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桑迪·韦尔（Sanford Weill）和杰米·戴蒙（Jamie Dimon）政治斗争失利，被美国运通公司（American Express）扫地出门。整整13年后，两人杀回了华尔街。他俩共同打造的新花旗是集商业银行、投资银行、保险、共同基金、证券交易于一体的超级金融集团。此举，不仅令自己扬眉吐气，而且打破了摩根家族对于华尔街长达百年的垄断。一路走来，两人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但是偏偏就在事业的最高峰，戴蒙被自己的恩师韦尔赶了出来。
2000年，戴蒙正在找新工作。刚从华尔街离职，创办亚马逊的贝佐斯发来盛情邀请。如果戴蒙接过这个橄榄枝，大概会是美国版的蔡崇信。
但是戴蒙没有去亚马逊，而是选择加入美国第一银行。4年后，通过收购，戴蒙加入摩根大通银行，并很快出任一把手。2008年的次贷危机，花旗昏聩，亏得吐血；摩根大通却高瞻远瞩，逢低收购贝尔斯登，成为对抗危机的领导者。戴蒙一脚把花旗从华尔街老大的位子上踹了下去，完成复仇。
10年前打破摩根垄断，10年后再塑摩根辉煌，戴蒙凭一己之力在华尔街颠倒乾坤。
2002年，初创企业亚马逊终于抱上摩根大通的大腿。发布联名信用卡时，摩根大通如日中天，作为网上书店的亚马逊谦卑客气。2018年，双方合作又到了续订的时候，两个公司的势运却已倒转，亚马逊谈判强势，要价苛刻，摩根大通却步步退让，怒而不言。
1987年的电影《华尔街》真是经典，奥斯卡影帝迈克尔·道格拉斯（MichaelDouglas）作风老派，把华尔街的精英气质和奢靡生活展现得淋漓尽致。2010年，电影终拍续集《华尔街2：金钱永不眠》，不过电影的男主角已经变成了极富科技感的“变形金刚”男孩希亚·拉博夫（ShiaLaBeouf）。更有意味的是，拍摄地点选在骑士证券（Knight Capital Group）。不久前，凭借坚决采用高频交易算法（high-frequency trading algorithms），名不见经传的骑士证券成了全美国最大的证券经纪公司。
说的更简单点：只10多年时间，电影《华尔街》里叱咤风云的交易员已经被计算机替代得差不多了。
如果说，骑士开发的程序只是工具，人人都可以得而用之。那么，最让戴蒙头疼的就是亚马逊。
除了联名信用卡，贝佐斯先后推出Amazon Pay（2007年）、Amazon Lending（2011年）、Amazon Cash（2017年），为亚马逊的用户提供支付、借款、储蓄等金融服务。亚马逊多年积累的客户资源、消费场景、信用数据，终于聚成大势，如洪水一般倾泄而出，冲向银行业最传统最核心的部分。
戴蒙不可谓不成功，他领导下的摩根大通是市值最高的银行。但是当年他错过的亚马逊却是全世界市值最高的公司（常年在苹果、亚马逊、微软之间易主），市值比摩根大通的两倍还要多。两次改写华尔街历史的戴蒙，突然发觉自己和这条街道被裹挟进了一个更大的江湖中。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枭雄，面对这场以科技变革为主题的商业浪潮，要怎么取舍？纵览豪杰的戴蒙下了决心，“在亚马逊变成银行前，让摩根大通先变成亚马逊！”
科技变革商业的浪潮席卷全球。不过，太平洋彼岸的马明哲比杰米·戴蒙更早下了狠心。中国平安决定从金融出走，去成为一家科技企业。
02
雷履泰是供职西裕成颜料庄北京分号的经理，因为常年有同乡托付捎银两回山西。雷履泰遂向东家建议，开立了一家名为“日昇昌”的票号。19世纪票号的出现，是晋商的巅峰，也是中国现代金融的起点。
为了防欺诈、冒领，雷履泰发明一套“法至精密”——以汉字代表数字的密码法。
比如，用“谨防假票冒取，勿忘细视书章”分别代表12个月份，“堪笑世情薄，天道最公平，昧心图自利，阴谋害他人，善恶终有报，到头必分明。”代表每月的30日。“赵氏连城璧，由来天下传”代表0-10的数字，再用“国宝流通”指代“万千百两”。假如票号在6月20日为某号汇银4000两，它的暗号代码就是“取人城宝”。密码组合时常更换，严防泄漏，颇为机巧。
可惜，一套“法至精密”巧妙有余，却远远不足以构成护城河。三年后，平遥最富的商人、有“侯百万”之称的侯荫昌将蔚泰厚绸缎庄改为票号，总号就与日升昌比邻，仅隔一墙，再挖来副总经理毛鸿翙。日昇昌和蔚泰厚竞争激烈，而且手段丑陋庸俗。持久的互相拆台、诽谤，最后雷履泰和毛鸿翙竟然先后给自己的孙子取和对方一样的名字，以示侮辱。
一段商业传奇最终沦落为一场中国式的庸俗闹剧。除去当事人的品性俗陋，更重要的是，中国的近代金融并没有形成行业技术和商业生态，票号的出现只是晋商得势的工具和标志，其背后是对皇权的附庸。
对比之下，同一时期老罗斯柴尔德将自己的五个儿子分别派往法兰克福、伦敦、巴黎、维也纳、那不勒斯，建立了权势熏天的金融帝国。老罗斯柴尔德甚至有过名言：如果你不能让他们爱你，就让他们怕你。这份嚣张的背后是以复式记账法为底层，以国债发行、中央银行、跨国企业为支点的现代金融体系。相比较而言，票号，无论在技术层面还是制度层面都显得弱不禁风。并不足以成为国家发展的倚靠力量，近代中国的金融和商业，长期为外国资本所垄断、支配，甚至玩弄。辛亥革命后，票号伴随晋商的辉煌走进历史。民国政府在清政府组建的户部银行基础上推出中央银行，中国金融行业坚定地向西方看齐。
每一个行业的处境都离不开它背后的时代。日昇昌背负的是积贫积弱的中国，面对的是和西方判若鸿沟的技术差距，深陷的单一简陋的商业生态。因此留给日昇昌的只能是失败的苦果，近代中国也唯有“向西方学习”一条正道可行。恢弘百年，当今中国商业社会，又该如何把握历史主题，谱写怎么的时代篇章呢？
03
化繁就简，2013年发生在复旦大学的一场论坛可以窥尽未来十年商业社会的科技变革暗渠。
当时“三马”创众安，马明哲、马云、马化腾齐聚复旦，校长和复星郭广昌作陪。
对于马明哲来说，陆金所已经运行了两年，中国平安在内部完成IT治理变革，建立多种IT治理模式，全力支持互联网业务发展。
这一年6月，支付宝推出余额宝，针对余额提供增值管理服务，一鸣惊人，规模直逼千亿。十年前，为了增加信任，防范欺诈，阿里巴巴在为淘宝网C2C交易寻找一种“第三方支付担保”的解决方案。为此马云亲自带队多次拜访建行、工行的浙江省分行。杭州城西到市区庆春路跑了好几次，最终未果，按照银行的传统流程，淘宝网上一笔5元、10元的业务根本，操作下来还不够成本。马云不得不自己捋起袖子干，这才有了支付宝。
建行、工行觉得淘宝网5元、10元的转账还不够成本，是因为只站在传统银行的角度用传统的方法，一笔一笔人力对账，成本自然高。但是如此重复单一的工作内容，如果换成计算机自动操作，边际成本可以低到忽略不计。马明哲很早看到，只有把中国平安抽离出传统金融思维，甚至督促中国平安在作为金融集团的同时，用科技企业的使命来要求自己，才可以胜任未来的挑战。
《蚂蚁金服》一书记载，马云力主成立支付宝时，对银行一窍不通，甚至在若干年后，在和后来的工行董事长姜建清的对话中，还不知道“做银行需要资本金“这类基本知识。
几年前，马云请教马明哲，什么是保险。马明哲介绍了一遍，再告诉马云，如果真的懂了保险，没有什么是不能保险的。马云说不信，难道自杀也可以保险？马明哲说，理论上是的，可以先交钱，再跳。马云嘿嘿坏笑，还是不信。
复旦论坛上说起往事，马云在思考和实践了几年后，终于懂了马明哲的意思。金融的本质是建立每个人的信用，比如毕业，只要知道出勤、作业成绩、课堂表现等，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就可以制作“挂科险”和“毕业险”。
科技改造商业和金融的路径已经在两马的碰撞下渐渐清晰。
04
2013年，除了余额宝，阿里巴巴发布社交APP来往，举全公司之力起兵南征。几天前CEO陆兆禧率领蔡崇信、曾鸣、井贤栋赤身裸奔，发动“远征南极”的誓师动员大会，立志要打到企鹅老家去。复旦论坛上，Jack和Pony唇枪舌剑，马云说，马化腾当年也搞拍拍啊。
Peter, Jack, Pony当中，小马哥最不善言辞的，不过2个月后，微信红包横空出世。春节里从幼龄孩童到耄耋老人都玩起了微信红包，微信支付从此一步到位。最终来往冻毙在途，不但没有打到企鹅老家，还被微信红包抄掉了支付宝的后路。阿里CEO率高管裸奔没搞成，腾讯一个普通团队做的小玩意却打到了家门口。
复旦一个小小的舞台，那晚化作汪洋大湖，平安、阿里、腾讯，蛟龙出没，一场江湖，甚是热闹。
05
1979年，撤宝安县，设深圳市。南山开山填海建港，随着一声大爆破，蛇口经济开发区在袁庚的领导下拔地而起。这位用“客户就是上帝”、“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洗礼一个时代的改革先锋，很快成为深圳神一般的人物。
80年代马明哲向袁庚提出：传承招商百年，重操保险旧业。随后，平安保险破土而出。同一时间，华为、万科、中兴先后在深圳出土，改革开放推进中国全速往前。
世纪之交，新成立的阿里巴巴举步维艰，马云和蔡崇信去硅谷，见了30家VC，没有一个人投。为了稳定军心，回到杭州的马云得意地告诉团队，是自己又拒了几家VC。马化腾正带着核心团队往返北京，终于托进了搜狐，可惜只作价200万美金，张朝阳也看不上，断言“QQ这玩意，带几个大学生就能搞出来”。如果说，当时的马云和马化腾是“求生不能”，那么同一时间的马明哲颇有点“折腾自己”。
中国保险市场蓬勃增长，本是靠着保险牌照趟着赚钱的好时代，马明哲却偏偏要搞“综合金融”。彼时，国家领导已经为中国金融制定了“分业发展，分业监管”的总体思路。马明哲却提出多元经营的未来，让中国平安把保险、银行、证券等担子都一并挑起来。这不同的声音，恼了领导。在一次颇有规模的会议上，政府主管领导说些很严厉的话，虽然没有点名，但大家都知道批的是平安。几百双同业的眼睛斜蔑着马明哲。
10年时间，对深发展的收购兼并，从美国新桥集团手中完成收购，实现了对深发展银行的控股权。在保险、证券、信托之后，搭建起平安银行，至此，历时将近十年的平安综合金融大计，终于实现。
又一个十年，综合金融的协同效应渐渐显现。手握保险、银行、信托、证券、基金全牌照的中国平安，凭借一个品牌一站式服务，往往最大程度地挖掘服务客户需求。比如说，保险获得客户后，银行、信托还可以再服务一遍。同样的获客成本，价值却最大化，中国平安的协同效应在金融圈独树一帜。
不过，就在综合金融的甜头涌现，收获苦苦耕耘成果的时刻。马明哲却下定决心，不允许平安在在综合金融里安逸地赚钱，要杀出去，杀到能影响未来的科技革命中去。为此给平安定了又一个10年战略——“科技赋能金融、科技赋能生态、生态赋能金融”。
时代风云突变，滚滚向前。AlphaGo先后打败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柯洁，人工智能的时代呼之欲出，但是又没人说得清未来的模样。阿里巴巴千亿投资达摩院，李彦宏坐着百度无人驾驶汽车走上五环，本来都是对金融企业没有关系的新闻。
当iPhone X 人脸解锁的酷炫被引为潮流。同一时间，平安科技人脸识别实现6分钟内刷脸放贷全流程，引领行业。平安科技逐渐由后台走向前台。中国平安内部，“区块链、云计算、人工智能”的字样被提起得越来越频繁。
30年来，马明哲的愿景从“成立一家保险公司”，到“综合金融”，如今又迈向了“成为一家科技企业”。马明哲自己常说，今天的马明哲，领导到不了明天的平安。这些年中国平安，内部赛马，优胜劣汰，杀伐决断,像一个感觉随时可能死掉的硅谷创业公司，而不是资产庞大坐收渔利的金融集团。
06
1872年，洋务派李鸿章奉清廷之命创立轮船招商局，“以商务立富强之基”的背景是整个民族的积贫积弱，晋商票号和罗斯柴尔德的国际银行演绎了蚍蜉和大象的差距。100年后，袁庚领着蛇口杀出一条血路，为的是打开国门，向西方学习。而40年后，得益于基础网络的大投入、智能手机的高普及、移动支付的深渗透，中国在探讨“如何用科技改造商业社会”这个课题上走到了世界的最前面。亚马逊和摩根大通的切磋缠斗，无论在工具上、规模上，还是深度上都无法和中国同时期的竞技相比。
大象如何起舞，以中国平安为例，四个维度值得学习。
（1）生态协同。数据就是新时代的石油。围绕“金融、医疗、汽车、房产、智慧城市”五大生态圈，先后布局的汽车之家、平安好医生、平安好房等，一方面把门户作为入口，另一方面促进数据的不断完善。如今，坐拥陆金所、平安好医生、金融壹账通、平安医保科技“四大独角兽”，中国平安逐渐掌握互联网和新科技的精髓。
（2）人才配备。比尔盖茨很早就说过：微软最大的对手是高盛。那时还是90年代，盖茨所指是说双方要抢夺最优秀的人才。这些年，华尔街和硅谷挖人大战愈演愈烈，梁子也越结越深。华尔街最有权势的女人露丝·波拉特（Ruth Porat），从大摩CFO跳槽为Google的CFO。Uber从高盛挖来首席财务官高塔姆·古普塔(Gautam Gupta)、企业发展主管卡梅隆·珀茨切(Cameron Poetzscher)。华尔街也不甘示弱，作为交易量最大的经纪公司骑士证券，最核心的交易员，是坐在角落的几个顶级程序员。而城堡基金高频交易员的岗位几乎是盯着西海岸的等离子物理学家挖人。
肖京博士是一个典型的硅谷式人才。电影《阿凡达》利用了他在卡耐基梅隆大学研究的面部表情技术。从爱普生研究院的算法团队再到微软从事搜索业务，2015年肖京被中国平安带到了深圳。组建以肖京为代表的科学家团队后中国平安的人脸识别技术突飞猛进。2017年3 月，经国家公安部第三研究所认证,中国平安的人脸技术识别精度为99.84%。5月，在国际权威的人脸识别公开测试集LFW(Labeled Faces in theWild)上，再次取得 99.8% 的识别精度和最低的波动幅度。中国平安已经悄然成为中国人工智能技术的领军企业。
（3）场景出发。肖京博士常举一个例子，当AlphaGo赢下李世石和柯洁，所有人都记住了Google的DeepMind。但是鲜有人知的是，同时期Facebook有一个叫做“黑暗森林”（Dark Forest）的人工智能围棋项目。后者的技术和 AlphaGo不相上下，但是差在棋力上——简单来说，团队中没有精通下棋的人。这也是肖京博士加入平安的理由。平安牌照齐全，服务多样。研究图片识别立即用于智能定损，开发面部表情立刻上马远程开户，认定人工智能马上上线电话回访。技术能够迅速落地，“迭代快跑”。这片用武之地，是天下科技豪杰的幸事。
（4）投入持续。多年来，中国平安坚持把盈利的1%投入到科技研发中，过去十年已经投了1000亿元。目前集团180万的员工中有9.9万多的科技人员。由于集团坚定的支持，科技战略可以把盈利看轻，而把长期的科技成果看重。平安集团联席CEO陈心颖说过，中国平安整个11家公司都要经历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孵化，确保价值主张是清晰的，业务模式是成立的。第二个阶段，流量，产生流量，服务中国平安七万亿资产，一万亿收入的大盘。第三个阶段，转化，流量转化成收入。第四个阶段才是利润，相比较而言，利润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2008年，平安科技成立，科技板块被提高到公司化独立运营的战略高度。10年过去，2018年，中国平安的logo从“保险·银行·投资”改为“金融·科技”。2018年，平安集团旗下11家科技公司共计营收90亿美金，占这家公司市值的三分之一。
最具里程碑意义的是，凭借保险业务积累的大量数据，平安研发医疗人工智能，辅助医生看片和慢性病管理。其生态和场景之长，延伸到了金融之外。
7月19日，中国平安首届智慧生态大会，特意把会址选在深圳的蛇口价值工厂。40年前，袁庚在这里为中国的前进演绎出“蛇口精神”。30年前马明哲带着12位元老在这里创办中国平安。
从100多年前，洋务派的招商局开始，蛇口记载了中国的近代化、现代化，见证了民族的积弱、图强和崛起。30年前中国平安从这里出走，目标是服务全国的保险市场；30年后平安重回蛇口，目标是用科技更好地服务中国社会。
蛇口兴于时代，最终也因为受困时代，作为行政单位的蛇口开发区已经留在了历史中。但是，只要不改变从蛇口出发的初心，永远在创业，永远在改变，那么蛇口的基因就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