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定位测试
中国技术与国际垄断竞争的新战场
5G时代，很多人关注芯片、关注手机，但定位测试、测试仪表就是很少有人关注的领域， 定位测试、测试仪表有多重要呢？司南沃德公司创始人陈天明说：「中美贸易摩擦导致华为很多元器件用不了，大家知道的往往是某厂商的屏幕不给用了、某厂商的闪存不给用了。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测试仪表谁生产的。测试仪表虽然不是手机上的元器件，但是如果国内不能生产而美国又要卡脖子，没有仪表，所有产品就会过不了研发、出不了厂。所以仪表测试算是隐藏在幕后的英雄。」
目前通信测试市场基本上被全球几大巨头垄断，主要厂商有是德科技（美国）、罗德与施瓦茨（德国）、安立（日本）、唯亚威（美国）、EXFO（加拿大），大多数的测试产品和技术掌握在国外厂商中。而国内在这方面进展如何？这个产业发展的未来前景又将是如何？智见专访了专注于5G定位测试、测试仪表行业的司南沃德公司创始人陈天明。
陈天明说：现在5G定位测试领域，国产设备替代也在进行中，「这是全行业产业链的一起发力的事」。
当5G正成为科技产业最新风口，甚至已经成为中美贸易战的核心环节之一，5G时代也催生了一大批「淘金者」，运营商、设备商、器件商、终端应用场景纷纷迎来新时代。而在这些新场景、新时代应运而生之时，新的「卖水人」也浮现在大家眼前。在技术、运用发展过程中，卖水人成为赢家的案例比比皆是，网购时代成就了快递巨头顺丰，网游时代成就了加速器企业迅游科技……而在5G时代，通信测试领域正是卖水人这一角色。
陈天明说，像Spirent这些外企虽然有着庞大的研发团队和非常丰富的客户资源，但是因为他们身处在欧美，对中国市场的把握未必能面面俱到，这也就给了中国企业国产化的机会。外企不可能抢占所有市场，总有空隙留给国内厂商去拓展并慢慢发展壮大。
5G时代
为中国通讯测试公司发展带来了新空间
司南沃德公司落户于北京，但是在创立司南沃德之前，陈天明在华为任过职，离开华为后在深圳也创过业，做4G仿真仪表测试领域。
「在那次创业，我是以联合创始人身份来负责产品研发这方面的工作，我们做仪表的目标也是要解决仪表国产化问题。4G仪表有很多国产厂商，我们不是唯一的，像大唐、思仪、星河亮点做得都不错。」
司南沃德公司创始人陈天明
陈天明指出，4G时代的通信测试，还是一个垄断时代，老牌测试公司占据了最多的市场份额。而5G时代就给了他的这样的新兴创业公司一个发展的空间。首先，5G时代本身国内政府和产业就有很强烈的国产化替代趋势；其次，5G在中国的发展速度非常快，甚至快到传统老牌企业都跟不上，老牌企业也不可能所有技术都是先进的。
「这就给了小创企业一个后发优势。只要你能够更快、更便利地提供本土化服务，就有机会。」
但后发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后发优势，借鉴先行者的经验，避免踩同样的坑；但也可能是后发劣势，就是先行者已经掌握很多资源，占据了很多渠道，后发者很难进入。那么司南沃德存在后发劣势吗？
陈天明指出，后发的优势在有些行业很明显，以软件设计为例，后发可以避免前人的坑。因为软件在技术架构上更新换代很快，但很多大企业的架构是多年前成形的，而且围绕多年前的架构可能已经形成了上千人的研发团队，任何底层的修改都可能产生致命后果。因为历史悠久、体系庞大，这样的系统往往充满补丁，修改的效率会非常低。而后发不管是软件设计还是软件实施上，都更加灵活，而且后发可以收集现在客户更即时的需求，根据最新的需求来修改自己产品的方向和特性，这是先发做不到的。
其实程序员圈就流传一则笑话：某公司新招一个架构师，把代码重构了一遍，代码量、问题数量都少了一半，导致老板决定裁掉一半人。于是老油条们联合起来把这位超牛架构师搞走了，并回滚到以前的版本。这个故事当然只是一则笑话，但也说明大公司历史形成的庞大体系往往不如小公司船小好调头。
通讯测试公司的发展
首先要赢得大机构大用户信任
但是后发的劣势也一样明显，陈天明接着指出，通讯是一个非常讲究信任的行业，门槛很高，不像一些互联网APP上的服务，消费者只要谁便宜就会买谁的。
陈天明说，首先，通讯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昂贵的领域，通讯测试仪器可不是谁便宜就用谁的；其次，通讯测试领域，大家要提升产品质量都要和竞争对手一起跟时间赛跑，看谁先把产品和功能更先、更好地交付客户。先发企业做了很多年，后发的才刚起步，客户不敢冒险，为什么要去信任你一个刚开始的企业呢？
「获取更多客户信任，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有成功有失败，但是一直在努力。」
后发者领先并成功的案例也有很多。比如在塞班时代，塞班是垄断，但安卓作为后发者取代了塞班；现在安卓成为了垄断者，但更适应5G时代的鸿蒙系统也在虎视眈眈。但陈天明指出，鸿蒙和安卓还不仅是先发后发的问题，它们的共同点是都有巨头背书：
比如安卓有谷歌背书，所以安卓一出来，哪怕系统很烂，我们做技术的这些nerd（技术男）也会去试一试、看一看。鸿蒙有华为背书，大家基于对华为技术能力的信任、对华为企业形象的尊敬，也都会愿意去尝试。而我们现在也是希望找到一个大企业、大机构为我们背书，因为我们是新人。如果有一个更强大的巨人愿意相信我们，那么我们就能更好的打开市场。所以我们现在就和工信部信通院、华为等都有比较深度的合作，先赢得他们的认可，再赢得整个业界的认可。
陈天明说，也有人问过任正非为什么不做自己的测试仪表，华为技术非常强大，绝对有实力做出来。可是任正非的回答是「一枝独秀不是春」。有更多灵活的第三方企业解决华为的需求，其实也是更高效地降低华为的成本，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这才是一个聪明的企业、企业家的做法，这也是中国一直以来能发展这么快的原因。
「我在华为工作的时候，市面上几乎没有人知道有华为手机。华为手机甚至只能在华为园区里面卖，因为只有华为员工知道华为手机，外面的消费者不知道也不认可。当然运营商也好经销商也好，大家都很宽容，华为才从当年那么小做成今天这棵参天大树。我觉得华为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在产业链当中给大家机会，和大家一起进步。」
在与工信部信通院、华为这类大机构、大企业沟通过程中，第一步的破冰非常重要。司南沃德是如何让这些大机构、大企业愿意接受自己的产品的，哪一点打动了他们？
陈天明指出，司南沃德虽然是后发企业，有后发优势也有后发劣势，但是司南沃德的人才、渠道、市场其实并不是后发的。技术团队都有非常丰富的业内经验，销售团队也都有非常丰富的客户资源、市场经验、市场信誉，大家都希望把通信测试的国产化做得更好。如果真的完全是后发，那么在这个行业肯定要花更长的时间才可能获得别人信任，甚至不可能。因为司南沃德已经在创业前期有了很成熟的渠道，也缩短了产品进入市场的距离。
陈天明也坦承，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同样会有怀疑。但是司南沃德的产品是可以免费试用的，在最开始破冰的时候，团队就是恳请客户给司南沃德的产品一个试用的机会。
「在给华为等大企业以及一些知名实验室等大机构的试用过程中，司南沃德的产品并没有让相信我们的客户失望，这才是我们目前发展还可以的一个重要原因。」
目前，已有知名实验室采购了司南沃德的平台产品，并作为「2019北斗终端五星评测」唯一指定平台；华为终端、协议等多个部门已经将司南沃德的系统列入「替代外企仪表」产品名册，并已加入2020年采购预算。
陈天明表示，自己很感谢前期这些信任自己的客户，因为做任何一个系统，哪怕鸿蒙、安卓，也是用户用得越多成长就越快，因为这样才能够根据用户反馈实时调整。司南沃德正是得到相关技术领域知名实验室以及华为等大机构、大公司的很多帮助，测试系统才得以成长。
手机终端、物联网、车联网三大应用场景
将是5G定位测试的主战场
陈天明指出，5G定位的典型应用领域是手机终端、物联网、车联网这三个领域。三者可以组成三角形，第一个角是手机终端，需要较大的通信吞吐量；第二个角就是车联网，需要低时延；第三个角就是物联网，需要低功耗。
陈天明表示，手机终端当年从3G切换到4G，让手机有了更多的应用场景。人们的支付习惯从带钱包、信用卡支付到手机支付，这都是4G带来的。那么5G从带宽上和精度上相比4G的巨大提升，而且因为5G加入了很多新技术，甚至可以定位你的高度和动作。
就车联网而言要求的是低时延，辅助驾驶要求20到100毫秒，自动驾驶要求的时延更低，可低至3毫秒到1毫秒的。而当前4G需要经过多层网络传输，传输时延大，无法满足低时延控制指令的要求。
再说到物联网，代表超低功耗，海量连接，可能一个小区会有几万个物联网设备。5G时代是万物互联，不仅有人与人的联结，还有人与物、物与物的联结。
陈天明总结道，2G时代的定位，可能只是打电话的同时给基站上传自己的位置信息，而5G时代的定位场景更多，包括车联网的定位需求，物流行业的定位需求、宠物跟踪的定位需求，共享单车、可穿戴设备、AR、精准广告投放、废弃料管理、紧急呼叫、无人机等领域，都对于定位的精确度有要求。
你没有机会打电话给一辆汽车
车联网、物联网定位要求远高于手机定位
车联网、物联网的定位需求与手机终端有什么区别呢？
陈天明指出，4G时代手机终端上的通信测试和定位测试，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领域，司南沃德也是在手机终端测试上有了基础之后，再延伸到车联网和物联网领域。车联网、物联网领域的定位测试，因为测试对象的直接用户不再是人，因此也有不同的要求。
以手机举例，假如手机定位因为雷暴天气等不可抗因素或者其他技术原因出问题，至少手机的使用者还是可以主动发现、修正的。人能够发觉出定位不准，但是车和物只能根据传感器来，不会修正，传感器告诉它是什么位置，它就只能判断是什么位置。正是因为车联网、物联网领域定位的不可修正，所以测试就要求就更严苛。
「对手机终端这种用户是人的测试对象来说，我们大多数测试是测下限，只要超过下限标准，我们就认为是合格的。但是对车联网，我们就要测它的上限，严苛很多，1万次都不能出一次错。因为一次事故，乘客的生命和企业的信誉就都没了。所以车联网领域的测试会非常苛刻，测试要求、可重复性、可呈现性，都会比手机终端测试要更复杂。而且物联网、车联网领域的应用开发也会有更苛刻的要求。」
陈天明指出，手机终端上的APP，比如打车或者外卖应用，即使定位不太准确，用户也可以和司机、外卖小哥打电话沟通，但是在车联网领域，你没有机会打电话给一辆车。车联网领域的定位测试会要求设计出更苛刻的case，来把各种可能的场景覆盖，并减少客户的测试成本。
陈天明回答说，测试标准业界基本分两类，一类是认证标准，比如汽车或者手机被认证为中国北斗合格产品，认证标准就是一种下限标准，比如能够在100次定位中达到90次定位成功，比如定位精度在10米之内，就认定你具备了定位能力，相关部门就会为你的产品颁发一个证书。认证标准都有自己的认证委员会，司南沃德也是中国电信协会标准认证协会的会员，也参与了一些标准制定。
另一种标准是用户体验级或者说提升级的，是一个上限标准。司南沃德会根据认证标准和客户需求来升级衍生出一些特定领域的标准。就以车联网为例，车联网的部分定位测试往往需要和车企的专家一起来讨论。对于对定位要求严格的车联网领域，测试时就要更苛刻，要两家企业的一起来设计出各种复杂场景。
陈天明指出，V2X（车连接一切）是5G时代交通运输系统下的一种关键技术，包括V2V（车-车）、V2I（车-基础设施），V2N（车-互联网）、V2P（车-行人）等等，V2X作为一种无线信息交互技术，可以实现车和其他一切实体之间的信息交互，既能获取实时路况、道路信息、行人信息等一系列交通信息，提高驾驶安全性和交通效率，也能获取高速互联网。高带宽和低时延可以是两个通路，是不会冲突的。
同时他也指出，「我们毕竟不是造汽车的，只是从一个汽车消费者的视角去预测场景，也许我们看到只是冰山一角，车联网还可能有更多的应用场景」。
车联网、物联网未来
定位测试市场会超过手机
车联网、物联网的市场空间，将会比手机终端的市场空间更大！
首先就是因为中国的机动车保有量还很低。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2019年全球20个主要国家千人汽车拥有量数据中，中国千人汽车拥有量只有173辆，而美国千人汽车拥有量达837辆，是中国的近5倍。所以中国汽车的市场还很大。
第二，车企在定位测试方面是一片蓝海，因为以前车企几乎不测这一块，只是在4G时代才开始测试。但是手机终端领域的定位测试是饱和的，大家从手机诞生时就开始做定位测试，基本上2G时代就开始了惨烈竞争。
第三，车企相比手机终端用户，容忍度更低，要求更严格。因为汽车用户不能接受辅助驾驶、智能驾驶出问题，所以车企对测试要求会非常苛刻，那么测试任务量、测试需求就会非常大。
陈天明表示，从研究标准、制定标准开始，到研发环节、测试环节，到最后出厂，还有后续的运维，都有海量的定位测试需求。所以这个市场将是非常大的。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陈天明离开华为之后，先是在深圳创业三年，后来又来到北京，创办司南沃德。司南沃德这一名称有着怎样的含义呢？
「司南就是中国传统的指南针，司南对我们来讲更多是一个符号、图腾，我们希望做中国通讯领域的司南。因为定位测试，就是给大家指方向嘛。沃德其实来自一个法语词汇monde——世界的意思。」
陈天明说，技术是一个很单纯的东西，就是成王败寇，落后只能被淘汰，就这样简单。王家卫在电影《一代宗师》里有句台词很好，叶问说，「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在技术领域，落后就是要挨打。
根据中泰证券的报告，预计到 2025年，全球通信测试市场规模约为206亿美元，在陈天明看来，司南沃德是国产5G辅助定位测试领域唯一的国产化平台，具有大量的国产化的需求。其次，司南沃德目前的技术壁垒、唯一性等优势至少在几年内是可以保证的，这几年就会是司南沃德的关键期。第三，4G时代中国占全球通讯市场的份额就已经超过10%，5G时代，中国的市场规模还会更大，尤其车联网等全新蓝海的出现，中国的5G市场占全球份额绝对能超过20%。5G定位测试领域206亿美元的市场规模，中国市场按照20%份额计算也有至少40亿美元的规模。
陈天明认为，通讯测试分为性能、一致性、定位测试等几大类，定位测试在5G时代通讯测试中的份额还会提高，比如车联网、自动驾驶对于低时延和定位精准的需求会更高，定位测试的份额应该能占到1/3左右，那么预计在2025年国内定位测试的市场规模会在十几亿美元左右。
「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及与友商的合作，共同把5G定位测试做到1/3左右十几亿美元这样的市场规模。技术很好量化，谁强谁弱很清楚，撒谎都很难撒。做技术的其实大多会有一些天真的想法，希望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技术有一点改变。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确定、而且一定是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事情。」
在智见投资百人战上，真成投资管理合伙人李剑威就对5G定位测试的市场规模很感兴趣，认为司南沃德在这个国产替代化的时间点上，作为国内唯一的5G定位测试服务商，发展时机很好。BV百度风投投资副总裁任博冰也认为司南沃德作为to大B的公司，值得继续关注研究。CCV创世伙伴执行董事聂冬辰认为，司南沃德的技术领先性如果至少能够保持几年，加上拥有华为等大客户，未来的市场化更加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