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ESG报告一向被认为是投资领域新话题，但是很多投资者其实都读不懂。目前，多达近40%的A股上市公司会定期发布ESG年报，港股公司的ESG信息披露率更高达74%，但也不排除一些上市企业把发布ESG报告当做例行公事。到底问题出在哪？说起国内绿色金融的领跑者，名列前茅的名字里必有兴业银行。甚至放眼全世界，兴业银行也是全球绿色金融债发行和承销规模最大的商业金融机构。这就意味着兴业银行的ESG管治水平极高吗？
2023年12月29日，也是去年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当天午后，三大A股股指均飘红，静待当日的收官。
已经是下午2点55分，风平浪静的一天就要结束，不少人都已经沉浸在回顾复盘全年的情绪里了。
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在交易时段的最后一分钟。当时兴业银行（601166.SH）从原本不到1%的涨幅迅速窜高、一飞冲天，直接拉升涨停封板。在市场的一片惊呼声里，潇洒收盘。
更离奇的是，2024年开年第一个交易日，兴业银行又悉数回吐了这些涨幅，收跌8.51%。K线图上，就留下了一根格外突兀的大阳线。
让市场猜不透的“股东纠葛”
在股价走出异常曲线后，监管部门披露了对此事的调查结果和处理办法。
2024年1月6日晚间，上交所发布通报，披露上述兴业银行股价异动与福建港口集团及其四家子公司有关。纪律处分的决定显示，在当时的收盘集合竞价阶段，福建港口集团名下证券账户以涨停价买入兴业银行1813.51万股、成交1330.67万股，对应金额达2.16亿元，拉抬股价幅度达9.7%。为此，上交所对福建港口集团予以公开谴责，并对其及四家子公司名下证券账户实施限制交易6个月的纪律处分。
福建港口集团是兴业银行的主要股东之一。天眼查数据显示，该集团的大股东为福建国资，注册资本达100亿元。
市场的疑问和顾虑并没有就此打消，反而纷纷开始猜测，福建港口集团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人猜测，这是福建港口集团拉升兴业银行股价，借此增加2023年业绩的投资浮盈表现、完成考核任务。但这一可能性旋即被否，多家媒体都注意到，据财务报表附注和会计规则来看，此举不会影响公司净利润，仅仅影响其他综合收益和净资产。
还有人猜测，福建港口集团此举是从信用评级角度出发的。但随后也被推翻。
面对众多猜测，福建港口集团未在第一时间正面回应。兴业银行方则对媒体表示，虽然福建港口集团为公司大股东，但持有比例也不属于必须披露持股变动的范畴。
《每日经济新闻》等媒体注意到，同属于福建国资体系的兴业银行与福建港口集团之间业务往来频繁，且关系复杂：兴业银行是福建港口集团的债权人，而福建港口集团又是兴业银行股东。
尽管事件扬起来的尘埃已经渐渐落下，但投资者和市场面前还是一团迷雾。站在ESG视角来看，仍有许多问号待解。
如何评价这样的事件？这类事件算是ESG里公司管治的反面案例吗？市场热议的声音甚嚣尘上。
3月15日，国务院新闻办就强监管防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有关政策发布会上，证监会证券基金机构监管司司长申兵的发言具有启示意义。他提到，公司治理的要求既包括股权结构要清晰、组织架构要精简、职责边界要明确等，同时要求行业机构要完善关联交易管理等利益冲突防范机制。
按照这样的思路去理解ESG，那么兴业银行让市场猜不透的“股东神秘纠葛”，显然有待进一步透明化。
在公司治理中，股东回报也是重要的议题。兴业银行作为大型股份行，在这一点上保持了较好的稳定水平。
如今来到发布年报的节点，未来分红政策又成为了兴业银行投资者密切关注的话题。2023年12月，兴业银行明确表示，公司历来高度重视股东的回报，自2012年以来每年的现金分红比例都超20%、甚至可达25%。至于2023年的分红，兴业银行透露将综合考虑经营环境、资本状况等多种因素后作出决策，确保既满足股东回报、又平衡公司长远发展。
被突然闯入的直播间
ESG的社会议题评价起来并不容易，因为社会分工不同，所以国内和国外、行业与行业、甚至企业和企业之间，都难以用统一的准则去衡量社会责任表现。
除了公益投入、员工关怀等，金融机构作为社会资金与实体产业的桥梁，发挥资源配置和价值发现的积极作用，也是践行社会责任非常重要的本职。
兴业银行是一家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吗？
就在不久前的2023年11月，兴业银行曾陷入一场“直播翻车”危机。
据界面新闻报道，11月9日，兴业银行举办了一场“11月固收资产配置策略”直播活动。但开始后没多久，评论留言区就涌入了大量投资者开始刷屏留言，宣泄负面情绪，导致这场直播活动无奈提前结束，堪称大型翻车现场。
兴业信托、旭辉、产品到期不还等，是充斥留言区的主要字眼。原来，这次翻车事件，和兴业信托2022年10月发生违约的信托产品“兴业信托·筑地D015（旭辉杭州新塘）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有关。出现兑付波折、兴业信托与投资者之间的矛盾演化后，酿成了此次事件。
还有投资者表示，自己购买兴业信托的产品，“就是看中了兴业银行的背景”，因此维权无门后找到兴业银行。天眼查数据显示，兴业银行持有兴业国际信托有限公司73%股份。
在员工权益、公益慈善、助力乡村振兴等其他社会责任关键议题上，兴业银行在其《可持续发展报告》中有详细介绍。据该行披露，2022年，员工对公司满意度得分96.36分，员工离职率7.18%，较上年下降2.81个百分点。截至2022年末，兴业银行累计对外捐款捐物金额超6.5亿元，2022年单年的全行对外捐赠支出为8118万元。
极其优异的绿色金融领跑者
在环境保护方面，兴业银行是股份制银行里绿色金融做得最好的一家，几乎没有之一。
据《可持续发展报告》，兴业银行全力响应和落实“30·60目标”，是中国银行业中率先采纳联合国气候变化公约“立即实施气候中性”倡议的先行者，科学、明确地规划制定了碳中和目标与分阶段时间表。
兴业银行还是中国首家“赤道银行”，也就是宣布在项目融资中采纳赤道原则。这个原则倡导银行等金融机构在对项目融资中，聚焦环境和社会问题的审慎性核查义务。公开数据显示，除了兴业银行，花旗、渣打、汇丰等大型跨国银行也都已经明确实行该原则。
因为起步较早，“绿色银行”是兴业的名片之一。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末，兴业银行绿色融资余额1.89万亿元，较2022年末增长16%，其中绿色贷款余额8090亿元，较2022年末增长27%，体量在股份行里领先优势明显，且高出紧随其后的招商银行、中信银行不少。
兴业银行的绿色金融工作成效甚至可以和国有大行比肩。据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发布的榜单，综合考虑绿色金融产品、环境贡献、社会责任、ESG治理等因素后，以2022年至2023年为观察期，兴业银行在“绿色金融榜之银行榜”上排名高居第三，仅次于工行和农行，高于中行、邮储银行、建行和交行。
榜单点评写道，兴业银行在绿色贷款、涉农贷款等指标上表现抢眼，该行在绿色金融领域的竞争力也受到多数评审认可。在绿色金融领域的得票数上，它甚至可以排到与工行一起并列第一。
虽然领跑，但是兴业银行的环境治理工作也仍有短板。在同花顺ESG评级中，截至2023年三季度的数据显示，兴业银行在环保管理方面为股份行中第一名，但是在资源消耗和排放管理两个议题上，分别只排在九家银行里的第七名和第六名。
这意味着，在披露环境绩效指标、建立环境管理体系等方面，兴业银行做得较好；但是在耗水耗电强度、温室气体排放量等方面的工作，需要加强。
ESG评级出现分化
分别透视了公司治理、社会责任和环境保护三方面的工作后，把它们合在一起，兴业银行的ESG管治整体情况如何？
兴业银行的信披和银行业整体一致，保持着较高水平，每年发布《可持续发展报告（ESG报告）》。该行的ESG报告内容详实，近150页的篇幅从治理、发展、服务、环境、社会五大方面介绍了全年工作情况。
在报告末尾，发布了有量化数据的ESG绩效表，包括治理绩效、经济绩效、环境绩效和社会绩效四部分。值得提升的是，不少公司都会在绩效表中公布过去三年的数据供阅读者直观比较，但兴业银行2022年报告里只提供了过去两年的数据。
2023年末，MSCI明晟ESG评级将兴业银行的评级由A级进一步上调至AA级。这是兴业银行连续五年获得境内银行业的最高评级，放眼世界来看，这样的评级也是银行业里的极高水平。
但并非所有的评级机构都给兴业银行ESG打了高分。在MSCI明晟ESG调高兴业银行评级之际，同花顺ESG给该行的评分是“A”，在九家上市股份行中排名第五。分项指标里，该行治理管理排名最高，为股份行中第二；环境和社会管理分列第四名和第九名，后者是上市股份行最后一名。
围绕兴业银行的争议事件里，出现频次最高的为“分支机构出现问题”，这也是整个银行业面临的共通困境。具体包括，2024年2月兴业银行北京分行因存贷挂钩等被罚210万元、2024年1月合肥某支行因贷前调查未尽职等问题罚款80万元、2023年12月兴业银行一分行客户经理被处罚等。
业绩上，兴业银行面临营收、利润双降问题。据公司发布的2023年三季报，其前三季度营收1612.96亿元，同比下滑5.59%，且增速较上半年下滑1.45个百分点；归母净利润录得649.65亿元，同比下滑9.53%，增速环比下滑4.61个百分点。
分业务来看，当季公司营收增速下滑主要受到非息收入的拖累，资本市场走弱拖累中收，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亏损扩大。但是公司仍提速信贷投放，结构呈现“对公强，零售弱”。
不良率情况显示，该行不良率在2023年三季度末录得1.07%，较年中微降1BP，显示出整体资产质量保持稳健。在对房地产与政府融资平台等重点领域，国联证券等机构在研报里指出，兴业银行已经在总行层面成立了柔性敏捷小组，协同分行共同化解处置相关风险，如今上述业务资产质量已趋于稳定。
作 者 | 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