产业被骤然“棒喝”,内外市场空气稀薄。

2011年11月,美国贸易仲裁委员会公布了对中国光伏产品实行“双反”结果,国内多晶硅首当其冲,价格从当年年初的230元/公斤,下降到12月初的110元/公斤。进入2012年,国内多晶硅价格继续暴跌。

欧美筑起贸易高墙,产能极度过剩,电网消纳问题加剧,彼时光伏“晒太阳”的现象普遍存在;困顿之下,低价竞争,相互倾轧,拖款欠款,地方保护主义盛行等种种“负向”行为疯狂侵蚀新能源产业的肌体,打击着萧瑟空气中残存的勇气和信心。

彼时,光伏几乎出现了全行业亏损,数十家光伏上市企业的财报几乎都“很难看”。黑鹰光伏梳理彼时20家代表性规模企业数据发现,无论从营收净利,还是毛利,负债,资金净值、筹资能力等数据维度来看,光伏企业都可谓“压力山大”。(注:以下图表中有关尚德电力数据均为2011年数据)

回溯恩孚商务咨询2012年跟踪数据,当年国内破产和停产的光伏企业超过350家,企业全线亏损,11家在美上市公司负债总额近1500亿元,半数以上企业停产或半停产。

也就在2012年前后,尚德开始承受过去与跨国巨头签订多晶硅长单带来的压力和痛苦。到了2012年上半年,多晶硅价格已降至每公斤23.6美元,尚德还得按合同以每公斤40美元进货。早在2009年,已倍感压力的尚德就希望MEMC可以降价或修改合同,但对方态度强硬,毫不让步。

最终,通过艰难协商并赔偿了2.12亿美元之后,尚德取消了部分合同,但库存的高价原料、半成品和成品却面临巨大的减值损失。按照尚德当时的说法,付出巨额赔偿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到了2013年,光伏行业极具警示意义的大事,便是无锡尚德的轰然倒塌。行业大势裹挟下,无锡尚德的运营急转直下,其破产重整,被视为是中国光伏产业在遭遇系列危机后,行业去产能化的标志性事件。

2014年后,经历一轮洗牌之后,国内市场加速开拓,中国光伏产业逐渐恢复发展,并在2017年达到一个新的高点,当年中国光伏发电新增装机达到53.06GW,很多企业也在这一年赚得盆满钵满。由是,整个行业的乐观情绪一直蔓延到2018年上海SNEC期间。

正在产业链各路企业准备继续大干快上的时候,光伏“531新政”骤然而至,由此也导致了光伏行业的第三次大洗牌。

“531新政”主要内容包括:1、分布式光伏 2018年指标为 10GW;2、标杆上网电价,分布式补贴统一下降 0.05 元/度;3、暂不安排2018 年普通光伏电站指标。

2018 年 531 政策的突然发布,使得2018 下半年国内需求锐减,2018 年上、下半年装机分别为25.8GW、18.4GW,一反之前前低后高态势。

“531”后,金融市场大幅度异动,黑鹰光伏曾统计发现,一周内数十家上市公司跌停,市值损失接近3000亿。与此同时,产品价格严重受挫,许多厂家被迫停产减产,各类供应商事件密集发生。

据行业媒体查阅统计,就在“531新政”出台后半年时间,有638家光伏企业倒闭,占已注销光伏企业总数的四分之一以上,亏损或经营不善的企业数量更多。当然,除却加速经营分化, 531 对行业的影响还包括:出口成为引领行业发展的新引擎、行业集中度迅速提升、加速新技术的应用。

到了2019年春天,全球最大的太阳能薄膜企业——汉能移动能源控股有限公司陷入讨薪事件。汉能此前曾数度遭遇危机,它解决了金安桥水电站的审批难题,抵御住了薄膜光伏产业的泠冽寒冬,挺过了股票被做空被停牌被银行停贷的难关,却又掉进了自我膨胀的陷阱。

彼时,因无法继续投资,汉能各地的产业园处于停工或半停工状态。而汉能的现金奶牛金安桥水电站彼时已担负各种债务超过170亿元。与汉能薄膜发电(00566.H,已退市)四年多前被做空后的危机相比,汉能彼时的资金压力更大。

其后,汉能在整个光伏产业中日渐沉寂,到了2021年的7月,汉能集团总部的BIPV被拆除。

现场安保人员告诉来访的媒体,十多天前,汉能园区的拆除工作就已开始,近几日,陆续有汉能前高管、员工来拍摄纪念照。“汉能园区目前已被另一家公司承包,拆除工作结束后将重新装修”。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拆”了。

有前员工感叹:当年奋斗过的地方就这样没了!

彼时,有汉能集团前高管透露,汉能集团部分人员一年前已从奥森公园的办公地址搬离,新地址为朝阳公园骏豪中央广场A2楼10层,公司更名为北京启佳智能装备有限公司。

汉能式微,当年的全国首富和“梦想家”李河君,再也没有发声。

众所周知,每一次行业周期的跌宕,总会伴随一批知名光伏企业,甚至是“明星企业”的倒闭、破产重组,或者一蹶不振。

不论是2008年金融危机,还是2012年的双反,以及531的出台,都几乎导致了一批规模企业的出局与破产。

这是命运、魔咒,还是“悖论”?实则,仔细分析历次周期中倒下或式微的企业,其成功的路径何其多,但失败的缘由却有共同之处。

施正荣创办的无锡尚德、彭小峰引领的江西赛维LDK、苗连生掌舵的英利、“光伏教父”杨怀进曾经治下的海润光伏等等,无不是曾经的“奇迹”和明星。但山雨欲来,危机凸显,一些企业顷刻倒塔。

从曾经的明星企业,到破产重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论是尚德、赛维、英利、海润、汉能,还是昱辉阳光等等,坊间对其败北或陷入困境的讨论相当热烈,国际金融危机、反倾销、决策失误、管理松散、创始人一言堂、管理层不和,甚至当年尚德“为十周年庆典印刷的文字材料”堆积在走廊落满灰尘也被当作佐证……

但回过头来看,谷歌人力成本比相似公司高一倍、免费用餐者中30%疑似蹭饭、员工故去家属可以领钱十年……这些不是管理漏洞?黑鹰光伏认为,打死老虎是容易的,而如果将企业决策的真实逻辑与困境还原出来,我们会发现,企业往往并非败于一些微观的治理或管理原因:

其一,公司战略决策失误。

比如,当年尚德电力对光伏主要原材料的多晶硅价格走势两度判断失误,高价与美国、韩国的多晶硅企业签订长期订单。这导致公司背上了沉重的原材料负担。

2012年上半年,多晶硅价格已降至每公斤23.6美元,尚德还得按订单合同以每公斤40美元进货。尽管通过艰难协商并赔偿了数亿美元之后,尚德取消了部分合同,但库存的高价原料、半成品和成品却面临巨大的减值损失。

另一方面,作为新兴产业的光伏在“未来技术路线上存在多种不确定性”,尚德电力一度认为,薄膜电池可能是未来技术方向之一,追加数千万美元的投资,但却成了“竹篮打水”。

在比如英利,其在2008金融危机爆发当年计划投资120亿元的“六九硅业(Fine silicon)”正式启动。一期3000吨多晶硅生产线于2010年建成。号称“采用新硅烷法工艺,极大的降低能耗和污染”,达产后每公斤成本可以降至22美元。英利高层还宣称,六九硅业2013年产能将达到1.8万吨。一时间各界的溢美之辞不绝于耳。

不到一年,六九硅业就现了原形:技术根本不成熟,成本高达每公斤60美元以上,生产线状况不断每季度最多产出几十吨,品质还难以保证。2011财年,英利为“六九硅业”计提了22.75亿元的减值准备(接近一期投资额),宣告项目彻底失败。

事实上,经此一役后,英利这家光伏产业曾经的“老大”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

其二,产能扩张极为激进,背后的资源配置和支撑能力却远远不足。

不惜成本、不顾风险、想尽一切办法搞钱扩大产能——即使这些产能未必有差异化的竞争优势。特定的产业发展阶段,这曾经是整个光伏产业的“通病。”而除上市融外,银行货款成为企业扩产最主要的资金来源,由此,在光伏前两次周期波动中,各大银行无不深陷其中。

据统计,截止2012年底,仅国开行给江西赛维、英利绿能等几家光伏企业的授信额度合计竟达2450亿元。在资本市场及银行资金的驱动下,在地方政府的“帮扶”下中国光伏企业上演了一场产能大跃进。一马当先的尚德电力,2007年只有400兆瓦、2010年跃至1800兆瓦、2012年已是2400兆瓦。英利显然不甘落后,能力和出货量紧随其后,其甚至两次占领全球组件出货第一的位置。

赛维的彭小峰在产能扩张上更为“激进”。2011年,继在美国上市之后,江西赛维第二次与资本的交锋,也就是彭小峰为了加速扩产,与金融机构疯狂的“对赌”计划,这无疑给江西赛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当年1月3日,彭小峰和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以及另外一家主要中资银行签订了所谓的“对赌”协议,但是在整个光伏市场低迷的状况下,这个协议显得异常的苛刻。

根据当时的协议,3家投资方将共同投资2.4亿美元,并获得由江西赛维旗下全资子公司硅化学品科技有限公司18.46%的股权,用以支持赛维LDK硅料及化学品业务的经营和发展,但也提出了苛刻的条件,要求江西赛维2011年度这一投资项目的内部收益率要达到23%,如果达不到,江西赛维必须用现金补偿投资方规定这一项目内部收益金额的剩余部分,但如果江西赛维的多晶硅厂能够在2011年成功分拆上市,投资方将放弃这些潜在的补偿。

签订“对赌”协议后仅一年,叠加光伏产业外部环境巨变,彭小峰埋下的这颗定时炸弹最终引爆。

若分析上述企业的历年财报,你会发现,当这些企业“借力”资本市场和金融机构疯狂扩张时,其自身的资源和经营水平却远远跟不上相应扩张的步伐;一些企业即使在连续多年亏损的情况下,依然采取激进的扩张策略和价格策略,让人瞠目结舌。

在比如英利,黑鹰光伏复盘发现,在英利公布千亿扩张战略、高喊“大决战”之时,其自身并不具备如此扩张的资本实力。2007年英利的货币资金储备仅为9.61亿元,而短期债务规模达12.61亿元,短期资金缺口为3亿元,而到了2013年其老苗喊出“大决战”口号时,其短期资金缺口已经迅速增至56.11亿元。

三、财务稳健性崩塌。

激进或者盲目扩张的第一个恶果是负债率畸高、稳健性全失,抗风险能力低下。黑鹰光伏查阅过往数据发现,长久以来,尚德电力赛维LDK、海润光伏、英利等企业的刚性流动负债,包括应付账款、应付票据、短期借款、一年内到期非流动负债等,一直远高于其可以动用的流动资产,包括未受限的现金、存货、应收账、预付款等。

一边是激进扩张,一边是财务层面的巨大压力,这也就不难理解,当外部环境变化导致产业竞争惨烈,一些曾经的“明星企业”便资不抵债,迅速陨落。分析各路巨头的发展历程,现金流枯竭,往往压倒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

2013年3月20日,无锡中院裁定,对无锡尚德实施破产重整。一致的观点是,一笔高达5.41亿美元的可转债在3月15日到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事实上,早在2011年末,尚德负债负债已达35.84亿美元,负债率超过100%,而截至2013年2月底,包括工行农行、中行等在内的9家债权银行对无锡尚德的本外币授信余额折合人民币达到71亿元。

笔者查阅另一家巨头——赛维LDK的财报发现,截止2012年底,其总资产为52.75亿美元,但负债规模54.2亿美元,涉及12家银行,明显资不抵债。

赛维破产重组前后,英利也已处在从债务危机到破产重组的十字路口:截至2015年年底的总资产为189.77亿元,负债总额为192.67亿元;而截至2016年6月底,英利的负债率已经攀升至128%,处于严重资不抵债状态。

四、外部环境巨变。

天时,地利,人和。企业的快速发展需要三者具备。

但从光伏产业历次周期变化来看,外部环境的变化几乎都是“始料未及”。包括金融危机、国际贸易摩擦、“531新政”,以及今年的疫情等等,这些外部环境的突变,强力触发了行业的调整与洗牌。

我们可称之为光伏行业的“黑天鹅事件”,它满足以下三个特点的事件:具有意外性;产生重大影响;虽然它具有意外性,但人的本性促使我们在事后为它的发生编造理由,并且或多或少认为它是可解释和可预测的。

以2012下行周期的双反为例:当年欧盟发起对中国光伏太阳能电池相关产品的调查,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光伏生产国,失去了主要的海外市场。这对中国的光伏行业和企业产生了重大影响,这种影响在尚德、赛维等企业身上最大,包括企业的经营管理、财务关系,最后企业走入了破产程序,解决企业资不抵债的问题。

2020年7月1日起,曾用名为“昱辉阳光”的证券代码为SOL的美国上市企业低调地改了新名字

从2019年底高层换血,总部转场美国,并在2020年中改名后,相关“昱辉阳光”的官方消息,停留在2020年6月30日前。

当年公司经营日渐式微后,李仙寿曾说过一段话:有时候,看着世界No1、XX第一这样的报道,我就有说不出来的心酸。这些能说明什么呢?2006年我们上市,成了公众公司,无计其数的公告和无计其数的媒体釆访,但我只知道我们现在一样从“大公司”变成了“垃圾”,而且那样其实真的很累,不管是为了股价,还是为了虚荣。也许“大公司”只存在于梦境中,我们要正视自己,反省自己。

“我们还会大声地、肆无忌惮地告诉别人你的战略是多么伟大吗?不会了。”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光伏远未达到理想的彼岸。

以价格换空间,光伏产业在价格“飙升”两年之后,终将在2023年进入合理的价格水平。

进入2023年的光伏依然疯狂内卷,博弈不断、混沌不堪,旧格局未打破,新格局未成型,新势力又虎视眈眈。而降价风潮下,光伏产业里必将出现惨烈的竞争与洗牌,这无疑也是光伏走向主力能源的特殊的竞争阶段。

有观察者分析,伴随供应链博弈“舒缓”,光伏将在2023年迎来“真正的繁荣”,特别是中下游,都将过上“好日子”。

然而光伏的产业历史一再证明,“产业一片大好”并不适用于所有玩家,“好日子”也并不适用于产业链不同环节的任何梯队——组件环节尤其明显,那些拥有垂直一体化实力的规模企业,必将在“好日子”来临时,依恃综合能力强势抢占市场,这一环节的集中度很可能在熙熙攘攘的资本进击中不降反升。

更何况,去年底,通威股份也强势进击组件环节!

“2023年,真的是所有企业的好日子吗?”这样的疑问可以抛到硅料、硅片、电池,以及终端的“整县推进”分布式等任何环节。

我们分析认为,过往两年半里,伴随光伏火爆,产业蓄积了更大能量,也聚集了更多矛盾,同时也在孕育更多变数。产业迎来前所未有的巨大预期,但潜藏的各种风险也在增加。

综合各方观点,2023年初已成为光伏新的“临界点”,产业新一轮的洗牌也将开启。已有产业大佬提醒:淘汰赛已经开始了!

黑鹰光伏综合各方信息认为,促成新一轮淘汰赛与洗牌的变量和要素,重点包含以下这些方面:

第一,产能的扩张已堪称“疯狂”。2020年,可统计的光伏产能投资为4000亿,2021年超过了8000亿,而黑鹰团队最新统计发现,过去的2022年产能投资已超过8000亿!

第二,与第一条相伴随,即使全球需求猛增,但以产业链核心环节的产能投资与预期,产能阶段性的绝对过剩已成事实,一些环节的产能预期已是目前市场需求的四倍五倍甚至更多。

比如,硅片环节,生产规模超过10GW以上的企业有15家之多,而且还有更多的资本涌入。截止2022年底,将近700GW的硅片产能,320GW的产量,无论对于上游的硅料,还是下游供不应求的电池片,硅片都已经出现了过剩。

比如硅料环节,预计2023年6月当月有效硅料产出量将突破15万吨,需要全球每年有810GW的组件需求才能消化如此规模的硅料产能,更别提2023年下半年要排队释放的70万吨(可满足315GW组件)硅料产能!

以2024年底452万吨的多晶硅料产能,以对应产能的测算逻辑,2024年分别对应:1678.8GW的硅片年产能;1626.8GW的电池片年产能;1577.1GW的组件年产能。产能的绝对过剩,必然引起激烈的竞争。

第三,多种力量和要素推动下,供应链价格整体涨了两年多,进入2023年后,伴随供应链价格狂降,产业链必将随之发生剧烈波动、调整与平衡。

黑鹰光伏曾多次强调,最大的担忧,不是此前价格的持续上涨,而是等价格转头向下,甚至剧烈下跌后,光伏产业能否“平稳过渡”,能否“软着陆”?!是否会出现以恶意的“低价竞争”为特点的价格战?

第四,供应链博弈下,各路巨头的“垂直一体化”堪称疯狂,2022年以来更加明显,在新的“竞合”中,未来必然在产业链不同环节中出现激烈的彼此“踩踏”。

过往数年,前所未有的“一体化”扩张带来的结果会如何?其一,很多企业从头到脚一样粗,不同产业链的产能加速膨胀;其二,每个企业在产业链不同环节都想争第一,争前三,竞争加剧;其三,人人守护供应链护城河,不同环节彼此乱战、彼此踩踏,残酷的价格战必然出现。

第五,全球各路资本疯狂涌入光伏赛道,其中有制鞋的、做服装的,甚至有养猪的。及至2023年,资本跨界光伏依然在继续,这可谓为行业洗牌添油加火!鱼龙混杂的资本,能否在产业剧烈跌宕与洗牌中,在真刀真枪的市场竞争中,继续分到一杯羹?

事实上,光伏的钱哪有那么好挣?伴随产业多年进化,特别是进入平价时代后,光伏的门槛其实远超想象。这里特别要提醒的是,不要线性思维而低估了通威隆基、中环、晶澳、天合、协鑫、阳光电源等等光伏龙头的护城河而去投资一些阿猫阿狗。

第六,很多企业(特别是新进入者)产能投资还处于重资产投资的初期布局,如果市场行情暴跌,那这样的企业风险基本接近无限大,这样的例子在光伏发展史中已数不胜数。

第七,光伏产业正进入新一轮技术迭代的周期(n型)。过往的产业历史证明,光伏行业的长期“赢家”,通常都是能够在长期技术迭代和短期产能扩张中很好把握平衡的企业。“双碳”大背景下,平衡不好两者的企业,风险加大。

第八,产能领先,只是短期优势,是内卷的根源。随着产能疯狂扩大,技术红利会加速消失,最终变成比拼成本,直至产能过剩,部分产能开始淘汰,最终仅剩少数寡头赚取基本利润。

第九,光伏产业链不断深化和复杂的利益博弈,过去两年的情况是,以硅料为典型代表的紧缺环节势必压榨整个产业链的绝大多数超额收益,哪怕是其他环节的技术进步超额收益,直到其他环节没有利益可以压榨或者全产业链没有产能失衡。

如果2023年前两个季度,上游紧缺环节产能大量释放,产业收益和红利加速传递分享到整个链条,那么是否意味着所有企业都迎来了好日子。显然不是,任何环节,有利益释放,必然伴随更多的争夺,激烈竞争不降反增。新旧势力之争,龙头们与二三线企业之争,央国企与民企之争,新一轮争夺与洗牌必然来临。

第十,伴随新一轮洗牌及洗牌后,光伏企业、企业家、政府和金融机构,以及整个光伏产业均更加成熟,这意味着,光伏企业更是要凭“本事”和“实力”吃饭,曾经一夜暴富的神话很难再有,企业大而不能倒的情况很难再发生。终归,市场的归市场,商业的归商业,我们都需要“按市场规律发展和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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