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链企业，都是身在果链心在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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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俊一
编辑 | 刘欢
如果说谁是最惨的果链企业，恐怕，歌尔股份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或许，瑞声科技、欧菲光会不服？
2022年11月8日晚间，“果链”三巨头之一的歌尔股份发布风险提示公告，称近日收到境外某大客户的通知，暂停生产其一款智能声学整机产品，预计影响2022年度营业收入。这个大客户，大家心知肚明，正是苹果。毕竟，在歌尔股份2021年782.21亿元的收入里，有几乎一半来自苹果。
尽管歌尔股份的公告认为，本次业务变动影响2022年度营业收入不超过33亿元，但对股价的影响，却不止几十亿元。不仅次日，歌尔股份开盘“一字板”跌停，整个2023年股价基本面也没有多少好转。
不过，美东时间7月13日，川普遇刺，幸运的是仅仅伤到耳朵。结果7月15日周一，A股川大智胜涨停；歌尔股份也因为“割耳”的谐音梗而上涨。
歌尔股份近日又发布业绩预告，2024H1公司预计实现归母净利润11.81-12.65亿元，同增180%-200%；扣非归母净利润11.47-12.35亿元，同增160%-180%。其中24Q2单季度，公司预计实现归母净利润8.01-8.86亿元，同增154-181%。
谐音梗导致股民非理性行为、业绩预告激励等因素之下，歌尔股份自4月22日股价反弹以来，截至发稿前，已累计大涨近57%。
曾被“踢出”果链的歌尔股份，这是要涅槃重生了？
果链三巨头，都有同样的病
立讯精密、歌尔股份、蓝思科技这三家企业，被坊间称为“果链三巨头”。
立讯精密的营收更高，2024年一季度营收524.07亿元，而同期歌尔股份仅有193.12亿元，在三家中排行第二。
立讯精密与大客户绑定最深，2023年，其对第一大客户销售占比达到75.24%。而同期，歌尔股份智能硬件营收达到587.09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达到了59.56%，曾经的营收“重头戏”智能声学整机业务（包括苹果产品）占比降低为24.54%，苹果已不再是占据半数以上营收的大客户。
据了解，在VR/AR领域，歌尔股份为Meta、Pico、索尼等头部厂商的独家/核心代工厂商。歌尔股份已经在苹果之外，开辟了更多大客户。
不过，2023年，来自前五大客户的销售额依然达到874.81亿元，年度销售总额占比高达88.75%，较2022年的87.91%并未缩小。而且，在财报中，歌尔股份多次强调，继续实行大客户战略，继续坚持客户导向，持续维护好核心客户关系。这表明公司并没有打算改变其对大客户的依赖策略。
或许，大客户战略没有错，之前发生的事件，只是证明，大客户战略只依赖苹果才是错的。
但深度绑定大客户的行为，对外界来说或许依然是一个消极信息。因为只要深度绑定大客户，就存在被“砍单”的风险，进而可能影响业绩。
比如瑞声科技曾深度绑定苹果，巅峰时刻港股市值高达2000亿港元，但2017年后，瑞声科技的股价已经长期处在下行通道之中，营收和盈利能力也在大幅下滑。立讯精密反而蚕食了不少瑞声科技的苹果订单。
但实际上，消费电子代工，本来就是几个大客户才有单子可做。大客户们神仙打架，代工企业作为小弟和服务生，吃的就是给神仙修铜补铁的差价和端茶倒水的小费。
这也是代工行业的生态模式：在这个高度集中的消费电子市场中，代工厂与几个主要客户之间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大客户拥有强大的品牌影响力和市场份额，他们对产品质量、生产效率和成本控制有着严格的要求。
在消费电子代工这个领域，能够跻身大客户供应链体系，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这些大客户往往代表着行业的风向标，他们的需求变化直接映射出市场的最新趋势。对于代工企业而言，与大客户建立深度合作关系，不仅是获取稳定订单的途径，更是洞察市场先机、提升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的重要窗口。比如入围果链，对歌尔股份二级市场的股价增长起到加速作用。
当然，选择了苹果，自然也要承担被苹果抛弃的风险，“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歌尔股份，多元化之路仍在探索
三家企业有很多不同，但一个很明显的不同，在于歌尔股份总部位于潍坊，一座三线城市。而立讯精密总部位于深圳，一线城市；蓝思科技总部位于长沙，二线城市。
千亿及以上市值级别的企业，鲜有扎根三线城市的。茅台是特例，因为作为白酒，其生产离不开原产区的环境——或者说，即使技术上离开也能做到同样质量的白酒，高端定位与文化传承上的羁绊也导致企业无法离开，否则消费者不会认可并付出高溢价购买其产品。
但ODM代工并不同，生产制造基地选择哪里，最重要的还是工人素质、交通便利、供应链发达。或许地方会考虑本地经济发展，但对企业而言，珠三角、长三角或许在一些条件上更加优越。
这里面，或许还是有一些情怀因素的。
毕竟，歌尔股份的创始人姜滨是在潍坊市无线电八厂倒闭后，利用原有的技术成立一家小型私营企业潍坊怡力达电声。歌尔股份的起源和发展，与潍坊的工业基础、劳动力成本、土地成本紧密相关。
2001年，公司改名歌尔声学；2008年5月，又改名“歌尔股份”于深交所上市，主营业务包括精密零组件业务、智能声学整机业务和智能硬件业务。
声学是歌尔股份的发家之路，改名之后，声学电子依然是歌尔股份的重要业务，但不再依赖单一的声学领域，歌尔将战略目标转向电子科技多元化发展。也正是在改名之后，歌尔股份发展蒸蒸日上，哪怕还没有进入苹果产业链，就已经发展为一家巨头，并在2010年成功进入苹果供应链，给iPhone、iPad供应扬声器模组、麦克风，以及有线耳机等。
歌尔股份2010年第一次进入苹果产业链，此后进入快速发展期，2021年12月13日市值最高峰时，歌尔股份的股价达58.43元/股，对应市值为1995.97亿元，接近2000亿元。但一朝踢出果链，市值立马缩水。现在，其市值只有约800亿元。
市值缩水之时，歌尔股份还被股民戏称为“割尔”。股价上升之后，又被股民嘲笑是因为撞上川普遇刺“割耳”。
谐音梗，也是歌尔股份逃不掉的命运。反正，没听说立讯精密和蓝思科技有什么谐音梗被股民相传。
2016年，由于苹果采用了双扬声器方案，歌尔营收和利润更是分别大涨41%、32%。不仅扬声器，手机上的麦克风数量也在增多，从早期的单麦克风到普遍双麦克风，此外还有三麦克风甚至四麦克风。正如手机多摄像头的演化，促进了舜宇光学、大力光等企业的发展，手机多麦克风、双扬声器的演化，也促进了歌尔股份等企业的发展。
说起来，歌尔股份（前身歌尔声学成立于2001年）的成立时间比立讯精密（2004年成立）还早，但后来发展落后于立讯精密，特别是AirPods的代工上。
歌尔股份未被苹果“踢出”果链之前也只是第二大代工厂，AirPods第一大代工厂却是立讯精密。歌尔股份的落后，其实在被踢出果链之前，就已经有一些落后的迹象。
尽管歌尔股份同样的尝试多元化战略，但依然不如立讯精密成功，比如立讯不仅在消费电子代工方面表现突出，还积极进入医疗设备、汽车电子等新兴领域，已经布局整车内的高/低压线束、充电枪、汽车连接器等产品；随着AI服务器需求激增，立讯还布局铜互连业务。
反观歌尔股份，XR赛道+多元化难言已经成功。尽管智能硬件业务成为歌尔股份在“果链”之外的立足点，但元宇宙领域对XR设备的需求到底能支撑多大的市场，未来能否在智能家居、游戏等领域拓展更多市场，仍未明朗。腾讯、微软、英伟达、Meta等企业在元宇宙赛道在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也没有获得预期收益。
元宇宙领域的市场成熟度、技术迭代速度以及消费者接受度都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元宇宙概念的普及和商业化进程远比预期复杂和缓慢。歌尔股份的多元化之路，依然需要时间去探索。
果链企业的宿命：身在果链心在汉
果链企业的业绩，也一直与苹果的业绩强绑定。苹果业绩强，股价涨，则果链企业可以同步受益。
供应链消息显示，苹果在近一个月内两次追加iPhone16相关备货量，乐观估计追加后新机总备货量目标约达9500万部。同时，苹果在2024年6月份宣布了与OpenAI构建合作伙伴关系，积极整合ChatGPT，并预计生成式AI功能将进一步完善。这也助推了苹果的股价上涨。
这也让A股苹果概念股再度活跃，据统计，截至7月16日，A股已披露上半年业绩预告的40家苹果概念上市公司中，有28家预计报告期净利润同比增长。
业内预计，随着苹果相关供应链迎来更多的订单，下半年果链企业业绩提升机遇也更大。
这里面，会有多少歌尔股份的机会呢？
具体来看，由于上半年歌尔股份在智能声学整机和智能硬件业务的盈利能力得到了明显改善。智能声学整机主要对应TWS耳机产品，智能硬件业务主要包括VR虚拟现实产品。苹果在这两个板块，可能会为歌尔股份带来更多的增长机会。
或许这也是2024上半年业绩预告，歌尔股份净利润为11.81亿元至12.65亿元，同比增长180%至200%的部分原因。
但，苹果的供应链涉及多个领域，包括显示屏、摄像头、电池、声学器件等，每个领域都有多个供应商在竞争。总盘子变大了，并不代表歌尔股份抢到的盘子也能变大。
那么，作为一家曾经被“踢出”果链的企业，为什么心里都想摆脱对果链的依赖，但身子依然还在果链里？
实际上，歌尔股份从来也没有承认自己被“踢出果链”，对于2022年11月“踢出果链”事件，其公告回复也表示公司只是应需求暂停客户一款产品，其余的项目都在正常合作。
“踢出果链”，更多是一种对失去某些苹果订单的夸张之言。2023年2月，天风国际分析师郭明錤就表示，歌尔股份将恢复 AirPods Pro 2 生产，有助重拾营收与利润动能。其次，歌尔 AirPods 2、AirPods 3 与其他零部件订单已确定不受影响。最后，歌尔已接获 HomePod mini 2 NPI 与组装订单，预计2024年下半年大量出货。
身体陷入果链，却没有议价权，面对强势的苹果，利润率年年降低；但一旦离开果链，又很难找到能替代苹果的大客户。哪怕押注元宇宙，寻找苹果之外的更多客户，歌尔股份的XR头显、AR/ER产品能否凭借其更轻便的佩戴感和更广泛的使用场景取得比MR/VR等设备更好的成长？恐怕也未必乐观。
果链企业普遍利润增赶不上营收增速，2011-2023年，歌尔股份的销售净利润率从13.64%下降到1.10%，危机感必然愈加强烈。歌尔股份等果链企业，就这样陷入两难抉择。
不过，消费电子是一个进化速度极快的领域，也是一个不断发生“新王换旧王”的战场。对于歌尔股份来说，趁着业绩预告不错，先拿到更多订单，先活下来，多元化再徐徐图之。只有活着，未来才有机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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