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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7年3月，宁波湾一处不起眼的拐角，悄悄挂上了“通久源轧花厂”的牌子。
这是中国第一家的机器轧花厂，也是浙江第一家新式民族工业企业。它的出现，一改此前洋布充斥宁波市场、本土棉纺织业损失惨重的局面。同年8月4日，抗敌后援会的会刊《捷报》评价此事：“这件不起眼之事，有重要意义……它是中国工业制造使用动力机器的第一次成功。”
这间小厂的创办人叫严信厚，宁波商帮第一人，也是清朝最先开眼看世界的那批人。严信厚的出生地，就是如今宁波江北区庄桥街道的费市村。他在胡雪岩门下做过门徒，给李鸿章掌管过盐务，在创办中国第一批工厂后，这位“人狠话不多”的老爷子，还与盛宣怀一起建立了中国的第一家银行——中国通商银行。
提到宁波商人，另一个不得不提的名字是包玉刚。1949年，他辞去上海银行副行长职务到香港从零打拼。经历了几十年的拼搏，担任了香港航运集团主席。到了1981年底，包玉刚拥有船只210艘，总载重吨位2100万吨，胜过了的当时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国有船队的总和！美国《新闻周刊》两杂志把他称为“海上之王”。
有记者用几个字形容了包玉刚发迹的宁波北仑港、和他的做事风格：“水深、流顺、风浪小”。
宁波的简称叫做“甬”，从宁波走出的生意人被称作“甬商”。从严信厚到包玉刚，甬商一直以低调、勤勉著称。尽管被史家称作中国近代最大的商帮，却堪称中国商业史上真正的“幕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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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至今，浙江省的制造业在全国影响力惊人，并形成了独特的区域产业集群景观，宁波就是典型之一。
作为浙江省最早的商埠，宁波附近各县农村普遍栽培棉花，纺纱、织布等行业积累深厚，“机杼之声，毗户相闻”，纺织工业发达。起于严信厚、包玉刚的甬商，在改革开放后凭借着聪慧、勤奋、隐忍，让“宁波制造”迅速崛起。
根据2018年10月的一则报道，工信部公示的第三批160个制造业单项冠军名单中，甬企占13席，占比超过8%。2年内，28家甬企成功问鼎全球细分领域。
但与此同时，伴随着互联网浪潮引发的时代巨变，甬商又面临了新的问题：在B端深耕的企业，尽管成为了“隐形冠军”，却因为沉浸于自己的“专长”，错过了互联网时代的红利。如果不做产业升级，摘下廉价和低端的帽子，光靠“开足马力”的生产和不知疲倦的搬运，就永远在“义乌小商品”的缩影下，没有名字，也没有利润。
“宁波帮”——一群善于以隐忍去创下一番建树的人，他们被称为“幕后英雄”。如今看来，这是一个令人焦虑的字眼。
聪明的宁波人，开始尝试冲破品牌的天花板。但似乎，在一开始，他们把这个时代想得过于简单了。
宁波慈星董事长孙平范从一台手摇机白手起家，打拼出全球最大的电脑横机制造工厂，技术世界前三，中国第一的上市公司。2016年，宁波慈星完成了基于工业机器人和机器视觉技术的智能化制鞋流水线研发，可以生产出眼下最火潮鞋款式所需的鞋面“飞织鞋面”，被斯凯奇、匹克、海澜之家等国内外知名品牌生产工厂导入应用。
不满足受限于机器生产，孙平范决定向消费品领域开拔。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从APP研发上线、线下门店到天猫、京东开店，宁波慈星尽管多次尝试，但是销量始终无法令人满意。
究其原因，虽然技术走在前面，但这些工厂略显陈旧的品牌设计和产品却早被淘汰，难以被市场接受。
在宁波，和慈星面对相似问题的纺织工厂还有很多。这些工厂老板想做自己的品牌，但除了注册一个品牌名，对如何创品牌一无所知，销量惨淡，最后还是回到代工之路，空有注册品牌的“形式”。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中国制造业的一个缩影——有匹敌世界的技术，但原创能力差，缺乏产品设计和品牌打造能力。
这些制造业的“王者”，离走出去有多远？
03
2018年6月，随着宁波慈星与网易考拉工厂店合作的品牌——维斯塔正式上线，孙平范似乎正在脱离“走不出”之困。
在宁波慈星办公室桌面的7双鞋，记录了慈星与网易的合作之路：最开始，双方先合作一个款，每个款生产几百双做初步试错，上线后网易考拉指导工厂根据数据和用户评论分析消费者内在需求，调整生产。
如果一款鞋子黑色销量远远大于灰色，工厂就会得知消费者更偏爱黑色，通过计算分析出接下来需要多少产能去匹配销量。同时，因宁波慈星拥有足够柔性的自动化供应链，跟得上网易考拉工厂店的电商节奏，也几乎没有库存压力。“我们的库存周期与优衣库的，已经差不多持平了。”
除了数据赋能，网易考拉工厂店还在品牌产品设计、电商玩法方面倾囊相授。网易考拉的商品开发专业团队，为宁波慈星提供市场流行趋势、用户属性及商品设计等服务，弥补宁波慈星长期在制造端缺乏对市场流行趋势把控的不足。
维斯塔最终产品形态定位为“飞织鞋面+爆米花大底”源于网易考拉工厂店的建议。经过一定周期的市场证明后，去年，宁波慈星索性投资了所合作的生产“爆米花鞋底”的工厂，优化供应链，开足马力。
“最一开始，我们对如何做电商一窍不通，网易考拉工厂店给予了我们很大帮助。” 宁波慈星相关负责人说。“我们第一次提供商品文案，商品名称写的‘成品鞋’，这源于制造端的经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面向消费者的文案应该翻译成消费者听得懂的语言。从数据分析、文案到视觉，考拉在一点点教会我们如何做电商。”
目前，宁波慈星与网易考拉工厂店的合作已经进入第二年，现在维斯塔在网易考拉线上一天的销量，已经超过此前宁波慈星天猫店铺一年的销量。
网易考拉有孵化亿级品牌的目标。来自宁波慈星的品牌维斯塔，也在名单中。明年有望销量破亿。
“宁波帮”与宁波厂，正在焕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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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焕发新生的不止宁波。在数百公里外的浙江余杭，在网易考拉工厂店的帮助下，年轻的创业者郭栋叶琳琳夫妇，通过新鲜创立的化妆品品牌“塔芙兰”掘到了第一桶金。在全球范围内，数百工厂正在“深度触网”，并真正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品牌。
1984年8月1日，在与“中国船王”包玉刚会见后数日，邓小平对甬商有感而发：把全世界的“宁波帮”都动员起来，建设宁波。
这位老人也许想不到这句口号收获会如此斐然。在宁波唯一的高等学府——宁波大学，50多幢建筑均以“宁波帮”人士命名。
这背后是甬商的性格属性：团结。目前，以宁波（含区、县、市）冠名的海外宁波同乡社团有 50 个，宁波还与 177 个海外非宁波籍侨团保持密切的联系。皆为全国最多。
网易创始人丁磊，家乡正是宁波。他这一代人，被称为“新甬商”。如今，丁磊把网易在国内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跨境仓布局在宁波。
浙江“七山一水二分田”的状况，让这里的人天生就是“没有脚的鸟儿”；而宁波同时也是一座历经艰险的城市。宁波人懂得审时度势，主动求变。这是天然的，也是后天的。无论如何，这已成为刻在甬商的基因里的另一种特质。
从“机杼之声相闻”的轻工产业集群，到“新甬商”丁磊通过网易考拉工厂店为宁波制造业打出品牌。在这一来一去中，甬商的思潮形成一个闭环。这些记录在近代史、解放初期的“幕后英雄”，在互联网思潮、零售业领军者的赋能下，正在发生一次身份的变革。
当然，这场变革席卷的不仅是甬商，还将改变中国大地上许许多多同样命运的人。
让昔日的“幕后英雄”一个个揭掉面纱，露出掌纹，这是这个时代的故事。
（完）