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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对待一个“简单的想法”
罗伯特·皮腾格:非常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探索查理·芒格的遗产,与莫尼什·帕伯莱的对话”。大家好,我是YPO马赛克分会的罗伯特·皮腾格(Robert Pittenger)。莫尼什·帕伯莱自1997年以来一直是YPO会员,住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毕业于克莱姆森大学。他是Dhandho基金的CEO,该基金由最初的100万美元和8名投资者发展到截至去年12月末的8.4亿美元,在此期间实现了巨幅增长。
帕伯莱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价值投资者,据他自己说,他是通过“无耻地克隆”沃伦·巴菲特和查理·芒格的管理决策而取得成功的。他总是为其成功向他们表示感恩。莫尼什·帕伯莱与同为 YPO成员的盖伊·斯皮尔合作,以65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2007年与沃伦和查理的慈善午餐。这次午餐改变了两位先生的人生,莫尼什将在这里向我们详细介绍他的挚友查理·芒格。除了与查理的友谊之外,莫尼什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就是他因为玩21点而被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赌场终身禁入。
莫尼什,感谢你今天能加入我们,我们期待着聆听你关于查理、关于玩21点的智慧。首先,我想从你谈到的查理·芒格说过的一句话开始,那就是“接受一个简单的想法并认真对待它”(Take a simple idea and take it seriously)。你能跟我们谈谈这句话的含义吗?查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如何将它运用到你的生活和投资中的?
莫尼什·帕伯莱:首先,很高兴与你们一道。与YPO交流总是件乐事。和你们中的许多人一样,YPO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有YPO,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YPO给我带来了太多的改变和进步。
我还想与大家分享我在10月7号的悲痛和哀悼。你们中的许多人可能直接或间接地认识一些罹难者、受伤者或被劫持的人质。对此,我与你们同在,并为你们祈祷。(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为首的巴勒斯坦武装与以色列军队爆发武装冲突,是赎罪日战争以来,数十年来最激烈的一场战争。)
我和查理的友谊是意外而偶然的。我从没想过能遇到他。这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收获。我第一次见到查理是在巴菲特午餐之前,那是在一次YPO活动上,YPO的一位成员彼得·考夫曼(Peter Kaufman)安排他到YPO演讲。当时我刚搬到加州。那大约是2004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查理,并和他一起消遣了一会儿。
你提到的那句“接受一个简单的想法并认真对待它”是芒格的名言,即使在我听说查理之前,甚至在我听说这句名言之前,我就一直努力在生活中践行这句话,因为它太有力量了。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会有一些顿悟时刻(Aha Moment),我们会发现一些智慧或知识,它们可能是其他许多人没弄明白的,或者他们没有给予这些智慧和知识应有的重视。这可以成为巨大竞争优势的根源。我很早就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克隆的力量和复制的力量。
我记得在我20出头的时候,读过汤姆·彼得斯(Tom Peters)的一本书。他是80年代的管理大师。在那本书中,他举了一个例子:加利福尼亚州有两个加油站,它们位于一个繁忙十字路口的对角线上。这两个加油站都是自助加油站。你进来,加油,然后离开。其中一个店主可能一小时出来一次,随便挑一辆车,洗一下挡风玻璃,或是检查一下机油,提供些额外服务,不收任何费用。
斜对面的那个人看到了这一切。他对自己说:“这有点愚蠢。你不能为每个人都这么做。如果你为每个人这么做,你会赔得血本无归,因为你是不收费的。”他从未复制或克隆过这种做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提供这种随机的额外服务的加油站,生意越来越好,而他斜对面的加油站生意越来越差。即使看到生意减少,街对面的那家加油站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行为。
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是,汤姆·彼得斯说:“你可以去找你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你可以和他们坐下来,你可以给他们你所有的商业秘密、一切你所学到的能带给你优势的东西,然后他们会听你讲,但行为不会改变。”
当我读到这句话时,我说:“这太扯了。世界不可能是这样运作的。我才20出头,还没多少生活经验,不知道事物是如何运作的,但我向自己承诺,我要证明汤姆·彼得斯是错的,我要从两个方面证明他是错的:第一,我要寻找一些实例,即人类看到聪明的事情发生,然后复制或克隆它,因为这将证明彼得斯错了;第二,每当我看到有人在做聪明的事情时,我就要复制它,这也能证明他是错的。
从我20出头到现在,我快要60了,我发现,汤姆·彼得斯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我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人类对克隆有一种反感,他们不知怎么地就认为这个主意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因此有失身份。我还发现,当我强迫自己复制那些我认为聪明的事情时,就会给我带来很大的优势。这就是个“朴素的想法”的例子。我发现,只有极少数人类是克隆高手,这些人拥有全世界,他们做得极好。
举例来说,微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克隆的。微软在研究实验室上花费了数10亿美元,没有任何成果。对他们来说,行之有效的经验是:他们看到Lotus,然后创造了Excel;看到WordPerfect,然后创造了Word;看到Mac,然后创造了Windows,等等。即使是现在,OpenAI也是与AI的合作。谷歌(在AI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微软没做什么工作,但他们却领先了。
山姆·沃尔顿(Samuel Walton)是另一个伟大的克隆者。事实上,詹姆斯·西内格尔(James Sinegal)就是从他曾经为之工作的索尔·普莱斯(Sol Price)那里克隆了整个模式。有人问他:“你从索尔·普赖斯那里学到了什么?”他的回答是:“这是一个错误的问题。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索尔·普赖斯那里学来的。没有什么我知道的不是来自于索尔·普赖斯。”
这些人非常、非常认真地对待一个简单的想法。仅仅读到一些想法并对其印象深刻是不够的。当你看到某个引起你强烈共鸣的东西,你就必须全力以赴,你必须与想要维持现状的倾向做斗争。
无论是查理还是沃伦,他们的成功都源于对一些“简单想法”的执着追求。例如,当他们70年代在加利福尼亚收购喜诗糖果公司(See's Candies)时,对他们来说是一次(观念上的)巨大飞跃。他们为这家公司支付了3倍于账面价值的价格。他们认为他们付的太多了,而且他们并不了解这个生意有多好。沃伦每年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管理层独自去经营这个生意。
不过,在每年1月1日,他会上调所有价格,提价幅度远高于通胀增速。例如,如果通胀率是3%,他就把价格提高10%,第二年通胀率是3%或4%,他就再提高10%。让他惊讶的是,他不断大幅提价,销售量却持续上升。原来企业可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定价能力,这一点让他震惊不已。彼时,沃伦和查理都不了解品牌的力量,但他们都成了热心的学生,钻研“这是什么现象?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如何将其应用到其他业务中?”
今天,我们看到,这是伯克希尔的根基。这同样是看见了一个相对简单的想法,但试图去掌握它。我们中的许多人之所以创业,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市场空白。我们看到一些产品或服务应该存在但却还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者可能还不够多,于是我们投身其中。一旦我们投身其中,有了这种对简单想法执着追求的理念,就会有很多好事发生。
作者:莫尼什·帕伯莱非常强调学习并克隆那些好的做法/想法,认为善于模仿能带来巨大的优势。这需要我们虚心求教,理性判断,不因某个想法非原创而觉得有失身份,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把他人的好想法借鉴过来,并且贯彻到底。
无论个人、企业还是社会,我们对复制他人往往持负面态度,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例如过度自信倾向、避免不一致性倾向等等。企业喜欢宣扬自己是创新者,而非追随者,这导致很多时候,一家企业即便看到竞争对手用实际行动验证了某个想法,也不愿跟随,继续固步自封。
帕伯莱所谓的克隆并非不假思索地复制,不代表毫无创新或没有自己的思考。人类真正从0到1的创新很少,一些企业擅长开拓式的创新,一些企业擅长渐进式的创新,二者没有优劣之分,都能为社会创造巨大的价值。
帕伯莱在他第一本书中曾提到奇波雷墨西哥烧烤公司(Chipotle Mexican Grill)。Chipotle是个很棒的生意,没有复杂的技术和商业机密,本质上是改变了食物的呈现形式,让顾客能自己选择往墨西哥卷里添加各种新鲜食材。市场本可以容纳四到五家类似的墨西哥快餐公司,但很长时间里也只有Chipotle一家,只有个别不同赛道的公司试图模仿这一模式。可见,由于人性对模仿的抗拒,很多领域仍存在机会。
拿价值投资为例,巴菲特在《格雷厄姆-多德俱乐部的超级投资者》一文中,明确地表达了为何他的成功并非幸存者偏差,列举了遵循价值原则的各式门徒。但现实中,只有极少数商学院在教授基于格雷厄姆-巴菲特的投资方法(哥伦比亚大学、佛罗里达大学、密苏里大学、斯坦福的Jack McDonald),哈佛商学院也没有系统的价值投资项目。为什么?
首先,有效市场、CAPM等理论更具学术美感,深受学院派的青睐。其次,巴菲特设立合伙基金的方式不符合行业主流,更考验投资能力,无法快速做大资产规模以赚取管理费。因此,即使伯克希尔年会录像和股东信全部公开,真正一探究竟的人很少,真正的价值投资者也很少。
“接受一个朴素的想法并认真对待它”,本质上强调了实践的重要性!我们常读到某些很有道理的金句或想法,但就止步于此,难怪普世真理也不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实质性影响。相反,我们对一个“道理”的深刻认识只能来自于实践,通过实践修正我们的行为和认知,继而进一步强化行之有效的部分。
2
芒格是本·富兰克林转世
罗伯特·皮腾格:查理保留了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半身雕像,对吧?
莫尼什·帕伯莱:是的。
罗伯特·皮腾格:你能谈谈他们有何联系吗?他觉得自己与本·富兰克林有什么联系?你能谈谈他是如何仰慕本·富兰克林的吗?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以及富兰克林对查理的意义。
莫尼什·帕伯莱:本·富兰克林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人。我们中的许多人都熟悉本·富兰克林,他是美国国父。但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写了一本非常好的《富兰克林传》。他还写了史蒂夫·乔布斯和埃隆·马斯克的传记。富兰克林的许多方面都会引起YPO人士的共鸣,因为富兰克林是以企业家的身份起家的。他做过印刷和出版生意,渴望经济独立、思想独立和各种独立。
40出头时,他免费把生意卖给了学徒,当时可以说是易手。他对徒弟说:“你只要在未来几十年里按利润的一定比例付给我就行。”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双赢。一旦他从企业经营中解脱出来,他就能专注于更大的事业。
富兰克林是个多面手,他发明了很多东西,比如双焦镜(bifocals)和避雷针,他还发明了电和很多其它的东西。他是一位哲学家。没有他,就没有美国。他是促使法国出兵支持美国对抗英国的核心人物。
如果你仔细想想,一个君主制国家要与另一个君主制国家对抗,去帮助建立民主制度,表面看起来根本说不通,但法国人挺身而出,站在美国人一边,与英国人作战,促成了殖民地的独立以及美国的建立和形成。他还非常务实。美国国父是一个有趣的群体,他们所有人都值得研究,但他们彼此之间差异很大。富兰克林有许多关于美国应该是什么样的想法。其中许多想法被搁置一旁,但他在建立联盟,以及为达成最终目标而做出妥协方面非常务实。
从创建独立性的角度看,查理非常欣赏富兰克林。查理本人也渴望经济独立。他不是为了买法拉利跑车而想要经济独立。他想要经济独立,这样他就可以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仆人。他可以追求生活中的一切热情。他常开玩笑说:“我一直在追求经济独立,结果有点做过头了。”他最终拥有了自己并不需要的几十亿美元,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很多人开玩笑说,查理是本·富兰克林转世。如果富兰克林有转世的话,那一定是查理·芒格。
他们在很多方面都非常相似。当我与巴菲特共进午餐时,我曾问他:“巴菲特先生,如果你能与任何在世或已故的人共进午餐,你会想见谁?” 他说:“首先我想见见索菲亚·罗兰(Sophia Loren,意大利女演员,第34届奥斯卡影后)。” 他一直是索菲亚·罗兰的忠实粉丝。然后他说:“不,不,不。划掉这个答案。我想见艾萨克·牛顿。如果可以,我真想和艾萨克·牛顿共进午餐。”
我说:“为什么你在那么多可以共进午餐的人里面偏偏选中了牛顿?” 他说:“牛顿发明了微积分。牛顿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人。牛顿是最聪明的,但富兰克林却是最有智慧的。”紧接着,他还补充道:“我和牛顿会面的台词应该是关于他如何被南海泡沫的狂热冲昏了头脑。你知道,他先是看到了泡沫和泡沫的愚蠢,然后又自己参与了泡沫,结果失去了财富。这就是我的调查方向。”
在一个绝妙的头脑中,思想也会漂泊不定。但富兰克林显然是最有智慧的,查理也在其列。我从未见过比查理更聪明的人。即使在沃伦和查理之间,智商水平和智慧也有很大差距。没有可比性。
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是位出色的传记作家。除了富兰克林之外,他也写了达芬奇、爱因斯坦、基辛格、乔布斯和马斯克的传记,值得列入阅读清单。
富兰克林是美国国父中唯一一位不会令人感觉遥不可及的人物。人们对华盛顿、杰斐逊和亚当斯都敬畏有加,但富兰克林更接地气,企业家的形象十分鲜活,不像是先贤祠里冷冰冰的大理石雕像。富兰克林在他流传的信件和自传中从不用华丽的辞藻装点自己,反而带着点小幽默和小调侃,很有现代气息,让身处现代的我们感到亲切。总之,富兰克林是一个真诚的、值得研究的楷模,我们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优良的品质和生活的经验。
芒格智慧和聪明程度不用多说。巴菲特长子曾评价芒格:“我爸爸是我认识的人当中第二聪明的,查理排第一。”巴菲特也说:“是芒格让我从猩猩迅速进化成了人类,否则我会比现在穷很多。” 但帕伯莱说芒格的智商和智慧远在巴菲特之上,还是让我颇感意外,这显然并非只是对芒格的恭维。仅凭这些聪明人对另一个聪明人的至高评价,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对芒格思想的全貌产生好奇,努力汲取他智慧中的一小部分。
我们为何追求财富?为了随心所欲地消费?芒格给了一个更有吸引力的理由:经济独立是获得更大自由和更多时间的必要条件!
帕伯莱在过往访谈中曾多次谈到巴菲特对牛顿参与南海泡沫的好奇,说明这一情况很可能属实。这印证了巴菲特的一句话,投资最重要的品质是性格特质,而非智商。
3
芒格思想的“无形”力量
罗伯特·皮腾格:你能详细谈谈这一点吗?多年以来,查理是如何改变沃伦在投资上的思考过程的?
莫尼什·帕伯莱:在伯克希尔今年的年信中,如果你去伯克希尔官网,调出信件阅读,沃伦用一页的篇幅向查理致敬。他谈到查理是伯克希尔的架构师,而沃伦是总承包商。他说,伯克希尔是按照查理的蓝图建造的。
沃伦师从本·格雷厄姆。他深受本·格雷厄姆的影响。格雷厄姆的整个投资框架都是在经济大萧条和市场崩溃中形成的。他去寻找那些被错误定价幅度最大、最便宜的股票,因为他总是关注在不要亏损,降低风险。查理在他早期的一些商业冒险中意识到,有些企业只会让你做出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决定,而另一些企业却很容易经营,还能赚大钱。生意难不难做与你能赚多少钱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联系。事实上,两者是负相关的。
他告诉沃伦:“你收购伯克希尔时犯了一个大错,但我会尽力帮你弥补。你需要以一般的价格购买好的企业,而不是以好的价格购买一般的企业。”巴菲特非常尊敬本·格雷厄姆,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他用本·格雷厄姆创造的方法,让资金以很高的收益率复利增长,年化回报高达30%。对巴菲特来说,放弃他已行之有效的方法,转而投向查理的怀抱,正是因为查理思想的力量。查理的非凡之处在于,他让沃伦按照自己的节奏到达彼岸。他从不批评沃伦做出的任何决定。直到今天,沃伦身上还深深地印着“便宜货觅购者”的烙印,这种烙印时不时地会浮现出来。查理会看出这一点,但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这很有意思,因为我注意到查理在开市客董事会工作了近30年。我知道,他担任董事和亲身参与的所有机构都有所改进,如洛杉矶的哈佛西湖学校、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斯坦福大学或密歇根大学。但他的手段有趣的地方在于,他能够在改善这些机构的同时,不让它们觉得他是在强加给它们。他以一种“哄骗”的方式让这些机构朝某个方向发展,而这些机构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在被诱骗着朝一个特定的方向发展。
3月10日,我在查理追悼会见到了开市客的创始人詹姆斯·西内格尔(James Sinegal)。查理的家人在洛杉矶为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追悼会。詹姆斯·西内格尔在悼念仪式上发表了讲话。我问他:“查理在董事会工作了30年。你能指出有什么是如果查理不在那里,开市客会有所不同的吗?”他想不出任何东西,原因在于,查理以一种非常微妙的方式将他们推向一个领域,总是推动他们进行长远思考。开市客不是零售商,它是顾客的采购代理。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查理强化了这种思维模式,而且强化的方式让他们甚至没意识到这种影响。这真是太美妙了。
作者:我查询了巴菲特和芒格早期各自管理合伙基金时的历史记录:巴菲特合伙基金的年化收益率高出芒格7个百分点,且波动性远低于芒格的基金。(以费前收益算,巴菲特合伙基金1957-1969年年化平均回报率31.6%,芒格合伙基金1962-1976年年化平均回报率24.3%;巴菲特基金管理期间从未出现亏损,芒格基金在1973-1974年两年间分别下跌了31.9%和31.5%。)
在这样的背景下,芒格让巴菲特的投资思路发生了质的转变,可见巴菲特看重的远非只是芒格的投资能力,而是其思想的深度和广度,芒格能让他回避掉许多“盲点”。正如巴菲特所说:“要让我从格雷厄姆的局限理论中走出来,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查理的思想就是那股力量,他扩大了我的视野。”
帕伯莱透露芒格“以合理价格购买好公司”的认识来自于他的早期创业经历。一方面,企业的复杂性有时对价值投资者有利,因为它增加了评估企业的难度,更可能引发定价错误。但从净投资回报率的角度看,复杂和难做的生意不一定是好生意,那些能长期复利增长的企业往往竞争不太激烈,不用过度依赖管理层能力。我们不宜将二者混淆。
从帕伯莱的讲述中,我们也看出芒格严于律己、宽于律人的特质,他对自己的投资方式和企业发展方向有很强的信念,但他却不把信念强加于人,而是潜移默化地施加影响。这对我们在教育子女和说服他人方面具有启发意义:以说教者姿态将观念强加于人多半难以成功,以“诱哄”的方式引导对方思考和行动,使之成为自身信念,这样形成的价值观将更加稳固。但如何做到?我想这便是一堂人生进修课,是“智慧”而非“智商”所能及。
4
芒格的思维模型——以互惠倾向为例
罗伯特·皮腾格:说到思维模式,查理在做决定时,会谈到他的思维模型。你能谈谈查理的思维模型以及他是如何做决定的吗?
莫尼什·帕伯莱:他的阅读量非常大。我猜查理每年大概要读200到500本书,内容五花八门。有时我去看望他,他正在读一本关于全球变暖的书。有很多次,我看他在读一本物理书。他的兴趣非常广泛。查理的大脑有两点非常神奇:其一,查理通过所有的阅读和生活阅历,在大脑中刻下了关于世界运行方式的某些思维模型,这些模型有时可能与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例如,我给你的关于人类厌恶克隆的模型就不是你通常会得出的结论。再例如,还有另一种思维模型,那就是人类的互惠倾向。
当我们生活在狩猎/采集社会以及小群体中时,如果某人狩猎成功,为他的群体带来了一头大野兽,他会把肉储存在邻居的肚子里,因为当时没有冷藏设备。他会想:“你能怎么办?你不能自己全吃了,你也不能储存,因为肉会变质。”他要做的就是召集所有邻居,他们会大吃一顿,每个人都会记住此人是个好人,因为此人与他们分享了他的战利品。后来,当他人捕获了一头大野兽,他一定会邀请此人参加盛宴。
查理相信,从狩猎采集时代开始,人类的互惠倾向就已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大脑中。但也有一个“异常”,那就是刻入我们大脑的思维模型并没有校准引擎。这意味着,如果我帮了你一个忙,你只知道莫尼什是个好人,莫尼什帮了我一个忙。你无法校准他帮了多大的忙。你只是对莫尼什有好感。当你没有校准机制,并且恰好对某人抱有好感时,销售员就会利用人类认知思维中的这一异常。
我在创业时也利用了这一点。例如,如果有人找到帕伯莱投资基金,说:“嘿,我对你们的基金感兴趣。能给我发一些信息吗?”我的大多数竞争对手都会以数字化方式发送所有内容,因为这样效率高。我们也以数字化的方式发送,但我们也发送实物包裹。在实物包裹里,还有另外几样好东西:一支非常漂亮的十字笔、一本书和其他一些东西。基金的最低投资额为几百万美元。
当收件人收到我的笔,那支非常漂亮的笔时,他们会感觉自己有某种义务,唯一能平衡这种义务的办法就是汇几百万美元。如果他们不汇几百万美元,归还那支笔会很麻烦,他们需要包装好,然后寄到邮局。如果我寄出100个这样的包裹,也许有一两个会寄回来说:“谢谢你的包裹。我对基金的服务没有兴趣。问好。”但98%、99%的人都不会把包裹寄回来,而这98%,99%的人都会对莫尼什有好感,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还汇了钱。因为没有校准引擎,所以一方花了50美元,另一方则是几百万美元。
查理大概有50到100个这样的模型,也许更多。查理大脑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他头脑中的这些模型。我从未见过其他人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拥有查理这样的脑力。我会向他提一些问题,比如一些新的股票或者我在Dakshana基金会遇到的问题,而他会立即将三个模型关联起来并给出答案。他能够在大脑中建立这些模型,并且知道哪三个模型适用,以及当它们一起应用时会如何相互影响,这是一种天赋。在这方面,我是一个菜鸟级的实践者,查理是功夫大师。他是这方面的尤达(《星球大战》中的尤达大师,形容某人有平静深邃的气度和不朽的智慧),这给了他很大的优势。
沃伦说,查理拥有分析任何生意的最佳头脑。每当沃伦向查理提及任何生意时,查理的反应都非常迅速。多数时候他能很快就(对某个生意)说“不”,而且拒绝前至少能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这让他将大量噪声排除在人生之外。
作者:人的互惠倾向在商业交易和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既能被合理正面地利用,也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误导我们。但无论如何,互惠倾向的存在和校准机制的缺失,意味着多做一些利他的好事总是有益的,这些事不一定复杂,如帕伯莱提到他“实物包裹”的例子。有时,举手之劳的投入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5
投资没有“三振出局”
罗伯特·皮腾格:你几年前在土耳其投资了一些公司,当时还没人注意到土耳其。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同查理交流过那些投资?如果没有,我想听听那些你和查理讨论过的公司以及他的看法。
莫尼什·帕伯莱:每次我向他提起土耳其,查理都非常消极。他会立刻说:“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听。”但我还是坚持跟查理说。我们在土耳其拥有一家可乐装瓶厂,我知道查理很了解可乐的生意,因为他们是可乐的大股东。我说:“查理,告诉我这次怎么会赔钱?”他回答说:“这笔投资会成功的。”我说:“但是你很消极。” 他说:“不,那会成功的,那还不错。”我看到他在转变。
他对土耳其这类事情的想法是:进行冒险尝试前,他需要做大量工作,需要去拜访几次,付出很多努力。后来我寻思着,我本人需要聚焦,因为我们从事的是一项不会被叫“坏球”的事业(棒球比赛中,司球裁判的作用是根据投手投出的球飞过本垒的位置来判断好球、坏球、三振)。这不像棒球,三振出局。在投资中,你可以让无数个“好球”擦肩而过。如果查理对土耳其说“不”,而土耳其表现出色,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不应该对表现欠佳的东西说“好”。他就是这么想的。关于土耳其,我终于让他转变了一点想法。
作者:在做投资决策时,与我们信任的智者交流固然重要,但我们仍需独立思考机会的确定性,而非外在评价,即使这些评价出自“权威”。这也提醒我们,要聚焦于让自己感到“舒适”、有所洞见的领域。
“害怕错过”是所有投资人需要克服的情绪之一。不要对拒绝了无数“好球”感到遗憾,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接受“坏球”。换言之,挥杆20次击中5次,不如挥杆5次击中3次。
6
“利他”与“双赢”
罗伯特·皮腾格:你能谈谈查理的幽默感吗?我听说,即使他最后一次住院,仍然保持幽默。
莫尼什·帕伯莱:他和护士开玩笑。护士问他:“你还好吗?” 他说:“哦 ,我快死了,你怎么样?”刚好就在查理去世前一个月,我和他最后一次共进晚餐,我不知道那将是我最后一次见他。那是次一对一的会面,只有我和他,一个周六,在他家里。他的思维一如既往的敏锐,但他告诉我,他身体很多地方不太对劲。在他去世前一天,他正试图为一家非营利组织完成最后一笔捐赠。我不认为查理信仰上帝,他是不可知论者。他不相信死后还会有什么,他相信今生就是一切。
在他去世前一个月接受采访时,有人问他:“如果要在你的墓碑上写点什么,你希望写什么?”他说:“我试着做个有用的人。”“试着做个有用的人”,这就是个简单的想法,但他非常认真。最后一天,他和家人在一起,仍在努力帮一些非营利组织做得更好。这样做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并不想宣传这些,不是为了遗产或其它任何东西。这只是一种无私的行为。即使与沃伦的关系,也是因为许多无私的行为而建立起来的。
有一本书,我不认为查理读过,作者是亚当·格兰特,书名叫《Give and Take》(《沃顿商学院最受欢迎的思维课》,也译作《予和求:取得成功的革命性方法》)。这是本值得一读的好书。
亚当·格兰特说,世界上有三种人:给予者(giver)、索取者(taker)和互利者(matcher)。给予者是那些总是努力为他人做事,不求任何回报的人。他们只是想帮助你。索取者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你只想与索取者毫无瓜葛,他们只想从你身上榨取,却从不回报。互利者自以为很聪明。例如,互利者会说:“罗伯特为我做了许多件事,所以我也要为他做许多件事。”亚当在书中指出,给予者最终会拥有世界,因为他们为周围人制造了太多善意(goodwill)。查理从未读过那本书,但查理是个给予者。他从不试着琢磨他能从中捞到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好笑的故事,其中蕴含一些美妙的经验。我曾经在洛杉矶乡村俱乐部和查理一起打桥牌。他每周五都会打桥牌,而我每个月会与他和他的朋友们打一两次。通常,我们会在12:30左右在洛杉矶乡村俱乐部的餐厅共进午餐,那里的食物和环境都很不错,然后我们会打3或4个小时桥牌。有一次,我坐在一张四人桌上,对面是查理·芒格和瑞克·盖林(Rick Guerin,伯克希尔早期合伙人之一,三人曾一起拜访企业,做投资决定。1973-1974年,美国股市2年内重挫70%,盖林因使用保证金融资而被迫将持有的伯克希尔股份卖给巴菲特。盖林是芒格长期挚友,任每日期刊董事会副主席)。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就是瑞克让巴菲特和芒格注意到喜诗糖果公司的。
芒格(右)、盖林(中)和帕伯莱(左)
我对他们说,“你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桥牌游戏,只是一顿午餐,但我想告诉你们,这是一个标志性时刻。来自孟买郊区的一个随随便便的印度人,却与两个重要历史人物坐在一起。我知道你们俩并不这么认为,但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给我讲讲你们在60年代的有趣交易吧,那时你们做了那么多交易,在水都快干了的“桶里射鱼”(形容60年代时市场竞争小,收购交易很容易做)。
两人对视一眼,瑞克·盖林对查理说:“跟他说说那个红发护士。”查理和我讲话的语言总是丰富多彩。他说:“哦,是的,瑞克,这是个好故事。”然后他告诉我,南加州有位特立独行的企业家,发明了一种液体粘合剂,如果散热器漏水,你可以把这种粘合剂倒进散热器里,它就会自动密封掉任何泄漏处。为了扩大销售,这位企业家经常去不同的汽车修理店,电话通知机修工,然后掏出枪,向汽车散热器上射一个洞,倒入液体,向他们展示没有泄漏。他就是这样创造销售业绩的。
但这家伙因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悲痛欲绝的妻子发现,他的遗嘱执行人是位红发护士,而她甚至不知道丈夫与这位红发护士有染。他把生意和所有资产留给了妻子,却让情妇成为遗嘱执行人。两个女人都很生气。企业本身已经破产,欠了一些债,除了债务,企业没有任何价值。
查理和瑞克想买下这家公司。有两张8万美元票据归属于妻子的两个姑姑,他们本可以用折扣价从这两位女士手中买下这些票据。因为股权没有任何价值,他们本可以花10万而不是16万美元。但查理告诉瑞克,他们不应占这些女人的便宜,应该全价买下它们。
他跟那位妻子和她的两个姑姑谈了谈,说道:“听着,我们想买下这桩生意,它没有太多价值,我们愿意付你们每人8万,需要你们签字同意。我们也需要护士配合,因为她是遗嘱执行人。”护士不愿签任何东西,因为她什么也得不到。于是,查理安排在加利福尼亚俱乐部与护士共进午餐。查理从未见过这位护士,想要平息她的怒气,向她解释这样做是正确的。
加利福尼亚俱乐部是个高贵而古老的机构,庄严肃穆,查理总是选择同一张餐桌。我第一次见他就在加州俱乐部。那位护士直接从医院赶来,穿着不太合身的小码护士制服。餐厅里的每个人都以为查理在和一个艳星共进午餐。他们想,这可是芒格先生,一位非常可敬的洛杉矶市民,怎么会和一个色情明星在一起?查理自己也对她的出场方式感到惊讶。总之,查理说:“我一直控制自己。我试着控制我的眼睛。我安抚了她,然后我们完成了交易。”最终,他们以16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那家公司。
两年后,瑞克·盖林需要钱,他们各占50%股权。他告诉查理:“听着,我手头很紧,需要几十万,我想把这笔生意卖给你,你可以占100%的股份。”查理问他:“你觉得它值多少钱?你那部分值多少钱?”瑞克说:“我那部分值20万。”查理说:“不,你错了。你那份值30万,这是30万支票。”当年,查理没有占那两个女人的便宜,尽管他并不认识她们,但还是付给了她们全价。此时,他也没有占盖林的便宜。
想想看!卖方提议了一个售价,而你提出支付比卖方所提售价高出50%的价格。查理就是这样,他总是想确保,如果你和他做生意,你觉得你获得了更好的交易。一旦你为瑞克做了这种事,你就在一生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巩固了一段友谊。瑞克现在会为他做任何事。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给了我们许多好的启示。生意场上,当我们以“实现双赢”而非“促成买卖”的角度考虑问题,事情会更顺风顺水。
作者:就幽默感而言,芒格说:“沃伦和我都天性如此,我们都有点书呆子气。小男孩时期不是很优秀,但我们都崇尚幽默感,我们都爱钻研事情背后的原理,我们也都非常幸运能吸引这么多优秀的合伙人和伙伴。如果我们性格不好的话,干这一行可能早就疯了。如果你天生没有幽默感的话,我觉得通过后天努力也不会有,我觉得这是人的天性。”“芒式幽默”确实耐人寻味。
人们爱思考人生意义,芒格的回答很简单:做个“有用的人”。他不认同虚无主义人生观,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们有责任为家人、社区、社会做力所能及的贡献,这便是“意义”。
“自利”与“利他”是人类在社会生活中生存发展策略的两端。《Give and Take》用大量统计学、心理学和行为学实验证明,拥有利他动机的人可以更好地发展自己,并提出一套方法论体系,避免利他者成为遭人利用的垫脚石。怎样结交更多给予者?首先要成为给予者,养成分享的习惯。如芒格所说,“要想得到某样东西,最好的方式是让自己配得上他。”
“双赢”是芒格最看重的原则之一,他投资的公司也常反映出这一特质。芒格和盖林的故事带来几点启示:
· 无论亲人、朋友、同事或合作伙伴,把实现双赢作为行事准则,即使当下“吃小亏”,长期反而能“获大益”。
· 如果我们真切地关心对方,为他人着想,那些真正值得深交的人必会将心比心,为我们赢得长期的信任和尊重。
· 就投资而言,那些用双赢思维思考问题、做决策的企业更值得投资。这类企业能主动降低当期利润以求得基业长青。例如,对平台企业来说,利益相关者众多,相互间的利益平衡尤为重要。如何建立双赢、增强信任,而不通过压榨上游来实现利益最大化,是此类企业时常面临的难题。
7
赌场禁令与“赌博心态”
罗伯特·皮腾格:当你告诉查理,你被禁止进入赌场时,他说了什么?
莫尼什·帕伯莱:沃伦以前总说:“我想做个赛马赌者(bookie),但我父母不同意,所以我就做了保险业。”他们都是“赌者”,但意义在于,只有当赔率对他们有利时,他们才愿意下注。他们永远不会坐在拉斯维加斯或其他地方的赌桌前。
我知道查理有这种“赌博心态”。有一次我对他说:“查理,顺便说一句,我刚被拉斯维加斯一家赌场禁止了。”我向他解释了我被禁的原因,还解释了我的下注系统,他听得津津有味,喜欢得不得了。因为对他来说,这些赔率都是对你有利的赌注。我发现了一个反常现象,这家赌场的赔率很低,因为他们的地点不在赌城里,需要吸引人们去玩。与你通常能找到的赌场相比,他们提高了游戏的胜率,但游戏仍然对他们有利,一般人在那里玩都会输钱。
我和那些人关系很好,几个月下来,我赢了他们大约15万美元。总经理来了,坐在我身边说,“别再给他发牌了。”结果荷官继续发牌,经理勃然大怒,说,“现在就停止跟他交易。”荷官大吃一惊,然后经理对我说,“听着,莫尼什,我们爱你,我们喜欢你,我看过你的视频,读过你的书。但我们不能再让你在这玩21点了。” 我说:“你们无法容忍算牌,但我没有算牌。”他说:“这正是让我们困惑的地方,因为我们看了录像带,很清楚你没有算牌。但我们发现,我们无法打败你的系统,所以我们不干了。你可以来赌场,可以使用所有设施,但不能坐下来玩21点。”事实上,我对此感到非常骄傲,因为我的系统是有效的,这就是我试图做的。从时薪的角度看,我还是追求其它事务更好,但做这些事确实很有意思。
作者:所谓“赌博心态”,即“概率思维”。芒格不止一次指出,我们的思维模式应贴近彩池投注系统的赢家,根据概率大小有选择地下注。明智的投资决策或生活决策,都需要我们根据眼前有限的信息,做出“下行风险有限、上行空间够大”的决定。
帕伯莱在对待事业和人生时总是保持“游戏心态”,值得我们学习。事实上,巴菲特和芒格常说,他们并非靠雄心和远见获得成功,而是享受其中的“机会主义”。在他们看来,一件事要感兴趣才能做好,持之以恒,并在机会出现时果断抓住。巴芒的“勤奋”源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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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读常新的《穷查理宝典》
罗伯特·皮腾格:莫尼什,这么多年来,查理最让你感到惊讶的是什么?
莫尼什·帕伯莱:众所周知,查理是位好商人、好投资者和好伙伴。他有8个孩子,有很多姻亲、孙子和重孙,性格迥异。查理很喜欢本·富兰克林说过的一句话:“婚前睁大你的眼睛,婚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注意到,他在与不同人打交道时,采用了截然不同的框架和思维模式。我会看着他与某人互动,然后当那个人离开时,他会明白那人的不同寻常之处。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不仅是个博学的人,更是个睿智的人,了解各式各样人的本质,以及如何在这些人当中游刃有余。他看见并弄清了大量事物间的细微差别,这对他很有帮助。
罗伯特·皮腾格:你非常了解YPO(青年总裁协会联合马赛克)会员。作为YPO,我们如何才能以查理为榜样,成为更好的投资者?
莫尼什·帕伯莱:有本书名为《穷查理宝典》。在书的后半部分,你可以看到他发表的十几篇演讲。这些演讲蕴含着他一生的智慧。如果有人能读完那些演讲并理解它们,那将比任何地方的四年制大学学位都要好。
其中一篇演讲是关于人类误判心理学,查理检视了不同的心理模型,阐明在所有进化过程中,我们的大脑并非时刻保持纯粹理性。如果能很好地了解我们两耳之间的大脑是如何运作的,我们将有很大优势。查理的很多智慧都浓缩在他的演讲中。如果我每年重读这些演讲,我发誓,我会读到一些我以前未曾读到的东西。有些段落我以前从未读过。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东西让我茅塞顿开。我想说的是,那不仅是提升自己作为商业领袖的好方式,也是提高自己作为配偶、父亲、祖父、儿子或女儿的好方式。
罗伯特·皮腾格:如果有问题,请大家发言提问。有个人问道:“您加入YPO已超过25年。查理对YPO有什么看法?”
莫尼什·帕伯莱:查理和沃伦都不是YPO成员。沃伦经常开玩笑说:“我一直跟他们说,给我在年龄上破个例,让我加入,但他们不同意。”他们都非常尊重YPO,曾多次与YPO交谈。有一次我直接与查理讨论YPO,他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组织,有伟大的使命,它很好。他们理解这个组织,并且他们是对的。
9
芒格对遗产的处置
罗伯特·皮腾格:还有人问道:“查理是如何管理他身后留下的这笔钱的?”
莫尼什·帕伯莱:许多年前,查理的妻子出了次意外。她从明尼苏达州家中楼梯上摔了下来,大概承受了一年多的痛苦,做了很多次手术。她生前一直希望把一半的财产留给8个孩子,而她去世那年恰好是美国税法中唯一没有遗产税的一年。当年,查理的净资产约20亿美元左右,这事发生在2010年,他以伯克希尔股票的形式,给他每个孩子转让了约1.25亿美元,这些股票现在可能价值4亿美元左右。
从慈善的角度讲,他的孩子们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事情不尽相同,但令人印象深刻。芒格曾经告诉我,剩下的另一半财产,他只专注于如何捐出去。他做了很多不同的赠款。我相信,当他去世时,可能已经有几十亿了。我不知道他打算用这笔钱做什么,我不认为他打算留更多钱给孩子们。他一定计划了什么,但我不太确定。
罗伯特·皮腾格:在离开之前,你还有什么要分享的吗,莫尼什?
莫尼什·帕伯莱:我一直很享受与YPO交谈,当然,能够谈及查理也是极好的。我非常想念他。我一直在反思。我们之间的友谊长达15年,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一直记得,我走进查理家,他正在设计一些建筑图纸,看到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见到我会格外开心和激动,我们共度的时光总是很愉快。
我一直觉得,我对查理的判断力有很强的信念。他对我的评价非常坚定而正面。每当我陷入自我怀疑时,我就会想起查理对我的评价很高。这让我觉得生活没问题,一切都很好。我总是回溯于此。我非常想念他,也非常感激生命中能与这样一位杰出的人交汇。我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了。他打破了常规,所以我们不会再看到另一个查理·芒格了。他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美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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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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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菲特让喜诗糖果提价这段和林园鼓励茅台和片仔癀提价的想法是一样的。@人人S财神
“不过,在每年1月1日,他会上调所有价格,提价幅度远高于通胀增速。例如,如果通胀率是3%,他就把价格提高10%,第二年通胀率是3%或4%,他就再提高10%。让他惊讶的是,他不断大幅提价,销售量却持续上升。原来企业可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定价能力,这一点让他震惊不已。彼时,沃伦和查理都不了解品牌的力量,但他们都成了热心的学生,钻研“这是什么现象?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如何将其应用到其他业务中?”

一篇非常有价值的文章,让我从只言中拜读学习到查理和沃伦的思维方式。这是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