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很帅的投资客 shuai_investor
作者：很帅的狐狸
大家好
最近狐狸忙得没空写东西
我是来代班的狐小花
最近不少上市公司都在晒期中考试成绩单（中期财报）。
咱先不提各家成绩好坏，要是碰上了成绩（财务）造假的问题，那真是让各位家长（股东）头疼不已。
财务背景出身的我，平时刷了不少财报。
所以想着给大家系统地聊聊
财务造假
的套路。
作弊被抓，被罚的是学生；而财务造假爆雷，最惨的其实是家长（股东）。
比如2019年4月，康美药业自曝300亿银行存款不翼而飞，股价连吃5个跌停板；5月17日证监会初步认定财务造假后又连续15个跌停。
所以我今天打算回答下面这几个问题——
财务造假的坑可以避免吗？
常见的财务造假套路有哪些？
破解这些套路，我们可以做什么？
了解动机，你才能更好地发现猫腻。
公司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所以财务造假其实反映的是公司实控人的意志。
一般来说，他们之所以造假，主要是为了假装自家公司很赚钱。
一般来说，公司赚的钱越多，公司的股价和市值就越高。
通过造假把利润给做上去后，大股东手头上的股票会更值钱。
拿这些股票去质押，可以套更多的钱出来。
公司也可以发行新股来搞钱——
同样是出让1%的股份，市值越高，就能募集到更多的钱。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上市公司要怎么做，才能假装自己很赚钱呢？
要假装自己很赚钱，直接伪造订单最简单了。
这种造假成本很低，只要刻几个假客户的萝卜章就行。
这也算财务造假的入门版。
入门版：伪造订单
举个栗子🌰——
小乌龟在自家池塘养水产，规模做大了成功上了市。
不过最近生意不大好，小乌龟没办法跟股东交差，于是动起了歪脑筋。
他伪造了一笔订单：XX年XX月XX日，卖给大乌龟两车鱼，一共XX万元。
各种出货单、运单什么的都伪造了一份，手续齐全。
不过毕竟订单是伪造的，又不能真的收到钱，所以就假装是给对方赊账了。
会计上，只要把货给交出去了，就可以记成收入了，不一定要真的收到钱。
不过资产负债表上会多出来一笔「应收账款」。
比如乐视网在2010年上市后，就通过虚构广告业务等方式伪造收入和利润。
业务是假的，自然不会有回款。
于是应收账款越挂越多，如果一直收不回来，早晚是要露馅的。
于是小乌龟邪恶的脑袋瓜又想了：不然找个人来配合我，先假装卖东西给他，等钱收到之后，再想别的办法把钱还回去，这样就不用挂应收了。
这就来到了进阶版——
进阶版：空转资金
进阶版就比较复杂了。虽然业务是假的，订单、银行对账单这些凭证都是真的，毕竟真的有钱流入和流出企业。
这种造假更加「逼真」，同时步骤也更繁琐。
具体来看分两步：先收钱，再还钱。
于是小乌龟找了它的冤种兄弟大乌龟来配合。
第一幕，是收钱。
小乌龟会先假装卖了两车鱼给到大乌龟。
实际上，车上装的都是水。
大乌龟也会真的付钱，毕竟是哥们嘛。
这样一来，虽然实际上小乌龟并没有把鱼卖出去，但它的业绩在股东看起来却好了很多。
小乌龟暂时「解决」了危机。
不过，虽然说大乌龟跟小乌龟是自家人，但这么只出不进也不好过。
毕竟再大的地主，家里的余粮也不够一直这么挥霍。
小乌龟还是得想办法把钱还回去。
这就来到第二幕——还钱了。
还钱的方法就比较丰富了，我们挑一些经典的看看——
套路1：买鱼苗
小乌龟从大乌龟那买一车鱼苗，实际车里装的还是水。
小乌龟这边配合说收到了一车鱼苗，并按照一车鱼苗的钱付给了大乌龟。
在会计上，这些鱼苗还没到货之前被记为「预付账款」，到货之后就是「存货」，都属于资产的范畴。
小乌龟账上的鱼苗存货是假的。
实际并没有真的卖鱼，也没有真的买鱼苗。
但是通过前面的虚假交易，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钱回流到了大乌龟手里，同时还做高了小乌龟公司的业绩。
举个现实中的案例——
2016~2018年，新纶科技向「张某」控制的公司虚假销售保护膜产品，然后再从「张某」控制的供应商手里虚假采购保护膜产品。本质上就是为了做高利润，进行没有经济实质的现金「空转」。
套路2：买技术
除了买鱼苗，小乌龟还从大乌龟那买下一个神秘的饲料配方专利。
这个配方声称可以让鱼鱼们增强体质，延年益寿，然而实际上并没有这种神奇的功效。
这个神秘配方在会计上就是「无形资产」，也属于资产的一种。
同样的，小乌龟账上的专利无形资产是虚假的。
大乌龟帮助小乌龟完成业绩造假，并回收现金流，才是背后真实的目的。
故事照进现实——
2015年，明日宇航向北京航天易联等13家公司虚假销售业务，虚增销售收入2.9个亿；之后又虚假委托北京航天易联做技术开发，形成大量虚增的无形资产。钱一进一出，就完成了造假资金的「体外循环」。
套路3：建池塘
小乌龟又聘请了大乌龟的人来扩建养鱼池。
实际上，大乌龟只帮忙挖了两个小水沟，小乌龟却在账上记扩建了两座大型养鱼池，并按照两个养鱼池给他付了款。
这些养鱼池在会计上就是「固定资产」，顾名思义，也属于资产的一种。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小乌龟账上记的固定资产是虚假的，为大乌龟回收现金流才是真的。
当年的新大地就是这样——
2010年，多笔现金通过平远县二轻建筑工程公司（平远二轻建），再辗转几手后伪装成营业收入流入新大地。
之后，新大地以支付工程款的名义划款至平远二轻建，而事实上平远二轻建并没有帮新大地实施工程建造。由此新大地实现了造假资金的一轮完整循环，并形成大量虚增固定资产。
稍作总结——
造假公司们一般会先虚增利润，然后再虚增资产（入门版虚增应收账款；进阶版虚增存货/无形资产/固定资产）。
2021年因财务造假受到处罚的上市公司中，符合「先虚增利润再虚增资产」这条规律的比例高达72%。
同样是虚增资产，相比于入门版，进阶版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毕竟后者比前者更难被察觉。就拿存货来说，当年獐子岛靠一招「薛定谔的扇贝」，把投资人骗的团团转。
因为扇贝到底有多少，就连审计师也很难查出来。
而且后者也更可以持续造假，就是成本有点高（大概占输送资金总额的20%），毕竟即便业务是假的，也免不了税收。
那么，为了破解这些套路，我们具体可以做些什么？
想要破解这些造假的套路，我们可以从识别虚增资产这里入手，慢慢顺藤摸瓜，才能找到财务造假的蛛丝马迹。
对应上面的各种手段，这里列出了财务造假中比较常用的虚增资产，以及对应的值得留意的财务指标情况——
另外，我们前面提到，实控人造假，主要还是为了套钱。
股价推上去后，他们会把尽可能多的股票都质押出去贷款，所以「质押率过高」也是个危险信号。
除了重要的财务指标，有时候行业常识能给我们更直接的线索。
一个公司的成长是不能违背产业发展逻辑的。
比如在产业下行的时候，一个企业的利润不降反增，同时它的商业模式并没有什么亮点，那就很值得我们去警惕，看它的存货等资产是否有水分。
以及，我们还得特别警惕被交易所出具问询函的公司。
通常，如果被交易所出具问询函，说明这家公司的财务数据出现了异常情况。
比如在2021年退市的康得新，其实早在2017年，交易所就对他的中期财报出具了问询函。
不过这封问询函好像并没有激起太多水花，当年年底康得新的股价竟然再攀高峰。
现在来看，交易所的每一个问题都问在了造假刀刃上，如果当年的中小股东们足够警惕，也许就能避免巨额亏损的悲剧了。
还有一些情况，大股东会挪用上市公司的资金。
不过这已经不算财务造假了，算是刑事犯罪了（挪用资金罪），所以我没有放在前面一起讲。
比如大股东会一直占用着资金，然后在要出财报审计前搞到一笔钱先垫回去，等审计后又把钱给套出来。
因为存款在账上的时间很短，所以银行给的利息也会很少。
所以我们可以用企业存款拿到的利息去除以存款，如果这个利率少于0.8%，那就很值得警惕了。
另外，「存贷双高」也很危险——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吧，最后照例来个一张图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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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分析师/ 波洛
图片与编辑/ 狐狸，梁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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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创/ 肖璟，@狐狸君raphael，曾供职于麦肯锡金融机构组，也在 Google 和 VC 打过杂。华尔街见闻、36氪、新浪财经、南方周末、Linkedin等媒体专栏作者，著有畅销书《风口上的猪》《无现金时代》。
📚 参考资料/
《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书（乐视网、贾跃亭等15名责任主体）〔2021〕16号》《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书（深圳市新纶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侯毅等20名责任人员）〔2020〕21号》《新疆机械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关于收到《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的公告》《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书（广东新大地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黄运江、凌梅兰等16名责任人）〔2013〕53号》《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案例汇编（2021）》《涉财务造假？“养猪大王”被指虚增39亿利润：凭啥别人亏你不亏？》《林小驰报表舞弊识别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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