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就只能做一个部门总经理，而不能管一个特大的企业？”
2015年暴风集团上市前，冯鑫时常问自己。
回顾冯鑫的互联网生涯：1999年，踏入IT行业，成为金山销冠；2005年创业，成为影音播放器行业第一；10年后将暴风送上A股，市值最高达400亿。
此后，他战略误判，投资失误，暴风市值跌至19亿以下。
20年时光，暴风从几个人的创业公司，蜕变成七八百人的大集团。但手底下的兵再多，冯鑫也还是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将，而不是一个好“国王”。
骑兵团战将
冯鑫坚信，每过三四年，人生都会有一次大转折。
1999年就是冯鑫的转折点，他从阳泉税务局进入金山做销售，每天带着女朋友泡在代理商的门店和库房。
在那个还没有数字化系统的年代，他清楚知道每个代理商的客流量、成单量、销售量、库存数量。
当时，全公司一天卖两万套杀毒软件，冯鑫一个人就卖了一万套。
年轻的冯鑫是金山毒霸头号战将。华西地区的代理商进货，全听冯鑫的，让进多少套就多少套，不愁卖不出去。
五年间，冯鑫从最普通的销售，一路升至毒霸事业部副总经理。
其间，金山销售全面加速，5元试用3月，租回后3个月无条件退货。一系列市场打法下，金山毒霸后发先至，在一年内成为与瑞星、江民三足鼎立的杀毒软件。
在金山，冯鑫谁都敢顶撞，没多少人喜欢，但凭借战功，他却是全公司最特别的人。
集团总裁会议上，设置了唯一一个非总裁的席位。那是专属于冯鑫的座位。
与金山很多前辈一样，冯鑫并没有一直在这个座位久坐，而选择出走创业。
2005年，他离开职场，没拉到投资，就自掏20万，成立两家公司：一家酷热影音，另一家则是名不见经传的插件公司。
3个月后，冯鑫挣了100万，并在后期融资中拿出1000万，收购了暴风影音。
暴风影音开启了冯鑫的互联网时代。他像骑兵团一般直线冲击，创造出PC时代的奇迹：暴风影音每月甚至每周更新版本，而爱奇艺、优酷一年半载才更一次。
极佳的用户体验，让暴风影音斩获大量三四线城市的用户。2009年，暴风影音用户总数已经达到2.8亿人。这意味着，每100个万网民中，就有73个人使用暴风影音。
暴风影音在互联网位列第三，仅次于QQ、迅雷。
那是暴风最强盛的时刻。
从金山到暴风，在互联网荒无人烟的洪荒时代，冯鑫带领着骑兵团，看准目标，直线前进，沿途攻城拔寨，开疆拓土。
这位无坚不摧的战将，也获得功勋。
2015年3月，暴风A股上市，两个月内37个涨停，被罗振宇称为“妖股”。
5月末，暴风股价高达327.01元，涨了44倍，市值最高达到400亿元。有消息称，暴风创造出10个亿万富翁、31个千万富翁、66个百万富翁，而冯鑫身价也超过百亿。
冯鑫站在舞台中央，但他不知道，聚光灯影外暗藏危机。
难当好国王
冯鑫是一名战将，但不是一个好国王。
贴身肉搏为暴风影音带来的直线增长，远不及小米等生态型公司的指数增长。2015年，暴风影音月活跃用户数2亿人，6年流失8000万，并被爱奇艺、优酷等网站挤出了一线阵营。
当听到小米估值100亿美金时，冯鑫找到老上司雷军，问到：“你看我到底哪有问题？为什么我们做半天才做成这样”。
雷军说，冯鑫的方向不够大，“你得找个人帮你，你对钱认识不深刻。”
老上司知道，冯鑫只能是将军，很难称王。
2015年3月，暴风A股上市后，冯鑫仿照小米、乐视，誓要打造暴风影音的商业帝国。他感觉好日子来了：“很多想法没动呢，现在条件具备了，就全部规划了一下。”
战略、大势、跨界被冯鑫常挂在嘴边，讽刺的是，此后被寄予厚望的战略布局、战略投资，则将暴风拽入黑暗深渊。
上市两个月后，冯鑫相继提出全球DT大娱乐战略、N421战略，将体育内容作为战略方向，试图解决暴风音影盈利单一问题。
次年，暴风联合光大证券、招商银行，加足了杠杆，以52亿的代价，收购“国际顶尖体育媒体服务公司”MP&Silva65%股份。
理论上，MP&Silva拥有世界杯、英超、意甲、法甲、F1、法网、NFL超级碗、NBA等十多项世界顶级赛事版权，具有版权的收购、管理和分销业务。
但此次收购没有与原股东签定“禁止竞业协定”，三位原创始人退出MP&Silva经营，另起炉灶。
2017年，意甲、英超、苏超、美洲杯、阿森纳俱乐部、法网等版权到期，收购的MP&Silva股份全部落空。
此前，冯鑫将MP&Silva称为“暴风布局体育产业的最后一张入场券”。
战略失误造成的失血还在继续，冯鑫再学小米，试图用硬件获取用户。2018年初，暴风影音内部信中说，集团战略方向转为电视业务。
但互联网电视早已进入红海。2018年1月，液晶面板价格较2016年上涨50%-100%，电视制造成本因此上浮25%-50%，利润被严重压缩。只有销量足够，才能均摊上涨后的成本。
在冯鑫的规划中，暴风互联网电视只要卖出200万台，就能在2019年实现盈利。
但2018年全年，电视只卖出70万台，每卖一台还会亏上三四百块。北京商报报道，这一年暴风TV亏损高达5亿。
新的战略规划不断失败，暴风赖以起家的广告业务则不断萎缩。
2012年，为了在A股上市，满足三年盈利的要求，冯鑫以公司利润为第一优先级，原本第一梯队的暴风音影退出版权大战。
而如今，在爱奇艺、腾讯视频、优酷等版权内容商冲击下，播放器模式难以为继，2018年，暴风广告收入为1.42亿元，而在2015年则为4.6亿元，下降高达69%。
冯鑫互联网二十年，他更像一名骑着鬃毛烈马、指挥骑兵团冲杀的将军，而不是一个掌控全局的国王。
早前，冯鑫戏称自己像个没头苍蝇：“不知道未来怎样，想有一天死在路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