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家族的财富，大多掌握在儿子张量手上，但地产生意遇险，娱乐、科技业务亏损，只剩赚钱的煤炭生意，不知能否守住。
作者：方斯嘉
编辑：陈涧
来源：无冕财经（ID：wumiancaijing）
2017年，万达王健林、融创孙宏斌与富力李思廉，为一场“世纪交易”齐聚会议室，门房紧闭。
原先定好的发布会，突然宣告推迟1个小时。
期间，会议室内，传出一阵争吵和摔杯声。
发布会正式开始后，三位大佬现场宣布，由融创、富力分别接手万达的文旅、酒店项目。
当时，对“摔杯”的主要猜测，集中在富力与万达。
代表富力出面的是李思廉，但对于此次交易，拍板人是富力另一位掌门张力。
据“兽爷”文章所述，临近交易时，张力无法确定是否要接手万达77家酒店。
因此，一下放了鸽子，一下又说要买，一下又放了鸽子。
最终，掌管财务的李思廉，出面正式签了约。
签约会上，王健林澄清“摔杯”传言，“（我们）明明是谈笑风生”。
而今，这位富力决策的主心骨，正在海外遭遇诉讼。
谁都不知道，后面还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行贿若坐实，在美属于重罪
花费天价保释金，被监视半年后，张力依然没有摆脱麻烦。
6月下旬，据媒体报道称，现年70岁的张力同意从伦敦被引渡到美国，他将面临涉嫌行贿的刑事指控。
2022年11月30日，张力在伦敦被当地警方逮捕，原因是牵扯到在美国的一宗行贿案。为此，张力支付了英国法院有史以来最高的联合保释金，约1.28亿元人民币，并被监视居住于伦敦塔桥公寓43层。
据媒体消息，在遭受24小时监控、禁足之外，张力不能使用任何上网设备。
彼时有消息称，张力正面临被英国引渡到美国的程序，这也是他极力争取避免的程序。
所谓引渡，是指一国把在该国境内、而被他国指控为犯罪或已被他国判刑的人，根据有关国家的请求移交给请求国审判或处罚。
美国法律学者、律师张军对虎嗅分析，对掌握公权力的政府官员行贿，试图影响他对一些政府的有权利批准或者不批准的这种房地产开发案，在美国被认为是非常严重的犯罪。
接下来，一旦完成引渡程序，张力就将接受进入美国的审判程序。
张军认为，像这种这种贪腐案或者是这种行贿受贿案，通常（在美国）刑期都会比较高，很多的时候超过10年都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张力若被判刑，可能要等到80岁才能出狱。
与张力一同卷入案件的一位关键人早已认罪，他是华裔黄永乐（Walter Wong），旧金山中华总商会董事。
据加州北区联邦检察官办公室文件，是黄永乐把美国旧金山前公共事业部(DPW)主管穆罕默德‧努如介绍给了张力。
据“橡果商业”获得美国官方曾对张力行贿对象努如的调查文件称，努如和女儿于2018年11月4日去中国旅行，豪华住宿和宴请招待（喝50年茅台酒、2000美元的法国葡萄酒）都由张力支付，张力送了他“石头（疑似钻石原石）”，还带他参观了自己十亿美元级别的私人宅邸、私人飞机。
之后，富力在美国的555 Fulton项目，顺利拿到久未批下的许可证。
▲涉案的555 Fulton项目在国内也有招商。
在2020年被捕后，努如去年8月被判7年监禁，罪名是行贿和收受回扣。
黄永乐在2020年6月认罪，承认参与了欺诈和洗钱。
据媒体报道，黄永乐面临每项罪名最高20年监禁的法定处罚，以及最高50万美元的罚款，或者洗钱所涉金额的两倍。
同样向努如赠送财务的商人，也获得了刑罚。
例如华裔商人江苑珊，向努如赠送了价值3.655万美元的劳力士金表以及其它礼物，罪名是行贿和对政府部门撒谎。其最终被判刑1年零1天，罚款9.5万美元，另外还判处三年监督释放期。
承包商Alan Varela向努如赠送了一台拖拉机以及其他礼物，他的罪名是通过贿赂，共谋实施诚实服务电汇欺诈。他被判刑两年，罚款12.7万美元，另外还判处三年监督释放期。
据美国执法机构指控，张力的行贿总额估计在４万到７万美元之间。如若坐实罪行，张力不知会面临什么处罚？
富力海外资产处理生变
宴请宾客，对浸淫商场多年的张力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一位在张力经营装修生意时期，与其有过接触的人士回忆，张力人很机灵，也很会做人。
这样的头脑，也贯穿到后续的地产生意上。
做装修生意后不久，张力动起了房地产的心思。于是，他找到李思廉，合作创立了富力地产的前身——广州天力地产公司。
李思廉的背景与张力不同，他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数学系，干过券商、贸易，资源倾向于香港，他的女儿李嘉颖与香江集团公子刘根森成婚。
在富力内部，二人分工也不同。
李思廉主要负责富力的销售和财务，而张力则负责富力的土地购置、工程开发和成本控制。相形之下，李思廉是“后卫”，而张力，则偏向“前锋”。
▲富力两位创始人李思廉（左）与张力（右）。
图片来自富力集团官网。
这样的分工，给了张力自由发挥的机会。
张力说：“像买地，李先生（指李思廉）从来不理，我一个人说了算。”
他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有足够的自信。“我不搞那些前期调研、市场分析，这块地能不能买，我只要去看一眼，心里算算，大概用1个小时就可以断定这块地要或者不要。”他说，“我从不想听别人的意见，别人提了也白提。”
因其大胆果断，也被外人称为“豹子头”。
此次案件涉及的出海业务，也展现了张力外拓的野心。
在2013年起，富力推行全球战略，除中国外，在马来西亚、澳大利亚、英国、柬埔寨和韩国都有业务。
这些业务，也大多由张力经手。
最讽刺的是，即使在2020年，努如、黄永乐相继认罪，这位地产大佬似乎以为事情已告一段落，于是在2022年前往英国。
据凤凰网消息，张力本计划乘私人飞机飞往多哈观看世界杯淘汰赛和决赛，但他决定先飞一趟英国，再去多哈看球。
看球计划被中途叫停，张力陷入诉讼风波。
富力方面多次强调，该项目为张力个人所有，与上市公司无关，“该案件不会对公司业务及营运有任何重大不利影响”。
但不可避免的是，张力被捕，富力缺少了一位话事人，未来走向变得不明朗。
据年报显示，截至去年，富力地产总债务仍有1267亿元。
2022年9月，富力8笔停牌债券的展期议案均获得债券持有人会议表决通过。整体展期后，上述8笔公司债券的加权平均到期期限从约4个月成功延长到了3年以上。
也就是说，债权人给富力的期限是到2025年。
在期限内，富力的任务是尽快出货，抓销售，回笼资金。不得已，还要选择出售资产，优化现金流。
但富力的销售情况并不可观。根据公告，富力地产5月销售收入约15.4亿人民币，按年跌62.25%；首5个月总销售收入105.6亿元，按年跌51.63%。
除了看球之外，张力的另一个任务，是为海外资产寻找接盘方。
2022年时，富力在英国伦敦的项目，以亏损的价格出售给了远东发展与中渝置地。
富力地产称，交易条件的讨论变得越来越困难，而可供选择的买家也非常有限。
此时，张力身陷困境，海外资产处理一时间也乱了阵脚。
目前，李思廉和张力股份相当，分别持有富力28.97%及27.77%的股份。卷入行贿案，富力的权力平衡是否会被打破？单靠李思廉一人，能救得了富力吗？
张氏家族生意前途未卜
除了富力之外，张力还有自己的家族生意。
“父子互不干涉，各赚各的钱。”这是张力对儿子张量生意的定位。
但事实并非如此，父子二人的生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理解成，张氏家族的财富，大多掌握在儿子张量手上。
张量曾通过成立实地集团，切入地产业务。有意思的是，实地建设集团的前身恒量建设，曾承接富力多个住宅小区和甲级写字楼建造和装修等工程。
也就是说，是张力在支持儿子。
在实地高歌猛进之时，张量的野心也在膨胀。
2017年，张量从港星黄百鸣手里买下连年亏损的天马影视，改名传递娱乐(01326.HK)，张量任传递娱乐董事会主席。2019年，他又以9600万收购闻澜文化60%股权，闻澜文化的核心业务是偶像文化，旗下最知名艺人即“锦鲤”杨超越。
后来的结局，外界也看到了。
实地是地产暴雷潮中早期涉险的房企。2021年初经历了一轮高管人员离职潮后，实地地产多次陷入商票逾期兑付风波。单在商票缺口上，实地约有260笔商票拒付，合计金额1.18亿元。
传递娱乐在传媒市场一片热闹，但也只是赚了个吆喝。
据中期业绩显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止6个月，传递娱乐公司拥有人应占亏损约1690万港元，而去年同期录得溢利约1060万港元。
而在2022年财报中，归属母公司净亏损9216.60万港元，亏损同比扩大1107.47%。
在张力被曝出在伦敦被拘捕消息后不久，同年12月，张量在传递娱乐所持的70.75%股权被接管，涉及超过18.36亿股。主要源于，张量旗下Nich Rich Group Ltd，在2018年5月30日与中国东方旗下的Charming Treasure Investment Ltd订立股份抵押协议，并于今年12月16日因应执行第一固定押记。
▲传递娱乐的发展路线，图片来自“跨境J姐”。
张量还押注科技板块，可旗下的脑洞科技（02203.HK）营收情况并不好。据2022年度业绩，营业额2.636亿港元，同比下降18%，净亏损5761.2万港元。
在张氏家族的版图中，最赚钱的是煤炭业务，旗下力量发展（01277.HK）收益和毛利都较为可观，2022年达到65.4%毛利率。
从名字就能看出，“力量发展”各取张力父子名字中一个字，足见这块业务的重要性。
此前，张力、张量父子都在力量发展董事会任职。直至富力遇险，父子二人也匆匆卸任。2022年年中，二人称因个人事务及业务，辞任力量发展执行董事。
这被外界视为避险。
目前看，这家煤炭公司似乎是张氏家族最后的“现金奶牛”。父子二人始终牢牢掌握着控制权，甚至借由力量发展，将富力、实地的部分资产收入囊中。
随着张力被引渡，张氏家族的未来也将变得不确定，张量能凭一己之力撑起家族事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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