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至今，美股股价涨幅最高的生物科技公司，竟然是一家基因测序公司。
撰文| 润屿
作为IVD行业子板块，基因测序企业不论是在全球还是国内，都普遍遭遇了营收净利暴跌与减员的压力。过去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在资本市场表现，更是惨不忍睹。
开年至今，达安基因股价跌48.94%，华大智造下跌49.88%，贝瑞基因下跌35.68%，迪安诊断下跌47.72%，诺禾致源下跌55.62%，金域医学下跌51.88%，中概股燃石医学跌超22%。另外，港股诺辉健康的股票已经停牌超过三个月。上市之路也颇为艰难，世和基因科创板IPO不久前终止，其IPO之旅接近2年，曾先后与中介机构及上交所经过多次沟通。
全球范围内亦不乐观。Grail结束与因美纳的爱恨情仇后，重新上市，但如今不到5亿美元的总市值与昔日超20亿的吸金能力天差地别；Invitae提交破产保护，23andMe一地鸡毛……
最核心的，多数企业自身盈利不足、变现能力弱，行业洗牌加速。
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眼看这个行业似乎大厦将倾，但有一家企业，又凭一己之力拉回了一些信心。
GeneDx，年初至今股价涨幅逾1092%，2023年Q1到2024年Q1，其营收每季度都在不同程度增长。2022年立下“预计在2025年盈利”的目标，正在一步步靠近。
我们说很多基因测序企业衰败的底层逻辑，在于变现能力多数无解，对应市场需求也不明朗。但这家公司似乎为基因测序找到了一个有变现空间的窗口：WES（全外显子组测序）/WGS（全基因组测序），两者均属于NGS（下一代测序技术）的具体应用形式。
基因测序 “新王”来了
基因测序行业难得出现的一抹亮色。
不出意外，GeneDx是一家待爆的基因测序公司，核心原因在于，他差不多只用了一年的时间，验证了在行业变现难解时期转型聚焦去做WES/WGS的可行性。另外，他也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带着“基因测序”这一缺乏市场信心的标签，登上了美股涨幅最猛的生物科技公司顶峰。
基因测序行业的“新王”，有投资者这样坚信。
不过，现在的GeneDx，命运的齿轮才从2022年真正转动，那时基因测序行业已在资本寒冬下面临多事之秋，而他的故事，必须从其前身——Sema4说起。
Sema4，2020年成立，2021年上市，他的业务重心，是聚焦女性健康、肿瘤和药企服务三大领域，做生物大数据服务和基因检测服务“打包式”供应商，与医疗系统有深入合作，并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效应。但这一类型的小规模公司，都难以具备长期价值，原因在于，很多NGS公司都有这样的业务，能不能拼出圈，必须有高效获取高质量、丰富数据的能力。
2022年，Sema4做了一个比较大胆的决定：花6.23亿美元收购了GeneDx，这笔金额，超出了Sema4在当时的账上现金。这笔并购在起初被多数投资人不看好，Sema4股价一度一路走低，还曾收到过退市警告。但现在回过头来看，这笔并购为其带来了新的生存空间。
现在的GeneDx，实际是Sema4改名、重组后的公司（2023年初更名）。而原有被收购的GeneDx，本身是一家在千禧年成立的老牌公司，低调，专注，在儿科罕见遗传疾病方面的基因检测服务上有着多年的积累，其核心亮点一在于儿科罕见遗传疾病领域的渠道优势，二在于外显子组绝对的市场份额和海量数据库。恰好，正好能填补Sema4所需。。
结合形成的“新生儿”GeneDx，与Invitae形成了面对面对打关系。两者都在相似的业务上打“低价策略”，覆盖肿瘤辅助诊断/早筛，遗传病基因检测领域，生殖健康和罕见病等领域，都将基因检测业务整合成一个业务单元，打造全球范围内的基因组网络。
2022年，行业弊端凸显，竞争对手Invitae亏损太厉害，冒进式扩张带来的巨额债务引发了巨大隐忧。处在业务亟需重调时期的GeneDx，再次做了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进行业务大转向、业务大聚焦，退出生殖和女性健康检测领域，包括无创产前诊断和其他辅助生殖检测等毛利偏低的领域，转而聚焦有潜在30亿美元市场规模的儿科护理市场，并将产品线调整为以WES/WGS为主，尤其是WES——全外显子组检测，GeneDx认为其在早期疾病识别方面非常有效，提供识别基因诊断的概率更高，能够及时干预并降低误诊导致的医疗成本。
在当时，这样的大肆调整对自身造成了较大冲击，裁员裁到怀疑人生，股价走低。但似乎很难见到一家生物技术公司，业务转型成效来的如此之快。
在2023第二季度，WES/WGS产品线样本数量大幅提高（+56.4%），从那一季度开始，公司WES/WGS业务开始快速放量，带动公司营收连续实现4个季度的增长。2023年全年，公司营收1.94亿美元，同比增长约59%。2024年Q1，GeneDx营收达6242.2万美元，同比增长超40%，WES/WGS收入同比增长96%，公司毛利率从56%提高至61%。
随即，公司对2024全年财务重新作出指引，核心信息为，全年营收从2.2亿美元-2.3亿美元，预测变为2.35亿美元-2.45亿美元，以及仍然维持2025年盈利的预期。
明星与"弃兵"只差一根稻草
基因测序行业，能否发展下去，其实背后的道理非常简单：有没有市场需求。这是GeneDx果断进行业务大调整的原因所在。
问题在于，以NGS技术的突破为基础，基因测序市场就算发展至今都仍然是“筛查”，而非“诊断”，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在临床上，无创产前基因检测始终是产前筛查的方法，而不是产前诊断方法，始终无法替代羊水穿刺。无创产前基因检测尚且如此，癌症早筛、遗传病基因检测等领域的前景更是难以确定。
有意思的是，现在基因测序行业尤其是NGS赛道里的大部分公司比较难过，但有两家明星公司挺住了，一家是NGS“弄潮儿”Myriad，其收入不仅在提高，亏损面也在收窄；另一家就是GeneDx。
他们的共性在于，在行业多事之秋，都通过小型并购和重组的方式，为自己寻得了一个有潜在旺盛市场需求和有效转化为收入的新业务。
Myriad与同行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其对产品变现的重视，这保证了收入与亏损之间的平衡。
通过战略收购（如Gateway Genomics），Myriad来扩大其业务范围和市场份额，进一步增强了其变现能力。此外，Myriad还与分子诊断公司Qiagen（凯杰）、基因组学公司Personalis达成合作。
2023年，Myriad的遗传癌症业务和产前诊断业务均取得了显著增长。遗传癌症业务实现了22.7%的两位数增长，而产前诊断业务在去除Gateway Genomics部分营收后，仍实现了56%的增长。这表明公司在相关领域的市场需求旺盛，且能够有效转化为营收。
而GeneDx，转身进入30亿美元市场规模儿科护理市场，踏上了奠定儿科基因检测领导地位之路。并通过此前数据的积累，与医疗卫生系统广泛的合作关系，最终提升了自己的商业化产品能力。
难得在于，原有路径发展不对劲、变现难时，两者及时大胆转舵。更关键的，这两家公司均没有出现难以消化的扩张业务，几乎都已有效吸收。
当然，一众NGS赛道的跟风者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历经高额商誉减值、专利危机、开源节流无法填补漏洞、持续没有变现能力后，Invitae最终还是按美国破产法第11章提交了破产申请。申请文件中，一个数字很是醒目：这家基因测序公司手里还有5到10亿美元的资产，但对应的负债额，却在10亿至100亿美元之间。
Invitae和Grail相似的地方在于，商誉减值非常高。起因在于，2019年到2021年，这家公司开启了大肆扩张的步伐，但并未得到良好的吸收消化和整合，后面又开启了“卖卖卖”的模式。
2022年，虽然Invitae收入从2020年的2.8亿美元上升到了5.16亿美元，但其净亏损也从6.02亿美元扩大到了31亿美元。也就是说，台前是为累积数百万的患者提供服务，幕后却是持续亏损十余年都未突破的经营困境。
在消费领域的明星检测公司23andme其实在2016年就看到NGS未来变现的难题，因此转型于消费者基因检测业务（DTC），并基于此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大的基因和表型关联数据库，它还将业务扩张到了药物研发领域，先后与辉瑞、基因泰克、GSK等MNC建立了合作。但因未看到明朗的市场需求和进一步成果，2021财年到2023财年，23andme亏损也从1.84亿美元扩大到3.12亿美元。
市场需求不确定、难以变现的困境或许还压不死基因检测公司，但基因检测行业中的问题不只如此，过去扩张的业务难以消化，市场竞争加剧带来的价格战，对于基因数据隐私保护的伦理问题，以及数据分析难度大、成本高等技术瓶颈问题在如今都显露无余。
此外，院内运营中涉及到的投入产出比、单院样本量、运行效率等难题，也要面对。当这些问题叠加在一起，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审| 黄佳
二审| 李芳晨
三审| 李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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