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复杂问题,归根到底都是语言问题,人类只能通过语言工具进行复杂思考,主要是自然语言,当然还有更加抽象的数学语言。
使用自然语言,我们首先要弄清楚“名”,也就是概念,这是语言表义的最小单位。
例如这句话,出自《尚书·禹谟》,号称中华文化之心传,然而只有短短的十六字,要如何入手呢?
答案还是从概念切入。
这里面有几个重要概念,分别是人心、道心、危、微、精、一、中,理解了这七个概念,我们也便理解了这句话。
人心是什么?用现代话说,就是人类的整个认知系统,包括了三个相互垂直的维度,欲情念、名理知、恻仁德,这些概念比较抽象,具体的可以参考:
网页链接{墨子连山:道心三维292 赞同 · 43 评论文章}
有人会问,你不是在说人心吗?怎么一下子又跳到了道心了?
因为当我们把“意”关照在这三个维度时,那便是人心,而把“意”关照在三维之外的那个“道”上面时,人心便成了道心。或者简单粗暴一些,我们可以说本没有“道”这个东西,只有当人开始思考“道”时才有了道,道即是宇宙万事万物在人心中映射出来的那个完美模型。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们并不知道是否存在一个客观的、独立于人类认知的宇宙规律,对于这个东西我们持不可知论,因为其既不可证实,亦不可证伪,这个东西的学术名词就叫客观唯心主义。既然不可知,我们也就不去管他了。
而人心的特点是什么呢?
只有一个字,危。查资源,危字在甲骨文中是一个人扶着一个厄。厄,就是套在牛马脖子上面用以控制他们拉车的装置。这是个会意字,最初的意思是表示一件事物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需要人时时刻刻倍加小心,战战兢兢的去控制,否则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车毁人亡。放在这里,就是说人心是躁动不安的,我们必须万分警惕,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而言外之意则是,人心虽然躁动,但并不是不可以控制的,要不然就不应该说是危,而应该是乱了,对不对?
而当我们将人心用于追寻道时,人心也就成为了道心,那道心的特点又是什么呢?
还是一个字,微。微也是会意字,在甲骨文中是一位美女在梳理长发。长发的特点又是什么呢?虽然千丝万缕,却又可以梳理得青丝如绢,对不对?这就是道的特点,也就是老子说的“玄之又玄”。
既然道千丝万缕、玄之又玄,我们又该怎样追寻道呢?
答案是就是“精一”二字。
所谓精,便是不断地筛选,不断地去除杂质的过程。对于道来说,我们不可能知道每一丝每一缕都是什么,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格物不断的剔除掉那些明显错误的选择。当我们把一缕缕散乱的长发梳理到柔顺,便是实现了“精微”。
可长发只是根根柔顺就美了吗?恐怕不是,如果根根都彼此远离,一头秀发支起来像个刺猬,是不是也不美?所以不但要精,而且要一,把头发梳理在一块,放在手里托起来便像一条瀑布,那样才是美的,这就叫“精一”。
精是分类和演绎,一是聚类和归纳,当然这其中始终穿插着类比和辩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中了,“允执厥中”就是说要永远把我那个中,这是回答“如何做”。
什么是中?
孔子讲中庸、时中、中和,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便是瞄准靶心,和便是正中靶心。靶心是什么?是庸,时时刻刻都“有用”就是庸。这个靶子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是个移动靶,时移事异。所以,射之前要看好,靶子在哪里,然后有的放矢,这叫时中。否则靶子都到左边了,我们还闭着眼朝右射,岂不就成了笑话?
而至于什么是“有用”,这是一个价值判断,做出这个判断需要构建完备的价值观。
而价值观又是一个混沌系统,要如何构建呢?
只能不断获取各个领域的极致体验,不断地反复迭代,靠事上磨把他硬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