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蒋焰
01 为什么ESG比财务报表靠谱？
ESG是一个完整的投资框架。
我们看下图这个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一部分，而在水面底下的则是更大的一部分。
*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这就如同我们看上市公司的财报，只能看到上市公司在“水面”上的一部分，对于它在水下的部分到底怎样？存在什么样的风险？这家公司在环境和社会问题上表现究竟怎样？公司治理到底怎样？……我们统统一无所知。
传统企业的财务报表不考虑外部性，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疏漏。
不受监管的外部性使得企业无法准确地计算出所有的生产成本，利润会注入过多的水分，不能反映企业真正的盈利能力。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企业不断地排放污水，又没有相应监管要求命令其公布污染排放情况，也没有要求其对环境进行治理，那么，企业并不会投入去治理污染，因此生产成本中就没有计入治理污染的支出，它可以以看起来很低的成本来获得更多利润，但这些利润并不真实。
创造这些负外部性的企业同时还会面临政策上的风险。我国现在越来越重视环境保护，政府监管不断收紧，很多跟环境保护相关的政策和处罚标准不断出台。因此，上述企业可能在监管收紧后利润出现较大滑坡，甚至无法正常经营下去，因此企业的财务指标是无法判断企业的中远期风险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 ESG是一个更加完整的投资框架。它整合了环境、社会和治理三方面的因素，将市场主体的外部性纳入了考虑，可以综合反映企业在非财务绩效方面的表现，评价企业长期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最重要是，它能帮助投资人避免投资风险，提升长期稳定收益。
除此之外，ESG投资是通过合理的风险评估来换取长期的收益，它更加注重发展质量和经济活动的效益，本质是对企业经济效益重新估值的一种方法。
所以，我们认为ESG是一个更完整的投资框架，它能够克服传统的财务报表分析在企业投资方面的一些局限性，真正反映企业的生产成本，从而判断企业是否真正对社会有价值。
马克·墨比尔斯等 著 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
02 ESG真的能赚钱吗？
关于ESG，大家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是：ESG真的能赚钱吗？
《ESG投资》的作者马克·墨比尔斯在书中对此作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发现大量的国内外文献研究都表明，ESG表现与公司估值、股票收益、融资成本等因子都有非常强烈的相关性。
在ESG方面表现优异的企业除了能够获取长期向好的经营绩效，而且ESG与投资者的股票收益也呈现正相关关系。
① ESG对公司的财务绩效有正面影响
马克在书中举了一个例子，德意志资产管理公司在2015年委托开展了一项研究，整合分析了60项回顾性的研究工作，在这60项研究中，其中每一项研究都整合分析了大量的实证研究。虽然这些研究工作存在部分重合的内容，但这项研究间接地吸纳了20世纪 70年代以来的2200多项实证研究结果。研究发现，财务绩效与ESG的三个维度都呈正相关。最紧密的联系在公司治理方面。
牛津大学史密斯企业与环境学院开展的联合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大约90%的研究发现，ESG标准高的公司资本成本较低；88%的研究发现良好的ESG 实践与卓越的经营业绩相关；80%的研究发现股价与这些好的ESG实践存在正相关关系。
② ESG好的企业融资成本更低、期限更长、金额更高
海外市场的数据表明，在申请银行的无抵押信用贷款时，ESG好的企业相较于ESG差的企业融资成本更低，同时它获得的无抵押贷款期限更长、金额更高。在债券市场上，企业的ESG水平与债券的息差有负相关关系。也就是说，ESG表现越好的企业，债券的利息与国债的差距越小，同时，注重ESG的企业，其债券很少会成为垃圾债。
③ ESG的表现与股价具有明显的正相关性
富达国际之前曾经开展了一项研究，发现上市公司的ESG评级每提高一级，股价表现将优于标普500指数大约2.8个百分点。对MSCI指数的研究也支持了同样的结论，2007年9月 至2018年8月MSCI新兴市场ESG领先指数的收益率持续领先于MSCI新兴市场指数，2018年差距扩大到近 60个百分点。
④ ESG基金的表现优于市场平均水平
中国平安的一项研究表明，股票型ESG基金可以取得优于市场平均水平的投资收益。2020年以来，纯ESG基金的年化收益率达到了47.07%，环境主题基金为70.02%，公司治理型基金大约为47.91%，泛ESG概念型基金为56.4%，各种ESG主题基金都取得了超越股票型基金平均42%的年化收益的水平。可以看出，ESG确实有助于提升基金收益。
⑤ ESG相关基金产品超额收益率明显
中信证券一份研报显示，社会责任概念基金相对沪深300具有较稳定超额收益，指数型基金、普通股票基金、偏股混合基金、灵活配置基金相对沪深300超额收益率分别为2.5%、11.8%、13.3%和15.0%。
因此，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践都表明，ESG确实有助于我们在资本市场获得长期、稳定的投资收益。
03 疫情之下，ESG发展如何？
从国内的趋势来看，资金在持续流入ESG领域。
ESG主题ETF资金流入年份分布
* 来源:《ESG投资在中国》
从图中可以看出，全球流入ESG主题ETF的资金规模2019年为205亿美元，为2018年49亿美元规模的四倍，2018至2019年期间流入中国ESG主题ETF的资金增长达464%。
泛ESG基金数量及规模变化趋势
* 来源:《中国责任投资年度报告2020》
截至2020年10月末，国内共有13家公募基金签署联合国负责任投资原则，2020年泛ESG公募基金127只，资产规模超过1200亿元人民币，约占市场股票型和混合型基金的2.16%。虽然占比较小，但从发展趋势来看，它的增速是非常快的。
* 所谓的泛ESG基金，指的是在基金选股过程中，至少把ESG的一个维度纳入考虑。也就是说，如果把环境、社会责任，或者公司治理其中一个维度纳入考虑，就归类为泛ESG基金。
从国际情况来看，新冠疫情发生以来，流入ESG的资金规模是在不断增长的。对于我国来说，情况也一样。我们可以预测，未来ESG投资肯定会呈现越来越快速的增长趋势。
MSCI中国ESG领先指数与MSCI中国指数走势
* 来源：网页链接
在国内，ESG也是可以获得超额收益的。如上图，截止2021年6月底，2012年以来MSCI中国ESG领先指数年化收益率为16.1%，达到了基准指数的2倍。ESG指数投资确实获得了超额收益。
沪深300指数ESG分组相对沪深300指数的累计收益
* 来源：中证指数《ESG 投资价值 ESG指数投资》
中证指数进行了一项研究——《ESG投资价值与ESG指数投资》，将沪深300样本股按照ESG评分从高到低分为5组，每组股票数量占比均为20%，esg1为评价得分最高组，esg5为评价最低组。从各组的收益风险对比来看，ESG分数较高的组合相比ESG分数低的组合收益更高，而且波动率更小。
04 ESG的机遇和挑战有哪些？
ESG的机遇和挑战，可以从4个维度来进行分析。
① 政府
对政府来说，ESG的理念和政府提倡的绿色发展理念是高度契合的，而且ESG更为完整、更为体系化，在实践中更具有可行性。
政府在ESG发展过程中要起到主导作用。正如前文提到的，ESG的发展中存在的一个关键的问题——ESG评估体系并不完整，国内也并没有形成统一的评价体系。在这方面，政府是有很多工作可以去做的。同时，政府还应该加强对ESG相关法律法规的立法和修订，为ESG的发展提供制度保障，为市场建立统一标准，进一步助力ESG在中国的发展。
② 资产管理人
资产管理人，也就是所谓的机构投资者，应该是中国最早接触到ESG理念人群之一，因为现在全球范围内ESG投资都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海外的资金主要来自一些退休基金、养老基金、保险基金或家族办公室，这些资金的供给方对于投资的ESG要求是非常高的。对于资产管理者来说，如果他们想从海外募集资金进行投资的话，就必须要满足海外资金对于ESG投资的一系列相关要求。
另外，ESG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广为接受的国际性的话语体系。那么，我们不管是想从海外募资，还是把国内的钱投资到海外，都需要在ESG标准体系下进行，才有可能会吸引到更多的资金，也才有可能赢得投资对象的认可。
所以，对于资产管理人来说，ESG投资是一个必须要关注的重要理念，因为ESG投资的理念可以帮助他们吸引到更多优质的资金和项目。
③ 企业
对企业而言，ESG非常重要。
企业有很多种角色，首先，它是一个雇主。如果一家企业在社会责任方面表现不好，或者在ESG其他方面表现不好，是没有办法吸引千禧一代的年轻人为其工作的。
其次，企业的生存发展是需要更多资金支持的。在未来，当ESG成为市场投资的主流标准的时候，那些不遵守ESG要求的公司是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全球资本的。
最后，对于一家企业来说，身为生产者，遵循ESG标准生产的产品可以为其在市场竞争中带来更多优势。一家企业只有具备了良好的ESG表现，才能在未来的国际竞争中赢得发展先机。
④ 个人
我们个人也是扮演着很多角色的。首先，我们是投资者。我们在买股票的时候，需要认真审视什么样的企业才具有长期投资价值，我们应该把ESG理念融入到投资中去，至少可以避开很多雷，获得稳定的长期回报。
另外，我们还是消费者，我们要通过消费行为去鼓励更多的企业遵循ESG标准，让那些履行环保责任、社会责任的企业更好地成长。其实，这也是在通过我们的消费行为，为我们的社会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同时，我们也是劳动者，我们所选择为之工作的企业是否具有良好的ESG表现也是我们选择工作时应该关心的问题。一家ESG表现不好的企业既不会善待环境，也不会善待它的员工、客户和股东，因此也不具备长期发展的能力。我们应该选择与ESG表现优秀的企业共同成长。
因此，对个人而言，有必要将ESG理念融入到我们的投资、消费，包括我们的工作中。
在ESG时代，对政府、资产管理人、企业和个人来说，都面临着很多机遇和挑战，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发挥什么样的作用，都是需要深入思考的。
05 忽略ESG的代价
Case 1
2016年MSCI ESG研究部门因为担忧辉山乳业激进的会计表现和公司治理风险，将这家曾经东北最大液态奶生产企业的ESG评级从BB下调为B。2017年辉山乳业因财务造假、资金链断裂暴露，在3月24日股价突然跳水，盘中最大跌幅达到90.71%，收盘时市值蒸发300多亿港元。
case 2
长生生物的疫苗事件大家应该有所了解了。事件爆发之前，长生生物就有多次违规，涉嫌疫苗生产记录作假、腐败贿赂、环境违法等ESG负面信息，但是从财务表现看，这是一家“优秀”的公司，业绩好、增长快。疫苗事件暴雷之后，长生生物连续31个跌停，最终被强制退市。长生生物事件后，证监会退市规则中明确“出现生态安全重大违法的上市公司将强制退市”。
从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看到，如果我们能早期就能够关注到长生生物在ESG方面的负面信息，其实是可以帮助我们在投资中避雷的。
Case 3
社会各界对数据使用和隐私保护的关注度不断提升。在ESG实践中，客户隐私保护已成为衡量公司社会责任的主流议题。7月4日，国家网信办发布消息称，“滴滴出行”App存在严重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问题，要求应用商店下架“滴滴出行” ，随后七部门进驻滴滴开展网络安全审查。目前，滴滴的股价已较历史最高价跌去约 55%，总市值不足 400 亿美元。这也是一个在社会责任方面表现不佳，最后导致爆雷的一个典型案例。
近期，鸿星尔克一直备受关注。河南遭遇洪水灾害，鸿星尔克在自身财务亏损高达2.2亿的情况下，依旧捐款5000万，此举就是鸿星尔克履行社会责任的重要表现。鸿星尔克的这个做法在网上引发热议，网友高度认同鸿星尔克的行为，认为这是非常值得鼓励的。事情发生后，一度引发了消费者对鸿星尔克产品的追捧，线上、线下店铺爆满，货架上的商品被一扫而空，很多同行的直播间也出现了支持鸿星尔克的画面。
对于一家保持良好社会责任感的良心企业，网友纷纷表示“不允许这样的企业没有盈利”。支持鸿星尔克就是人们对善良价值的一种坚守，也是中国人对“好人有好报”这种朴素正义观的执着，正所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鸿星尔克就验证了这一点。一家企业履行好社会责任的企业，必然会受到消费者的追捧。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期的“徽州宴事件”。目前，“徽州宴事件”不断发酵，网友对此口诛笔伐，更有不少网友说“一定要把它搞倒闭”，很多原本在徽州宴预定了酒席的客户也纷纷退款。
从一家餐饮企业的角度来看，徽州宴也许食材不错，菜品也好吃，但就是因为企业在社会责任方面的错误行为，引发了大家的一致唾弃。由此可知，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已经越来越成为公众的关注焦点。“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正如《ESG投资》一书作者马克·墨比尔斯所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情怀买单。这一点对国内也是同样成立的，面对一家在环境方面表现良好、具有社会责任感、内部治理良好的公司，我们是愿意为它买单的。
正如高瓴创投的张磊在《价值》一书中所说的：“方法和策略能够战胜市场,但对长期主义的信仰却能够赢得未来”，ESG所提倡的就是长期主义。企业要不断修炼内功，努力做到与环境、社会的协调发展。
在投资方面，ESG就是我们应该信仰的长期主义。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投资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我们要相信，ESG不是短期潮流，它不是郁金香泡沫，不是互联网，也不是区块链，它的未来，是星辰与大海。
推荐阅读：《ESG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