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her, Wiser, Happier - How the World Greatest Investors Win in Markets and Life》 第六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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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与Zak的完美探险

这是一段完全非传统的投资伙伴关系,展示了最丰厚的回报会流向那些能够抵制住会带来即刻满足的诱惑的人。

如果通过放弃较小的幸福可以获得更大的幸福,那么聪明的人会为了更大的幸福而放弃较小的幸福。——《法句经》

每个听了并照我的话去做的人,会像在岩石上建房子的智者,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洪水侵袭,房子都不会塌,因为它的根基和岩石融为一体。而每个听了但没有照我的话取做的人,会像在沙滩上建房子的愚者,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洪水侵袭,房子都会塌。——《马太福音》7:24-27

Nick Sleep曾梦想成为一名景观设计师,他设想过自己设计公园或公共用地的样子,这为他忙碌的生活提供了精神避难所。所以从爱丁堡大学毕业后,他在一家当地的公司做景观设计学徒。“在研究天窗和停车场时,我对这份工作的浪漫幻想完全被现实打破了。”他说。几个月后,他被解雇了。“公司人员从30人变成20人,而我就是那10个被开除的人之一。”

Sleep作为一个英格兰人想留在爱丁堡,是因为他和他未来的妻子Seita在爱丁堡的郊区买了间小公寓。“所以我想看看爱丁堡有那些好的发展方向,”他说。从事信息科技工作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也了解到爱丁堡的基金管理名声在外。他通过一本晦涩难懂的书《Investment Trusts Explained》来了解投资业务是什么,而他看完后很感兴趣:“我喜欢这种动脑子做调查的感觉。”

Sleep在一家小型苏格兰基金公司找到一份投资分析实习生的工作,但他其实并不完全有资格从事这项工作。在大学他是地质学专业,随后转到地理学——很难说这是为股票投资生涯做的准备。他的工作经历没有体现任何证据,表明他从出生起就渴望从事金融业。他曾在哈罗德百货公司工作过,还在一家IT公司工作过,他获得过风帆冲浪的赞助协议,他有着电影明星的外表和言谈温柔的魅力,看起来并不适合公司单调的工作模式。

但他是幸运的,他进入了一个非常适合他那奇特头脑的领域。像那些最好的投资者一样,Sleep会从不寻常的角度观察世界。他猜想这个特质源于他少年时在惠灵顿学校的经历,这是一所在维多利亚女王时期建造的寄宿制学校。Sleep是为数不多住在家里的学生,意味着他在学校生活之外还有空余时间,他甚至在周末会去酒吧打工,而他的同学们则只能待在四百英亩的学校里。“一开始我就习惯于和他人不同,”他说,“我很开心能游离于组织之外。”

当Sleep20岁左右时,他沉迷于Robert Pirsig的《Zen and the
Art of Motorcycle Maintenance: An Inquiry into Values》,这本具有指导性的回忆录曾被121家出版社拒绝,是一本奇怪但杰出的沉思录,内容是关于如何致力于让生活有“质量”。Pirsig赞赏那些非常在意自己行为和决定的质量的人,他们甚至把世俗的工作当作精神训练——作为内在品质如耐心、坚韧、理性、平静的现实投射。不论你是在修椅子、缝衣服,还是磨厨房里的刀,都存在“丑陋的完成方式”和“高质量、漂亮的完成方式”。

Pirsig认为,摩托车维修提供了一个理想的隐喻以展示如何用卓越的方式工作生活。他写道:“你真正修的车是你自己,外在的机器和内在的人并不是两个分离的事物,他们会因为“质量”共同成长或共同失败。”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华尔街大多数极具雄心的奋斗者对神秘的修摩托车方式并没有很多耐心,但Pirsig关于情感、道德、理智和诚实的观点与Sleep产生了共鸣,并描绘出他想成为的投资者的样子。在一封描述Pirsig对他持续影响的邮件中,Sleep写到:“你真的很想高质量的完成每件事,这是满足感和平静的来源。”

但这对投资来讲意味着什么?2001年,Sleep和他的朋友 Qais
“Zak” Zakaria成立了名叫Nomad投资的基金,他们将其视为关于如何投资、思考并以“最高质量”展现的实验。在一封流畅且幽默的股东信中,Sleep写到:“Nomad代表我们做的远不止是简单管理基金…Nomad是理性的、超自然的、几乎是精神上的旅行(但没有沙漠和骆驼,虽然有它们Zak可能会很开心)”

但没有人会在乎这些,除非他们独特的高级实验能获得极好的回报。在13年间,Nomad回报率达到921.1%,而MSCI世界指数为116.9%。换句话说,他们的基金超过基准800个百分点。再换个方式说,投资100万指数会获得217万,投资100万Nomad则会获得1021万。

2014年,Sleep和Zakaria退还了股东的钱并在45岁的成熟年龄从基金经理的位置上退休。从那时起,他们管理自己的钱并获得了同样的成功,在退休后的前五年让财富翻了近三倍。Sleep以他无差别的惯常操作手法,将他几乎所有的资产投资了仅仅三支股票。有时他和Zakaria在一只股票上会投入他们70%的资产。

在这些行家中,很少有投资者获得如此高的尊重。Bill Miller赞赏他们“完全独立”和“思考的清晰程度”,并将自己的钱投入Nomad。Guy Spier是Sleep的朋友,将他尊称为投资界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当我向Mohnish Pabrai咨询应该访问谁的建议时,他告诉我:“Nick Sleep十分卓越,他做了很多深入研究并且高度专注。他会是个完美的采访者,但他不会接受采访,他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

的确,他们的神秘性是由于Sleep和Zakaria经常处在雷达的探测范围外。他们对营销他们的基金兴趣不高,对自我推销更是不感兴趣,因此从没有人说起他们的故事。但在过去几年间,我在几个不同场合采访了Sleep,然后在2018年秋天,我和他还有Zakaria在他们位于伦敦国王路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这是一个明亮、快活且非正式的地方,Zakaria甚至没有自己的桌子。他喜欢在舒服的皮椅上工作,面对着挂着养蜂人外套的墙。这就是他们从事所谓的“资本主义冒险”的地方。

从我们的谈话中,得出的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人获胜的道德故事,这也是一个关于通过纪律和耐心抵制即时满足的诱惑的投资者,获得了非凡优势的故事。在以短期思维为主的高速时代,这种愿意延时回报的能力不仅在交易市场上,而且在商业和生活中都是成功的最有力因素之一。

建在沙滩上的房子

像Sleep一样,Zakaria从未梦想在华尔街工作。“说实话,我更愿意做其他事,”他说,“如果父母允许的话,我会成为气象学家,我觉得它很吸引人。我曾经常看气象新闻并自己制作气象报告,但我父母觉得这很蠢。”

Zakaria 1969年出生在伊拉克,他来自一个很有权势的家庭。他的父亲在伊拉克央行工作,他的母亲在巴格达大学教授营养学。但那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年代,充斥着政治阴谋和暴力。“我们被迫害了。”Zakaria说。他们家逃离了伊拉克,把一切家当留了下来。1972年,一个天主教慈善组织为他父母在英国寻求庇护,他们可以在那里养育三个孩子。“他们安顿下来时几乎什么都没有,” Zakaria说,“除了一辆橙色的沃尔沃汽车,是在土耳其时有人给他们的。”

他的父亲到处求职,直到找到一份基础会计的工作。他一步步向上爬,并成功经营向伊拉克出口机械设备的生意。Zakaria的父母希望他能进入公司并最终接手,为生活的不确定性创造更大的缓冲空间。“钱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他说,“积累金钱,没有必要不花钱,这都关乎安全性和地位。”1987年,Zakaria进入剑桥大学学习数学,一切似乎都按计划进行。但在同一年,他父亲破产了。

原来这是因为他父亲用借来的钱在股票市场投机。他根据可疑的内幕消息交易热门股票,并落入了卑鄙交易员的金字塔骗局。“交易员会基于你在金字塔中的位置给你推荐股票,”Zakaria说,“你投入的钱越多,你在金字塔中的位置就越高。我父亲从来没有到达高位,而当一切崩塌时,他失去了所有。”他们家深陷债务之中,出口贸易也做不了了。

对Zakaria来说,这种了解投资业务的方式令人厌恶。“我的父亲通过他了解的知识赚到钱,也因他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失去了所有,他被一些不择手段的人骗了。”这段记忆让Zakaria始终对交易员、快速致富的骗局和华尔街“赌场”的一面持怀疑态度。

1990年从剑桥毕业后,Zakaria几乎是默认进入了投资游戏,因为他的家族生意不再是一个选项。不像他的兄弟姐妹,他因为晕血无法成为医生,而气象学很愚蠢,所以他去了香港,在亚洲数一数二的资产管理者Jardine Fleming旗下做股票分析师,期间一切都很正常直到1996年,他的老板,这位热门的基金经理,涉嫌将成功的交易分配到自己的账号,据称他剥夺了本应分配到客户账号上的利润。他被解雇并罚款数百万美元。但由于公司的声誉受损,业务需要重建,Zakaria也被辞退了。

“我打了一圈朋友的电话,‘你们那里有活干吗?我可以做任何事’。”一个在德意志银行经营股票经纪业务的朋友帮助了他,为他提供了“销售端”分析师的岗位,专门研究亚洲股票。这是生活开的一个巨大而残忍的玩笑,Zakaria这个“并不信任营销人员,尤其不信任股票交易员”的人,要通过为银行机构客户提供热门股票的指示来挣钱。“这份工作我做了4年,简直是身处地狱,”他说,“我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我不能向任何人做推销。”

Zakaria在德意志银行的时光,以华尔街的快速方式给他上了一课。“那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工作地,”他说。道德上的妥协也随之而来。“我的好朋友和老板说‘你永远不要说服别人,不要制止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你觉得这是错的。让他们去做就好了,反正你也不会被他们感谢。’然后我想:这是很糟糕的生活方式。这太可怕了。我觉得如果你觉得他们在犯错,你就应该告诉他们。”Zakaria说他非常不适合这份工作,以至于如果没有老板的“庇护”,他会在一个月内被解雇。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他遇到了Nick Sleep。

在爱丁堡从事了头三年的投资工作后,Sleep成为加拿大Sun Life的投资分析师,这是一家有着过万名员工的大公司。“我对在那里工作极其反感,”他说,“当你在一家气氛活跃的公司工作后,你很难在另一家庞大、迟钝、无聊的公司工作。”他在几个月后辞职,并于1995年来到Marathon资产管理公司,他将在这里工作十几年。这是一家位于伦敦的生机勃勃、志向远大的投资公司,它“想要击败那些大家伙”。

Sleep的导师是Marathon的联合创办人之一Jeremy
Hosking,是个爱好收集古董蒸汽机的古怪的英国人。“他生来喜欢打破旧习,”Sleep说,“他偏好于购买那些最受他轻视的东西…他喜欢争论,喜欢困难。”当1997亚洲金融危机发生时,Hosking和Sleep去惨淡的东南亚市场上扫荡那些便宜股票。大多数人似乎都在亚洲的经济奇迹变为灾难时逃避寻找掩护,但Marathon的人在专门研究亚洲的交易员中发现了一个不太可能出现的盟友,他不是别人,就是Zakaria。

Sleep和Zakaria经常讨论他们在一些地方,如新加坡、香港、菲律宾,挖掘出的疯狂标的物。大多数交易员注重于容易卖出的热门资产,但Zakaria却对以极大折扣出售的烂股感到兴奋。Sleep说:“Zak是个垃圾股交易员,因为对他有吸引力的东西也对我们有吸引力,但对其他人没有吸引力,所以它并没有商业价值,你无法把它卖给其它人。”但Zakaria发掘被遗弃的珠宝的眼光正是他之于Marathon的价值所在,Hosking告诉他:“当你无法给别人出售股票时,请通知我们。”

在行情好的年份,投资者对亚洲市场的走势非常看好,以至于他们会用资产重置成本的三倍价格赌注股票;而在危机来临时,你可以仅用资产重置成本的四分之一价格购买相同的股票。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Marathon在东南亚投资了大约500万美元并在该地区反弹后大赚了一笔,部分的功劳来自Zakaria。“他就是我们在亚洲金融危机中所需要的分析员,”Sleep说,“他是个为投行工作的销售人员,但他并没有真的在做销售工作因为他没有销售公司想让他销售的东西。”这让Zakaria(有些绝望地)游向另一端的意愿更加强烈。

如果你是一位讽刺作家,想写出华尔街最糟糕的一面,你也许会选择1999年末至2000年初,那段贪婪的黄金岁月。在那时科技和互联网类股票像黑手党一样扰乱了银行家、交易员、基金经理和普通投资者的思想。数百万人被快速致富的欲望所支配,而他们唯一的担心是担心自己错过机会。

德意志银行和它的竞争对手们通过将未成熟的公司以虚高的估价上市而获利颇丰,忽略了这些公司的业务是否能持续存在等种种疑问。那些本应该声誉良好的研究分析师却充当了无耻的股票销售商,而像Zakaria这样的交易员需要义无反顾地把垃圾产品卖给要么懵懂无知,要么梦想在投资热潮消退前发财致富的投资者。这简直是个大赌场,而Zakaria拒绝参与其中。“那些IPO极其糟糕,我也会告诉人们这很糟糕。当然你也不会卖任何出去,这一切都很可悲。”

有一笔交易永远刻在他脑海里,是关于一家台湾的新兴科技公司Gigamedia。公司创立不到两年,收益还只是个遥远的梦想,但高盛和德意志银行毫无缘由地决定要让它在2000年二月在纳斯达克上市,这正是泡沫的顶峰。Zakaria说他的一个同事——“您的完美销售员”——给一位在巴黎的基金经理打电话:“我觉得你应该买它。”基金经理下了150万美元的订单,这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150万完全超出了基金的总资产价值。但似乎没有人在乎,因为这是场游戏。基金经理在赌银行会给他一部分要求的分红,同时股票能大涨。

Gigamedia的股价在IPO那天从27美元暴涨至88美元,让这家正在亏损的小公司估值超过40亿美元。但这都是幻象,当网络公司的泡沫在几周后破裂时,Gigamedia缩水了98%。

对Zakaria而言,他受够了——不理性,不真实,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快钱,毫不考虑因此受到伤害的人。“我被焦虑困扰,我需要更接地气。”他说,“我在德意志银行的经历损害了我的身心健康,因为作为一名股票交易员身边一切都是虚的。你每天早上醒来后都对当天的发展情况毫无头绪,你的客户会喜欢你还是讨厌你,或者你会不会被解雇。一切都很不稳定。”

Marathon拯救了他。2000年4月,当互联网公司股票灰飞烟灭时,Zakaria逃离了德意志银行,与Sleep一同在Marathon的伦敦办公室从事分析师工作。5月他们一同去奥马哈参加伯克希尔哈萨维的年会。“这很美妙,”Zakaria说。沃伦巴菲特和查理芒格谈论了他们想拥有几十年的股票。他们不会为最新上市的股票掷色子(赌博),或者用它人的花销填补自己的口袋。“我的天,”Zakaria想,“这不是在赌博!这是真正的商业思考!”

Sleep一直跟老板唠叨,让他在Marathon以巴菲特为榜样运作一个基金。巴菲特给他的印象是高质量的化身。这不仅在于他对商业的思考深度,更在于他以谦卑的方式对待伯克希尔股东,从他仅10万美元低调年薪开始。Sleep说一方面“你可以成为像巴菲特那样有原则的人”,另一方面,“有很多市场驱动的公司跟风销售投资基金,但它们本应销售汽车或洗衣机或其它东西。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客户。”

当2001年Sleep的老板给他开绿灯,让他启动Nomad投资时,他邀请Zakaria加入成为基金的联合经理。“显然我们都经常做一些有点奇怪的事,”Sleep说。的确在一开始,他们将Nomad定义为对“罪恶和愚蠢”的投资行业的反抗。“我们想证明有另一种投资和行动的方式,你并不需要听从一切来自华尔街的糟粕。”Sleep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