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嘉靖末年，御史高捷有子不才，屡戒不俊，因手刃之。这是“屡教不改”一词的出处。
今年以来，监管部门对银行业乱象持续“亮剑”，不回避、不遮掩，市场整治不手软。数据显示，2019年前7个月，银保监已处罚银行保险机构1239家次、责任人1664人次，罚没款合计5.94亿元。
处罚榜上，一些知名机构成为常客。比如民生银行，频频罚单之下，颇有“屡罚不改”之感。业绩平平、频频踩雷，上缴罚款又不断增加，不禁疑问，洪崎的“久久为功”何时才能实现？
作者：万山
来源：首条财经——首条研究院
民生银行，成立于1996年。作为首家由民间资本设立的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一直被寄予厚望。
只是，近几年民生银行风波不断，性骚扰、假理财、太太团、股权争夺等事件一个接一个，好不太平。
相比之下，伤痛更深的，是频频接收的违规罚单。民生银行能否吃的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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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单频频
2019年，防风险、强监管依旧是金融业的主频词。
数据显示，只在上半年，银监系统针对银行业就开出近1400张罚单，处罚金额累计3.8亿元。
有媒体统计，股份制银行中，共收到罚单201张，罚款金额7269.33万元。民生银行一骑绝尘，“包揽”32张罚单，“贡献”2222.6万元罚款金额，是被罚总金额最大的银行。
事实上，进入2019年，民生银行几乎是月月领罚。
仅1月就连收三张罚单。
一起是因违反支付结算规定，民生银行广州分行被警告，没收违法所得278.71万元，并处同等数额罚款，合计罚没557.43万元。
另一起是民生银行无锡分行因内控管理不到位，个人贷款资金被挪用，票据贸易背景审查不严，自开自贴银行承兑汇票并以贴现资金开立存单、质押后用于签发银行承兑汇票，被罚款160万元。
第三起是民生银行南宁分行因向关系人发放信用贷款、内控管理不到位，被没收违法所得10.776万元，一并罚款220万元。
2月，民生银行扬州分行暴雷。因项目贷款中未认真核实项目资本金和股东借款到账依据真实性，被扬州银保监分局罚款40万元。
3月，北京银保监局发布行政处罚信息，民生银行北京分行因流动资金贷款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被给予合计80万元罚款的行政处罚。
4月，民生银行青岛分行因违规发放贷款被没收违法所得356.30万元，并处违法所得1倍罚款356.30万元，罚没合计712.60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4月份是民生银行的罚单爆发期。
只在4月16日当天，就收到11张罚款。银保监会官网显示，民生银行及其大连分行涉及掩盖资产真实质量、虚增存贷款规模等多项违规行为，累计罚没金额350万，4位相关责任人被警告。
6月，民生银行太原分行因贷款用途不合规等三项违法违规事实，被山西银保监局罚款480万元。
进入下半年，被罚节奏仍在继续。
7月，民生银行青岛分行因以贷转存、虚存虚贷和个人消费贷款被挪用等违规行为，再领罚单，罚没合计143.4万元；
民生银行莱西支行因贷款转保证金开立银行承兑汇票，被罚款50万元；
民生银行金水路支行则因贷前调查严重不尽职被罚50万元。
三家分支行合计被罚金额243.4元。
值得强调的是，加上4月份的712.6万元罚款，截止7月底，民生银行青岛分行累计被罚956万元。
9月，民生银行苏州分行因涉嫌存在价格违法行为，被江苏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处以罚款30万元、并没收违法所得。
此外，近期民生银行收到曲靖监管分局、大连银保监局、鄂尔多斯银保监分局、黑龙江银保监局等多个银保监派出机构的罚单。
简单梳理，不难发现，违规被罚，似乎已成民生银行的常态问题。
屡罚屡犯
拉开时间维度，这种屡罚屡犯，有更深刻体现。
比如2018年开年，民生银行便收到1.63亿罚单，创下银行业2018年单笔被罚数额的最大纪录。震惊整个金融圈。
事件主角为民生银行厦门分行（新兴支付清算中心），因违反清算管理规定、人民币银行结算账户管理相关规定、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相关规定被央行处罚。
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次巨额罚单是监管部门对于违规的跨行“直连”、跨行清算业务的一记重拳，也是对金融市场监管愈加严格的指示信号。
面对最大罚单，民生银行进行了多项整改工作，撤销了厦门分行新兴支付清算中心；成立总行整改督查小组，对中心业务开展全面整改；在总行方面，各主管部门通过强化业务、技术管理、优化系统功能等手段，进一步加强该行互联网支付相关业务的规范化开展。
表面看，民生银行由上到下，动作之频、决心之大，令人印象深刻。效果如何呢？
不到一年时间，就迎来打脸。
2018年12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重庆营业管理部公示行政处罚信息。
中国民生银行重庆分行、重庆易极付科技有限公司、重庆市钱宝科技服务有限公司等三家机构因违反清算业务管理规定、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规定等，被罚合计79.83万元。
其中，民生银行重庆分行因违反清算管理规定及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规定被给予警告，并没收违法所得88304.8元，并处罚款50万元，合计处罚金额58.83万元。
不止于此，上文已提到，今年1月份广州分行被合计罚557.43万元，原因也是违反支付结算规定。
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故犯。更恶劣的是，犯而又犯，屡教不改。
在向来倡导合规文化的银行业，强监管大旗之下，是什么促使民生银行多次违法违规？
合计罚没金额超过2200万元。违法成本之高，不仅也让市场产生疑问：通过违法违规获利，是否能抵消罚没金额？
如果在违法违规过程中，钱财流入到个别人腰包，损害民生银行利益和名声，这是不是赔本买卖？
为何，民生银行管理漏洞如此之多？是刻意纵容还是管理失位呢？
业绩隐患
一连串的严肃问题，拷问着这家23年老牌金融企业的内控之力、敬畏之心。
更关键考量在于，问题之下，业绩能力又如何？
2019年半年报显示，上半年民生银行实现营入882.56亿元，同比增长17.02%；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316.23亿元，同比增长6.77%。
营利双收，看起来还不错。但另一些核心数据，也值得关注。
比如不良贷款率1.75%，排在33家A股上市银行的第五高。
不良贷款金额看，较上年年末增3.31%至556.49亿元，位列前八名。
再来看拨备覆盖率，截至6月末为142.27%，在33家上市银行中处于最低水平。
众所周知，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是衡量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金计提是否充足的重要指标。
2018 年2月，原银监会下发《关于调整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的通知》，按照同质同类、一行一策原则，将拨备覆盖率监管要求由 150%调整为 120%-150%。
按此标准，民生银行已经触碰监管红线。
对比同行，截至今年6月末，拨备覆盖率最高的三家A股上市银行为宁波银行、常熟银行和南京银行，拨备覆盖率分别为522.45%、453.53%和415.5%。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8年底，民生银行的拨备覆盖率仅134.05%。在已公布财报的18家上市银行中，排名倒数第一，且是唯一一家拨备覆盖率低于150%的。
中银国际证券认为，民生银行拨备水平处于行业低位，仍需大力夯实拨备基础，进一步增强拨备计提，并提示民生银行面临的主要风险为“资产质量下滑超预期”。
再来看总资产规模，上半年为63406.58亿元，，其中各项贷款占了31839.61亿元，且比上年末还增长4.16%。
此外，负债规模也有所增长，今年上半年已达58519.86亿元，比上年末增加2881.65亿元，增幅5.18%；
不难发现，民生银行的资金充裕度正在承压，再加上深陷“罚单门”，民生银行的健康度、成长性值得考量。
这些利空表现，也影响了资本信心。
2013年时，招商银行市值与民生银行似乎不相上下。截至2019年10月10日，招行市值已达8854.69亿元，市盈率8.75%；民生银行市值2675.11亿元，市盈率仅4.23%。
显然，两者已不在一个量级。
风控漏洞
量级巨变的背后，资本情绪已很明显。
何以至此呢？
或许，更深层问题，还在业务本身。
作为国内第一家上市的民营银行，小微金融业务常被民生银行挂在嘴边。小微金融业务，也始终是其征战沙场的利器。
民生银行董事长洪崎曾表示，坚定不移做民企和小微企业综合服务银行。
但哪有那么容易？
2008-2012年，民生银行依靠小微企业业务取得辉煌成绩，依托此项业务，民生银行净利润符合增长率高达48%。小微金融业务，成为民生银行的一块金字招牌。
然而，由于缺乏风控经验和国内征信不完善等因素，民生银行一度陷入坏账困境。
2014年，民生银行开始较为审慎地开展小微贷款业务。
其后几年间，互联网金融和各银行零售业务快速发展，导致民生银行小微金融业务风光不再。
2018年，经过客户结构调整和业务模式升级，民生银行小微商业模式重装上阵。2018年末小微企业贷款达4069.38亿元，上年末增长13.31%。分5档及以上小微客户贷款总额占比86.25%，比上年末提高4.92个百分点。
公开信息显示，小微金融已和直销银行、投资银行一起，列为目前民生银行力争做强的三大行业第一业务。
客观而言，民生银行成功救活了小微企业业务。
但作为第一业务，短板仍有不少，对其风控力仍有不小考验。
有专家表示，小微企业业务市场虽大、但衍生风险也更高。对于民生银行而言，最需解决的，不是业务、科技问题，而是合规风控问题，更关键的是人的问题。
实际上，因人导致的违法违规漏洞，让民生银行频踩合规大雷、伴随罚单飞驰，其口碑形象也大打折扣。除说明其内部监管不力外，也说明其团队专业、敬业素质有待提升，这是风控能力变弱、核心竞争力变差的根本原因。
频频踩雷
上述观点，有事实依据。比如民生银行的踩雷问题。
一个月前，庞大集团发布公告，因经营业绩下滑，流动资金不足，导致部分债务出现逾期，逾期债务规模合计27.2亿元，涉及民生银行等19家机构，且民生银行是庞大集团的第二大债权人，借款金额5.54亿元。
2019年，民生银行还踩雷了大名鼎鼎的中信国安集团。
4月18日，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裁定，查封、扣押、冻结中信国安集团有限公司的财产，限额4亿元。冻结银行存款的期限为1年，查封不动产、冻结其他财产权的期限3年。
此次冻结中信国安集团财产，就是来自民生银行北京分行的申请。
2018年，东方金钰9亿元债务逾期事件爆发。民生银行黄金珠宝支行向东方金钰放款3000万元，遂成为踩雷一员。
2017年，保千里发生债务违约风波，民生银行所涉逾期金额最多，高达2亿元。
一定意义上说，大型企业因规模实力信誉，暴雷风险相比小微企业要小很多。也基于此，频频踩雷声中，更凸显了民生银行小微企业业务的艰巨性，风控能力的重要性。
还需多少时间
内忧外患之下，外表高光的民生银行处境已几多尴尬。该如何破局呢？
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民生银行的董事长洪崎曾表示，民生银行战略调整的方向判断准确，但在对节奏的把握和对风险防控上有失误。目前民生银行一方面在调整结构，另一方面在处理产能过剩的一些不良资产。
但三年过去了，核心业绩平平、不良率问题、巨额罚单及暴雷事件，让民生银行依然饱受质疑。
今年洪崎也坦言“两点还未凸显，但久久为功”。
只是，还需要多久，又还有多少时间呢?
站在行业角度，上述问题的严肃性、紧迫性有更深刻体现。
今年是经济转型的关键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深化资本市场改革作出部署，主张要通过深化改革，打造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也基于此，合规、高质量发展，成为金融业发展的关键词。
8月8日，银保监会公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至2019年一季度，银保监会系统共作出行政处罚决定11735份，罚没总计59.41亿元，罚没金额超过之前10年总和。
频频罚单，彰显了监管层整治金融市场乱象的决心。一再犯错的民生银行，凸显了整改的频频漏洞。问题堆积之下，改变的紧迫性已不言而喻。
如何合规、健康、有序发展，考验着民生银行的企业初心、敬畏之感。洪崎能否实现他的“久久为功”，首条财经也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