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问者看来，张连山的身上似乎藏着一个关键的密码，有了这个密码，新药研发的奥秘会忽然被打开，外人可以一窥恒瑞医药研发经验宝藏。
在2018年7月5日“科睿唯安第五届中国制药行业大会”最后的提问环节，台上的嘉宾就包括江苏恒瑞医药股份有限公司全球研发总裁张连山，台下聚集着的，是医药研发领域的从业者，他们掌管者中国医药产业的内核。他们的问题非常简单、切中要害：“怎么做创新？从哪里找人做？怎么省钱？”
但张连山的回答并没有让他们满足，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甚至是说教式的。
怎么做创新？回答：“我觉得还是要一步一步走。完全创新的东西其实对每个公司都是很大的挑战，大多数情况下我都建议先用一个比较稳的靶点把团队先建立起来，循序渐进，先成为一个成熟的中国公司。不是我们不能做原创药，关键在于你承担的风险压力有多大？”
做不了First-in-class，那我做me-too您怎么看？回答：“我觉得这是一个短期、中期、长期的战略问题。短期做一些短平快的东西，比如现在儿童用药缺乏，可以改良剂型、改良给药方式，这也是满足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长期做完全创新的话，那就要用中国研究自己芯片的精神，静下心来做。”
他进一步说：“其实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完美的药，记住这一点，一个药永远都有提升的空间，能产生差异化、解决临床问题，就有其生命力。试着去真正了解一个药，去跟临床医生聊一聊吧！”
做新药怎么省钱？回答：“你不能只看到成功的这个药花了多少钱，还要把前面失败的研究加进去。都是一样的，需要花很多很多钱才能做一个药。”
无论是演讲还是回答问题，张连山在开口讲话前都不会有过多铺垫，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信息。对台下热情高涨的提问者来说，或许有用，也或许没用，但这或许就是新药研发的奥秘所在。
在会议结束后，一向低调的张连山接受了E药经理人的独家专访，首次向业界公开了恒瑞对于研发人才的激励、八大研发中心布局的逻辑，还有恒瑞这家公司对于未来研发的雄心与“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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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哪里，公司就开到哪里”
恒瑞医药最新的招聘是为张江新办公大楼招兵买马。目前，恒瑞医药在连云港、上海、成都、苏州、南京、济南、美国、日本、澳大利亚都设有研发中心和分支机构。遍布各地的研发中心是读懂恒瑞医药研发布局的第一步。
2000年投资建立的上海闵行研发中心是恒瑞医药的创新药研发核心，张连山将之称为“新药创新的发动机”。这是恒瑞上市之初就建立起来的研发中心。张连山描述：“团队包括500人，是国内相当完整的新药发现和开发团队。”
在恒瑞医药官网介绍中，闵行研发中心从设计、规划、建设都参照当时美国第四大生物制药企业Chrion研究中心的标准，聘请中外科研人员均按照美国的工资待遇，主要负责创新药和生物药研究，并确立了以抗肿瘤药、心血管药、内分泌药和手术用药为重点的创新方向。
2010年是张连山加入恒瑞医药的第一年。他在闵行研发中心开始与外部资源合作引入生物药资源，内部也同步建立生物药开发团队，从这里开始，覆盖小分子、大分子的新药研究和开发工作逐渐能在上海闵行研发中心独立完成。
连云港研发中心是与1992年构建完成，最初是承担恒瑞医药的仿制药开发工作，能完成小试、中试、生产一系列工作，阿帕替尼就是从连云港研发中心走出来。鉴于此，目前主要负责小分子创新药物工艺开发、路线认证、药理毒理评价等工作。
“随着多年积累，我们的开发容量不太够了，所以就在苏州建立开发中心。”苏州的创新及国际化项目基地包括新药制剂转化基地、全球临床实验中心和临床数据科学中心、创新药和高端制剂生产基地以及恒瑞大学等。公开资料显示，创新药和高端制剂生产基地负责未来5年内上市的创新药以及部分出口欧美的高端制剂的生产，恒瑞大学则负责各类人才的培训，并为企业可持续发展提供人才培养和智力支持。
成都研发中心主要从事高活性、激素、造影剂等药物的开发。张连山表示，成都本来要建立一个制造中心，注重仿制药的开发。后来一些新药制造项目也放在这里做。他分析，“开发工作更注重经验、成熟的流程和规范、稳定的环境，稳定是对相关人才最大的要求，成都这个城市是让人想安定下来的。”“根据每个地方的人才特点，决定在这里开设什么样的据点。”
在国内，南京、济南也分别有恒瑞的研发中心。南京承接承接上海研发中心继续创新药筛选，包括原料药成盐、晶型筛选、制剂剂型筛选等。张连山表示，未来在国内还会开设更多的分支机构，根据各地不同的特点自由分配项目。
日本、德国分别有恒瑞子公司。“这分别是为了进入日本市场和欧洲市场。”在官网的介绍中，日本研发中心负责高端制剂的注册申报、分装销售等。
澳大利亚有恒瑞的临床研发中心，这是看中这里良好的临床试验资源。“我们要在澳洲做很多一期临床试验。”
美国研发中心建立于2005年，目前只做小分子创新药项目。在张连山的考量中，这里是更高端人才的聚集地，在这里会布局一些更前沿的项目。
在今后5年、10年之内，张连山表示恒瑞医药在研发上还会有更多的布局。他引用孙飘扬的话：“人在哪，我们公司就开到哪。我们对人才非常渴望，因为只有人才能做事情。”
除了人才，考虑的因素还有技术。“下一步会做什么？基因治疗、细胞治疗，更前沿的一些颠覆性的治疗方式，我们都要有布局。不能只看眼前，要有更长远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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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他们聊一聊”
无疑，恒瑞医药分散在各地的分工明确、独立运作又相互协同的研发中心，对一把手的管理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怎么保持相互之间紧密连接又轻快运行？
张连山表示：“首先，我们对各地一把手要求非常严格。包括业务能力、清晰的表达沟通能力，还要对公司理念高度认可。我们要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在恒瑞，负责人才招聘、培训等的HR直接向张连山汇报。选择人才是第一步，留住人才才是持久战。恒瑞医药对研发人才的激励包括两方面：其一是“技术骨干会有期权”，其二是“看他们真正需要什么”。
“我们会让大家认可恒瑞的研发理念，会在精神上激励他们，同时给有能力的人在财务上得到满足。坐下来跟那些人聊一聊，他们真正需要什么？是经验积累，或是在上海买房子？”
在工作机制上，每个研发中心一把手的工作分配都清晰明确。“我手下只负责3个人，只负责新药项目。”，张连山举例道。研发一把手有定期会议汇报项目情况，也有不定期的电话会议处理突发状况。不仅如此，他也清楚认识到研发只是一个综合制药企业的一环，他强调，研发环节会与市场、销售等环节协同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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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说话，多做事”
业内流传着关于恒瑞医药的两句话：“只要恒瑞的人我们都要，只要是恒瑞的项目我们都做。”张连山复述这句话，笑了笑，没有评论。
E药经理人参会期间采访一位研发人士：您认为恒瑞医药研发上最强的地方在哪？对方回答：执着。“他们认准了，就舍得砸钱，买仪器买设备毫不犹豫，而且能做下去。不像有些人，买个设备纠结半天，做新药做两年就放弃了。”
“踏实、执着、稳”是恒瑞医药在研发上的特点。张连山总结道：“一方面是因为董事长是技术出身，一方面是因为他超前的战略与眼光。”张连山给自己的定位并不是中国“研发一哥”的研发老大，而是一个踏踏实实的经理人，与其他医药企业并无不同，别人遇到的问题，他一样会遇到。
恒瑞也会在研发投入上反复评估。恒瑞医药研发投入常年雄踞中国医药企业第一名。2017年累计研发投入17.59亿，占销售收入的12.71%，比上年同期增长47.53%。在张连山看来；“恒瑞其实还是相对保守的公司。我们在研发上不乱花钱，新药研发委员会评估每个项目，排出优先级，直到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董事长，然后再向董事长要钱。”
恒瑞也出现过项目决策上的失误。曾有一个从海外引进的项目经过剂型改良之后，发现国内已有同类产品。
恒瑞也有来自国内外竞争对手的压力。“海归回国创立小、轻、快的biotech，又有资本助力，完全有可能做出全球创新药。我们也要与他们竞争。”
优势在于，恒瑞具有非常明显的先发优势，其产品线也已经成为完整的产品集群。对未来发展尤其是欧美市场策略，张连山描述：“董事长的野心还是很大的。我们自己研发的项目中未来会有全球创新药在欧美市场上市，现在最快的在二期临床，未来几年会有消息出来。
“踏踏实实做事吧，少说多做。”张连山说。“我们看的是与国际走在最前列的跨国药企，我们与他们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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