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京官十二年》之《考究数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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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元年(1851年)八月曾国藩的日记就像流水账,只是记录了每一天发生的事情,基本没有怎么议论,评论,真正的日记,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一天一天,都是非常平淡的,读书,休息,然后去上班,看几页文本,之后是回家听儿子讲资治通鉴,或者背书,然后会客,就是这么平淡无奇。但是曾国藩就是在这样的一天一天的平谈无奇中坚持着,读了很多的书,接触了很多人,然后有了很多的感悟,知识和智慧不断增长,所以我们可能不要指望一蹴而就,就像孟子说的,要想修养内心的浩然正气,不是靠义袭而取,不是靠做一件大好事自己内心就有很多的正义,正气,而是要集义而生,一点一点积累,日积月累,铢积寸累,最后不知不觉精神气质完全变了。八月初一日,曾国藩写了一点评论,说,盗虚名者有不测之祸,盗虚名者有不测之祸,负隐慝者有不测之祸,怀忮心者有不测之祸。盗取虚名的人会有不可预料的灾祸,怀有人所不知或不可告人罪恶的人也会有不可预料的灾祸,怀有妒忌之心的人也会有不可预料的灾祸。儒家讲的是要名实相称,最好是名高于实,而不是名不副实,周易里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自己的能力和德行配不上自己的位置,必然有灾祸的,所以不要希望得到很多的不切实际的虚名。内心有罪恶或者嫉妒心,首先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会让自己的行为扭曲,所以儒家修行的就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就是诚意正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问心无愧,这样就没有必要去遮遮掩掩,内心光明正大,自然行为不扭曲。

二十二日,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天下之大事宜考究者,凡十四宗。曰官制,曰财用,曰盐政,曰漕务,曰钱法,曰冠礼,曰婚礼,曰丧礼,曰祭礼,曰兵制,曰兵法,曰刑律,曰地舆,曰河渠,皆以本朝为主,而历溯前代之沿革本末,衷之以仁义,归之所易简。前世所袭误者,可以自我更之;前世所未及者,可以自我创之。其苟且者,知将来之必敝;其知当者,知将来之必因。所谓虽百世可知也!” 天下的大事应该考察探究的共有十四宗:官制、财用、盐政、漕务、钱法、冠礼、婚礼、丧礼、祭礼、兵制、兵法、刑律、地舆、河渠,都以本朝为主,并追溯前代沿革的本末,以仁义贯穿它,归纳其中平易简约的地方。前代沿袭有误之处,可以由我朝更正;前代没有达到之处,可以由我朝创新。那些敷衍了事的,将来必被抛弃;那些严谨恰当的,将来一定会被传承。这就是所说的虽然历经百世,仍然可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是曾国藩工作和学习的心得,整个社会,世界的学问看似纷繁复杂,最后加以总结,整理其实就那么多,按照古今分类,按照事情的情况分类,最后也没有太多的,然后找到一个线索,曾国藩找到的是仁义,最后就可以找到简单的方面,也就是要有一个根本。曾国藩一直讲自己读书要有一个根据地,无论读多少书,最后回到自己的根据地,比如儒家思想。

人如何才能把浩若烟海的那么多的知识都搞清楚,就是以一个时间段,一个主题为核心,然后把相关的东西都加以分类,整理,然后看这些思想是如何演变的,这些东西最后都会有脉络。我们现代社会知识爆炸,更多的东西,阅读更是需要有一个根本,有一个基础,然后梳理其中的脉络,人的一生能在一个领域里做的精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要对更多的东西有所了解。曾国藩读书还是有很多的值得学习的地方,在他那个年代,他几乎都是无日不读书,无书不读,但是一生仍然读不完,更何况我们这个时代,而且曾国藩并不是一个抱残守缺的人。朱东安先生在《曾国藩传》里就说过,曾国藩不断从各个学问之中吸收有用的东西,而不是仅仅是一个理学家,儒学学者,曾国藩的朋友欧阳兆熊曾说,曾国藩的成长,经历了“一生三变”:做京官时以程朱为依归,办理军务一变而为申韩,咸丰八年再出而以黄老处世。程朱,即程颐、程灏兄弟与朱熹,是理学的大师;申韩,即申不害与韩非子,是法家的代表;黄老,即黄帝与老子,是道家的别称。欧阳兆熊的这段话,很好地点出了曾国藩的领导力从“儒”到“法”再到“道”——实际上是从理想到现实再到成熟的螺旋式成长轨迹。曾国藩不是一个跟倭仁一样,死守自己思想的人,而且到了晚年,曾国藩对洋务,外国的事情也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